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8章 我所面對的世界

一個堪稱完美的世界，卻連番遭遇折磨，天地規則壓制，世界碎片，古老的生命即將蘇醒，這一切都在把這個世界往絕路上逼，已經把回頭的路完全掐掉了，完美得令人絕望，他們相信，只要此刻將這些消息全部公之於眾，不等魔界打來，眾神界就已經戰火紛飛了。

「南北冰界的深海冰川下，都有好幾個冰川巨人，還有——」雲諾星頓了一下，看着靠着他肩膀的紫言，道：「我和紫言在很多年前遇到過一個，彼岸巨獸，那時候已經近乎死透了，真是險之又險，還在它體內走了一轉。」

紫言回想起那大地岩窟的事情，再想到此刻知道的事情，俏臉都白了：「我們是不是在地府門前走了一轉啊？」

「不，頂多是在輪迴門口反覆橫跳。」雲諾星搖搖頭。

一群人臉頰抽搐。

「哦，還有……」雲諾星又想起來一件事：「這個更加嚴重，元羲，紫言，你們也見過的。」

紫言與元羲都是一愣，錯愕的指了指自己：「啊？」

「在前往東海彼岸城路上，我們見到的那條……龍。」雲諾星沉聲道：「那時候我認不出來，因為沒有記憶，我現在記得了，那是『星辰之龍』，又名『世界之龍』——沒錯，就和你們聽的那個傳說那樣，那是一隻世界級生命。」

「霧草！那玩意兒已經蘇醒過來了嗎？！」元羲原地蹦起二十米，俊臉一片慘白。

雲諾星愣了三秒鐘，因為身上靠着幾個妹子沒跳起來，但也吼了一聲：「卧槽！已經醒了一個了！」

眾人愣愣的看着他，這貨自己沒反應過來？

「卧槽！恐怕第一批已經醒過來了！就算沒有也差不多了！」雲諾星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眾人聽了，也哇的一聲尖叫起來，那些完蛋玩意一醒就是一大片的！

雲諾星連忙站起來，紀元之書與吊墜齊齊亮起光芒，手掌一揮，眾神界十多丈大小的光線模型又出現在面前，眾人也稍稍分散一些圍着這模型，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倒是比較鎮定。

「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啊，就算髮現了也莫得用了啊，完全蘇醒的世界級生命，現在眾神界上沒人能處理……」

雲諾星臉色一黑，但也沒多說什麼廢話，手掌猛的一揮，紀元之書發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從眾神界上掃過，那些彩色的線條逐一黯淡，所有代表着能量的色彩也漸漸消散，眾神界變成了一團湛藍色光芒凝聚起來的模型。

「呃？沒反應啊？」曲映仙焦急的撓了撓頭。

雲諾星沒理會她，紀元之書第二縷光芒劃過，隨後，眾神界的湛藍色光芒變得更加黯淡了一些，在黯淡到一個界限后，在眾神界大地下方，突然冒出一個個光點，黯淡，微弱，跟夜空中極端遙遠的星辰，黯淡得幾乎要看不見，但確實存在，數量挺多，分佈在整個眾神界上，卻顯得稀疏，而讓人心肝顫抖的是，他們見到了有幾顆星辰光點明亮無比，它們正在眾神界上活動，而且絕不是在地底……

「活動？」紫言微微一愣：「你不是說，世界級生命十分混亂，十分暴躁嗎？為什麼沒有那種動蕩和破壞傳來，如果是那種級別的生命，隨隨便便都能將眾神界砸出一個大坑。」

「但是近些年發生的事情，相比起世界級生命能造成的破壞相比，也太過平靜了。」

雲諾星也是一愣，皺了皺眉：「沒錯，是平靜了一點……但我可不會記錯，我接觸的那些世界級生命，狂暴，狂躁，無法溝通，即便是在夢中，發出的微弱夢囈都能讓一個弱小神靈發瘋——我曾費力跟每一個世界級生命交流過，但回饋到我腦海里的，只有一股破壞慾望，好像它們生來就是為了毀滅一切，毀滅，毀滅，直到將所有東西都摧毀殆盡。」

