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人心是何意

第409章 人心是何意

海龜聽此一言,心想反正也不急於這一時,也便安坐於桌前。Spy打開信封抽出信紙,展開放於桌面,用油燈燈座壓住了信紙一側,粗略一瞧,密密麻麻竟寫了整整半頁。

「喲呵……這是有多得意,三五句話還寫不完么?」Spy嗤笑一聲,但只是掃了一眼信的第一行,他臉上不屑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郁哥,海龜哥,沒想到會用這種方式跟您二位告別。我們認識快有三年了吧,三年來,您二位教會了我許多,既是良師,也是益友。還記得我剛到第五軍團的那一天,您……」

接下來一大段,都是張南回憶往事的點點滴滴,凡是Spy與海龜對他說過的話,他都有記錄。鼓勵的,他表示感激;批評的,他虛心接受;痛斥的,他毫無怨言,只是依舊保持着一顆謙卑之心,默默努力。

第二段,張南着重寫了「策劃嚴雲星吃人」一事,最後深深感謝Spy與海龜的信任,機會雖然是靠自己爭取,但沒有慧眼識人的伯樂,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發現自己的長處,最終碌碌無為,平平淡淡過完一生。

最後一段,便是總結了。

「修鍊者的一生,是極其短暫的。想我張南,西南大理一個吃齋化緣的和尚,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讀書未有成就,習武全無天賦,上不能報效國家,下不能安居樂業,白活數十載,幾欲庸碌一生。只是到了蘇州,一切都變得不一樣,張南能為江南武林風雲動蕩的局勢,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這全要感謝兩位的啟用、信任,張南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感謝二位,謝謝你們的敦敦教誨與悉心教導,謝謝你們親手幫我締造了人生中最輝煌的時刻。二位不是師長,卻勝似師長,知遇之恩,提攜之情,張南只能等來世再報了。張南,惶恐頓首。」

Spy、海龜二人看罷,默然無語,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箇中滋味,着實令人感覺難受。

他們本以為信中全是炫耀賣弄之詞,嘲笑奚落之語,但沒想到全篇沒有一句話,不表達着他心中對二人深深的感激與尊敬。何謂敵人?何為朋友?張南如此態度,讓Spy二人不得不重新做出定義。

Spy沉思良久,忽得從懷裏掏出那張小紙條,湊到燈火前,細看了良久。

海龜此時卻皺眉道:「他態度這般誠懇,會不會有打溫情牌的嫌疑,不想讓我們在科技世界中找徐若凡的麻煩?」

Spy仔細對比了字跡,感覺不是很像,長嘆一口氣,道:「不管他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我相信他對你我二人,總是十分尊敬的,修鍊者一生何其短暫吶!十年之後,甚至用不了十年,他就成了墓前的一杯黃土,我們又何苦與他為難呢。」

「郁哥,那您的意思是?」海龜知道Spy說的是現實中的時間,十年後或許自己已成為情報界叱吒風雲的一方大佬,再想起張南,也只能在回憶中感嘆,時間是多麼的無情,多麼的不公!

「我們本來只是咽不下這口氣,既然張南都這般說了,那便放過徐若凡吧。」Spy說着便將小紙條湊到了火苗前,焚燒的一乾二淨。

海龜同樣嘆了口氣,卻是問道:「若是將來有機會再見到他,當如何?」

「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之前的情義當如這信紙一般,再無恩怨糾葛!再見時,大家各憑本事,看是他這個徒弟厲害,還是我這個師父更高一籌!」Spy說畢,將張南的辭別信一把撕碎,扔進了火盆中。

海龜取一滴燈油,滴在火盆內,燈火湊近火盆,「騰」地一聲,燃起了升騰火焰,照着二人的臉龐,面沉似水,冷漠異常。

良久,火光熄滅,海龜收拾了心情,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

Spy思索片刻,答道:「南宋沒什麼意思,捨得出錢雇傭我們的勢力太少,大元常年征戰,各路兵馬最稀缺的就是情報,敵人的兵力部署、戰略規劃,這些都需要及時掌握。北上大元,我覺得大有作為!」

