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可能性的世界

九月到來前的前一天，明明已經是秋季，但是氣溫還是余留着夏日的殘熱。天氣可謂好得出奇，廣袤的蔚藍畫布上只有一兩縷隨意塗抹的白色，晴空就這樣放任光線四處放蕩。

雖然和自己的名字一樣，給人感覺彷彿是自己的化身，但昭陽還是對今天的太陽感到有些困擾。

要問為什麼，經過長久的假期后再一次面對不情願的工作，肯定會讓人有些抗拒，在本身有些煩躁的情況下，這絲溫暖就顯得更加多餘了。

他拽住短袖的領口，不斷在胸前扇動着，企圖獲取些微不足道的涼風，但是片刻后他就反應過來，這不過是徒勞浪費體力而已，只會讓自己更熱，於是便停止了。

校門前的一片空地已經有一群身着藍色校服的學生了，因為是返校日，有些學生早早便來到了學校，此刻開始按照牌子的指引進入校園。陪同的家長目視着孩子們進入校園，然後爭搶著校門前空地上少量的陰涼處，等待着孩子們完事歸來。

昭陽稍微在人群後面排了一會兒，便跟着不少生面孔組成的人流進了校園。學生們都向著教學樓主樓涌去，很不巧昭陽的辦公地點也在此處。

真的要從水泄不通的門口處擠進去嗎？這麼熱的天氣還要和一群汗流浹背的人擠來擠去，發自心底地不想啊——昭陽心底嚎叫着。

會感到厭煩的另一個原因，其實是畢業后剛在這所學校工作了兩年的昭陽便已經送別了自己的第一屆學生，一想到今後又要面對坐滿整個教室的陌生人，就禁不住會緊張。和學生間的相處也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就算是教師，適應起新班級也還是會像學生一樣。

看着填滿門口的新生，面對叫苦不迭的心聲，昭陽忽然想到個好辦法。

從後門溜進去吧？

對對，就是這個樣子，走後門走後門！

為什麼內心會出現這麼容易引發歧義的想法啊！本就已經出汗的昭陽可謂是真正「汗顏」了。

算了，不要影響工作，在新同學面前，一定要表現出一副像樣的模樣來。

繞過僻靜的小徑，教學樓主樓東面的外牆與學校圍牆間有一個勉強能容一人通行的通道，昭陽沿着這條狹窄的路走向學校後方。兩側的牆壁緊緊擠著這一條小小的巷道，聽着圍牆外喧囂的車聲，再看看內部斑駁剝落的牆面，面對此等蕭瑟的場景，昭陽不禁感到有些孤獨。

總覺得生活中缺了什麼的樣子，雖然家人都很健康，自己也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和還算過得去的收入，就連那個讓人擔心的妹妹也在今年順順利利地從大學畢業了，那傻丫頭穿着學士服笑容滿面的照片至今擺在昭陽床頭。

記得畢業當天她還特意到學校找過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衝進教室，然後就親昵地摟着自己的脖子撒嬌，引起了不小的騷動。真是的，明明都二十多歲了還那麼不穩重，成天到晚粘膩著自己，還說要和自己在同一所學校工作，還以為她上大學後會改變一些呢，不過看這樣子，就算再過十年她也還會是這個樣子，這也倒是挺讓人安心的。

