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變局（二更）
蕭成業被殺身死一事，終究瞞不住人。
一個多月沒露面，不是死還能是什麼？
就連皇后李娉婷，以及大皇子蕭旬也一直沒有露面。
後宮嬪妃皇子皇女卻接連出事，但凡有一點腦子都看得明白這裏面有問題。
已經有朝臣，斗膽詢問皇帝和皇后的情況（下落）。
這段時間，劉章派人將皇宮掀翻，全城搜捕，卻始終沒能找到大皇子蕭旬的下落。
「要麼已經死了，要麼就是被人帶出了城。至於是誰將大皇子蕭旬帶出城，不作第二人想，肯定是燕雲歌暗中安排。她這是要挑起我們內訌，讓我們劉家成為眾矢之的啊！父親當初對燕雲歌釋放善意，可她又是怎麼回報我們的。」
劉寶順氣得一拳頭砸在牆壁上。
手指破皮，也不能消滅他心中的怒火。
「我就想不明白，李娉婷到底怎麼想的。甘願被燕雲歌驅使，殺夫棄子，她有什麼好處？她是女人，她不為蕭成業着想，竟然幫着外人殺夫，根本就是瘋了！」
劉寶順始終都想不明白李娉婷的腦迴路。
殺夫？
虧她幹得出來。
關鍵是，她無法從殺夫這件事中得到任何好處。
劉章反而很冷靜，他指著劉寶平，「李娉婷為什麼殺夫，甘願受燕雲歌驅使，讓你兄弟給你解釋。」
劉寶順盯着劉寶平，「你知道內情？」
劉寶平面色冷靜道：「約莫能猜到幾分真相。」
「說來聽聽。」
劉寶平正色道：「蕭成業恨李娉婷，恨李家。離開建州城之前，蕭成業還順手做了個局，陷害李家。這也是李家被滿門抄斬流放的原因。
他們這對夫妻，從成親那天開始，就是一對怨偶，從未真正和睦相處過。李家滿門抄斬流放，可謂是徹底壓垮了李娉婷。
而且以蕭成業對長子蕭旬的態度來看，皇位不可能傳給長子。
李娉婷沒了娘家，丈夫不喜她，兒子的前程也沒指望，你說她除了殺夫還能做什麼？
死之前，將仇人殺了，也算是了卻一件心事。」
「蕭成業死了就死了，大皇子蕭旬失蹤，又是什麼原因？李娉婷不想讓兒子登基稱帝嗎？」
「大皇子蕭旬才多大年紀？沒人扶持，能坐穩皇位嗎？說不定哪天就命喪皇宮。與其朝不保夕，整日戰戰兢兢，不如來個失蹤，平平安安到老，做個富家翁。說到底，女人的想法和男人終歸不一樣。李娉婷顯然也不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
劉章連連點頭，非常贊同劉寶平的分析。
「事已至此，不用再去揣摩皇后李娉婷的想法。大皇子蕭旬，繼續找。能找到則罷，找不到也不用勉強。眼下，是時候公佈皇帝蕭成業身死一事。」
「公佈了消息之後，又該怎麼辦？大皇子失蹤，另外兩個奶娃娃皇子感染風寒去世……」
劉章卻笑了起來，「這一切，正是鄧少監所期盼的。接下來，就是我們劉家同恆益侯蕭成禮，以及鄧少監之間的鬥爭。最近城內風聲很緊，鄧少監已經開始行動。我們也不能落後他們主僕二人。」
……
北魏皇帝蕭成業被皇后李娉婷刺殺身亡，帝后二人齊齊身死，消息以飛速傳遍天下。
北魏朝廷還算冷靜克制，畢竟早已經料到皇帝可能已經死了。
只是沒想到是這麼一個死亡方式，竟然是被皇后李娉婷刺殺身亡。
無能啊！
蕭成業活着無能，一事無成。
死了也要被人罵一句無能！
消息飛速傳到建州朝廷，皇帝蕭成文難掩喜意，放聲大笑。
「本來朕對李娉婷不報任何希望，已經做好他們夫妻合謀，反過來算計朕的準備。沒想到啊，朕低估了李娉婷心中的仇恨。還是燕雲歌看得准，一眼看穿人心。李娉婷竟然真的殺了蕭成業，哈哈哈……」
他心頭極為暢快，稱得上是今年以來，最讓他開心的時刻。
費公公也是一臉喜意，「恭喜陛下，賀喜陛下。一招閑棋，沒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場，殺了偽帝蕭成業，了卻陛下一樁心事。」
皇帝蕭成文喜不自勝，「這等好事，當浮三大杯。」
費公公含笑道：「還有一件喜事，陛下聽后肯定更高興。李娉婷和蕭成業的長子蕭旬失蹤。
據探子回報，劉章全城搜索，搜遍了每一個角落，都沒能找到蕭旬的下落。猜測，蕭旬已經逃出北魏皇城，目前下落不明。
另外，蕭成業和後宮嬪妃生的兩個小皇子，都還在吃奶。前段時間北地風寒流行，兩個奶娃娃接連感染風寒去世。
