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9章 遠遠的打一下

深邃的黑色光芒僅是一閃而過，從青藍色法陣中掠出衝到了小神州壁壘頂端，眾人仰起頭望着那道光芒消失，心裏有些緊張，只是聽雲諾星籠統的說了一下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但對那即將要發生的事毫無心理準備，甚至不知道會以什麼形式出現，然後，他們便看到了。

天空像是破了個洞，似是被強烈太陽光燒穿了一個洞，洞口的邊緣呈現出黑色與赤紅色交融，雖然從裏面無法看見小神州壁壘的宏偉模樣，但那一點黑色，想必就是那道巨大壁壘了，它此刻正在緩緩的打開，將外面的天地展現在眾人面前。

小神州壁壘打開的速度非常快，那個洞口在出現的那一分鐘便擴散到了天地盡頭，幾乎已經見不到那邊緣的模樣，而也是在這一刻，紫言她們突然有一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那是眾神界的規則，那片規則正在漸漸的取締小神州里的規則，那天熟悉的天地正在覆蓋這片天地，隔絕了七十多個紀元的兩片大地，終於要在此刻重歸一體。

當年促成這種情景的是他，此刻讓其復原的也是他，歷史像是轉了一圈，一切回歸原點——但按照實際來說應該是螺旋形的吧，畢竟這七十幾紀元里，眾神界與小神州可不是一成不變的，小神州已不再是那個小神州，連面積都擴大了很多，便是由他來執行這一切，也只能感嘆一聲時光荏苒，再回首已是物是人非，當年他封印暗元素能量，將眾神界與小神州割裂開時並非一個人，此刻……唔，身邊也不是他一個，但人物都已經換了個遍了。

「確認到指令發出本體正常，不存在靈魂與精神上的錯誤，小神州壁壘將在三分鐘內完全消失，將於眾神界大地合二為一，緩衝地帶與虛空區域將完全銷毀。」

一道淡漠毫無感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眾人連忙回過頭，就見到那道「壁壘意識」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身旁，用淡定的報告語氣與雲諾星說道，聽那內容眾人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合著這傢伙當初還弄了一個後手，防止自己在「錯誤」的情況下解除小神州壁壘，想來是擔心自己有什麼陰差陽錯，貿貿然解除小神州壁壘把沒有消除乾淨的暗元素能量給放出來。

真是滴水不漏。

雲諾星雙手撐著暗淵劍的劍柄，點了點頭：「空間與規則對沖的能量全數釋放到虛空中。」

他稍稍想了一下，伸手指向天空的一處：「哦對了，朝着那邊釋放。」

那個方向，即是世界碎片所在的方向，即便空間暫且還是被割裂的狀態，但是虛空是相融的，從小神州的虛空裏釋放的能量波動是可以影響到眾神界的，自然也能影響到眾神界外面的地方。

「這是無法避免的一天。」雲諾星看到高源他們有些茫然，這裏也就他兩一直住在小神州里：「小神州壁壘早就該消失了，太上古時代的規則帶給你們難以想像的強大，這是整個大元界中唯一……大概唯一還在用太上古時代規則的地方，這也對你們造成了難以想像的影響——」

「你們沿用着七十個紀元前的規則，過着疑似七十個紀元前的生活，強大的力量換來的，卻是與現界空間徹底脫軌，遠離了大元界的秩序，變得格格不入，小神州的封閉讓你們所有人都沒有危機感，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一切，只是囚籠之獸，說難聽的，就是井底之蛙——所幸的是，這口井並不小，你們看到的『天』也不小，但它終歸是過去的。」

「不少眾神界人爭先恐後往小神州里走，但你可見過有小神州的人喜歡住在眾神界中？」

眾人一陣沉默，沉默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獃獃的看着天空，看到太陽「消失」在那黑色與赤紅色的燃燒邊緣后，掛着一顆太陽的天空出現了兩顆太陽，是他們熟悉的天空，是眾神界的天空。

雲諾星拔出神劍，讓青藍色法陣重新沉眠與大地下，繼續道：「古老的規則讓你們的生命形式在規則層面上與現界有微弱的脫軌，好在這裏是眾神界，秩序屏障限定了一部分，不至於變化太大。」

高源咽了口唾沫，忍不住道：「但是這樣……會有很大的影響吧？讓小神州之人見到終身將誒天空……以前想都沒想過，我也去過眾神界，那裏對我們來說不是一般的難受，如果想要繼續活動，只能拚命壓制自己的神靈本源，不然幾乎連氣都穿不過來。」

