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1章 他的敵人
「天神？」
高源聽到這兩個字有些愣神，這個境界距離他太遠，便是藉助一些隱秘的手段強行在這規則凋零的此刻登上了后神階，又用太上古時代的天地規則讓修為在數個紀元中慢慢精進，但他也就止步在這個地方了，不然又何至於被紫夜一指甲蓋的太陽結晶給撂倒，擱在神靈領域中——特指這一世的神靈中，他也就是一個中游的倒霉傢伙，倒霉得被人拎出來當趟雷棋子。
自怨自艾的在心裏感嘆了一番，高源苦笑着搖了搖頭：「天神……有吧，小神州說不定真有那一級別的強大生命，但就算是有，也不會是這個時代誕生的了，自……我不太記得是什麼時候，大概是四五個紀元前吧，自那時候起規則壓制日益嚴重，嚴重到了眾神界上的神靈要麼選擇進入小神州以太上古時代的天地規則鎮壓己身，要麼只能在外面自封神靈本源，不釋放太多的力量，不會遭到壓制——自一百三十三紀元那一尊天神誕生，便已經是最後了。」
「不過小神州大抵是有天神生命存在的，且不說你們說的那些世界級生命，還有一些相當古老，比之閑雲六門都要古老，只是后他們一步遷入小神州的古老大勢力，說不得那裏就有天神強者。」
元羲他們聞言忍不住眉頭大皺：「這樣就真的麻煩了……天神級強者，小星星要對付起來恐怕要……恐怕對付不來。」
「守護大陣倒是從外連接着小神州，但是那東西炸下來小神州就完蛋了吧。」曲映仙無奈的攤手。
「豈止是完蛋啊。」高源又是一聲苦笑：「照你們所說，那所謂的守護大陣是由眾神界天地規則化形，從而凝聚力量的數片巨大法陣，覆蓋整片天地——即是規則法陣，甚至是秩序法陣，一旦發動起來，整個眾神界都會朝他提供無數力量，然後再轟下來，這個力量的下限取決於眾神界的規則，上限則再算上那幾片法陣的力量加上那位『混沌之人』發動的力量，危險至極。」
「反正打下來整個眾神界連帶着這片地兒的虛空可能都不用要了——不過我並不認為這點能成為他的顧忌，你們剛剛也說了，這傢伙只是在守護『眾神界』本身而已，對於那上面的生物他毫無感情，出手定然沒有顧忌……」
見到眾人越聽情緒越萎靡，紫夜忍不住擺擺手，道：「別那麼悲觀嘛，事情說不定還不到最壞的程度呢。」
眾人聞言都強行振作精神看向她：「你有辦法？」
「那當然是……」紫夜一挺胸，拖着長音好一會兒，渾身一軟：「毫無辦法啊，天神啊，你以為這兩個字代表什麼啊。」
眾人也緊隨着她一同癱軟下來，哭笑不得——天神代表什麼？代表此世間之極致，此世間強大的代名詞，光是這兩個字便重若山巒，能把天地都壓成碎片，這一境界的人擁有的力量強大到不可思議，連天地本身都會忌憚他們，只手碎星河滅虛空……再誇張點的就沒有什麼好話能說了，反正意思就是那個意思，將就著理解理解就好，對他們而言，擺在面前的強者除了強大、花里胡哨的強大，就是純粹的強大，反正就是強大……
真的是擺在面前的強者——眼下這人流若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來來往往，非常繁華，繁榮而熱鬧，這座中型城市幾乎容納了超過它極限的人數，可想而知今日來到這裏的生命有多少，雖然一抬頭漫天都站着人山人海，一個個人模人樣，但紫言她們完全可以斷定，這裏面一定有妖族強者，甚至會有……魔族強者，這個其實也說不好，魔族好像從沒染指過小神州，也不知道是進不來還是真么滴。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流，每一個人都帶着若深淵般深不可測的強大氣息，最弱的都是一屆天神神祇，最強大的那些連感應都感應不到，想來就是那一級別的超級強者了，那些行走在街道上的老頭子被人砍了都會連忙躲開，都生怕遇到哪個祖宗級人物。
同樣的，秩序在這裏得到了很微妙的保證，沒有誰張嘴閉口代表誰說明此地不引發戰鬥或是別的什麼，大家都很有默契的聚集在這裏，話也不多說兩句，就沉默的對視，對視，然後偏過目光，彷彿取得了自己的目標，便不再理會那麼多。
高源目光微凝的看向城中的幾個角落，身邊的這些個小娃娃頭還是太年輕了一些，除了那個淡紫色長發的女孩——會暴露在面前肆無忌憚放出氣息的，多半都是一些「開胃冷盤」，等到那些大人物真的到來，怕是連他們眼睛都會被閃瞎。
「真正的大人物都會找一個地方靜坐，靜待獵物到來——咳，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你們別瞪着我。」見到眾人因為一句話而神色各異的看着自己，高源渾身都是一顫，連忙擺手說道。
