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1章 怪誕場所

永寂黑暗虛空中漂浮着無數的透明碎片，若從一塊巨大鏡面上剝離下來的一塊塊殘渣，佈滿整個黑暗空間，怪異的巨大軀體橫亘在其中，若一顆恆星立在虛空中，周圍是無數環繞其旋轉的行星，涌動的黑色能量為這一場景添上了更加怪異的元素。

「唔……這地方已經完全變成深淵死霧的繁衍地了……」

沿途看着無數世界光團碎片中充斥着混亂奇怪的生物，黑色的深淵死霧不斷蠶食虛空，蠶食這片地方的所有能量，包括那具本源天神的屍體——它沒來得及消散便被深淵死霧捕捉，化為養料，那一戰也許結束得很快，快到連一位本源天神都無法控制自己是否消散，出手的人應該強大到了變態的程度——以他們本源天神的目光來說都是變態級別的。

深淵死霧充斥在這片虛空，這片虛空與外界徹底隔離，成了一處絕佳的養殖場，讓深淵死霧無限增殖，對天神絕巔來說都無比危險的東西這裏到處都是，隨便一個破碎世界光團里的深淵死霧爆發出來都能染滿這片虛空，不過他們並不太擔心，本源天神要抵擋深淵死霧還是可以的，即便完全浸沒在其中也能強撐一段時間。

由於深淵死霧的阻隔，規則與各種要素扭曲，一群本源天神在這世界墳墓堆里小心翼翼的掠過，躲過路上要碰到的深淵死霧，好一會兒才來到雲諾星所指的地方，也是一個世界光團，不過相對來說相當特殊。

一個被切成兩半，藕斷絲連的世界碎片，被撕成兩半的光團坍縮成一個錐子型，也就錐子的尖端還有彼此相連的跡象。

「就是那個嗎……不可思議，這世界光團已經成了這個模樣，但我的感知中它還是存在的，他的一切都趨向於正常，即便沾染了深淵死霧，但它本體還是正常的！」

輝看着那若兩個錐子連在一起的扭曲世界光團：「深淵死霧對這的影響太極端了，世界都扭曲成了這模樣——楓，我們到了，要進去嗎？」

雲諾星睜開眼睛，從輝身上爬下來，看着那個世界光團，眼中掠過許些複雜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氣：「原來如此，又是一件關於冥界的小小秘密。」

「楓，你發現了什麼？」

雲諾星良久后才回過神，收回視線：「你們仔細看，兩個錐子的中間，似是藕斷絲連的地方。」

被深淵死霧阻撓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依稀能見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模模糊糊的輪廓，流光溢彩的邊界，像是涌動的能量光芒，深淵死霧的翻湧，他們依稀還能看見那個世界光團裏面的模樣，順着那些流轉的能量光彩就會發現，左右兩團的能量之光的流動……其實並不一致，左邊的要快一些，而右邊的，相對遲緩。

顯而易見的，那是兩個世界光團，看得眾人都目光微凝，那兩個世界光團不知經歷了什麼撞在一起成了現在見到的模樣，扭曲而詭異，很……不可思議，仔細點看兩個世界光團的中間「連接」處，能見到一個黑乎乎的點，就是一個點，黑色的，與純黑的虛空背景融為一體，但他們就是能「感覺」出那是一個黑乎乎的點，似乎正在慢慢的吞噬兩個世界光團的能量，又像是起了一個中轉站的作用，不斷交換兩個世界的能量。

不過無論怎麼說，那東西看着就不大正常。

「你們感覺到了嗎？」雲諾星用下巴指了指右邊那個能量流動緩慢的世界光團：「那是虛空誕生之初的能量氣息，是虛空誕生之初的星光——那個世界在這一時代復甦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存在了這漫長的十多個紀元，被冥界之人帶着離開了原來的地方，成了一個深淵死霧製造地的……核心。」

「這整片空間都在它的控制之下，不斷吞噬著虛空的能量，不斷地扭曲這片虛空，不斷的衍化出深淵死霧衍生體——這就是製造的第一場所，我們其實正站在黑暗大軍中間，被億萬，數十億萬的黑暗大軍包圍。」

