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你厲害，你說了算

雲諾星目光幽幽的看着他，如此詳細知道他的事的，這世上估計只有那幾個人，這之中可絕對不包括這位今天之前從未見過面的傢伙，不過他也不感到特別奇怪，天神強者就能洞悉幾乎天地間的一切，天神之上的強者只會更加厲害，無論是因為什麼關係而調查「看到」了他，都不會費太大的力氣，即便混沌元素能屏蔽一切天機，但那對天神之上的神靈來說可是完全沒有用的，其因果規則性的強大足夠將一切因素都掀翻。

「知道得還挺清楚。」雲諾星雙手插兜，輕吐了一口氣，晃了晃腦袋讓長發飄搖起來，偏過頭看向鬼影：「然後呢？你說出這些，是打算做什麼？」

「沒打算做什麼。」鬼影淡淡一笑：「只是讓你冷靜一下而已——這是一個挺重要的事情，就如我所說的，擁有能改變世界格局與虛空分佈的力量，至少傳說是這麼說的，正因為知道這個事並沒有太過坑爹的性質在其中，而你恰好是闖進我宮殿帶動的風波最強盛的人，剛好被我注意到了，稍微看了看你的那一世，覺得你是個挺值得託付的人，就醬。」

「那是你的錯覺！」雲諾星依舊抗拒，他那時候就碰了個莫名其妙的東西，都沒正式踏足，就被「它們」追殺了整整一個紀元，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身為天神卻被攆著滿虛空亂竄，萬分狼狽，至此之後，他知道了無窮虛空中有些東西還是惹不得，還有就是，在虛空中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絕對絕對不要靠近！應當掉頭就跑！

那可能有鬼！

因此現在要被託付去尋找一個從頭到尾聽起來就奇奇怪怪的東西，他是死活都要拒絕的！那種經歷可不想再來一次了！

「少年喲，你打算一直逃避下去嗎？東躲西藏輪迴了數十個紀元，你就甘願一直這樣躲著？」鬼影悠悠然的道。

「並沒有！」雲諾星厲聲否認：「我從沒有逃避，我知道它們總有一天還會找上門來，輪迴了七十紀元，不斷的死，不斷的死，只是為了創造出這一世的機會而已，我自有自己的安排！」

「哦？」鬼影聞言有些驚訝，這傢伙跟他很像啊，一個準備動輒就是以兩位數紀元為時間的。

片刻后，他又呵呵淡笑一聲，聲音多少有些誘惑的味道：「那你確信你自己的安排，能成為與它們為敵的力量？」

「那可是一群天神之上的強者，你登臨天神之時，天神宣言會讓整個八元界都知曉你的存在——你又回來了，它們必然會有所動，雖然我並不知道它們為了什麼而追殺你那麼久，殺一家之仇都沒那麼嚴重……咳咳，等你重新登臨天神了，即便有所安排，你能直接衝破『封印』晉入天神之上？就算可以，對面可是一群天神之上，你的結局，不會比上一次好多少。」鬼影循序漸進的說道。

雲諾星挑眉，頗為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道：「說白了你還是想讓我去尋找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東西——的確，『具備改變世界格局與虛空分佈的力量』聽起來挺誘人的，不過你確信那東西真的有這樣的力量么？拿到那東西，我就有翻盤之力？」

「這便不好說了。」鬼影攤了攤手：「畢竟那是黑暗時代的傳說中之物，能在天神間相傳都為『傳說』級別，自然有其特殊之處，至於真實與否……反正你現在大把時間不是嗎？不去嘗試一下怎麼知道那東西是不是真的擁有能讓你超脫的力量？」

雲諾星眯着眼睛，思量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太縹緲了，完全說不好，將時間浪費在這種看不到結果的地方，風險太大，萬一還沒追尋到，而我又因為時間太長晉入了天神境界，那時候沒有任何準備的話就麻煩大了，僅靠那一點留下的手段我不清楚夠不夠用。」