雲諾星點了點頭，影響是絕對有的，對整個小神州來說都有巨大的影響，巨大的衝擊，而且不是一時半會才生效的——此時此刻，在小神州壁壘開始消失的那一秒已經生效了。

「天空不再有限——因規則限定，即便是天神，一直往上飛也會去到星域空間，但到了太陽那裏就已經是極限，大地邊緣不再是虛空，這裏將再次成為眾神界的中心地域，小神州也比以前大了不少，多出來的那部分並不會變化，而是會強行塞進那片空間中，保持着小神州原本的大小將其鑲嵌進眾神界那一塊地方，那片多出來的地方則會成為一片『重疊空間』，大概是三個州與剛成型的空白地帶這幾片地區，它們會成為眾神界地圖上的『重疊空間』，丈量上並不存在，但是實際卻存在於那裏，安定下來后，它以後都不會再擴張了。」

眾人眨了眨眼都哦了一聲，曲映仙突然異想天開：「你知道了小神州擴張的原因？」

雲諾星點了點頭，讓眾人感覺一陣驚悚：「大概是『眾神界必須存在』這一個原因吧。」

「啊？」眾人一臉懵逼，面面相覷，異口同聲道：「什麼意思，說人話。」

「字面上的意思——我有沒有說過，這句話並非是我說出來的，而是規則層面上被欽定的現實規則？」雲諾星看向眾人。

「沒有，絕對沒有。」元羲等人使勁搖頭。

「那我現在就說了。」雲諾星淡淡的道：「就如字面意思，或許當年將眾神界與小神州意外分割開后，小神州里承載了眾神界『核心規則』的那一部分錯誤判斷了『眾神界已損』——隨後自動轉化虛空中無限的能量不斷重塑。」

「我用觀察者之眼和創世之柱稍稍看了一下，大抵是這樣沒錯。」

高源等人表示恍然大悟，元羲與紫言她們覺得還能理解，畢竟老是聽他扯這些，不懂也懂了，就林笙與耀華一行人，一臉的懵逼，左臉寫着「規」右臉寫着「則」，額頭上還頂着「懵逼」兩字，張嘴一字驚天：「啊？」

元羲擺了擺手：「小星星的話你們撿著聽得懂的聽就成了，不用計較，反正較真到最後你們還是不知道的。」

一行人似懂非懂一臉懵逼的點點頭，決定還是不要去深究了，規則什麼什麼的，反正這都是高端話題，他們聽了也不懂，較勁了只會更加懵逼。

雲諾星抬起頭，看向遠處：「唔，騷亂已經開始了——首先是雲頂州，天空的變化只是閃爍一瞬可能見不到，但是規則上的變化是最根本的，足以影響到所有生命，誰都能感覺到，這是來自生命與規則最深處的連接造成的。」

他揮揮手，數百片映像投映在面前，裏面所出現的是小神州各地出現的情況。

有些畫面還能看到那黑色與赤紅色交融一閃而過的場景，整片天地都在轟鳴，太上古時代的規則徹徹底底消失，融化，取而代之是更加「強大」的現界規則，是一百三十九紀元的規則，長達七十多紀元的封閉到今天徹底結束，變化也在同步的發生。

天地間的變化發生得悄無聲息，只有兩種規則相融替換的湮滅，肉眼完全無法觀察到這一幕，屬於眾神界的規則便無聲無息的降臨了，並首先佔領了整個雲頂州，因為這是中心的中心，小神州壁壘便是從這裏打開，緊接着是第二州，第三州……那些觀察著天地的人，會突兀莫名的發現，天地發生了劇烈變化，在他們無法想像的空間里，一場大戰從開始到落下帷幕只持續了一分鐘不到，等他們感應到，規則層面已經只剩下規則對沖的餘波。

「空間有微弱波動，時間流正常，時間海正常，虛空中產生的規則對沖的湮滅能量已經開始儲存，狀況一切正常，目標……世界碎片。」

壁壘意識那淡淡而有些冷漠的語氣與雲諾星有些相像，也許他曾經就是這樣子的，不過他此刻要更加冰冷一些。

「抽取眾神界『空閑』的四成能量，將能量能級凝聚到『全盛』狀態，既然要發出一擊，就要用最大力度輸出，我倒要試試，你這冥界砸過來的板磚有多硬？！」雲諾星一揮手，冷漠的下令。

壁壘意識點點頭，黑色的雙眸中閃爍著能量涌動的光芒，他意念產生微弱的動靜，那遍佈整個眾神界的創世之柱突然爆發出一陣強大到駭人的能量，朝着眾神界的太原域與極原域之間瘋狂匯聚而去，但這一切都發生在虛空中，無人知曉。