「獵物？呵……」紫夜莫名的一笑，熱不住搖搖頭：「連野獸都算不上，這些傢伙堆起來連野獸都不算是——」
「混沌元素沒你想像得那麼簡單，那種暴虐到極點的能量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能將的虛幻化為現實，將現實推入幻想的深淵中沉淪，永遠無法自拔，它否定一切所謂的榮譽，毀滅一切逆他意思之人，還把他自己都毀了——小星星他……」
紫夜苦笑着搖搖頭：「就如他自己說的，他早就不是人了，此刻在混沌元素與那個奇怪氣息的加持下，他變得更加偏離了人族。」
高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所以他下起手來完全沒有負擔，完全沒有顧慮，他早就不把自己當人了……」
紫言抬頭看了看天空，心算了一下時間，道：「距離小星星過來，也許還有……半個小時不到，我們可以先去坐一下……再——」她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再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幫幫忙的。」
「幫忙什麼的……」眾人苦笑，這個答案都是心知肚明的，人都要有自知之明，他們衝上去幫忙可能就是連送菜都嫌少的，就算是運用什麼智慧——那些東西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真的有用嗎？看那個傢伙，用多麼狂暴的力量一路橫推過來，此刻還要一個人懟翻整個小神州！看看他的對手，都是什麼神靈，還可能有天神，簡直要把好幾個時代前的鼎盛景象重演，小神州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如此熱鬧了！
高源倒沒有說什麼，他看向下方：「倒是有個挺熱鬧的地方，我們去那裏坐一坐，說不定能有什麼特別收穫——讓你們見見世面，認識一些成名已久的強者也好。」
紫夜想了想攤開手：「一堆炮灰而已能有什麼好認識的，再過不久他們就要和這世間最黑暗最暴虐的力量對上，沒一會兒就會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墓碑上——哎，那笨蛋真是讓人不得安寧。」
高源苦笑了一聲。
「那小笨蛋估計壓根就沒有打算與誰浪費時間，誰有敵意想要做什麼的便來吧，那把神兵落在這裏引起了那麼多人注意，心裏有一點點貪婪之心的人都會朝着這邊靠近，而只要是蠢蠢欲動以至於不小心踏進戰場範圍的，都會被他當成敵人清剿乾淨——他這是不耐煩了，借用那位神靈之手把他要做的事情告知整個小神州，這樣有敵意的人就會輕鬆的聚在一塊，他能一次性幹掉全部人，日後就少了大量麻煩。」
高源繼續苦笑不已：「連后神階都不放在眼中啊……那股力量到底超脫規則到了什麼地步了……」
眾人則是在感嘆那傢伙的算盤打得叮噹作響，但怕就怕在萬一他不小心玩脫了……估計也不會吧。
眾人沒有過多停留，從天下降到半空，在城裏一座比較高的樓閣前停下，從三層的地方翻欄而進，高源指示紫言她們坐在什麼地方，自己則跑下去和這座樓閣的人打招呼，順便去打聽打聽情報，看看來了什麼人，眾人也都直起耳朵使勁偷聽。
這一眼從上往下看沒看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倒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們的目光，齊刷刷的轉過頭，這一瞬間整座樓閣至少有八成的視線都聚集了過來，其中有一部分原因自是因為高源，在此刻高手雲集的地兒冒出來一尊異常強大的人，還拖着好幾十條小尾巴，這般浩浩蕩蕩的場景可不常見。
不過那些強者只是看了紫言她們一眼，目光在一群女孩兒那留戀的多看了一會兒這才挪開，寂靜的樓閣再次熱鬧。
目光全都轉開后，紫言她們這才鬆了一口氣，額頭都沁出許些汗水，光是那麼多目光聚集過來便有如此恐怖的威勢……看來平日裏帶着雲諾星來這些地方是正確的，有他在就不會承受這種無謂的事情。
「恐怕這裏有超過半數的神帝強者吧。」曲映仙抹了把額頭的汗。