「但是，眼下確實有六個世界級生命已經蘇醒了，而且還在眾神界上游來盪去的。」鳳兒輕聲道，她說的六個裏面沒有包含她們自己。

「是……啊。」雲諾星也覺得有些奇怪，世界級生命那狂暴的一幕早就烙印在他心底了，此刻見到幾個居然不溫不火，在眾神界裏游來盪去沒有引發任何一起災難事件，他簡直覺得這比輪迴路塌了還要不可思議。

撓了撓頭，他不解的咕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這樣看着它們沒問題嗎？」曲映仙有些不放心：「那種生命應該能感覺到的吧？」

「感覺不到，『觀察者之眼』是用眾神界的一切觀察其中發生的事情，沒有人能感覺到這一縷微弱的視線——我甚至能投影出具體某個生物所見，或是它所在地方的景象呢。」雲諾星搖了搖頭。

曲映仙大驚，連忙抱胸後退了一點：「你……變態獃子！你沒做點什麼事情吧？！」

雲諾星：「？！？！」

一分鐘后，他才反應遲鈍的想明白了什麼，頓時勃然大怒：「去你&%！@￥的，我犯得着用『觀察者之眼』做這種毫無意義又沒有實質性收穫的事情嗎？！你腦子到底怎麼長的？！能不能想點有意義的事情？！」

眾人這會兒也想到了什麼，愣愣的看着俏臉微紅的曲映仙，又望了望暴躁上火氣急敗壞的雲諾星，只覺得哭笑不得。

「小星星對那事沒太大的興趣，瞎操心的傢伙。」紫言沒好氣的看了曲映仙一眼。

曲映仙想了想，把手放下了：「也是，那獃子沒那心思。」

雲諾星氣結，氣得咬牙切齒，若惡魔一樣在呢喃低語：「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要吃了你……」

曲映仙吐了吐舌頭，連忙縮著腦袋裝作我不存在，看來那一句話把他戳痛了，要記錄一下這類話說不得。

拍了拍他後背，紫言示意他稍安勿躁：「那活動的六個，不用管了嗎？」

喘了幾口燥熱的氣息，雲諾星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看來被曲映仙那句話氣得夠嗆，這才道：「暫時不用，而且也管不了，我一個人管不了，即便是曾經的我要管，也要付出半條命的代價——這畢竟間接算是大天神直接創造的生命，有那麼容易對付也不會引起災難了。」

「只能祈禱它們能稍稍安心一些，拖到一千年後，再等個……算了，還是我動手把眾神界炸個精光，讓它們強制沉睡好了……」雲諾星說着說着就泄氣了，一聲要死不活的長嘆，累覺人生無愛。

「別呀！」眾人大驚。

「我覺得這個時候的危險程度已經碰到了警戒範圍，隨時可以執行『最終凋零』。」雲諾星很認真的思考，還點了點頭。

這次輪到眾人焦急上火了，雲諾星見到他們這樣，也是一蹙眉，一攤手：「那不然你們給想個辦法？」

「比如集合全眾神界的后神階強者？」曲晨弱弱的道。

「淦，那我還不如直接炸了圖個安心。」雲諾星狠狠的翻著白眼：「我承認的確有一部分人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響應號召，但是那些能被召集過來的人……我直說了吧，非天神級別，基本沒什麼用，用人數堆過去只是平添一灘灘肥料而已，就連初期天神用處也大不到哪裏去，堪堪能自保而已。」

「沒轍。」元羲聞言很老實的一攤手，這件事從一開始似乎就沒有什麼正常的解決辦法，似乎正應了他剛剛那句話，早就有結局了。

溟溟全程都沒說話，也沒一驚一乍的，只是用那雙深邃的金色雙眸直勾勾的盯着雲諾星，想要將他看穿，想要看到他心底到底在想什麼，不過很快她就擺出一個有些無奈的表情，她這次沒看出什麼來：「哥哥，那六個暫且不說，我們假設那六個是『安全的』，那有沒有危險的世界級生命準備蘇醒的？」

雲諾星沉吟，晃了晃紀元之書，一道光芒閃爍而過，那些零星排布在眾神界模型上的星辰逐漸熄滅，隨後僅剩下十來顆星辰閃爍在眾神界上，均勻的分佈在各個大地域。

「這些，是十年內可能會有動靜，可能會蘇醒過來的……至於危險性，我不知道，我真的從沒有見過如此安靜的世界級生命，無法判斷，但我並不覺得它們即便沒有動靜就可以劃分為『友善』一類，頂多是一個潛伏的威脅，而且這個威脅會隨着時間的前進愈發強大。」雲諾星咬了咬牙。