此刻天地間已經徹底「改頭換尾」，當然了，一切都看不出來有什麼區別，空間還是那片空間，藍天白雲還是藍天白雲，只是規則概念層上已經有一次翻湧起來了，規則的變化倒也不是什麼都沒引發——小神州里，有一些只屬於太上古時代的東西發生了莫名的變化，一些用那個時代「特產」的材料建造的建築發生了變形，有些直接就崩潰瓦解了，好像七十多紀元的時光全壓縮在了這短短的三分鐘里，讓它們徹底變了樣，而這些並不在少數——大量建築，很多城市中的建築都發生了這些變化，一些奇異的山川河流局勢也因此波動，太上古時代的能量徹底化為過去式，當場湮滅。

雲諾星將映像的數量加多了幾十倍，環繞着這片地方，幾乎能看到小神州各地的情況，一些城市裏甚至冒出了能量火花，爆裂的能量炸毀了一片城區，有能量風暴與煙霧升騰，一些大山河流莫名的發生了坍塌，能量變得枯竭，獨屬太上古時代的東西因為自身規則性不夠強大，被現界空間沖刷一遍便受不了兩種規則的切換而崩壞，大部分通用的東西則完全沒受到影響。

這些都只是小部分，還有一些強者，一些人修鍊的看似是這個時代的玄法神訣，實則卻與太上古時代規則有密切聯繫，多半這個玄法與神訣會廢掉一半——在那人知道怎麼溝通天地規則自我改造之前都算是廢了。

「嗡！」

三分鐘，時間剛好在三分鐘，一道強大的意念陡然爆發而出，亦是發生在規則概念層中，以無限的速度沖刷過整個眾神界，讓所有生命又一次愣住了，猛的一哆……好吧就是愣了一下，而且因為有了一次經驗，這次並無什麼人驚慌失措，但緊張還是有的，上一次信息洪流帶着致命的惡意，讓他們面對那尊非人之物，這次又會告訴他們什麼恐怖的消息？

「欸？」林笙看向了雲諾星，這消息眨眼就看完了，好像只是提了一下世界碎片的事情……由於他們對這些了解最少，在信息洪流里看得更加全面一些，很清楚能分辨出哪一部分是剛剛得知的：「你不是說要把那啥那啥都說出去嗎，怎麼只說了一個？」

雲諾星也是一愣：「只說了一個？那那道信息洪流里有什麼信息？」

君洛依點點頭：「光說了世界碎片的事，嘴上說得挺狠的，世界級生命和冥界的事都沒說。」

眾人都點頭附和，顯然應該不是傳播過程的問題，高源與碧月二人也表示只有這方面的情報，並沒有更多。，不過在他們二人看來，這個情報就已經足夠嚴重了，可以想像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裏，未來的五個月內，眾神界都會處在非常混亂的狀態，尤其是再過幾天魔界要出事，這會兒小神州又冒出來了，場面就會更加混亂了。

雲諾星撓了撓頭，抬頭看了看上方，沉吟片刻：「規則概念層被折騰太過了，信息含量太大傳不出去……啊，算了吧，那就這樣吧，反正這些時間也有得忙的——那些躺在地下半死不活的老傢伙們若是還不醒來，我就一個個上門把你們全揪出來！」

紫夜白了他一眼：「現在小神州與眾神界情況如何？」

雲諾星正要說，一旁的彩霞率先道：「眾神界還不知道，小神州多少已經有些亂了。」

她又看了映像里的畫面一眼：「畫面中的所有城市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損傷，賴以生存的規則一朝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些人很不習慣，正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不過這些只是普通人，有一些力量強大的修士已經瘋了，好像是走火入魔瘋掉了吧，也不盡都是高階修士，有一些境界不高的也是如此狀況，還有一部分大概是因為生命形態的緣故，變得有些奇怪，但暫時好像還沒事。」

「預料之中的混亂啊，畢竟是規則發生了變化，那可不是什麼別的小玩意？」高源聞言嘆了一口氣：「看來在應付更大的麻煩前，要先收拾收拾那一點後遺症。」

「打破桎梏，拋卻枷鎖的代價可真不小。」碧月輕聲道，她仰起頭看着這片已經變了樣的天地，也是感覺有些彆扭，她們神靈級強者還好說，自身規則性已經有一部分超脫，不用再完全受到天地規則的約束，這一時半會的還不打緊，也沒什麼特別變化，就是天地間的壓迫似乎越來越重了：「如你所說，天地規則封鎖與壓制似乎已經降臨了，是要自封本源嗎？」

「神靈本源直接暴露在天地規則中會受到壓制，封起來自然是一個選擇——」雲諾星看了他們二人一眼：「但你們不覺得那像是妥協嗎？為何不試試直接對抗，說不定在對抗中能找到許些辦法呢，一直一直的妥協，所以這一個時代過去你們才會一直停留在聖階啊。」