眾人點頭表示贊同，剛要應喝說別的話，高源的聲音就從一旁傳來：「呵呵，嚇到了？此時聚集在這裏的都是各方各界的強大人物，他們一舉一動便是有收斂也會帶有不小的力量餘波。」
「畢竟都是神帝強者。」紫夜無所謂的點點頭，這裏坐底起步的都是高階神祇，這一境界的人數超過了八成，剩下那兩成，除去一部分是醬油黨，其他的大概便是那所謂的……神靈了吧，不過便是折去八成也有不少人啊。
「神靈有這麼多？」元羲一臉大汗：「這丫的是規則凋零末期吧，壓制到達巔峰，為何還有如此多的神靈強者？」
「大部分都是上個時代留下來的，有一些是這個時代前期和中期出現的，末期——也就是這一大段時間內出現新晉神靈的數量非常少。」高源坐下來抿了一口茶，不急不慢的說道。
「你們看那邊。」高源手持着茶杯，食指指向樓閣下方的一個人，眾人都齊刷刷的轉過眼。
他所指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說「大」可能不太對，他倒不是那種虎背熊腰的類型，因為那個男子只是很高而已，大概有七尺多高，只是微弱的結實，長得一副書生氣，文文弱弱的，坐在一個角落的桌上自斟自飲，身上的氣質淡淡的，旁邊的椅子上放着兩柄長劍，但以他的氣質來說，配一把長琴或是兩卷書卷都比配兩柄長劍要合適。
他似乎不在乎這個樓閣里會發生什麼，也似乎不知道這個地界即將發生什麼事，只是悶悶的自斟自飲，偶爾皺眉，偶爾嘆息，就好像那些到了傍晚與夜晚就會湊到酒樓里唉聲嘆氣悶聲喝酒，近一段時間諸事不順的中年大叔。
「那是『黑元』——只是一個代號來的，小神州里的神靈之間大多都會以某種代號相稱，因為有些人活得太久連自己的名字都給忘了，記得他名字的人說不得還沒他年齡的一個線頭大呢。」
「『黑元』……奇怪的稱號，這個稱號有什麼講究么？」紫夜說道。
「當然。」高源笑了笑，又隱晦的指向另一個地方，一道渾身赤紅色的身影坐在一間包間里，他懶散的打着哈欠，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他代號名為『赤羽』，是一名妖族強者，目前還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底細。」
高源頓了一下，繼續道：「他們都是一個榜單上的人物。」
眾人來了點精神，直起身的，捏關節發出嘎嘎聲的，還有伸懶腰的，隨後都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勢。
「就如我方才說的，小神州里的神靈幾乎都以彼此的代號相稱。」高源道：「小神州里有一個『巨靈榜』，從上到下不按排名的排列著在小神州里很有名氣的一些神靈——當然了，這只是很籠統的，絕非全部，隱世的老傢伙到處都是，他們更喜歡安安靜靜的蝸居山林碧水間，不問世事好像等著老死坐化。」
「小神州的神靈有這般多？」元羲皺眉：「眾神界上殘留的后神階強者都沒這般動靜，他們大多『老老實實』的窩著，自封著，若非小星星提起我們都不知道這世上居然還有這般多神靈存在。」
「小神州特殊，這裏流轉的是太上古時代的天地規則，自然要有所不同——只要能越過後神階那一步的，幾乎都能繼續再走出去一段路，然而天神就不用想了。」
高源嘆息一聲，有些憂傷，有些憂愁，即便他知道八元界的規則會在一千年後進行一次大反轉，但還是忍不住嘆息，此刻可沒時間給他憋一千年了啊。
他目光閃爍了一會，突然投向了樓閣大門方向，那裏有一道倩影緩緩出現，帶着清脆的叮鈴搖曳聲輕靈走進樓閣，她身穿一身青綠色的長裙，身軀頎長，妖嬈多姿，俏臉上噙著淡淡的微笑，氣質帶着淡淡的聖潔氣味，若聖靈降世行走，十分美麗。
「『碧月仙子』，沒想到她也來了，一向與世無爭，難道她也對混沌小哥有興趣？」高源看到來人愣了一下，忍不住低聲嘀咕。
魔魘看到他眼神明顯的不對勁，忍不住戲謔道：「怎麼，你和人家有瓜葛？你暗戀她還是反過來？」
高源一怔，苦笑着擺了擺手：「什麼啊……我只是……咳咳，當年意外的被她救了一命，那會兒認識的，後來同遊了一段時間就分道揚鑣了。」
溟溟抬起頭看了下方一眼，或許兩個人身上都帶着過於濃郁的神聖氣場，這一刻兩人的目光竟是很巧合的碰到了一起，都有些訝異的看了對方一眼，在心中異口同聲：「好濃郁的神聖之力……」
碧月仙子與溟溟對視了一秒鐘便隨意的轉開目光，隨後前者很正常的看到了旁邊的高源，柳眉一挑，微微一笑，若絕代仙子，她輕移蓮步，在諸多目光隨意的注視下走上了樓閣的第三層。