到底是缺了什麼呢，這樣平淡卻幸福地度過一個個充實的日子，不是很好的事嗎？但是昭陽卻心生出莫名的落寞。

他隱隱意識到，或許不是因為別的什麼事物，原因大概出自自己身上。

後門果然是一個人也沒有，透過門廳可以看到樓內的學生來來往往，昭陽悄無聲息地進入了教學樓。

他打算繞過那些在走廊里四處摸索的身影，去往自己的班級。

在步入正廳時，他居然注意到通向後門的道路上不止自己一個人。

一名抱着厚厚一摞文件的女性望着前方來來往往的身影，不斷嘆氣。

看見她的一瞬，昭陽微微有些出神。

女子大概不到三十歲，皮膚白皙，輪廓柔和的臉頰略微映着汗水的反光，相貌相當美麗，只是略施淡妝便顯得既嫻雅又溫順，包含着些許茫然的眼瞳十分明亮，嘴唇的形狀也很完美。她上半身身着的棕色罩衫將豐腴的身形襯託了出來，下半身的短裙蓋住了修長的光潔雙腿，膝蓋處在雪白中透出了淡淡的微紅，穿着黑色高跟鞋的雙腳小心翼翼地併攏在一起。

她就那樣站在原地，抱着文件的雙臂微微顫抖，不知所措地到處張望着。

奇異的感覺在心中泛濫，已經平靜許久的心潮再度漲落了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不斷衝撞胸口。

彷彿是在海灘上撿到了被水沖刷得不成樣子的貝殼。

昭陽的心中似乎有一個和她很像的影子。

他不由自主地向她走了過去。

直到走到女子的面前，他才發覺自己的行為。女子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

「需、需要我幫您嗎……？」昭陽匆忙問道，聲音有些發顫。

一時間，一陣涼意撫過後背。

害怕在她的眼中看到冷漠和回絕。

「那樣的話，就太感謝了。」

害怕的事並沒有發生，女子黑亮的眼睛中蘊含着友好，空靈的嗓音蕩漾在一片浮塵中。

如同預料一般優美的嗓音。昭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她產生這樣的印象，是因為她那姣好的容貌嗎？但那印象卻比眼睛的直接確認還要來得深刻與牢固。

昭陽把手托在了那摞文件的底部，從她的手中接了過來，湊近她的身旁時，聞到了一股清新的香氣。

女子垂下了手臂，輕輕搖晃放鬆著，長吁一口氣，然後微笑着看向昭陽。

「真是謝謝您了。」

「不，沒什麼，我只是……順手而為。」昭陽像是在課上被忽然叫到名字的學生一般慌張回答道。

女子沒有說什麼，只是站在原地，眼神掃過昭陽，似乎在思考面前這個幫了她的人是誰。

「請、請問這些要送到哪裏……？」

「我也不知道，」女子抱怨似的說道，「剛才有個人忽然把這些文件給了我，讓我送到辦公室，但我根本不認識路呀。」

昭陽聆聽着女子的話，「請問您是新來的教師嗎？」

「是的，但是我才剛剛來，就被委託了這樣的任務，實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這樣啊，我看看……」昭陽低頭費勁地看了看左手腕的手錶，估計了一下時間后說道，「您應該要去報道吧，正好同路，我來帶您過去吧。」

沒怎麼認真思考，話語便脫口而出了。明明就快到規定的時間了，為什麼自己還要裝樣子然後多管閑事呢？今天的自己實在是太過反常了。

「啊，實在是非常感謝。老實說我剛才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多虧今天遇上您。」女子側頭道謝，發縷從耳後滑下，露出了別在白皙的耳垂上的樸素飾品。

是因為這個女人嗎？昭陽悄悄注視着她耳朵的漂亮形狀，自己像是被她吸引了。

昭陽帶着她走上了偏僻的走廊外側樓梯。兩人無言地緩慢走着。側面的女子伸出一隻手擋在胸前，抓住了另一條垂下的手臂，似乎還保持着警戒心。

雖然明白這可能不過是對方無意識的舉動，但昭陽還是希望能與她走得更近一些。

來到了教學樓的第三層，比起大廳少了許多人，只有零星的穿着校服的學生經過走廊，偶爾有一兩個學生低聲點頭向昭陽問好，然後匆匆跑過去。女子好像比較怕生，當有學生向不苟言笑的昭陽打招呼的時候，她顯得比他們還要緊張。她垂下到處張望的目光，安靜地走動着。

