第1186章 毀滅暗潮

第1186章 毀滅暗潮

老鄔一臉茫然的溜出了大廳,對自家聖神的命令沒有什麼質疑,但他完全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請出去,而且聖神最後說的那個地方,那個傳說中的地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等他關上大廳門后茫然得更加厲害了,他甚至忘了自己為什麼要走出來,想不明白,搞不清楚,反正覺得自己就杵在這兒准沒錯……

大廳里只剩下紫言她們面對那個奇怪的聖神——自後者說出「眾神界」三個字的時候,她們已經把他當成了奇怪的、不正常的、有點詭異的傢伙,夜曦將紫言她們擋在身後,額頭微微冒出虛汗,臉上神色卻依舊鎮定,沉着冷靜。

「請冷靜,遠方的客人,我沒有惡意。」聖神輕聲道,臉上堆滿看似真誠與友善的笑容,他緩緩走上前一步,換來的是紫言她們集體往後退了好幾米,讓他有些無奈。

「……挺厲害的嘛,這個徹底封閉凝滯的世界……你們居然還知道眾神界三個字?」夜曦咧咧嘴,硬著頭皮和前面那人交談,不管怎麼說,對方毫無理由的知道了她們的來歷,又是一尊神靈,讓她極端警惕,其實就結果來說,警惕與不警惕其實都沒有什麼用。

「傳說中存在的世界——沒錯,對於我們而言,那個世界只存在於古老的傳說中。」聖神按住自己胸口,另一隻手輕挽伸向天空,輕聲道:「萬靈昭告了你們的到來,就在你們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它們微弱的呢喃聲告訴我,這是時隔無數年,神界之人再次降臨的時候。」

「再次降臨?曾經也有眾神界的人來過這個世界?」夜曦聽到那話不由得一愣:「是誰?」

聖神微微一笑,似乎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情,輕而易舉的說了出來:「如今被譽為戰域之神,以及守域之神的兩尊神明,無數年過去,也許很少有人還記得這事了——人族是個健忘的種族,生來便被神明所眷顧,生來便被神明注視着,卻逐漸遺忘了他們的來歷,把他們當成理所當然存在的神明。」

他轉過身看着那顆水晶,道:「或許誰也沒想到,就在這樣遺忘著遺忘著的時候,他們的身影變得越來越神秘,至高無上——你們知道嗎,這個世界本沒有信仰一說的,是因為『他們』兩人來了這裏,隨時間推移他們才成了這裏的信仰。」

紫言捏緊玉手,突然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降臨……這個世界的?」

「不知道。」聖神搖搖頭,他伸出手點指自己的太陽穴:「這裏,這裏有每一代聖神的所有記憶——我想,如果是你們的話,應該能看出我這尊異常之物的本質吧。」

「一代一代神靈的傳承?為此而來的代價,則是你自身的壽命?你大概只有……一百五十歲吧。」夜曦道。

聖神有些意外的看着她,點點頭:「沒錯,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看得出來。」

夜曦暗暗吐了吐舌頭,要沒有壁壘意識在旁邊指點,她們還真的看不出來。

溟溟聽的越多,警惕心便愈發強烈:「為什麼跟我們說這些?」

聖神看了她們一眼,沉吟了很久一會,幽幽的道:「在……很遠古的時候,天空是一片黑暗的,混沌的黑洞吞噬了星空,吞噬了天際,直到雙神降臨,打破了封鎖這個世界的永恆黑暗,逃離了黑暗的囹圄,卻不曾想又落入了新的……封鎖之中。」

壁壘意識突然抬起頭:「這片天……封鎖這片空間,這世間的,是那兩位神靈?」

「是……也或者不是,我們說不好——他們降臨之時,揮去了世間的昏黑,離去之時,帶走了世間的鑰匙,我們被困在永恆的囹圄之中,再度沉寂,等待着有誰打開門的那一天——這一句話記載的時間已經相當久遠,然而,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於我們而言總歸是『記載』,不太『真實』,我們始終無法知道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天空為何封閉,如果真的是雙神而為,至少想知道,為什麼?」