「虛空誕生之初的世界光團？」一位本源天神有些驚愕：「那早就超過了世界光團的正常年限，早該毀於虛空中了，怎麼會存活那麼長時間，而且還……」

「不好說，說不定是深淵死霧的製造手段有些特殊，需要一些特殊的場所，特殊的轉化物之類的——想想吧，一個包含了十幾個紀元信息的世界光團，它承載了多少東西，如果那些東西全都不滅，又會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誕生？」

雲諾星淡淡的說着，用紀元之書瞄了一眼那片世界，眯起眼睛：「剛進來這片虛空時，我就感覺到了微弱的不對勁，有很多能量——能量脈絡佈滿這片虛空，密密麻麻的從邊緣一直連接到深處，便是眼前這兩個世界光團中——它們是被深淵死霧侵蝕最嚴重的地方，原本是兩個相隔甚遠的世界，被冥界之人抓來，當成了控制核心——最神奇的是，這兩個世界光團上居然還有生命留存，不可思議。」

完全超乎所有人的發展，他們原以為會在這片被封存的空間中找到什麼冥界的弱點，不曾想卻是撞進了它們讓深淵迷霧不斷吞噬擴大的場所，在這片小小的虛空中，天知道到底有多少世界與破碎世界被丟進來，被這裏面的深淵死霧所捕獲，最後改造成一個個擁有巨大毀滅力量的玩意——這裏，不過是一個密集的加工場所罷了。

「楓，你說上面還有活人？」輝輕聲道。

「很不可思議對吧，身為整個深淵死霧製造地的核心的兩個世界光團，居然還存在有生命——扭曲中的扭曲之處，深淵死霧把自己的扭曲都給扭曲了，造就了這一副荒誕的場面。」

雲諾星揮揮手，有幾片映像在面前浮現：「這是我剛剛看向裏面發現的，是右邊那片世界，找了一個比較……唔，我也不好說，隨便找了一個世界，你們自己看吧。」

觀察者之眼投映在虛空中的清晰映像，讓所有人都能看清楚裏面發生的事，而在看到的那一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連輝都忍不住抽了口冷氣。

在那片映像上，有一個巨大無比的黑色球體，純粹的黑色，與黑暗星域的背景融為一體，巨大到能吞噬幾百億顆太陽，若星域黑洞，但眾人都清楚，那個黑洞，便是兩個世界光團中間的那一個點，即是這深淵死霧製造地中心的中心，一個濃縮到扭曲的深淵死霧凝聚體，而在那個巨大黑洞的外緣，相距有很遠一段距離的地方，正有一片巨大星系掛在星域中，以眾人的眼力自然能看見這個世界正慢慢的「滑向」那個巨大的黑洞，但很神奇的是，那些能量，無窮物質在經過巨大黑洞的時候又會迴流到世界光團內部，真正掉落進去的對於整個世界光團來說只是極小的一部分。

那片星系，掛在深淵黑洞旁邊的星系並沒有變成一片冰冷世界，反而呈現出生機勃勃的模樣，一些星球上還能看到翠綠的大地與蔚藍大海，天空清明乾淨，陽光透射，天空上有一個黑乎乎的洞窟，佔據了六成的天空，扭曲的星光均勻的布在黑乎乎的洞窟中，變成斜長的光條，變異的星光，而活在那個星系裏的所有人對此都已經見怪不怪了，沒有人覺得這是異常現象，是常識，是這世界誕生之初就有的天象。

不過，是扭曲的天象。

整個世界光團的星域都在以扭曲的模式朝着深淵黑洞掉落，又高速的從旁邊劃過，不會造成任何損傷，它只會吞噬能量，吞噬虛空，而不會對立面的世界造成什麼直接損傷——那是某種力量造成的結果，被某種力量牽引，所以那個世界的物質並無掉落進深淵黑洞的危險，有一些更加接近那個世界的星球，也完全看不出生活在上面的人有什麼末日來臨的感覺。