啊，畢竟自己和她還不熟悉，忽然有人來擅自幫助，恐怕她也對着一點感到困惑吧。自己是不是做了多餘的事呢？要是這時候自己能說些什麼緩解尷尬就好了，可是為什麼心情會這麼緊張，大腦都完全清空了，果然自己是該練練口才了，偶爾想像脫口秀演員一樣巧舌如簧地說出連珠妙語的時候，卻總是一具有趣的話都說出來，啊啊，還真是討厭這樣的自己呢——

昭陽抱着那摞文件，幾次微微擺頭，偷瞄著一旁的女子，高跟鞋叩擊地面的聲音規律地響起。

他的嘴唇動了動，但又很快合上，喉頭上下聳動，又試着張了幾次嘴，不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女子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異動，她沒有說什麼，只是目光惴惴不安地瞥向昭陽的方向，在差點對上視線的時候又急忙躲開就這樣反覆了幾次，手臂抓得更緊了。

那舉動簡直像是在催促着昭陽把想說的話趕快說出來一樣，說不定真的是自己多管閑事了，說不定、自己已經遭到她的嫌棄了，她會不會情願沒遇到過自己呢？

腦中各種穿插的想法讓昭陽混亂不已，再加上女子那好像有話說的眼神，他的臉上已然燒了起來。在慌亂之下，他隨口支支吾吾地問道：「近、近來……您身體無恙嗎？」

「欸？」他的話令女子吃了一驚。

昭陽也立即反應過來，「啊，不是，我是說……」

怎麼會脫口而出這樣的話呢！

「請問，我們以前認識嗎？」

女子像剛才一樣，略微向身側垂下了頭，看向昭陽埋藏在前發陰影中的臉。

「啊，其實……那個……」昭陽慌張地解釋了起來，「以前在我家附近經常見到您，應該住得很近吧……」

「是這樣啊！」女子眼中忽然冒出喜悅，直起了身體，一直抓緊袖子的手臂也鬆開了，她僵硬的身體彷彿一下子放鬆下來，彷彿是解除了戒備。

這種感情十分奇怪，剛才還謹慎戒備的她好像一下子和昭陽變成了熟人一樣，走路的步伐也變得輕快。

「請稍等一下。」她說着，忽然拐進了一個拐角，蹲下身去。

「怎麼了嗎？」昭陽把頭從文件上方探出，擔心對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只見女子半蹲著，愁眉不展地攥住裙子的下擺，前後左右觀察著。

「啊啊……好緊張啊，這一身真的可以嗎，裙子會不會太短了呢……」

她輕咬下唇，眉頭輕蹙，接着抬頭望向了昭陽。

被那彷彿池水一般的目光注視，昭陽羞澀起來，那樣子簡直就像是她在特意徵求自己的意見一般。

「不會，我……我覺得很美啊，這個樣子就好！」

「真的嗎？剛才我還害怕被人看到會作何感想呢，要是給學生留下壞印象就不好了。」女子對昭陽笑了笑，又去揉自己的腳踝，昭陽看見她潔白的腳背已經被高跟鞋勒出了紅痕。

「其實我不太擅長穿高跟鞋呢，今天差不多是第一次穿，真是好痛啊，早知道就不勉強了……」女子隨性地說着，彷彿是在向熟人傾訴一般。

看到她忽然的轉變，昭陽有些轉不過來，他困難地跟隨着對方的節奏，卻只能木訥地在旁應和。

「嗯？」女子眨着眼睛，彷彿聽到昭陽心中的話一般，漂亮的眼眸傾向他。

怎麼回事，還什麼都沒說自己就被看穿了嗎？

昭陽忽然感覺有些疲憊，是用言語形容不上的……似乎是忘了呼吸，暈眩攀上了大腦。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停下了腳步，目光恍惚地定格在對面的女人身上。