風險他從來都不怕，高風險高回報，就像走鋼絲一樣，以往也是在一條極其狹窄的道路一直走過來的，他能走到曾經的高度可不是偶然結果，但是，這神秘之物也太過神秘了，神秘到了……到了他完完全全看不透，預測不了的情況，若是有個兩三成的成功率能讓他看到，或許他猶豫着猶豫着就答應了，但是這東西根本就不現實啊！

鬼影明白他的顧慮，手掌抵著下巴思索了一會，片刻后道：「這樣吧，我把晉陞到天神之上的這些年的感悟傳給你，再附上兩段我曾經追逐那東西的記憶如何？」

「我越來越懷疑你是不是不安好心了。」雲諾星帶着滿滿的警惕，這傢伙怎麼一根筋的要他去找那東西呢，換個別的人不行？

如此迫切的說法，還開出了這等條件，也難怪雲諾星會質疑。

鬼影沉默了一段時間，背負雙手喟然長嘆：「兩個時代……逼死強迫症啊！」

雲諾星：「……」突然似乎能理解這傢伙的想法了，執著的追了兩個時代那麼長一段時間，到頭來連影子都沒見到，追的都是屁股后留下的尾氣，對於偏執的人來說，這簡直是不可忍受的事情，他自己也是個這樣的人，想着都付出了兩個時代時間的代價，但還是一無所獲，想收手又不甘心，不得已又付出更大的代價，再不斷降低自己的要求，於是就成了如今這樣的奇怪地步。

說白了就是賭徒心理唄，只不過他們不與誰對賭，只是自己與自己較勁而已，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都用了那麼長時間，連那東西都見不著，哪怕是託付他人，至少讓他見一下那上面到底有什麼，只要看到不是讓自己失望的東西，便能安慰自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要不是身體出了問題，這種事我才懶得託付別人呢，光有付出，最後最好的結果也只是換來一睹其真容的資格，這買賣虧死了……呸，什麼買賣，光是我在送東西！」鬼影說着說着越想越氣，忍不住啐了一口，嘆息著搖了搖頭。

雲諾星無辜的一攤手，這個可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他頂多就是恰好出現在這裏，恰到好處的成為一個強迫症溺水前出現的「薄薄的浮木」而已，至於是被他拖着一起下水，還是能帶着他游回岸邊，他也不太清楚，他最討厭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了，上次碰了一個活活被拖死在一個紀元之後，天知道這次還會有怎樣離奇的下場。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聽見他長長嘆息一聲，鬼影背負的雙手也慢慢放下，聲音中都湧上一抹笑意，這便是他期待的結果了，也只能這樣期待一下：「不管怎麼說，謝謝了。」

「你料定我一定會答應？」雲諾星不解的歪歪頭，似乎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失落，一副老神在在的鎮定穩重樣子，連他答應了也沒有表現出別的情緒，像是算好了，他可不覺得他們活得太久連表情都壞掉了。

「說不好，我算出你有七成概率會答應——畢竟這對你而言也是一個稍微另類的機會，如果能有所幫助自然再好不過，說白了只是我現在無法動彈，不甘心就此停下，不得已讓另一個人代我去尋找那東西而已，如果真因此獲得了什麼特別的機緣，那也是你的本事，說不定運氣好一點就窺得晉陞天神之上的機會了呢？」

最後一句話顯然有調笑的意思，雲諾星無奈的搖搖頭，比起晉陞天神之上，他突然覺得找東西說不定更輕鬆一些，前者可是比傳說更加傳說和縹緲的，讓人不解的絕世難題，多少天神都在此處接連栽跟頭，有些摔了個狗吃屎爬起來還是繼續摔，直到摔殘廢也沒能邁出去一厘米，也唯有那幾個好運的，一個撲街不小心給撲了過去，比如他面前這位，真的是連自己怎麼晉級的都不知道，一代天神糊塗至此也是絕了。

遠處的星域爆發出巨大而美麗的星域火環，一道物體斜斜的從天邊墜落，拉起一道蒼藍色的巨大火焰尾巴，在星域中爆發出兩道極強的衝擊波，兩道能量巨環以光速從遠處襲來，不過在遠處便漸漸定格，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橢圓體，那道蒼藍色的火焰尾巴一直衝向視線盡頭，能量煙火逐漸的減弱，最後兩道巨環定格在了那裏，沒有消散。