紫言美眸閃爍，伸手指向一個地方：「小星星，那不是大地岩窟的地方嗎？那個為什麼也有一個？」

「那個是『彼岸巨獸』，就是我和你遇到的那個，世界級生命不死不滅，我們一開始以為它要掛了，還把大地之心給摘走，看到它生命之火熄滅……其實是它剛蘇醒了一點點又被我們折騰到沉睡了，下次醒來就是徹底的蘇醒！」雲諾星沉聲道。

「彼岸巨獸……」鳳兒輕輕的重複了一聲，柳眉輕皺：「好像聽過，但是想不起來，可能是血脈中的記憶碎片——這個名字有什麼含義嗎？」

「……有。」雲諾星點了點頭：「它能溝通冥界。」

「傳說？」

「不，是事實，被它殺死的人，靈魂與身體會放逐到冥界之中。」雲諾星搖搖頭。

「冥界？是地府？還是地獄？」元羲奇怪的撓了撓頭，以為這是什麼別稱。

雲諾星搖搖頭：「那是另外一片空間，地府是地府，地獄是地獄。」

「什麼樣的空間？」曲映仙道。

「不知道，沒去過。」雲諾星搖搖頭：「事實上，眾神界有好幾片伴生『大界』，最初就傍著眾神界存在，但是兩個空間之間的規則與秩序屏障太過堅硬，只有偶爾會出現縫隙，那時候幾界之間才會有微弱的溝通。」

「就好像魔界與眾神界那樣？」紫言美眸閃了閃：「那其他幾界在哪裏？」

雲諾星沉吟一會，輕打了個響指，那眾神界的模型突然縮小，變得有些透明，而在眾神界周圍一圈，漸漸的有幾道影子若水下之物浮上來，但僅是一層幻影，沒有真正浮出水面，那些影子的大小，有些甚至比眾神界還要大。

「南原妖界是妖族強者自己開闢的，北荒魔界，自古便存在，是幾個伴生之界中與眾神界之間屏障最薄的，其他的，神界：與眾神界之間的屏障太過厚，無法打破，現在已知神界的出口溝通向遙遠的世界。」

「地獄：出入口就在眾神界之內，但是似乎不是定時定點出現的，小曦曾經去過，我沒去過，不太了解那裏。」

「冥界：未知。」雲諾星指著那幾乎比眾神界大兩倍的黑色一團霧，而在顯示上，除了妖界、魔界外，其他的都是一團黑霧。

「冥界據說很久很久以前就脫離了眾神界，實際上它原本是眾神界的伴生之界來的，現在還知道這個地方存在的，估計也就只有我了吧，太上古時代的時候都沒有傳出過任何與冥界相關的消息，我也是用『觀察者之眼』尋找了好些年才補全這副模型，這才是眾神界真正的樣子，它作為『現界空間』，優先順序比這幾個伴生之界都要高，庇護眾神界的同時也算是庇護這幾個伴生之界，大輪迴一直沒有影響到它們，唯獨把眾神界炸了個稀巴爛。」

曲映仙猛的舉起手：「地府呢？」

「地府是地府，跟眾神界沒關係，在一個特殊空間內，尋常方法去不到那裏的，你若想去，我可以帶你去，不過一輩子只能去一次哦。」雲諾星擺了擺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算了算了……」曲映仙哆嗦著使勁搖頭。

「沒什麼事那些伴生之界也不會與眾神界產生直接聯繫，這都一百三十九紀元了，除了妖界、魔界以外，另外幾個界……地獄忽隱忽現有點詭異，但至少真的存在，金神王也去過，他們應該掌握着什麼辦法能打開地獄之門，剩下的兩個，神界還有過流傳，雖然沒人真見過，但至少有傳聞，唯獨冥界，就真的是傳說中的傳說了。」

雲諾星聳了聳肩：「不過實際上就是傍著眾神界而生，擁有不同規則的空間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把它們當成別的世界，然後與眾神界有溝通就行了——雖然這世界顯得小了一些。」

「不用管它們，沒什麼事也不會去那裏——還是管管自家的事情吧。」雲諾星嘆息一聲，揮了揮手，那幾團黑霧都消失不見，看了眼重新閃爍起來的眾神界上的星辰光點，眉頭輕皺，有些心煩意亂，一揮手，連那模型都消失了。

