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別扯犢子

第672章 別扯犢子

彼時天色還早,白石城南三里,茫茫沙漠中。

沙楚魯斯腰挎寶刀,騎一峰駱駝,皺眉沉思不語。半炷香之後,遠處一個黑點越跑越近,卻是一個面生的那普多人。

「南圖龍嘉,實在不好意思,我來晚了。」那人呼呼喘著粗氣,辛吉羅語說得卻十分流暢,絲毫不受氣息影響。

沙楚魯斯眺望了一眼白石城方向,問道:「怎麼就你一個,魚岩修嘉呢?」

「唉,別提了。」那人嘆氣道,「魚岩哥痢疾又犯了,跑肚拉稀,腿軟得走都走不動,想喝點水吧,城裏又斷水了……」

這人怎地如此啰嗦?

沙楚魯斯不耐煩地打斷道:「我不是給你們配了幾峰駱駝嗎?騎着駱駝不可以嗎?」

「這……」

「誒算了,你一個就你一個吧。」沙楚魯斯面露不快,趕着駱駝走了兩步,卻見那人站着不動,氣地吼道:「上來呀,難道你想徒步去火焰山?」

「可……我這也不會飛呀,您要不先讓他卧下?」

得,忘了這茬了。

沙楚魯斯只得停下,嘴裏也不知道咕噥了句什麼,總是不大高興。那人也便小心翼翼地爬到駝峰之後,這才啟程。

一路兩人也沒什麼話,頗為無趣。行至太陽快落山,沙楚魯斯才問了第一句話。

「你叫什麼來着?」

那人急忙回道:「回龍嘉,我叫南宮瑾。」

「南宮瑾……」沙楚魯斯小聲念叨了幾遍,頗覺疑惑,「我記得你之前好像不是叫這個名字吧?」

「哦,那是我的小名。」南宮瑾隨口扯了句謊,完全不怕沙楚魯斯認出他。

南宮瑾這個名號,甭說沙楚魯斯了,就是魚岩也不曉得。從上古禁地出來,他師兄弟就一直用的是假名,什麼鐵蛋、二狗子、毛驢、克德羅,隨意發揮,當時在歧港用的好像是「禿螺」什麼玩意,南宮瑾也記不清了,反正不是真名。

他能到此處,除了米樺的授意之外,還有他自己的猜測。雖然至今仍不知道三方博弈具體是怎麼一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沙楚魯斯不是個好人。

這一點米樺之前提醒過他,但當時他沒上心,直到昨夜米樺扔給他一片魚鱗,一個包裹,他才知道自己被沙楚魯斯騙了。

真相就在那片魚鱗上。

先不說魚鱗,包裹當夜打開,裏邊是五張做好的假臉,一張是沙魯耶,另四張卻是魚岩四人。底下還留有一張紙條,寫得是:「沙魯耶」給了沙楚,其它自用,明天你跟着沙楚,見機行事。

到這兒南宮瑾還弄不明白的話,那就真是個大傻子了。那片魚鱗那麼那麼大,還有莫名的香氣,那不是鮫人鱗是啥?一定是第一晚米樺在寢宮裏溜達時發現的沙楚珍藏,所以沙楚講的「十年取淚」故事根本就是假的,你千里迢迢跑去那求人辦事,還偷偷割人一鱗片,這不自找麻煩呢么?

他再細細一想,沙楚的故事確實漏洞百出,鮫人淚果真十年可以一取的話,那也太廉價了,既可十年一取,那一定可以多取幾滴,省得來回地跑,死那麼多人。

他想到的是「眼淚」這點破綻,而非米樺所想,但不管哪個漏洞,總是不能再相信沙楚魯斯了。

於是當夜他便將沙魯耶的假臉給了沙楚,今早又悄悄地跟蹤了沙楚。他本以為沙楚會趁著沙魯耶出城之際端了沙魯耶家族的老窩,但沒想到沙楚竟偷偷一個人從城南溜走了。沙漠裏視野開闊,他實在不好跟蹤,正着急著呢,有人送上門了,卻是他戴着假臉的主人,魚岩的某一手下。

此人行色匆匆,一出城便撒腿狂奔,南宮瑾當然不能放過他,三兩步追上,一番嚴詞逼問,才知道沙楚要去火焰山,昨夜曾邀請魚岩同去,但晌午時魚岩突犯痢疾,走不動道,便派他前去通稟一聲。

就如抽絲剝繭般,真相漸漸浮出水面。魚岩竟是沙楚的人,這讓南宮瑾氣憤至極。對此等小人物他本無殺心,但當時越想越氣,一掌便結果了其性命,埋進了沙里。

這時再翻出米樺給了的四張假臉,不禁為他的先見之明點了個贊。於是南宮瑾戴上假臉,追隨沙楚而去,且看沙楚這般處心積慮,到底有何驚天大陰謀。

……

「小名,我都快忘了我還有個小名。」沙楚魯斯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表情時而微笑,時而落寞,竟讓南宮瑾感覺有那麼一點點心酸。

他並沒有接話,剛剛就因為啰里啰嗦差點暴露了身份,所以還是乖乖地聽他嗶嗶,旁敲側擊才有收穫,就算沒有,到了火焰山自然真相大白。

他正這麼想着,忽然感覺有一幕紅光照耀,仰頭一看,東北方竟現晚霞,一片火紅,映着沙漠也如火燒一般,蔚為壯觀。

「這是……」

沙楚也看到了霞景,似乎司空見慣,隨口說道:「晚霞之下便是火焰山了,我們還得走一段時間。」

「哦。」南宮瑾應了一聲,回想起之前路上看到的朝霞,竟是火焰山獨有奇景,那西亞達之火果然厲害!

