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十年第四年
大年三十的下午,七人在玩耍中度過,雖少了童年時無憂無慮的歡樂,但真正能溯及幼時歡樂者又有幾何?長大了,能時時與朋友相聚,過年時還可把酒言歡,已然是人生圓滿之快事、幸事。
晚上,大夥兒再不要白小碧忙活,非是菜品賣相不好,而是火鍋簡單,只需洗菜、切菜、調料,即可圍坐一起,大快朵頤。
酒菜齊全,打開電視,讓《春節聯歡晚會》自去播放,聽了是歡笑,看了是讚歎,不聽不看也是一種氣氛。眾人皆上桌,獨嚴雲星一人在玩手機,小白忙催促道:「快來快來,等你開飯呢!」
「哎呀,大傢伙的拜年短訊嘛,稍稍回一下。」
「回啥回,明天再回。快快,別讓我過去拉你啊!」
「來了,催個蛋呢!」嚴雲星把訊息拉到最底頁,那個已然陌生的頭像再沒了數字提示。
他的心裏十分平靜,似有所期待,卻在放下手機的那一刻,徹底釋然。
做不成朋友的分手才證明彼此曾經喜歡過。這句話,他深以為然。
「抱歉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嚴雲星上了餐桌,先行倒酒,禮數備至。
毒狼道:「理解理解,畢竟嚴教主結交四海,勝友如雲,必要的問候還是得有的。不過……」
「不過?」嚴雲星笑了笑,指著毒狼道:「你下一句要是說得不中聽,我可不給你倒酒哦。」
「哈哈……」毒狼送上酒杯,繼而道:「不過嚴教主問候了舊朋友,卻把我們這幾個新朋友晾在一邊,總還是不妥當吧?大家說,他該不該罰酒三杯?」
「該罰!」
「該罰該罰,等的我肚子都餓了。」
「就知道吃!」夜叉瞪了大壯一眼,還因下午之事對嚴雲星頗為不滿,便道:「何止三杯,該罰十杯!」
「不成的,十杯太多了,一杯就好。」白小碧突然開口,讓夜叉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這姐們兒怎麼就沒點脾氣呢!
嚴雲星一聽如此,也便順水推舟,給毒狼倒了一杯,之後小白,最後為自己甄滿。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也想罰酒賠罪,可這最近正在鍛煉身體,不宜貪杯啊。」他說罷,邀眾人共同舉杯,道:「來來來,除夕快樂!」
大傢伙還等着他多講幾句呢,卻沒想到只有短短一句,不免有些不滿,個個攛掇著讓他多講多說。嚴雲星卻擺手笑道:「這又不是戰前動員,怎麼,還得讓我給你們講得熱血沸騰起來啊?」
「就是就是,這是除夕,隨意一點不是更好?」白小碧替嚴雲星說話,這讓小白頓生好奇,「誒,姐,你今天這是咋了,奇奇怪怪的,生病了?」
白小碧抬手就是一個爆栗,「瞎說什麼呢,哪有年三十咒你姐生病的?」
小白悻悻地摸了摸腦門,沒再敢多問,可心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又說不大上來。
嚴雲星見大夥盛意難卻,不忍掃了興,便道:「要講也可以,但不能讓我一個人講。唔……不如這樣,我們每人說一句除夕祝福的話,不能少於八個字,怎麼樣?」
「可以!」毒狼大讚,隨即道:「我先來,說那一桌團圓菜,二老喜望外,三瓶好酒開,四海聚歸來,五穀山珍待,六親話光彩,七情溫馨愛,八方展風采,九杯痛飲快,十分樂開懷!毒狼祝大家除夕愉快!」
「哈哈哈……你這是背的哪條祝福短訊,還挺順溜嘛……」
「哈哈哈……」
眾人齊聲鬨笑,嚴雲星道:「不管怎麼得來,起碼人完成了不是?不過稍有瑕疵,咱七個都是青年男女,哪來的二老啊?所以,得先罰一杯!」
「罰罰罰。」毒狼正想喝酒呢,直接一口飲盡,辣得他擠眉弄眼,趕忙呷了口羊肉。
「到我了哈。」騰蛇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學古代的儒生搖頭晃腦起來,「一杯芳酒夜分天,萬慮勞勞耿不眠。明日新春到何處,菱花影里二毛邊。」
「你作弊!你念的是剛剛春節聯歡晚會裏的詩,自罰三杯吧!」夜叉毫不留情地拆了騰蛇的台。嚴雲星卻道:「雖然是臨時抄襲,但詩句更顯文化,而且讓我們見識到了這麼高超的記憶力,我覺得罰一杯就夠了吧。」
騰蛇一擺手,豪氣干雲,「沒關係,三杯就三杯,除夕夜正要喝個大醉!」說罷便連喝三杯,臉上頓時燒起兩團酒暈。
這麼一來,騰蛇算是壞了「規矩」,之後大家說好說壞,全憑個人意願喝酒,不多一會就全都上了頭。
終於輪了一圈,到小白說祝詞,小白陪了大壯兩杯,膽子也放開了許多,起身與夜叉四人道:「各位各位,莫要見怪,我這個祝福啊,是送給我姐和我哥們兒的,對你們的祝福呢……」
「懂懂懂,都在酒里!」毒狼幾人心領神會,忙讓小白說詞,小白便先與白小碧道:「弟弟我希望姐姐在過了這個除夕之後,能找個好婆家,嫁個好人家……」
「說什麼呢你,恨姐不嫁是吧?我還就賴着你了,看打!」白小碧抬手就是一巴掌,小白立馬就慫了,連連討饒,跑到嚴雲星身後,還不忘說完對嚴雲星的祝福,「小弟我還要祝星哥儘快找到黃臉婆,給小弟一條生路……啊!」
