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出雪山尋君影跡
青雲抬首,故作輕鬆道:「一定是因為這雪山靈力太強了吧?奴婢在這裏待這麼些年,也覺著靈力增益不少呢!」
風媱釋然輕嘆,蹲身撫摸孟槐獸的小腦袋,柔聲著:「小孟槐,我要出趟遠門兒了,你在此顧好遇鳥它們,好嗎?」
孟槐獸睜開眸子,嗚咽一聲,腦袋蹭着她掌心。
青雲道:「奴婢陪姑娘一起!」
「不必……」
青雲跪落她跟前,「這般放任姑娘獨自前去,王知道了必定會嚴懲奴婢的!況且姑娘要找的人,奴婢也知道一些消息!」
風媱將她扶起,「……他在哪兒?」
「聽聞天帝是被王追逐至幽口附近時失去蹤跡的,直至前兩日,天界和玄界兩方勢力都沒能找尋到……」
「北荒幽口,可是個非人之地……」風媱腦海留存的記憶,幽口是她最不願意記起的。當日若非君梵,她便會葬身此地,永遠不得解脫。想到君梵去到那裏,她已憂心如焚!
兩人藉著鴻蒙珠出了結界,一路向南而去。途中半飛半馬,到得幽口已是兩日後。
幽口西側,早在十日前便駐紮下一支魔軍。幾日前,寒塵丟下黃河那邊的戰事獨自秘密前來,後來連玄冥也親自到此,是以這支帶兵的前將軍震茂近日甚是忙碌,時刻警備外面動向,一面還得顧好王和寒君,幾日下來,消瘦一圈。
臨時搭建的營帳內,玄冥和寒塵各坐兩端,一個在研究幽口地形圖,一個在處理晨時快馬送來的奏章。震茂從外面步入,一番行禮畢,道:「……兩日前入幽口的將士,進去一百名,此次僅活着出來一名。」
寒塵抬頭望他。
玄冥擱下筆,「說。」
「並未發現天帝蹤跡,說是裏面除了鬼魅異獸等,其餘的,根本不可能在裏面活下去!」
寒塵問:「他人呢?」
「死了。另外,神族那邊潛入幽口的,也未見現身,尚不知其死傷。」
寒塵支頤,鳳眸半闔。
玄冥「嗯」了一聲。
震茂便接着道:「王之前讓臣留意的兩位女子,今日已經抵達幽口附近,此時似正往幽口趕去,不知接下來還需要臣做些什麼?」
玄冥眼內幽深無垠,垂眸提筆,邊書邊道:「不必再理會她們。至於幽口那邊也不必再去,周邊繼續搜尋,明日還會有兩千死士過來,屆時你們相互配合。本王死要見屍,活要見人!」
「喏!」
「下去吧。」
震茂出帳后,玄冥只靜靜端坐,眼神空茫,似思索着什麼。
寒塵眼覷著不久前涵笙遣青鳥送來的幽口地形圖,也沒看出個什麼異常。
室內靜默許久后,寒塵道:「這般耗下去也不是個法子,臣想着,莫如親自入幽口一探。」
玄冥眸中光華聚斂,「不必。你該早些回去,軍不可一日無主。」
寒塵笑道:「王可是憂心臣也有去無回?」
「君梵當日被本王逐去幽口,無論他現在是生是死,都不必你去冒險。現今天族內外動蕩,軍心惶惶,正是你一舉拿下中原,奪占天廷的好時機,你在這裏豈非浪費時機?至於君梵,本王已有安排。」
寒塵輕嘆,「天帝同胞的弟弟明玥也並不是個省油的燈,他手下倒也有些能臣巧將,一舉拿下,王說得輕巧了。」
「如此說來,你怕了?」
「那倒不是,不過是聽聞天帝被王打敗了,一時歡喜便來瞧瞧,一則探聽實情,二則順便理理思緒,順勢而為才好。若天帝果真死了,取下昆崙山,搗毀天廷,不過探囊取物罷了。」他疊好帛圖,「臣待這些日子,今日也開始煩悶起此地來,這就回去了。」他起身邁步,至他跟前跪坐,「這是幽口地圖,或許王會用得上。還有,王讓震茂盯的兩位女子是?」
玄冥垂眸,拿起筆,沾飽墨汁,「媱兒。」
寒塵楞了楞,「媱兒身子好全了?」玄冥未語,他思量了會兒道:「震茂方才說她要去幽口,王這是要?」
「雪山多年,她心心念念着他,此次我是由她去。」
寒塵苦笑,再不似昔年漫不經心,嘻世不恭的意味。
「鴻蒙珠無懼世間一切力量,思來幽口那怪異之靈也奈何不得它,只是一位女兒家,靈力薄弱,王狠得下心這般縱容她,也不怕傷了自己的身子嗎?畢竟你身上的蠱還未解。」
「本王有分寸。」
寒塵靜默凝思,心中驀然一驚,半晌面色微涼道:「臣告退。」他起身,闊步向外行去。至門口時,身後人道:「寒塵……」
他駐步。
「本王等你好消息。」
簾門掀開,一陣晚風拂來。
「喏。」
帳外,已是冥色萬里……
兩匹馬飛踏在水窪草地的平原上,馬上一青一白兩位女子緊握韁繩,手持皮鞭,身姿飄逸爽俊。
天色已經黑透,蒼穹之上黑雲滾滾,不見星月。地平線處濃霧瀰漫,一片黑漆,似有張無形巨口大張著等待獵物自投。這兩位女子正是自雪山而來的青雲與風媱。
此時幽口只在咫尺,但天光極黑,並不適合進去。她們便停下馬,尋了個乾燥些的高地決定就地休息一晚,待明日天明再入內。
深曠無聲息的濕地平原,時有惡風咆哮,似惡鬼邪魂的嗚咽。青雲從未到過這般惡地,一時嚇得不輕。風媱之前已經見識過幽口之惡,此時這些便算不得什麼。她將青雲摟在懷裏,讓她盡量睡一會兒,因為她也不知道接下去她們會經歷什麼。她唯一的希望,是鴻蒙珠。
到了這裏,她和青雲的靈力都有些受到抑制。她拿出珠子,珠子在她掌心微微彈起,發出若隱若現的紅光。風媱心念方動,它便已經築好了一個護持她二人的結界。幽幽紅光在一片黑寂原野,似一隻發着紅光的獸眸,裏面睡卧著兩名女子。
「小珠子,明日我便將性命交託給你了。」
鴻蒙珠光耀了耀,風媱覺着它似有些興奮,見它這般自信,她倒安心許多。
懷中青雲因不停歇趕了兩日兩夜的路,早已經睏乏,此時正打着小鼾,睡得香甜。
風媱遙想當日自己被困幽口之時的經歷,心中全是對君梵的擔憂。上一次,是他從幽口將自己帶出來,這一回,自己也要將他帶出來!
君梵知曉抗衡鬼魅之法,上一次更有鬼魅懼的白澤獸相助,只是他若無事,幽口終非久待之地,他為何一直不出來呢?她想着各種可能性,而每一種可能性她都不能淡然處之。
她這般胡思亂想不絕,也就迷迷糊糊淺睡了過去……
幽深冷寂的空間里,一襲錦衣的男子周身滿是面容可怖猙獰的鬼魅,在拉扯他,啃咬他……
風媱拿着一把劍,飛身過去胡亂揮砍那些傷害他的東西,但是毫無意義,待她再看之時,男子已然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