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戰——歸途:善夢

第600章 戰——歸途:善夢

朔風陣陣,花謝葉黃,灰色的雲籠罩了天空,白霜鋪地,萬物沉寂。

廬州城北八十里,有一莊院,名為水榭居。莊主水榭居士是當地小有名氣的豪紳。這日水榭居士獨自一人外出打獵歸來,但見莊院門口枯枝披樹掛,嚴寒飛落葉,不覺感慨時光荏苒,歲月匆匆,也便下得馬來,獨坐枯樹下,閉目感懷中。

俄而日暮西沉,天色漸昏,莊院小廝提一件絨毛大衣出得門來,小聲提醒居士:「莊主大人,夜裏天氣寒冷,加一件衣裳吧。」

水榭居士微微點頭,接過大衣披在身上,吩咐小廝:「今晚就把那小野鹿燉了,切記少撒鹽,多放花椒和蔥,哦對了,再切些生薑片煮進肉湯里,可以禦寒……」

「哎,知道了。」小廝點着頭,笑問道:「今晚可是又有貴客臨門?」

水榭居士輕輕拍了小廝一巴掌,笑罵道:「就你小子抖機靈,快去準備吧。」

「嘿嘿……」小廝撓頭笑了笑,也便回莊院預備飯菜去了。水榭居士依舊獨自一人端坐樹下,渾濁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絲盼望與期待。

要說這位水榭居士,可不是尋常鄉紳,他有一項特殊能力——做夢。而且往往能夠「夢想成真」。據鄉里老人傳說,他從小便善夢,有時是好夢,夢得腰纏萬貫,隔日必定大有收穫!有時是噩夢,夢得妻離子散,第二天果然其妻病亡,子孫遠走他鄉。更別說一些小夢,什麼家入盜賊、貴客登門、鄉中喜喪,皆能從夢中應驗,因此在十里八鄉頗負盛名。

昨夜他又做一「貴客臨門」之夢,夢裏日暮時分,晚霞似血,一血眼巨人裹着一團黑霧,身後跟着一紫色小貓和一氣息奄奄的紅毛狐狸,上門求助,道:「天寒地凍,跋涉千里,路遇居士,乞杯熱茶,救命之恩,不勝感激!」居士由此驚醒,他也不知此夢是好是歹,心煩氣躁,再也不能入睡。好容易熬到天亮,便獨自一人外出打獵散心,怪道平日裏百射不中的箭法,今日竟神乎其神,一箭一中,什麼田鼠豪豬,野兔野鹿,收穫豐碩。他由此揣度此夢定是應在「貴客臨門」,不然不可能得這許多野味。

終於,天色大暗,在光芒徹底遁入黑暗的最後一刻,地平線隱隱約約顯出四匹馬影,馬背上端坐着兩人,匍匐著兩人,卻與夢中三物不太對應。水榭居士當時也沒考慮那許多,忙起身迎了上去。

面前這四人,一人青年模樣,相貌平平,穿着黑布爛袍,腰跨一柄黑乎乎地長劍鞘;一人中年農婦打扮,頭裹着布巾,背上背着幾乎一人高的長形盒子,頗為神秘;另兩人同樣一男一女,像是睡著了一般,趴在馬上任意顛簸,更不清楚模樣長相。

青年男子、中年婦女見有人來,同時下馬抱拳,男子微笑問道:「這位老爺,打擾了,敢問此處是何處,離廬州還有多遠呢?」

水榭居士忙拱手回應道:「此處乃水榭居,正是小老兒莊院,小哥要去廬州路途可還遠呢,今夜怕是去不了了。」

青年男子皺了皺眉,看了一眼中年婦女,好似在問:「這該如何是好?」

水榭居士看出這四人的難處,便笑着說道:「窮鄉僻壤也沒有打尖兒的地兒,不如到小老兒莊院暫歇一晚,明日再走也不遲。」

中年婦女細細地看了一眼水榭居士,似乎覺得此人可信,便微微點了點頭。青年男子這才抱拳道:「那就叨擾了。」

水榭笑笑沒有回話,只做了個「請」的手勢,也便當先領路回到莊院。莊院小廝見有客來,忙來牽馬,水榭即吩咐道:「給那兩位睡着的客人安排兩間安靜乾淨的客房,派人守在門外,隨叫隨到,不可怠慢,另把莊裏最彪壯的馬兒牽來四匹,今夜好生餵養。」

「是!」小廝們答應一聲便要去抬那位睡着的男客,青年男子卻好言拒絕道:「不用麻煩了,你等帶路,我來背他。」說着便將男客小心翼翼的背負身後,那中年婦女亦將睡着的女客抱在懷中,兩人與水榭點頭致謝罷,在小廝們的帶領下去往了客房。

一番忙碌后,水榭邀請二人共用晚飯,酒桌上雖非珍饈美味,但鹿肉肥碩、米粒清香、白酒醇正、湯汁飽滿,也算是不可多得的野味美餐。青年男子再次感恩稱謝,水榭自然謙虛恭謹,一番敘禮罷,水榭屏退僕從,酒桌只剩主客三人。

青年男子先敬水榭一杯酒,自報家門:「某乃中原許昌人氏,姓趙,名白鹿,父母早逝,一行兄弟姐妹三人,因南北大戰大哥二姐被流矢所傷,只能被迫逃亡。路途中大哥二姐又不幸感染風寒,至今昏迷不醒,我等只能往廬州尋娘舅乞討生活。這位是我大嫂,王紫;另兩位便是我大哥二姐,趙白鴛、趙白鴦。」