他說着,停頓了一下:「這個世間封閉了太久太久,久到很多人都忘卻了這些,如今知道這些的人並不多,他們和我,都在為掙脫這個世間的封鎖而奮鬥着,卻茫然不知道方向——眼界受限,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看不到外面的情景,總覺得……有些悲哀。」

「所以那什麼萬靈告訴你的時候,你幾乎是蹦到這裏來等我們的?」夜曦道。

「……其實我是來到這裏祈願一番才知道的,知道你們跟着老鄔回來,就索性在這裏等待。」

紫言與溟溟:「……」

「哎!」夜曦重重的嘆息一聲:「眾神界那幫傢伙若是有你們這般覺悟,諾哥哥他應該也能輕鬆不少吧,可惜,可惜啊!」

聖神:「呃?」

「沒有沒有,我在說我們世界,就是眾神界的破事。」

深陷囹圄之人,在為了外面的世界拼盡全力奮鬥,但坐擁這一切「權力」的人,卻自封了眼界,目光變得短淺,什麼都看不見,不知道往外面看一眼,察覺不到外面來的危機——別人想往外面看一眼都不行呢!

這世界是公平的,身居高處者,能爬上那個位置,便應承擔相應的責任,有應盡的力……而不是一天到晚沉睡在大地深處睡覺長毛!

事實來看,眾神界神靈級人物九成都快要發霉了!

溟溟看向聖神,道:「你希望我們……眾神界之人到來,幫你們打破這層封鎖?」

聖神看了她一眼,歪歪頭:「是……怎樣呢?」

「……啊?」

聖神擺了擺手,往一旁緩緩踱步,一邊道:「這世界的封鎖原因,大概可能是被找到了,也可能始終沒有找到,神界之人……唔,實際上我們也沒有祈求過哪天有誰會來拯救我們——當你們降臨的時候,我心裏也很複雜,五分慶幸,五分迷茫,我擔心便是神界之人自己也不明白這世界發生的事情,不敢輕易的抱有希望,另一方面又希望來者真的能打破這層枷鎖,又擔心神界之人來這裏是為了做什麼事……」

「很抱歉,我一直都在『胡思亂想』,但事關這個世界的未來也容不得我不多想——這個世界的命運咽喉被掐得死死的,我們必須要趕快做出行動,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想別的太多……太多事情。」

夜曦撓撓頭:「不就是被鎖住了嘛,至少這千百萬年……呃,幾個……好幾十個紀元來不都挺過來了么,有那麼嚴重?」

「也許有那麼嚴重,也許沒有那麼嚴重,我不清楚。」聖神搖了搖頭:「自雙神到來,這世界發生的變化太多了,若開天闢地般給予這個世界新生,卻又……不知道緣由的被封鎖了,現在,又要被戰爭所摧毀……」

「等會等會,怎麼又扯到一起去了?」夜曦齜牙咧嘴:「這戰爭不是你們內部自己挑起來的么,怎麼又跟那兩……呃。」

聖神擺擺手讓她安靜下來,繼續在周圍踱步,輕聲道:「對這個世界絕大多數人來說,這世界發生的很多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的,他們只是順其自然的繼承者——繼承歷史,繼承祖輩,把戰爭一併繼承,不知道也不去知道這戰爭的事實是什麼——晝夜交替,四季輪迴,永恆與毀滅共生,世間循環,新舊交替,在壽命天定之人眼中,這些事情嚴格的按照規則進行並無限重複,這便是絕大多數人理解的極限,不會着眼與更高的地方。」

他說這話時語氣平平,沒有什麼嘲諷,沒有什麼惋惜,只是在平淡的陳述一件事:「因為這個世界的封鎖,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一代代人想要掙脫桎梏,不惜一切代價將『所有』傳承下去,然而這種傳承也註定只有少部分人能承受,最終所造就出來的,就是『聖神』這樣的……扭曲產物,雖然自詡是傳承者,其實,就是一個活着的歷史載體。」