「呃，不管了？」元羲抬起頭來。

「沒什麼好研究的，說來說去也改變不了結果——世界碎片、魔界、世界級生命、大輪迴……呵，這些東西湊得真巧，都湊一塊來了，任何一件事情都是要命的——我現在在考慮是不是該搬家了，去別的世界過可能還舒服一點。」雲諾星蹙眉，一聲長嘆。

「為什麼要逃避呢？」曲映仙柳眉一抖一抖的，忍不住嘟囔一聲。

「逃避？我欠這個世界什麼了？」雲諾星斜了他一眼：「便是履行職責，我也履行了好幾個紀元，留下的後手維持了眾神界長達七十個紀元的穩定，當年我若沒留下九神殿，沒讓他們繼續管理創世之柱，興許幾次大輪迴前後，這個眾神界就該毀滅在規則動蕩產生的毀滅波動中了——每一次大輪迴創世之柱都會受到巨大創傷，光靠自我修復，不知道要多久。」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給這個世界執行一次快速的死亡——我又不欠這個世界什麼，相反的，是這個世界……」

雲諾星張嘴頓住，囁嚅了一會，神色變得有些複雜，沒有將話說完，不過眾人都已經知曉後面他會說什麼，太上古年間也好，這一世也罷，世界本身無罪，但它上面的人，從未對他有多麼友善過，那一切沒有暴露在明面上的要命事情，唯有他在默默承擔，他並不想說出這些，即便說出這些也不會因此有人對他感恩戴德，他也不需要這些。

觀察者，呵，這些隱藏在暗面的職介，本就要承受尋常人所不能承受，他已經受了很多年了，他可不是聖人，相反的，他是一尊大魔，魔王救世那都是稀罕至極的事情，或許真有破例的，他自己也是如此，既然世間厭惡他，那就讓他消失吧，從此不再有所牽扯。

他會在那破敗的廢墟中嘲笑這被毀滅的一切，這虛空只會有他的聲音回蕩。

空氣寂靜了好一會兒，雲諾星猛的甩手轉過身，神色冷淡，語氣冰冷：「我並不覺得這個『世界』對我有多好，我討厭除卻眾神界本身之外的一切，一切！」

「這一世，讓這世界自生自滅吧，這一切又與我何干！我之足跡能踏遍虛空，另一個世界也有人等我過去，為何我要拘泥於此自找不痛快？」

眾人大眼瞪小眼，擠眉弄眼好半天，最後將目光齊刷刷的聚在紫言、鳳兒與溟溟身上，目光傳神，汗都冒出來了。

只是，這一次紫言她們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看着漸行漸遠的雲諾星，沉默良久才輕抬蓮步跟上，相伴在左右，卻什麼都沒有說。

「老闆也忍受到極限了啊。」魔魘撓了撓頭，嘆息一聲：「先前還好好的，見到世界級生命集體蘇醒的徵兆，有點崩潰了。」

「輪迴了幾十個紀元回來，還沒安生過幾天，又發現它們出現了，雖說是幾十個紀元，但意識可只是停歇了沒多久，一次次重壓，聖人都該炸毛了，換做你我……」元羲臉頰抽搐，唉聲嘆氣。

「早就崩潰了，換了我估計崩壞得更快，『觀察者』什麼的，根本不是常人能幹的事情。」魔魘嘆息著一把甩過劉海。

曲映仙略有些不安的搓了搓玉手，看着繞湖畔而走的幾人，神色微黯：「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幾人看向她，又對視了一眼，元羲輕聲道：「沒有，就是勾起了小星星一些不太好的回憶，估計算是推動了世界毀滅的腳步。」

曲映仙咕噥一聲：「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那獃子……唔……好吧，我錯了還不行嗎。」

瞧見自家妹妹和弟弟用那不爭氣的眼神看着她，曲映仙也只能苦笑，心裏暗想，大不了以後她少說兩句好了。

「放心吧，老闆雖然總是自己跟自己較勁，不會因此扯上你的。」魔魘雙手抱胸，慢慢的抬起腳，不緊不慢的遠遠跟在身後：「就是他估計鐵了心不會管這個世界了。」

「誰知道呢。」元羲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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