女子用柔和的目光回應，似乎在等待着他。

以前在自家附近經常能見到她，那看一眼就讓人很難忘卻的清雅容貌令昭陽許久難忘。被吸引著，在無數次與她擦身而過的過程中，昭陽希冀着偶然的發生，讓兩人能夠聯繫起來，但是那樣的事確一次也沒發生過。

想結識她，想知曉她。

女子的眼瞳中映出了猶豫不決的昭陽。

被內心的衝動推動着，昭陽瞬間忘卻了所有優柔寡斷的想法，磕磕絆絆地勉強開口了：「我的名字叫昭陽，請問您是叫什麼名字？」

「尹融，我叫尹融喲。」女子的雙眼眯成優美的弧線，似乎早就料到了昭陽會這麼問。

「尹融小姐……」

「融是春雪融化的那個融哦。」

「啊，這個我知道……」昭陽點頭表示贊同。

自己為什麼會知道呢？這個第一次聽說的名字卻令他倍感親切。

昭陽低着頭，無言地在走廊中走着，感覺臉頰像是深埋在溫室中一般。尹融的腳步稍有遲疑就被他落在了身後很遠。

「請等一下！」

直到聽到尹融略帶無助的聲音，他才停下腳步，慌張地看向她。

尹融邁著步子小跑過來，不合腳的高跟鞋發出清脆的叩響，她來到昭陽面前，顧不得揉下發紅的腳踝，而是勉強平視着藏在一摞文件後方的昭陽。

「讓我幫您分擔一些吧。」

昭陽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可是，這些很沉的。」

「沒關係，讓我就這樣看着您受累，心裏實在過意不去。再說了……這本就應該是我的事，讓您為了我而費力，真是對不起。」尹融塗有晶瑩的淡色唇膏的雙唇抿在一起，默默地站到了昭陽的前方。

昭陽小心翼翼地將上面幾本文件遞給了她，而尹融也立即變得心安下來，抱着幾打薄薄的文件，坦然地和昭陽並肩走着。

為了照顧她，昭陽特意放慢了腳步。尹融全神貫注地注意着腳下，認真地走着每一步，而昭陽就這樣靜靜注視着。

直到把文件送到文檔室為止，兩人都沒有一句話的交談，但，並不感到尷尬。

走出文檔室時，尹融抬高雙臂，面對着走廊窗中映入的陽光伸懶腰，打着哈欠。忽然她好像想起了昭陽的存在，連忙放下手臂，一隻手捂在了嘴唇上。

「哈哈哈——」

回過神來昭陽才發現自己已經笑出了聲。

尹融咬着下唇，好像賭氣的模樣，但隨即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那麼接下來就要去報道了，之後又該怎麼做呢？要直接區教室嗎……啊啊，好緊張，我還說第一次要在那麼多人面前講課……」

「啊，啊……」昭陽嗓子痒痒的，說出來的話有些沙啞，「我來帶您過去吧。」

「那敢情好，太謝謝了！」尹融興奮地說着，看見她的樣子，昭陽有些上當的感覺。

不過是心甘情願地上當就是了。

在路程中，昭陽漸漸平靜了下來，能夠正常地面對尹融了。

「尹融小姐，聽您的話，莫非您是第一次當教師嗎？」

「嗯……雖然很久以前考取過資格證，但這卻是我第一次即將站上講台。」

「從一直以來的工作忽然轉成教師，會不適應也能很正常。對了，您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現在又是擔任什麼學科的教師呢？」

「這個嘛……」尹融的眼珠在眼眶中轉了一圈，忽然一笑「要不您試着猜一猜？」

「啊，這個……總感覺很難猜到呢。」

「試一試嘛，我會提醒您的！」

兩人在走廊中行走着，因為沒有額外的負擔，所以兩人變得格外輕鬆，來來往往的學生們也陸續坐進了教室，走廊兩側的教室中傳來學生們按捺不住的興奮的交談。

有了這個機會，昭陽便認真細緻地直視起了尹融來。目光再次掃過她時，他竟然沒有再產生迴避的想法。

「看您的氣質，我覺得您之前一定是個藝術家吧？要麼就是從事藝術相關的工作。」

尹融微微睜大雙眼，隨即爽朗地笑了出來。

「怎麼了，我猜的不對嗎？」昭陽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不，其實，也算是沾了一點邊喔。」