一部分映像突然變得混亂，雲諾星揮手晃過，試圖讓其恢復正常，不過嘗試了一會都沒有作用，只得揮手讓其消失：「在接近那個黑乎乎的洞時遭到了莫名的能量扭曲，被阻撓了視線，看不到那裏的情況。」

輝抬手摸著下巴呢喃：「最後一晃似乎看到一顆星球，而且並沒有那麼……和平，我們在稍遠一些的星系裏甚至能看到有人對天空那個黑洞指手畫腳的談論——」

「無人知道那東西的本體，無知者自然無畏，那東西怕是我們碰了都得遭殃。」一位本源天神道。

「那顆星球里有深淵死霧衍化體，而且有戰鬥的痕迹。」雲諾星道。

「哈？」輝驚叫了一聲：「那個地方，有深淵死霧衍化體——一個虛空誕生之初誕生的世界，居然有力量抵抗……那種怪物？以那種孱弱的規則怎麼可能抵擋那種級別的災難？」

「說到底那種世界有生命才更加奇怪吧。」

「沒錯。」雲諾星點點頭：「按照正常來說的確不可能抵抗，早期虛空誕生的世界，規則強度連上位面的百萬分之一都不到，誕生出神靈級強者就是極限。」他看了輝一眼，淡淡的道：「但是那是正常不是嗎——我們眼前的世界並不正常，在這深淵死霧的正中心，毀滅與扭曲場所的正中間，有什麼是正常的？」

「那……」

「您的意思是，這個世界被深淵死霧給扭曲了？」一位本源天神有些驚悚的說道：「不可能！吧？深淵死霧……我們看着它們摧毀了千億世界！怎麼可能會……」

雲諾星咧嘴露出古怪笑容：「為什麼不會呢？深淵死霧擁有將一切都扭曲的力量，但是怎麼扭曲可不是固定的啊，誰說它一定會對着糟糕一面扭曲和變異的？如果是如此，那些深淵死霧衍化體又為何會那麼強大？難不成都是更加強大的個體扭曲成的？從強變弱？只有傻子才會這樣做吧。」

雲諾星轉過頭看着兩個世界光團：「深淵死霧扭曲了那裏的規則，這是不可控的結果，它們自己也控制不了，它們也意識不到，冥界之人也沒誰會無聊到往一個被轉化為製造場所核心的地方看一眼——這便造成了這裏的怪誕場景，扭曲最深處存在着如此強大的生命。」

「我們都以為深淵死霧都是毀滅者，它們爆發出來的，展現出來的也是無比強大的破壞與毀滅，但誰又曾想它能在這裏創造出奇迹？」

「我倒是知道扭曲的不定性，但說實在的，我從未想過這深淵死霧還能有這種……有益扭曲？還是說別的什麼。」輝也剛從懵逼狀態回過神來，他咧了咧嘴：「好吧，咱有一個新的發現，不過這發現可能並不會讓人愉快——說實在的，那個世界的狀況有些糟糕不覺得么？」

「楓，在這裏大動干戈會不會被冥界人知道？」

雲諾星看了他一眼，一下子明白他想做什麼，仔細的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十幾個紀元，這扭曲怪誕世界都發生過無數變化，也沒有人往這裏看一眼，又有誰會因為零件的一聲咯噔而大動干戈？」

「你若要行動，大概有……哈欠……」

眾人臉頰狠狠一抽，以為這個主已經不會那啥了，結果轉頭就打了個哈欠，搞得他們都忍不住……哈欠……

「……安全的，八成概率等於沒有危險。」雲諾星齜牙咧嘴。

「那就進去看看吧！」輝一揮手很豪氣的決定，讓眾人一陣驚悚。

雲諾星無所謂的聳聳肩，早在他問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就知道輝的決定了，他看向眾人：「那地方沒什麼危險，也就衍生體有點戰力，不會被死霧給那啥的——而且我也有點在意那裏……哈欠，一個能被深淵死霧自己扭曲成『正常』的世界，不覺得很有意思么？」