「既如此,中午便動身!」

「何須等中午,通知員工,輕裝簡行,即刻動身!」

兩人打定了主意,出門收拾行李去了,米樺此時還裝扮著侍衛,只能跟隨前去,這一走便是一上午,大軍抵達了上湖村。

米樺正思索著如何悄無聲息的脫身,Spy卻得到一條消息,後方有一支南丐幫殘兵追擊,Spy不願橫生枝節,分出一少部分兵力攔截南丐幫,大部隊則快速往江左鎮行去。

米樺感覺時機已到,自告奮勇要參加斷後的任務,Spy本來不是十分情願,但米樺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能得勝而歸,Spy也不忍打擊他的信心,便讓其速去速回。米樺領命返回,與南丐幫殘兵假裝廝殺起來,這一碰到敵人頭領,兩人過了幾招,卻是感覺萬分熟悉,正是一路跟着千幻門記號追擊而來的公孫禾元,兩人互使了個眼色,米樺趁人不注意變幻為丐幫弟子的模樣,找了一個和侍衛差不多身材的替死鬼,將其頭顱斬下,掛於馬背上,隨即與公孫禾元悄悄撤離了戰場,返回了蘇州。

……

Spy會不會因為一個侍衛而回兵援救,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就算他找到假侍衛的屍體,沒有頭顱也辨認不清,只能暗認倒霉了。

嚴雲星聽罷米樺的講訴,心中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且不說Spy深受感動,決定不再追查此事,就算以後他腦袋一抽突發奇想,再要追查也無從查起了。一來紙條沒有了;二來去查楓林晚就得浪費不少時間,等追查到嚴雲星頭上,沒有證據,他也威脅不到嚴雲星。

儘管結局不錯,但嚴雲星心中還是有一個疑惑,不禁問道:「那天在無上樓你為什麼要給他那個紙條,隨便糊弄過去不就沒這麼多事了?」

米樺苦笑一聲,剛要做解釋,忽而聽床底傳來兩聲響動,待要看時,卻見蕭寂火急火燎的爬了出來,沖着嚴雲星擠眉弄眼,示意他快走。嚴雲星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蕭墨已經從床底一躍而起,出手就是一拳,重重的打在嚴雲星的血臉上。

「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替惜姐姐做決定?你為什麼要利用她?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蕭墨雙眼通紅,咬牙切齒厲聲喝問道。

嚴雲星揉了揉微腫的臉頰,心平氣和的解釋道:「若是提早告訴你,你萬一做出什麼衝動的事,引起游威的警惕,那藍惜這輩子都不可能逃離魔窟了。」

「那她現在呢!現在逃離了嗎?她死了!自殺了!你滿意了吧,你們都滿意了嗎!」蕭墨這一聲質問是沖着在場所有人喊的,因為蕭寂也知道這件事,而米樺就是那個傳遞信息的人。

蕭墨鬱氣難消,顫抖的指著嚴雲星三人,萬分悲慟的吼道:「你們三個罪魁禍首!是你們害死了惜姐姐!蕭寂你就是這樣當哥哥的?嚴雲星有你這樣的兄弟嗎?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冷靜一下聽我說好嗎?」嚴雲星抬手示意蕭墨冷靜,語氣盡量的溫柔,饒是如此,蕭墨看向他的眼神依舊充滿了怨恨。

嚴雲星聽其沒有再怒吼叱問,想來是線下就已經向蕭寂狠狠地發泄了一通,嚴雲星看了一眼滿臉懊悔之色的蕭寂,轉而對蕭墨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

修鍊世界三年前,嚴雲星得到了風情軍團關於秋水聯盟的絕密情報,情報中所描繪的「夜奴」長相,讓他覺得與藍惜頗有些相似,儘管只是猜測,還是讓他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之後他派出米樺潛入秋水聯盟,直到去年六月份,收到了米樺的情報,情報顯示已經發現了0號目標!

