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碧落黃泉

傳說有情人的愛若能相隨永生感天動地，在兩人死後元神不會歸往混沌而是匯入碧落，隨着碧落流淌穿過星水之至黃泉。

「我若死了，你還會記得我么？」我抬眼望向雲頭的孫如是。

他本身如冰一般堅毅的眼泛過幾分清明，沉默道：「不會。」

心頭一顫，略略發寒。我這是怎了？左不過在縱着凌霜銀劍在歸墟打了一架，雖然這一架贏得頗為坎坷……身上掛了些彩，怎的自己還柔弱了起來？

我同孫如是本就沒什麼牽扯，若非說牽扯也只有那天族與靈族那來得奇怪的一紙婚約，算不得什麼託付，他說不會，何以我心裏會生出些許落寞？

傷，定是傷得重了，且他又有着同長戈一般無二的容貌……，還是妖界來的邪異靈尊，會些擾我心智的法術也不奇怪。

「你若今天折在歸墟了……」他突兀一語，接着又是靜默片刻，最後蒼涼道：「我便覆了那神國與你陪葬。」

他雖說的深沉，我卻聽得淺薄，最後只由得低聲一應，「哦。」

他到底不是長戈，不會言辭深情的於我一應，即便是他們的容貌、身型、氣質皆無二致。

「你很失望？」

他眼略略垂下眼帘朝我瞧來，恰逢我緩緩抬眼瞧他，一時之間雙目交錯，有口難開。

原來……他的眼比長戈要深邃得多，如同汪洋的黑澤般深不見底，只是為何這『黑澤』少了幾分正常人該有的明亮，澄澈？

「你這般瞧我，我會當你迷上了我。」

我微一怔，錯開他的眼，臉卻熱得厲害，「老身活了數十萬載卻是獨一回瞧見你這般雙目無神卻深邃非常的眼，難免失神，上尊莫要誤會了。」

他亦抬眼不再瞧我，聲音卻少了分原來的底氣，「是嗎？」

「我曾在六界神書上瞧過那麼幾章關於眼中華澤的描述，約是仙靈若失了華澤便不五色難分，眼睛亦會成黑灰模樣，毫無光澤。」我朝他探去，「形容倒是同上尊的眼有幾分相似，莫不是上尊也分不得五色？」

「神失了眼澤，修為便會大打折扣，如今本尊的修為已是無邊無際，真君看來可像是丟了修為的人？」

他答得毫無破綻，卻像極了背誦文段一般，太過完整。

偏偏彼時的我不曾深思，只當他是刻意的迴避着什麼身體上的缺陷，故而反話試探道：「你今日腰間別的青玉倒是與你這身玄衣頗為相稱。」

他淡淡的應道：「是嗎。」

誠然他腰間的玉誠非青翠，而是赤紅。

「你在想什麼？」他突兀道。

「沒什麼。」

他緩緩抬頭，繼續著駕雲的法術。

約是黃昏時分，他拂過一片沉霧，霞色光彩淺淺映來，光澤橙如秋果，赤如花艷，璀璨奪目，美得非常。

我活了幾十萬載，這麼美的夕霞卻是頭一回瞧到，正是當我沉醉只是耳畔響起了那麼一聲深沉呢喃。

「若你死了，我會瘋。」

我略略抬眼望向夕霞間無限風華的他，那個雋永風華一般無二的他……微微一怔，「你……適才……說什麼？」

他本泛著幾分春水般的眼霎時凌厲了起來，錯開我的目光，冰冰冷冷道：「沒死就好。」

「哦。」我訥訥在他懷件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