「星域之火生生不息，永恆定格在這一幕，星域中燃燒墜落的星火，劃破了夜的夢幻。」雲諾星看着那巨大的能量星環，忍不住呢喃出聲。

「咦？你也是觀星愛好者啊？」鬼影背負着手偏頭看向他，訝異一笑。

雲諾星翻了翻白眼，戲謔道：「看來無所不知的『初星之上』的強者，也並不是真的什麼都知道呢，儘管將我的事情看得那麼清楚。」

鬼影笑了笑沒有說話，雲諾星也沒搭理他，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站在星域中，看着星域之火在星域中涌動，這般燦爛的景象，真是永遠都不會看膩，不過正如後者自己曾說的，沒有多少機會與時間為這種景象駐足，所以每次看到星空他都能發上一陣呆。

「喂，是不是該結束了？」

「哦。」鬼影應了一聲，點點頭：「好像是有點時間了——對了，我剛跟你說的條件，都在你那捲星源術裏面，自己找找就能找到了。」

雲諾星一陣無語，他怎麼感覺被欺騙了呢，用本來已經到手的條件當做籌碼來跟他談條件，得是多麼無恥才能想到這樣的餿主意？既然就存在於星源術中，那他找找總能找到。

這樣想着，他又在腦海里翻了翻星源術的信息，不出意料在最後面找到了鬼影剛剛說的那部分，頓時又忍不住翻起了白眼，這傢伙，心真黑。

鬼影見到他神情變得微妙，呵呵一笑，道：「不急，另外你也可以用星源術來回這座宮殿，裏面的『星源演變』你也可以借用，沒有恢復天神之身，我想你應該多有不便，這個條件可否滿意？」

雲諾星咕噥兩聲，輕哼道：「馬馬虎虎吧，你讓我找東西，不拿點好東西出來怎麼行。」

浩蕩的群星時而在星域中爆發出最絢爛的花火，時而結伴從星系中偷溜出去，成群結隊的大星從身旁橫掃而過，極其壯觀，又能看到星系初生之期那極度絢麗的景象，不知道看了多久，雲諾星略有些恍惚，眼中看到了那天在夢中見到的景象：無窮無盡的世界如星域花火般被點燃，然後熄滅，那些天神，那些神靈，也渺小如塵埃般，燃燒着極致的光華。

「黑暗時代。」雲諾星突然開口：「黑暗時代是否發生過一次巨大浩劫，將整個大元界都卷進去的大災難？」

「嗯，是五十九紀元末的事情，突如其來的戰爭，像是憑空出現從未聽說過，從未有人見過的強者，帶着一個恐怕比天神之上更加恐怖的生命直接降臨在八元界虛空中，對所有遇見的一切都施以毀滅性打擊，只是單純的摧毀，只是單純的殺戮。」鬼影點點頭：「無人倖免，戰爭開始一個月內，所知道的八元界全部世界都被捲入了滔天的戰火中，難以置信的是，如此浩瀚連天的戰火，竟然是一個勢力或者是一個世界的人挑起的，它們硬生生的對抗了整個八元界，連眾神界都被卷進去。」

雲諾星目光閃爍，他沒想到那個夢居然是真實的，他只覺得那個夢很真切，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然而檢索所有記憶和所有知道的事情都找不到這場戰爭的痕迹，只能推測那可能是黑暗時代發生的事情，他最在意的，還是夢中那最燦爛光團中，疑似有人的那個光團裏面，那個生命一指點出，諸天萬域，數千萬個天神全部伏誅：「那個生命有多強大？」

「不知道，黑暗時代有很多天神之上的強者，全部聯合起來都是一股極其龐大的力量，那些人在帶着那道生命衝進眾神界后，所有天神之上的強者便蜂擁而出，數千？還是數十萬？我不太記得了，反正很多，非常的多，然後你猜怎麼着？」鬼影聲音凝重。