高源站了起來，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好久不見啊，碧月。」
碧月仙子莫名的一笑，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戲謔道：「我前幾天才聽到你隕落的消息，沒想到你這會倒是在別處活蹦亂跳。」
高源一臉的尷尬，眾人此刻都把臉埋在桌子上乾笑了，好么，這位堂堂的神靈強者，還沒死就已經「被死亡」了，恐怕那天在場見到的人都不認為他能在那種規模的爆炸中活下來吧，但他偏偏就是沒死，還偷偷的反戈了。
碧月仙子盈盈的行了一禮，看向在座的眾人：「他們是你的學生？」
「我？」高源一愣，這會兒才回過神來，連連搖頭：「沒那福氣，他們可跟我沒啥關係——唔，這麼說不對，畢竟我的確死了一次，喏，就是你見到的這些小傢伙做的。」
碧月仙子訝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後皺起眉頭，又聽高源道：「要不是他們又放水又幫咱治療的，我可能就真掛在那裏了——哎，一朝出謀劃策被當成耳邊風，沒想到終有淪為棋子的時候。」
青裙女子瞥了他一眼：「早讓你離開那裏吧你偏不聽，前些年我就說了，此時的『閑雲六門』早已變了質，已不是一個好的落腳地，你還是固執的留在那兒，受了罪跟我哭有什麼用。」
高源垂著腦袋撓撓頭，似乎還想說點什麼，紫夜忍不住插嘴道：「要敘舊也別挑這個時候，麻溜的說點重要的。」
「啊……是。」高源直起身，點點頭：「碧月，你來這裏也是為了那位混沌……咳，就是那人的？」
碧月仙子搖搖頭：「我就是來看看熱鬧的——能把身處十三州深居簡出的我都炸出來的熱鬧，不看一看怎麼行，至於念想什麼的……你認識我那麼多年，倒是認為我會有那些念想？」
聞言，高源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哦，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別牽扯進去，那小……那人很詭異。」
碧月仙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千萬年不見，你還是有話想藏卻憋不住，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然後高源就獃獃的把話全交代了，看得眾人啼笑皆非，這傢伙還說自己沒什麼，見到人家連話都說不好了。
碧月仙子靜靜的聽着，俏臉上的神情時而驚訝，時而錯愕，時而露出沉思，最後有些奇異的看着紫言她們，沉吟良久，輕聲道：「如此，倒是我們所有人都誤解了那個……他。」
「倒也不算全部吧，因為太上古時代的確發生過那些那樣的事情，那的確是很危險的力量，那笨蛋掌握那種力量時，腦子多半不會太好使，敢擋在他面前的人多半都會死掉。」紫夜一隻手托著腮，另一隻手無奈的攤開。
「世間自有行走於黑暗中的人，然而卻行致明致善之事，亦正亦邪，惹得天下人的猜忌與誤解——古往今來這些人都不少，很少有人能理解它們。」碧月仙子點了點頭，輕聲道。
「我雖對那位小哥沒什麼念想，但心有歪念，心有邪念之人大有人在。」
高源擺了擺手：「沒事沒事，他們要死讓他們去，想作死還能攔著不成，你別過去湊熱鬧就行了。」
聞言，碧月仙子卻是嘆息著搖了搖頭，神情略微有些嚴重：「我還沒說完，我剛從雲頂州過來，聽到一則消息。」
「什麼？」
碧月仙子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你家……不對，閑雲六門那六家，可能會出動一尊『聖祖』級的強者。」
眾人都是一愣：「聖祖？什麼級別的？也是神靈？」
高源聽了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氣：「居然要……這麼快就要出動這種級別的力量了？在這規則凋零的天地間出動這種級別？」
碧月仙子點點頭，看向紫言她們，一句話讓她們渾身冰涼：「聖祖……就是指自家的天神強者啊……」
「那些屹立在高高雲端，無數時光都未逝去的老怪物，那些睥睨眾生的天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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