白小碧追着小白滿屋子跑,頓時雞飛狗跳,慘叫連連。幾人樂得見此「家暴」,誰也沒上去攔著,不多一會小白便被捶成了「豬頭」。
經小白這番奮不顧身的嘗試,之後餐桌上再也沒人敢胡亂撮合,大家只顧推杯換盞,還不到十點便全都醉眼朦朧,互相吹起了牛皮。
嚴雲星酒量本來就不差,這次沒多喝,更是清醒,他又陪了幾杯,悄悄轉到夜叉身後,對其耳語了幾句。夜叉忽得眼前一亮,手擋着嘴小聲詢問了一句,見嚴雲星點頭,頓時露出讚賞的笑容。
「走了走了,一個個不中用的傢伙,遊戲遊戲不行,拼酒都拼地吹起牛皮,丟人敗興!」夜叉忽然惱怒,一隻手拉着騰蛇,一隻手拽起大壯,提拎着出門而去。另一邊小白和毒狼酒興盎然,喝光了一瓶又要一瓶,白小碧剛要送上,嚴雲星卻當先攔住,與二人道:「沒酒了,要不你們去買酒去?」
「那……那不是酒嗎,你藏着要幹嘛?」小白指著白小碧手裏的酒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嚴雲星只是搖頭不給。毒狼頓時心生不快,一把拉起小白,道:「走走,去我屋頭喝,夠咱哥倆喝個三天三夜!」
小白一聽如此,興奮地一蹦三尺高,攬了盤花生米便和毒狼開開心心地離去了。不多一會,偌大的餐桌就只剩下嚴雲星和白小碧二人。
窗外的小彩燈變幻著各種顏色,照耀着白小碧紅撲撲的臉蛋五彩繽紛。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坐了許久。嚴雲星突然地咳嗽了一聲,白小碧撐着眼皮偷偷地瞄了一眼,心裏莫名地感覺緊張,竟產生了逃離的想法,起身就要回去。
「你幹嘛去?」嚴雲星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小碧,讓白小碧更覺尷尬,小聲說道:「我……我回去上線了,小雪……還等着我呢。」
「那不能,你走了,誰來收拾呢?」
「嚴雲星你!」白小碧剛想給嚴雲星一拳,卻看他一臉的壞笑,那一拳也變成了溫柔的問候,軟綿綿地捶在了壞人肩頭。
「笑屁啊,你到底要幹嘛?」
「唔……不是約定單獨喝酒的嗎?要知道我今晚忍着不喝,可就是為了等這一刻啊。」嚴雲星終於說出了目的,白小碧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要留要走的樣子,萬般糾結。嚴雲星見此,不由分說地拉起白小碧,拽到沙發上,而後擺了兩個酒杯,杯杯倒滿。
白小碧看他忙活,不知該挑起怎樣的話頭,憋了半天,說出一句:「就在那邊喝啊,來這兒幹嘛。」
嚴雲星笑道:「那邊太亂,這邊乾淨。」
「喝酒還挑三揀四的,灑了酒我可不負責打掃。」
「喝酒不需要挑三揀四,但講話得有個好場所。」
「講什麼話呀,還得這麼隆重。」
嚴雲星不回答了,只是微笑地看着白小碧,直把她盯得渾身難受,氣鼓鼓地幹了一杯,立時酒壯人膽!
她嘴巴一抹,嬌聲道:「好嘛,是我提議單獨喝酒,是我假裝不知,我已經罰了一杯,可以了吧?」
嚴雲星立馬陪了一杯,說道:「當時有這個想法,肯定不是為了單純喝酒吧,想說什麼就說,我洗耳恭聽。」
「沒什麼想說的,只是喝酒。」白小碧突然的生氣了,自倒一杯,仰頭干盡,辛辣撲鼻,卻未有絲毫表情。
嚴雲星十分利落地又陪一杯,說道:「其實吧,我也有些話想和你單獨說,但是你先提議的,所以還是你來說吧。」
「你一個大男人,就不能先說啊?」白小碧再灌一杯,盤膝而坐,嘟著嘴巴像個可憐的受氣包。
嚴雲星再陪,笑道:「如果我非要你先說呢?」
靜默,死一般的靜默。空氣中瀰漫起淡淡的酒精味道,燈光照得酒杯耀眼異常。
兩個人心裏都在想一些事情,也都在做一些決定,當牆上掛着的鐘錶秒針滴答滴答的聲音逐漸清晰可聞時,白小碧又倒一杯酒,卻被嚴雲星死死摁住,勸道:「你不能再喝了。」
白小碧「噌」地站起,雙眸直視嚴雲星,大聲道:「你真真要這麼逼我嗎?」
「嗯。」嚴雲星點頭,亦直視白小碧。
「好,你聽着!」白小碧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着,嚴雲星也一個字一個字地回應着:「好,我聽着。」
白小碧深吸一口氣,嚴雲星亦深吸一口氣,一種莫名緊張的氣氛在兩人的眼神交流中開始蔓延,「咚、咚、咚、咚……」他們甚至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就在胸前,就在耳畔。
良久,白小碧張口了。她的睫毛微微顫動着,本就紅撲撲的臉蛋更染上了一層迷人的色彩。
嚴雲星也已準備好了。他的呼吸稍有些急促,一隻手背在身後緊張地直摳衣角。
「我,要你……」
「嗯,你說,怎樣。」
她的睫毛合上,粉嫩的嘴唇吐出馨香,他的右手向前,托起一個精緻的禮盒。
「我要你做我男朋友!」
「白小碧,我們結婚吧。」
叮!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沒有任何言語能形容此時此刻兩人如翻江倒海般的心情,片刻后,只是四目相對,雙眸憐惜,雙眸落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