不知覺晚霞逝去,流雲飄散,黑暗降臨了大地。

忽得,遠處沙丘之上,亮起幾點火光,漸漸向二人追來。

「站住!」

「我叫你站住!」

火光越來越近,不多一會圍來三五狼兵,卻是沙魯耶麾下聖徒,南宮瑾心裏一咯噔,不好,怕是要暴露了!

「龍……龍嘉?您不是去西邊了么?」一狼兵突發此言,讓南宮瑾心裏又一咯噔,探頭一看,沙楚竟變成了沙魯耶!

「火焰山重守之地,如何能去西邊?你們需小心提防,不可讓那人隨意闖入!」沙魯耶一聲尖喝,眾狼兵俯仰唯唯,也不敢多問,各自散去。

待火光消失,沙魯耶突然冷哼一聲,嚇得南宮瑾一激靈,差點使出《降龍十八掌》。

「哼……這張臉皮,竟有這般好使!」

「啊?哦……他逞不了多久威風了。」南宮瑾真想給自己兩巴掌,昨夜才給了他沙魯耶的臉,怎麼就給忘了呢!

「可是……娜徳羅為什麼要給我這張臉?」沙楚魯斯似在自言自語,也沒想着南宮瑾會解答他的疑惑。

南宮瑾卻道:「或是他想着您可以便宜行事吧。」

「希望如此吧,可我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沙楚魯斯說了一句,方才想起身後這人不是魚岩,也便岔開了話題,問道:「誒你們那兒懂易容的人多麼?我們這兒南辛吉有那麼一個厲害部落精通此術,也不知是不是從你們那兒偷學來的。」

「不多吧,我猜娜徳羅應該是萬門宗的人,萬門宗在我們那兒也是個很厲害的……部落。」南宮瑾斟酌言辭,小心應答。

沙楚魯斯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南宮瑾卻再次震驚於南辛吉的強大,同在一片大陸,如何南北差距如此之大?

一路無話,憑藉沙魯耶的假臉又打發了一撥人之後,兩人終於來到了火焰山。南宮瑾下了駱駝,駐足觀看,果然是一座好山!

只見夜空之下,此山突兀聳立,山麓與沙漠相接,山腰佈滿了砂石顆粒。再往上,漸無砂石,卻是常年經受風蝕,形成一座座直立的圓柱型山峰,峰無稜角,像是被巨人捻搓的長行泥塑,雖高低不同,卻錯落有致。居中一山峰,形同火焰,依稀可見其上有綠植鋪地,紅花點綴,在這萬里一色的荒漠中顯得格外靚麗,令人耳目一新。

再看山下,有排排狼兵身披重甲,守衛森嚴,直至山間小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再往上卻沒了人影,似乎他們所守護的「聖物」不允許他們褻瀆,因此不得靠近。

眾狼兵一看來人,齊刷刷抬手行禮,頓時甲胄齊響,長刀錚鳴,看得南宮瑾熱血沸騰,不由得想起當年中原廝殺之時,麾下兒郎數萬,亦是同等雄壯氣勢!

沙楚魯斯微一抬手,眾狼兵齊齊垂首,靜待示訓。

「近日如何?」沙楚問道。

為首聖將躬身答道:「依舊如常。」

「還是要回去?」

「那倒沒有,只是吃喝很少。」

「那就是心情不好了?」

「屬下該死!」聖將單膝跪地,連連告罪。沙楚冷哼一聲,也沒責備,只是問道:「這段時間那人可曾來過?」

「沒有。」

「很好!近日那普多人作亂,爾等需小心提防,切不可讓他趁虛而入!」

「是,龍嘉!」

沙楚微一點頭,徑直往山上走去,南宮瑾也要隨同上山,卻被那聖將攔了下來。

沙楚也不回頭,直接命道:「放他進來!」

「可他是那普多人,您說只要是那普多人,一個都不準進山,一旦紕漏,全軍陪葬……」

「我就在這兒,我讓你放他進來。」沙楚語氣沉穩,卻自帶有一分威嚴,那聖將聽得如此,只能放南宮瑾通行。

南宮瑾旋即進山,剛一到登山小路,忽覺一股熱浪襲來,溫度頓時上升了許多,幾乎與山外是兩個世界。他猜測應是西亞達之火的熱量傳遞,以至於此。

「熱嗎?」沙楚當先帶路,步伐飛快,好似十分愉悅,但又極為克制。

「還好。」南宮瑾注意到了沙楚的異狀,但也沒想太多,總歸到了最後一步,馬上就能知道他的目的是何。

這一路直到半山腰,經過了最後一波崗哨,兩人稍作停歇。南宮瑾只感覺周遭空氣愈加炎熱,雖然還在承受範圍之內,但免不了汗流浹背,浸濕了衣衫,他還想着要不要脫掉上衣,沙楚卻已經撕去了假臉皮,露出了一頭汗水的激動神情。

「四年了,整整四年,我終於又可以見到她了!」沙楚神情愈加興奮,一改之前溫和模樣,眼神中掩飾不住的瘋狂之色,詭異的笑容看着尤其病態。「可惜修嘉不在,不能看到我得償所願,為我高興!」

「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告訴魚岩大哥,大哥會奉上最真誠的祝福。」南宮瑾嘴上接話,心裏卻有了一些猜測。「魚鱗」可是鮫人族,「心情不好」說明這山上有智慧生物,「又見到她」總不會是個男人,除非他……但那種概率很小。

所以,這山上住着一個女鮫人?

看他這副嘴臉,難不成要上演一段凄美的跨種族之戀?

乖乖,聽說過人狼戀,也聽過狼羊戀,狼魚戀是個什麼玩意?

兇殘的狼愛上了水裏的魚?這怎麼聽都感覺怪怪的,像是在扯犢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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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游之一夢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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