輝嘆息一聲：「也就你會覺得有點意思了。」

「那你進去幹嘛？」雲諾星斜了他一眼。

「唔，進去看看，拯救那裏的人於水深火熱之中——」輝咧咧嘴，傻笑起來：「這麼說你肯定不信——好吧，我對那裏的『正常』也感覺很有興趣，想去看一看，這麼說沒問題了吧？」

「那就去唄！」

然後一群人就被兩個不負責任的傢伙拖着飛向了那個世界光團，儘管路上一直在弱弱的抗議與糾結，但他們這一群人怎麼拗得過這兩個興在頭上的傢伙，不過一會兒便被拖進了那個世界中。

然後，雲諾星的感知突然變得極其微弱……像是沉入夢境般，整個人都輕飄飄起來，似有倦意席捲在腦海中，讓他一陣恍惚，夢中夢，算是什麼情況呢？

他來不及想，意識變得有些模糊，思考變得緩慢。

「吶，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能帶我回去嗎？我要回去那個地方。」

微弱的聲音，似乎是夢境中的聲音，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就像……清晨即將蘇醒卻還做着夢，宛若從耳邊傳來，又似從夢裏傳來，他迷迷糊糊的，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

「你要去哪裏？」

「哪裏？去哪裏？」

雲諾星依舊迷糊著，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你是誰？」

「誰？」

如同迴音，他的聲音被虛空捕捉，然後傳回他的意識中，假設這虛空真的存在什麼，有什麼東西回應他他都不會覺得奇怪……見鬼咧，這地方除了深淵死霧還有啥，難道那見鬼的玩意還能溝通不成？為啥他止不住的打寒顫啊，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啊！

虛空無限，虛空無垠，意識沉浸在泥沼中，被動地無限發散出去，沉入泥沼，沉入虛空底端，觸碰那些無法描述，無法想像的信息，意識越過規則層，去往盡頭，碰見了什麼？

不知道，他像是在睡夢中，毫無感覺，身體沒有知覺，那道聲音沒有了回應。

他依舊保持着那種半夢半醒的狀態，無法控制，無法動彈，在這無盡混亂的虛無之地，一切都變得空白，儘是虛無，一切盡歸虛無，連虛空都不存在，自然不存在深淵死霧，只有空白的氣息在這裏飄蕩，什麼都感覺不到，本源天神的意識沉浸在這裏也無法觸碰到什麼，「正眼所見」只是紅紅綠綠的怪異氣體，他的感官幾乎覆蓋了整個虛無之地，絕對的虛無，絕對的無限，他像是變成了虛空底下的那層虛無的主宰者，感受着這空無的一切。

「你是誰？」

隱隱約約的，在雲諾星感覺到自己意識要潰散前，終於捕捉到了什麼，虛無之地有了回應，他就像捉住了最後一塊浮木，死死的抱着它，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種被什麼東西拉了一把的感覺。

「楓！」

清楚認知到這是耳邊傳來的聲音，也告訴他自己的意識正從無限黑暗與虛無之地回歸表面，他睜開眼睛，眼前所見是一張熟悉的臉，在這黑暗之地都顯得十分光明，而看到他睜開眼睛，那張陽光燦爛的臉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回過神來了？是不是太累了？你很少從眾神界裏出來那麼長時間，要不要休息一下？」

輝扶着他輕聲說着，對眾人擺了擺手表示並無大礙。

雲諾星迷迷糊糊的看着他，意識有些混亂，腦子也不太清醒：「……？」

「什麼？」奇怪的聲音，大概是他想表達還有些蒙圈，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休息一下吧，順便在這怪誕之地尋覓一番，並不急那一時半刻。」

看看周圍，眼前有一個巨大無比的純黑色地帶，他能認出那就是那個深淵黑洞，他們已經進來了，而且已經到了目的地。

稀里糊塗的，少了一段時間的記憶，他茫然的搖了搖頭，回想起那道聲音，更加茫然。

這裏可能的確存在什麼東西——什麼偏離了他感興趣的東西，也許不會是什麼好傢夥……

雲諾星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隨後懶懶的坐下：「嗯，有點累，我先休息一下。」

他覺得，得趕緊把腦子給撿起來，現在暈乎乎的樣子還能裝一會，過一下就會被看出什麼異樣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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