「傳承者有多少?」夜曦輕聲道。

「很少。」聖神低着頭,目光微微閃爍:「守域的聖神是一位,被兩域夾着的每一個王國,每一族都有,算起來也不過七八人而已——這七八個人,便是我們,也是他們,共同守護著這世界剩下的所有,也是最後知道這世界『內部』正在變化的人——其他人無法理解這種程度的事情,這世界需要戰爭,需要戰爭引起的毀滅,平和的生活只會將這個世界推入深淵——我知道這一說法像是天方夜譚,普通人很難從他們固化的生活思維中跳脫出來想到這些,若是強行讓他們認知到這些事,最好的結果不過是引起一次蔓延全世界的恐慌罷了。」

聖神偏過頭,觀察著夜曦她們微弱變化的表情,卻又沒有理會什麼,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我們這個世界被什麼東西所掌控著,它的存在促使這世界的進程跌入毀滅漩渦中無法掙脫——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規則的崩潰與毀滅,這片封鎖的世界最終會自我瓦解,想要阻止,但沒有辦法,只能被它推著,無助的前行。」

「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了,久遠到傳承歷史都無法接觸的地方,只有一些記載留存,無法確認事情的開端,只知道,那是在雙神離去后,世間被封鎖后不久就發生的事情——起初只是很小的事情,比如一些微小的生命不正常的死亡,大地上一塊石頭出現裂縫,天空一處突然變得烏雲密佈,但這些範圍都太小了,難以觀察,它用了無數時間,漫長的歲月,擴張到了終於能被世人所觀察的程度——大地被不知道哪裏來的毀滅能量所吞噬,那一次的能量潮湧席捲了這個世界的地表,我這裏清楚的『記得』用了二十年時間,生命被洗去七八成,剩餘的人則遠離了大地,漂浮在遙遠的高空上。」

聖神頓了一下,沉默了一會才繼續說着:「沒有人能理解那次的災難,突然而然的,世界毀滅了大半,僅剩下零零星星的浮空島飄在天空,但這一切遠沒有結束——能維持浮空島飛行千百萬年的能量水晶莫名其妙崩裂,剛升空沒幾天的浮島成片墜落回大地,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阻止所有人遠離大地,然而大地已經被那股毀滅能量所覆蓋,落下去只有死路一條……然後,一切突然停止了,崩裂的水晶奇迹般的自我修復,墜落的浮島恢復了平衡重新升空。」

夜曦看他又沉默了,忍不住道:「什麼叫突然停止了?毀滅結束了?」

聖神無奈的笑了起來,喟然長嘆一聲:「結束?怎麼可能結束,那股毀滅浪潮至今都還在暗流涌動,永遠都不會結束——在它毀掉這世界的所有生命之前。」

「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紫言意識到了一點點,奇迹發生的時候,定然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那或許就是……

聖神點了點頭:「浮空島墜落時,理所當然的引起了恐慌,身處墜落浮島的人,嘶吼著,掙扎著要離開,大打出手,爭鬥不可避免,與其眼睜睜看着自己從天空掉落,不如強橫一次,去爭奪另一片浮島的生存空間,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一起死而已……」

「我不知道最初有這念頭的人有多少,他們引起了一次動蕩,然後,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奇迹?不,我稱其為笑話,笑話般的一切都停止了,笑話般的,世界突然變得正常,連大地的毀滅浪潮都笑話般的消退了一半。」

夜曦愣了一下,她不覺得對方的訴說會有什麼問題,從始至終聖神都擺着回憶一樣的神情,像在翻找記憶深處的信息。

「就因為一次動蕩?一次……爭鬥?那股毀滅浪潮就結束了?」

「覺得很不可思議?」聖神無奈的笑笑,搖了搖頭:「但事實就是如此,那是那個時間裏唯一發生的事情,再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那之後爭鬥一旦停下,毀滅浪潮就會繼續,毀滅蔓延又會繼續,於是我們得出結論,有某種力量掌控著這個世界,是我們無法看到,無法控制的,它渴求毀滅,要毀滅這個世間,若我們不親自『動手』,它就會毀滅這個世界。」