這個0號目標,是嚴雲星在米樺臨行前詳細描繪過的藍惜面貌,米樺精通易容變臉,絕不可能認錯。

嚴雲星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蕭寂,蕭寂於科技世界詳查了一番蔣鵬的背景,還是沒有查到背後的游氏家族,他無奈之下只能向S市警方舉報了飛騰科技,希望能借警方的手查到夜幕的現實身份,從而幫助藍惜脫離苦海。

然而張正放棄了深入調查,蕭寂也再沒有任何解決辦法。一直到九月,米樺終於接觸到了藍惜,她卻拒絕營救,米樺把這個消息傳達於嚴雲星,嚴雲星與蕭寂秘密商量了一夜,決定詳細的做一個營救計劃,讓她兩個世界都能逃離魔窟,而關於夜幕的身份,兩人不免懷疑到藍惜的家人,游氏家族。

當然這只是個懷疑,藍惜之前也沒有透露過任何受到家人虐待的口風,萬一懷疑錯了,引來游氏家族的怒火,那蕭家可就慘了。

嚴雲星只能把科技世界的追查任務交給白小碧,白小碧則拜託了自己的兩位師兄,王局和白青松。

科技世界嚴雲星無能為力,但在修鍊世界他寫了一個詳盡的營救計劃,用以配合警方的行動,之後他便把紙條傳達給了米樺,讓其找機會潛入無上樓交給藍惜。

紙條是給了,只是藍惜並沒有按照計劃內容執行,她做的更加決絕,完全沒有留一絲餘地。

……

蕭墨聽罷嚴雲星的講訴,轉而盯着米樺厲聲問道:「計劃內容是什麼!」

米樺偷瞄了一眼嚴雲星,神色緊張的站起身,攥緊了拳頭,像是背課文一般機械的念道:

「一,迷惑夜幕、混亂,讓二人放鬆警惕,獲得行動自由;

二,在科技世界中嘗試給二人做飯,讓他們習慣你的這種行為;

三,尋找借口出門,購買安眠藥或者迷藥,千萬注意不要被發現;

四,在做年夜飯的時候,放入少量藥劑。待兩人上線,其他人昏迷之後,趁機逃跑,那時可能會有警方接應。

五,對警方控訴二人罪行,警方必定強行拉二人下線,也能幫助到惡魔軍團。如果沒有警方接應,打電話報警,尋求他們的幫助。」

蕭墨聽罷,冷著臉看着嚴雲星,斥責道:「所以你還是利用了她!」

「拜託,我只是隨手一寫,根本沒抱什麼希望好嗎?」嚴雲星哭喪著臉解釋道,「再說了,我出行SH就是為了勾引秋水聯盟零點出手,讓她能有機會逃出魔窟,如果我正常上線,白鷺書院、茗山聯盟、至尊聯盟早就倒戈我方,手握四大聯盟軍事行動指揮權,你覺得以我的能力還打不過聯軍那群烏合之眾么?我還要她幫忙?」

蕭墨聽此一言,終是沒有再出言指責,只是依舊冷冷的注視着嚴雲星三人。米樺被盯的心裏發慌,急忙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對嚴雲星道:「那天我搜尋得這一封信,正在翻看,Spy、海龜、程靚已經到了三樓,一定聽到了紙張翻動的聲音,為了不引起他懷疑,我只能把紙……紙條……那個計劃內容給他,就是為了保住這一封信不落於他手。」

蕭墨一把搶過信封,一邊拆一邊疾問道:「什麼信?」

「是她十月份寫給你的,藏在了梳妝台的銅鏡後面,外麵包了一層牛皮紙。」米樺小心翼翼的解釋著。

蕭墨拆開了信封,卻回頭對幾人怒吼道:「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嚴雲星幾人奪門而出,灰溜溜的四散離去。

米樺和公孫禾元一路疾走,到了北側花園,終於停下了腳步,米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這麼遠,只是看了一眼公孫禾元,欲言又止。

「少主,你怎麼了?」公孫禾元問道。

米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只是長嘆了一口氣,半晌無語。

忽而一股深夜的冷風襲來,吹得米樺瑟瑟發抖,他回過了神來,面色陰沉的從牙縫裏擠出了三個字:

「人心吶!」

說罷,他轉身蕭然離去,只留下公孫禾元一人,低垂著腦袋細細品味這三個字,只是任憑他想破了腦袋,怎麼也想不明白……

人心,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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