高源苦笑一聲，正要說一句哪有那麼簡單，雲諾星擺了擺手：「沒什麼不可以的，前幾個紀元，即是我的前幾世，照樣頂着這天地規則的壓制強行衝到了神階巔峰，距離天神境界也就臨門一腳——規則凋零聽起來很可怕……實際上也確實很可怕，對未知不知的人來說最是無解，但神靈可不一樣，玩轉得了規則之力，為何還無法掌控規則？」

「我就說到這裏，你們自己想想吧。」

高源與碧月二人肅然起敬，正兒八經的對着他拱了拱手：「受教了。」

雲諾星點了點頭，抬頭看向外面，現在小神州壁壘已經徹底消失，但壁壘意識還站在這裏，它並不會消失，大概會選擇窩在創世之柱連起的巨大能量脈絡中樞中，這也是方才他和它一會兒的交流決定的，當初製造這個壁壘意識的時候費了很大一番勁，就是為了監控小神州壁壘，現在這壁壘不存在了，將它丟去創世之柱中，能監控眾神界規則層和整個眾神界。

「能量積攢程度：天神巔峰，目標：世界碎片，能量洪流將摧毀沿途一切，將在原地留下巨大的虛空創傷，結果無法控制也不可預測，且將會使眾神界局部能量濃度降低一個月。」壁壘意識淡淡的說着：「請再次確認。」

眾人愣了一下，半天後才回過神，這裏還攢了一發大的呢！

「沒有什麼好顧慮的，能量衝擊程度再提升一些，用天神巔峰程度的神權與規則性，神權不夠的話——」

雲諾星說着，揮手將混沌權杖取出，在大地上狠狠一跺，黑色的能量圈驟然射出，衝到了天地的盡頭，他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將權杖舉在半空，朝着左右一下下的揮着，有風鈴般的聲音悄然飄出：「萬象星辰·混沌之眼！」

「以黑暗之主的名義！為了眾神界，為了八元界！干他丫的一發！」

壁壘意識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黑色的能量光圈掠過時有一部分落在它身上，它淡然的點了點頭，伸手在半空嘩啦兩下，在眾神界，太原域與極原域邊緣之外的地方，一股暴虐能量若毀滅之星般瘋狂凝聚，龐大到無法言喻的能量匯聚在此形成了極端可怕的能量暴動現象，存在於眾神界之外，無法被觀測，無法被感知，即便那能量現象暴動的範圍足以將一整個眾神界都塞進去也是如此！

這是一場超越視線與感知的較量，神靈級強者能感應到這般遙遠的距離，但沒哪個神靈在眾神界被一場信息洪流沖刷得混亂時還有空往世界之外看一眼的，而感知不越過那一層，就永遠看不到發生了什麼，發生在這裏的事情註定不會被人知道！

那股可怕的能量凝聚到足以壓塌星空的程度，在幾息短暫的延遲后，一片比之眾神界都要巨大的法陣從那團能量中涌動而出，所有的能量都在那一瞬中轟然爆發，龐大的能量化為能量光柱以超過光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暴掠過星系，能量光柱沿途經過的大片空間都蒸發乾凈，連虛空都不存在，被還原成了虛無，最後劃過無盡星域，迎上了那堵瑩白色的巨牆。

那是一堵……怎麼看都看不到邊緣的巨牆，身在魚缸中，有一塊等同甚至超過魚缸大小的東西砸下來，怎能丈量那東西到底有多大，而在這種視覺中，大小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那一面巨牆裏面有另一片星空，支離破碎的星空，涌動着無盡的黑色氣息，體積比之星球都要巨大的詭異怪物充斥其中，不斷擺動自身的軀體，若群魔亂舞，盡顯瘋狂與鬼怪。

「越過秩序屏障已達探測極限……預測攻擊將在五秒後到達，五，四，三，二，一——觀察者之眼，混沌之眼，觀察中。」

壁壘意識空洞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讓眾人心中都捏了把汗，儘管都看不見感覺不到發生了什麼，但是天外絕對發生了他們無法知道的事情，那是超出他們認知的事情！

等待過程中，雲諾星神色微變，突兀的嘆息了一聲，而這一聲嘆息也讓眾人的心緩緩沉了下去。

壁壘意識的目光在三秒后恢復正常，冷靜的開口：「攻擊失敗。」

「確認能量衝擊作用近似為零，規則毀滅失敗，目標擁有超過天神巔峰級別的防禦，推測擁有秩序類防禦層。」

一句冷靜到極致的話，將眾人從地獄打到了更深層的地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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