「啊，莫非您是歌唱家或是歌手？」

「咦，為什麼您會這麼猜測呢？不過，以前確實有人稱讚過我的聲音很好聽。」

「那麼果然，您現在從事的也是音樂教師？」

「不不，您太高估我了，其實我根本沒學過音樂，對此可是一竅不通呢。」

「哎……」

「其實我是語文老師，在這方面我的信心稍微比音樂要多一些。」

此時兩人來到了一間教室前，昭陽抬起頭，發現那正是自己的教室。

他遲疑了幾秒鐘，果然還是先進去和學生們打個招呼吧，畢竟要是身為老師遲到嗨沒有理由就太過分了。

就在他轉身對尹融說出「對不起，請稍等我片刻」的時候，尹融已經向教室中走去了。

「等、等等……你不用進去呀！」昭陽慌亂地制止著，「這裏不是報到的地方！」

他拽住尹融的肩膀把直奔講台的她拉了出去，但是這一幕卻被教室里的學生們看見了。

雖然是第一天見面，但學生們都被這副場面逗笑了，紛紛開着昭陽的玩笑。

「老師，是你的女朋友嗎？」

「老師的女朋友好漂亮！」

「老師真夠厲害的！」

昭陽還沒聽兩句，臉上便已經發燒了，他偷瞟著尹融，她卻顯得很淡定。他的視線又引起了更加熱烈的轟動。

「你們這幫還沒長大的小孩，別亂說啊，明明什麼都不懂……」

他嘟囔著，急忙在喧鬧聲中帶着尹融離開了。

「真是一幫難搞的小孩子啊，你以後可是也要面對他們了。」昭陽嘆著氣，向尹融抱怨道。

「這不是挺可愛的一群孩子嗎，我很喜歡他們的活力。」尹融則依舊笑容滿面。

已經到了報到的地點了，尹融擺了擺手轉頭離去。

這樣看來，也許她十分適合這個職業吧，昭陽恍惚間想到。

忽然，他想起了什麼，叫住了尹融。

尹融像是詢問「怎麼了」一般回過了頭。

「那個，因為很在意，可以告訴我你曾經從事的工作嗎？」昭陽最後問道。

他看見尹融的面上的笑顏更勝了一分，她緩緩抬起了一隻手，中指上的鑽戒閃閃發亮。

「我之前的工作，是全職太太喲！」她俏皮的笑容在昭陽眼中久久留存着。

「我丈夫是畫家，所以我也和藝術沾上了點邊。」

她的話語消散中空氣中，昭陽有些失落的感覺，有感到有些無奈和好笑。他站在教學樓正門口前，嘆著氣搖了搖頭，打算回到自己的班級。

就在這時一個溫婉的聲音叫住了他。

「我可都看見了喲。」

一回過頭，昭陽才發現那裏站在一位身穿長裙，垂下的長發漆黑如夜的女子，她看着這樣，似乎也有些無可奈何地笑着。

她是即將成為昭陽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人的女孩，她平靜地微笑道：「原本是阿露和小眠擔心新學期第一天對你才叫我過來的，沒想到，你的狀態蠻好的嘛。」

「登、等一下，請聽我解釋，剛才那位女士只是新來的老師，我只是給她帶路，其他什麼都沒……」

他匆忙地向女孩解釋道，但是看到向自己跑來，一頭撲進自己懷中的女孩，又放鬆地笑了出來。

「放心，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

女孩放鬆地笑着，笑容比太陽的光輝還要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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