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心難明不知何為

寒塵送靈犀回府，回宮打點去高奇一事，待理好已是申時，正打算回府，城門之上，正巧與千夜涼迎面撞個正著……

寒塵憂顯於色，負手佇立，遙望遠方，「王後行事自有分寸，你只做好自己事情便是。」

千夜涼聽來謝過，自去了。

待千夜涼再回望他佇立之地時，見已無人影，唯有天光慘黯，雲影紛散……

寅時中，靈犀獨自入寒塵府邸，隨一名侍女一路行過之處，只覺燈火微微，黑暗籠罩。這般行了半刻左右，便拾階上一假山之上。

山上獨亭，有一孤燈自明。

那侍女道：「請女公子自行上去。」言罷，自隱入黑寂之間去了。

四周淡淡酒香飄懸，靈犀入亭，便見一身常服的寒塵持觴獨飲。淡淡光華籠罩其身，形容無雙，暗淡日月，照亮着她小小的心。

她將食盒置於案上，安坐於他對面。

他遞來一玉觴，「來一杯？」

靈犀接過，斟滿飲了半杯，「如今天寒，又是不避風的亭子，又是冷酒，傷了身子便不好。」

寒塵懶散而坐，邊飲邊道：「我這是自得其樂，又怎知多少人正於這黑夜裏掙扎求生……」

靈犀放下羽觴，「人人有自己的命途，凡事盡心儘力就好。」

他大笑幾聲，「說的是，來，我們干一杯！」

靈犀拾起杯子，陪着他飲一杯，勉強入喉。

他手撐案上，頭湊近她低聲道：「同你，我便也不繞圈子，今日是求你一事。」

靈犀望他道，「何事擔得起寒君『求』字？」

他因醉了三分，呼吸便有些沉，「我一直信你是一位踏實可信的女子，如今我能否信你？」

靈犀鼓起勇氣回望他，語態堅定，「能。」

藉著在風裏吹搖的燈火，他凝視她道：「你是巫女，能知過去，推演未來，今日我求你之事，是我的身世……」

靈犀心中訝異，面色卻如常，「靈犀疑惑，這麼多年，為何現在才想起探尋自己的出身呢？」

寒塵遂將鴻蒙珠所造幻境說給她聽。

靈犀自然知曉鴻蒙珠是何物，更知那物所擁有的特異之能，因道：「古書記載鴻蒙珠正邪不定，寒君莫要受其影響才是。至於身世一事，靈犀必盡全力而為。」

寒塵屈身行一禮，「如此，要辛苦你了。這件事，是你我之間的秘密，好嗎？」

靈犀還施一禮，「靈犀明白，絕不會有第三人自靈犀口中知曉今夜談話。」

墨藍蒼穹一團烏雲散開，一輪清黃彎月顯了出來。

靈犀步出亭外，遙望月而歡喜笑着。

寒塵行至她身畔，「一輪月，也能讓你開心？」

「近來天氣陰沉，夜夜無月，有些意外，況且……」

「況且什麼……」

她心內道：有你在。口中卻道：「沒什麼……」

寒塵望着明黃彎月，眸色微茫。

同樣的夜，在玄界以南的一片數十里荒原之內，一女子正緩緩蘇醒過來。

毒蟲在她身上攀爬，幾隻奇形怪狀的猛獸歇俯一旁，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女子睜開眼，只見四周一片黑霧濛濛，只可藉著一些發光的草蟲略可見些周圍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