「鴛鴦?親兄妹叫這名字是奇怪了些,不過倒也顯得親近。」水榭暗自思忖一番,笑着說道:「小老兒的真名自己也不曉得嘍,你們叫小老兒水榭就好,妻子早亡,兒孫也俱往開封過活……」他說到此處,頓了頓,似乎在回憶過往闔家團圓的日子,不免感慨道:「老嘍老嘍,管不動也說不動,兒孫自有兒孫福吶!」

趙白鹿聽水榭如此說,敬了兩杯酒打個哈哈應付了兩句,很巧妙的避開了這個「麻煩」的話題,半開玩笑的說道:「您似乎早就料到我兄弟會來登門叨擾啊,不問姓名籍貫,直接就迎我們入莊院,不怕我們是強盜嗎?」

水榭喝了三杯熱酒,已有些不勝酒力,眼餳耳熱,吃吃笑道:「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小老兒我有一未卜先知的法術……」

接下來水榭將他「善夢」之事講訴了一遍,趙白鹿二人聽之十分驚訝,皆道世間還有這等稀奇古怪之事,果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於是一通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的晚宴在友好歡快的氣氛下終於結束,水榭已吃的酩酊大醉,只命人照顧好趙白鹿二人便先行歇息去了。趙白鹿二人則在僕從的帶領下回到客房,深夜熄燈之後,萬籟俱靜之時,兩人又偷偷溜出房門先後進入趙白鴛房間。

黑燈瞎火,雖然目不能視,但王紫二人感覺到趙白鴛就端坐在桌前,也便分坐兩旁,一人一句關切問道:

「雲星哥哥,你感覺如何?」

「師父,您怎麼樣?」

不用想,這四人除了嚴雲星、嚴紫衣、嚴火兒、米樺,不能再是別人。這一路逃亡從流星谷到水榭居,歷經千里,追兵無數,磨難重重,好在有米樺神通廣大的易容術,才能處處化險為夷,存活至今。

嚴雲星苦笑道:「還不是老樣子,還能有什麼變化。」

紫衣、米樺暗暗皺眉,心疼不已。之前路上嚴雲星就說過,九轉大力丸攻效太過霸道,雖然強制提升功力,但也就是能逞那六個時辰的威風,之後生命精血乾涸,每天必須沉睡十一個時辰,等精血緩慢恢復才能好轉;而內力源核消失所造成的後果就更加嚴重了,源核的恢復更需要數十年甚至上百年時間,在這期間內不能使用一丁點內力,形同廢人一個!

雖然結局凄慘,但嚴雲星從來都不是沉湎於悲傷無法自拔的人,從另一方面考慮,雖然他廢了,但也讓燕無極損失巨大,元氣大傷,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慶幸的呢?

不過是緩慢的恢復,時間問題罷了,在這個世界,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嚴雲星不想親近的人為自己擔心,也便轉移了話題,問道:「這莊院主人是什麼來頭?可安全嗎?」

米樺二人聽之,想起水榭「善夢」一事,便將此等怪事一五一十的轉述給嚴雲星聽,嚴雲星聽罷,也覺十分詫異,科技世界有圓夢一說,修鍊世界竟也有如此通靈之事?不過他轉念一想天行、鬼谷子還有預言之術,善夢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是這夢境有些太過真實了,嚴雲星摸著下巴思忖道:「他能夢到我、紫衣、火兒的真身也就算了,竟還能夢到一團黑霧,那不是小木你的真身?」

嚇!

米樺如夢方醒,他根本沒注意到水榭說夢的細節,還以為黑霧是夢境裏的怪東西,沒想到竟應在自己身上,那可真是太神奇,也太詭異了!

「既然他能提前夢到我們出現,那要不要讓他試着夢一夢我們的未來?」紫衣想着如果水榭能夢到未來,也可作為指引,不然漫無目的的逃亡實在太過危險了。

「還是不要打擾他。」嚴雲星搖頭道,「說實話,我不相信他有如此神通,就算能夢見未來,也不可能對我們明言,因為一旦說出來,未來就很可能因為我們的已知而發生改變。打個比方,他夢到你會在十年後得病身亡,那你肯定會滿世界尋名醫治病,就有很大可能你治好了病,避免了死亡。當然這是夢到未來的好處,萬一是壞處呢?所以還是不要打擾他為好,給我們的未來留下一點期盼,一絲念想。」

嚴雲星的話不難理解,但這種「未來可以預見」的可怕結論,總是讓紫衣、米樺心生悲涼,如果說自己的命運早已被上天安排好,那一切的努力或是掙扎又有什麼意義呢?

考慮那些有的沒的總是讓嚴雲星也頗覺難受,他一時想起十六年前海島上的那一場夢,雖然已經忘記了夢裏發生的事,但夢境的真實性讓他不得不懷疑那是否會是不久的將來將要發生的事,這讓他頓感焦慮,惶惶不安。

「師父,您……睡著了嗎?」米樺看嚴雲星半天不說話,以為他又睡死了過去。

嚴雲星實在回憶不起那場夢做了什麼,也便用力晃了晃腦袋,不再去想它。「沒有,我在想到了廬州再往何處去。」

米樺道:「襄陽那一條路是肯定不好走的,燕無極說不定布下天羅地網就等我們往裏鑽,不如走黃山,經東南沿海一線過梅鎮、韶關入西南?」

「這條路雖然繞的遠了些,不過不失為躲避追兵的好辦法。」紫衣表示贊同。

嚴雲星卻微微搖頭,否決道:「絕不可走東南,一者燕無極老謀深算,肯定會料到我等不走尋常路,從而派人追殺我等;二者途徑韶關那是廣州南伶軍團的地盤,幻音肯定嚴加防範;三者,路途實在太過遙遠,一路顛簸勞累不利於火兒休養……」

一提及火兒,三人心中皆怒火升騰,暗暗咬牙惡狠狠地詛咒著那個該死的敵人,火兒的一生之敵:

東方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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