「這就是萬年戰爭的由來?」紫言道。

聖神搖了搖頭:「那已經是『戰爭』深入人心的時候了,戰火早在那之前就已經燃起,只不過後面愈演愈烈,到後面才是你們知道的萬年戰爭——沒有辦法,事情不在我們幾個『傳承者』的控制中,若是減弱爭鬥程度,它又會捲土重來,越往後,需要的爭鬥越激烈,到後面甚至衍變成千年前那場戰鬥,『傳承者』都要親自出手……遵守它的遊戲規則。」

「千年前那一次決戰後,它的影響才慢慢降低,就像潮起潮落,此刻只是退潮了。」

「竟然是這麼回事……」

夜曦撓了撓頭,一切的……真的是一切的?是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事情?是隨着兩位眾神界之神離去后引起的一連串連鎖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她們都不清楚。

壁壘意識眼中的銀光退散,他方才一直在沉默,直到此刻才開口道:「感應不到能造成這種扭曲的異變,規則層正常,在我看來,正常。」

「現在?現在當然看不出來。」聖神對她們能感應什麼完全不覺得意外,只是道:「那股『毀滅意志』早已經潛伏起來了,一直在暗中影響這個世界,等到能感應到它的時候,它已經張開了猙獰的利爪,這個世界也危在旦夕。」

「沒有辦法解決?」夜曦說出這句話就苦笑着擺了擺手,不知道多少代人的努力都沒辦法解決,最終還要弄出「傳承者」這種走投無路的手段,怎麼可能有什麼方法解決嘛。

「好吧好吧,事已至此……嗯,你所等待的神界之人……嘶,我們就在這裏,你有什麼想做的,有什麼想說的,便一次性說出來吧。」夜曦聳聳肩:「我能看出來,你絕不是沒有任何想法。」

聖神看着她,猶豫着點頭:「倒也……不算是沒有任何辦法,只是我不知道這個辦法算不算辦法,是不是正確的方法。」

他從一旁將那個四四方方的盒子抓來,手掌輕撫:「聖器遺骸,這個聖器……」

「該不會是那兩位神明留下來的吧?」夜曦眼角一跳。

聖神笑着點點頭:「我們沒有辦法,但兩位神明應該會有辦法,他們曾撕去覆蓋在天空上的永恆黑幕,他們的力量也許強大到足以對抗那股毀滅浪潮吧。」

「若是仍然不行呢?」

聖神手掌微微一頓,他抬起頭,輕聲道:「歷史仍將繼續,這一切永遠都不會停息。」

溟溟望着那個木盒子,雙眸閃爍著金光:「那我們首先得將其拼全——如果它能復原的話。」

「關於這個……」聖神點點頭,轉身朝着大廳深處走去:「你們隨我來,有些東西要給你們看。」

紫言她們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走到大廳那個水晶的正下方,晃了晃頭,現在她們還是有很多東西搞不清楚,沒辦法輕易的決定什麼,還是先跟上去看看吧。

…………

天地間,一塊巨大的金色圓形屏障若倒扣的碗口蓋在大地上,涌動着鎏金火焰般的屏障釋放出強大的神性能量,不分敵我,靠近的一切都會被凈化成虛無。

這裏是希望之土,曾經蘇亞大陸最至高無上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毀滅的殘骸,還有這一驅逐所有生命的高強度神性能量,方圓百里內,生機不存,全都被它凈化得什麼都不剩下,無論是明面還是暗面的力量都是如此,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個破敗的希望之土,至今也沒有任何後來者前來瞻仰,任其暴露在永恆的時光中,漸漸被消磨。

「呼……這裏的神性能量可真誇張!」輝捂著被神性狂風吹亂的衣袍,對身旁的雲諾星咧咧嘴,道:「這怕是本源五重天程度的傢伙死後遺留下來的能量吧!」

「不甘與不滅的意念,摻雜着不滅的神性造就了這隔絕一切的『希望之土』。」雲諾星懶洋洋的說着,他伸了個懶腰:「我覺得不止五重天,不過我希望它只是一重天,那好歹還有一個希望,隕落了一個本源一重天和本源五重天,那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一個要命,一個……要死。」

「這兩不都差不多嘛……」輝忍不住苦笑,從高空俯瞰一會兒,揮揮手:「總之先進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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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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