「一指點出，宛若此世間最無情的審判，現實世界所有的一切，全部崩壞，什麼都被打碎，宛若一場噩夢。」雲諾星輕聲道。

「呃……你怎麼知道的？」鬼影聽到他的描述也不由得一愣，他似乎也有了解？

雲諾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將那紫紅色吊墜掏出來，放在手上摩挲，輕聲道：「這一世和前兩世吧，莫名的有一道噩夢纏着我不放，天象四神之一的白虎說是『永恆的夢魘』，永恆的、永無止境、燃盡一切、將星空都崩碎的超級大戰，它的上一任主人，即是前兩世的我，也被這噩夢纏着，一旦睡覺就會如影而來，源頭我暫且研究不出來，也無從下手，反正是知道有這麼件事，就在前不久，剛取回記憶的時候，無意中又進去了一次，便看到了剛剛我說的大戰，我覺得應該是黑暗時代的事情。」

「還有這種奇事？」鬼影恍然，不過看其樣子，也是有些驚訝：「我不太清楚，也許你的天神血脈來自黑暗時代也說不定，大成的天神血脈，我感覺到了許些微弱的黑暗時代的氣息，很微弱，微弱不可辨，也許是錯覺，不過也不排除就是這樣的可能性。」鬼影湊到雲諾星身旁，沒有臉龐的臉直直的對着他，讓他感覺到被什麼「注視」著，有點毛骨悚然，這傢伙在正面看起來，真的太像是一個鬼魂了。

雲諾星點點頭：「我看得很清楚，自身也參與在其中，我看到無數天神玉石俱焚，無數天神極盡升華，燃燒神魂，燃燒神骨，將自己的世界也燃燒殆盡，慷慨赴死，所有的所有凝聚起那絕強的一擊，卻被那『強大的生命』一指粉碎，甚至洞穿了元界壁壘，貫穿了整個大元界。」

「很……悲壯的一幕。」他想了想，末了還是用上悲壯一詞，搖了搖頭，他其實想再說一句結果沒什麼卵用的話，不過想來這句話有點刺激性，還是不說的好，那千萬天神燃盡己身的一幕他看了個完整，也被那種飛蛾撲火悍不畏死的舉動給震撼了，更加震撼的，則是那不明生命的一擊，直接貫穿了整個大元界……

「嗯——的確很悲壯，但是所有的努力都白費力氣，真的一點用都沒有，敵人太強大了，強大到難以想像，我完全不理解這片天地為何會出現那種級數的強者，一人之力撼動整個大元界的生命，這種力量，估計只有『源初之神』那種級數的神才能達到吧。」鬼應付聲音凝重的道。

雲諾星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我覺得不止第一代大天神有這種力量，畢竟，他們可是被滅了啊，第一代大天神近乎全軍覆沒。」

鬼影聽完……沒反應過來，愣了好長時間才驚恐道：「啊？！」

雲諾星攤了攤手：「眾神界的歷史吧，『諸神的黃昏』，聽過？」

「哦，這名字太普遍了，哪個世界估計都能冒出來這麼一個普遍得不能再普遍的意思，在凡人看來，一群……」

雲諾星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道：「神話時代的時候，一場諸神黃昏與大輪迴同時爆發，讓整個大元界都沉寂了，眾神界也近乎粉碎，第一代大天神有多少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似乎就剩一個了。」

鬼影發出抽冷氣的聲音，聽得雲諾星牙顫，這傢伙抽個冷氣都那麼大動靜，不過也難怪，在他知道這消息的時候，其實心中的震驚並不會比他弱多少，第一代大天神，在別的世界也被稱為「源初之神」、「起源之神」，它們不是什麼無敵的代名詞，它們是這個世間獨一無二的守護者，是整個大元界的看守者，護世者，無聲無息，遊離在所有世界之外，靜靜的看着大元界發展，那段永恆的時光，便是神話故事：創世之始的開頭。

然後它們就全滅了！

神一樣的轉折，彎急得讓雲諾星與鬼影都閃到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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