一下子，短短時間，北魏失去了繼承皇位的所有皇子，怕是要內訌一段時間。」
皇帝蕭成文聞言，冷冷一笑，「長子蕭旬失蹤，或許是李娉婷的安排。兩個小奶娃感染風寒去世，呵呵，不出意外定是劉章所為。
劉章這是急不可耐，打算取代蕭成業，登基稱帝嗎？
他若登基，蕭成業過世這事，直接栽贓在他的身上，想來天下人都不會懷疑。一個誅殺皇帝，攥權奪位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陛下英明！等劉章名聲徹底臭了，北伐成功指日可待。」
不提北伐二字還好。
一提北伐二字，皇帝蕭成文的臉色立馬一沉，極為惱怒。
費公公抬手打自己的臉，「老奴說錯了話，請陛下責罰。」
「為何罰你！是朕無能，眼睜睜看着燕雲歌坐大。好在，南下計劃進展順利，第一批科舉取士，有不少可用之才。」
這也是皇帝蕭成文繼續重用凌長治的原因。
往北行動，次次遭遇挫折。
南下計劃，卻處處順利，彷彿上天的意志，就是要他往南發展。
朝廷開科舉取士，其中有一半都是寒門士子。
這批寒門士子，經過歷練，必定會成為南下計劃的骨幹，為大魏王朝建功立業。
但……
北地，始終讓皇帝蕭成文耿耿於懷！
北地，京畿，京城，皇宮……
血淋淋！
若是不能收復北地，他這個皇帝，哪有顏面去地下見列祖列宗。
更別提皇陵就在北地。
祖宗祭祀……
劉章當年發出的檄文，有一句話沒說錯。
失去了皇陵，宗祠，不能完成完整的祖宗祭祀，終歸是不忠不孝。
建州朝廷是不完整的。
這也是必須北伐，收回失地的原因之一。
哎……
一聲嘆息。
「總算有點好消息。蕭成業死了，他的子嗣血脈也斷了，北魏必定會內訌。吩咐下去，必要的時候，火上澆油。讓北魏越亂越好！」
「老奴遵命！」
……
要說蕭成業的死，還有誰比皇帝蕭成文都要高興，莫過於陶太后。
「賤人，總算死了！李娉婷活着沒用，沒想到臨死之前倒是果決，下得了毒手將蕭成業解決。哈哈哈……」
她開心啊！
當初聽聞蕭成業登基稱帝，她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
當年怎麼就沒將蕭成業弄死。
否則哪裏輪到蕭成業登基稱帝。
好在……
上天沒有辜負她，她日日在佛祖面前祈禱，終於起到了作用。
蕭成業死了，而且是死在李娉婷的手中。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結果。
高興過後，她要慶祝。
皇帝蕭成文同意了，他也認為有必要慶祝，去一去這兩年的晦氣。
甚至給遠在平陽郡的燕雲歌下了帖子，希望燕雲歌能來一趟建州城。
走水路近，幾天時間就能到建州。
然而，燕雲歌再次拒絕前往建州。
她的理由很好很強大。
「我又沒活膩，當然不會前往建州城。」
平陽郡主蕭氏心頭一跳，「你認為皇帝蕭成文會藉機殺你？」
燕雲歌挑眉，「不怕萬一就怕一萬。女兒在建州城，仇人可不少。」
蕭氏憂心忡忡，卻又無可奈何。
親閨女和二女婿反目成仇，眼下暫時休兵，但是將來，必定會再起波瀾，如何是好啊。
「也不知你二姐姐在宮裏過得怎麼樣？你和皇帝鬥法，希望沒有牽連到你二姐姐。」
「二姐姐來了信，母親不是看到了嗎？二姐姐很好，皇帝並沒有遷怒她。」
「哎！皇帝暫時沒有遷怒她，就怕將來有朝一日會翻臉。你和皇帝，真的沒有修好關係的可能？」
燕雲歌搖頭，肯定地說道：「母親，從女兒來到平陽郡紮根那天開始，就註定了女兒和朝廷遲早會起衝突。
之前，博郡，東陽郡這場爭鬥，好歹是告一段落。但，這只是暫時的。最多三五年，女兒和皇帝之間，還會再次發生衝突。
下一次的爭鬥，絕不會像這次一樣溫柔，動刀兵是遲早的。女兒說這些，是希望母親能早做準備。」
「你……你二姐姐怎麼辦？你和皇帝動刀兵，等於是謀反啊！」
燕雲歌卻笑道：「眼下，女兒有三郡地盤。但，女兒不會止步於此。三五年之後，女兒會有更多的地盤，更多的人口，更大的市場。和皇帝動刀兵，也是註定的事情。不過，我會盡量保證二姐姐的安危，不將她牽連進來。」
「她是你二姐姐，豈能置身事外。」
「女兒不可能停下腳步，要麼前進，要麼退後。生死就在一念之間。母親就不要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