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雙禍生玄冥動怒

第四十章 雙禍生玄冥動怒

正是夜闌人靜時,王宮南華門外兩輛車輿於夜雨蒙蒙之中一入一出。

宮門侍衛見入宮門來的車輿乃是國師之養女靈犀的侍女在外駕車。

靈犀因父親在玄界位極臣首,又是王后心腹,遂國內上下便尊其一聲女公子。

這位女公子素來待人和氣,無論顯貴高官抑或下位奴僕,皆是輕聲細語,態度溫和。今年不過兩萬來歲,卻同長零公主甚好,因此常來往宮中,宮中多數侍衛宮女多識,亦略敬。

彼時那領頭侍衛躬身行禮道:「女公子這麼晚入宮來,可是有要事?」

輿內響起低柔清靈的嗓音,「先前答應公主白日陪着下棋,不料因事耽擱至此,因恐公主責難,遂此刻前來。你們若是不方便放入,便替我去沁芳殿裏通傳一聲,只當我來過。」

侍衛賠笑道:「我等亦是例行差事,女公子莫怪,請!」身子讓開一旁,車輿遂緩緩而入。

另一邊的車輿,卻是個面生的宮女,手裏拿着長零公主的玉牌,只說出去辦急事,絲毫耽誤不得。

一位侍衛見玉牌無誤,遂也放行。

次日。日中時,玄冥照例於紫明宮中聽寒塵與老巫彙報今日朝會重大之事,彼時三人已經議得大半。

寒塵著一襲深色朝服,自是英姿勃勃,氣宇非凡。

於寒塵身畔安坐的那位鶴髮蒼顏的老者,亦是同樣的朝服,只見是銀髮披散,直垂膝下。頭頂戴一圈金圈箍,懸垂二十八顆獸類獠牙。他面容已顯十分老態,勝在思維清晰,吐字緩慢仍有力,因此尚能出使畢生凝聚的寶貴心力。彼時他背脊挺得筆直,未言語時神情似枯木一般乾癟而無絲毫表情。

他便是玄界的創界元老——司靈師。為玄冥父君劃分疆土之時,唯一尚存於世之臣。舉國上下,莫不敬重。玄冥對他向來亦是禮讓三分,因此朝堂之上,眾皆屈膝,他亦可獨坐。

玄冥常喚他老巫。

彼時玄冥安坐上位,手中拿一封信箋閱看。

他面前是一堆文書摺子,因近來他開始自己着手整頓朝政,只是朝會不喜參加罷了。

他忽而抽出一張帛書來,道:「晨時剛收到的加急密信,道是涳渲君生了謀反之意!」他將那帛書擲地。

寒塵隔空取來看一遍,便遞給老巫,老巫看完,沉吟道:「事未證實。」

「涳渲曾帶領數萬鐵騎為我界取得北荒,鎮妖族。驍勇善戰,殺敵無數!同你……」玄冥看向寒塵,「戰場之上,共同殺敵,出生入死!」

寒塵道:「是。」

「涳渲本非高奇族之魔,因他戰功赫赫,本王特封他高奇千里疆土,讓他為一域之君。如今高奇兵強馬壯,卻被指謀反?本王覺著可笑。」他面上並無絲毫笑意,只一派冷厲,頓會兒問:「你們如何看?」

老巫微微欠了欠身,緩聲蒼啞道:「高奇魔族,身型魁梧蠻大,靈力強盛。近年來,涳渲君所驀兵力已達一半以上為高奇本土一族,可見自封地七萬年來,深得民心。如今總兵力報之三十萬餘,於此表面看亦委實過盛……臣前些時日觀天象,推數理,發現我界不久確有巨大內潮湧起,乃是大凶之兆,是否是高奇一事,尚不能斷定。老臣建議王,遣使臣去一探其心,暗地,也可調動藏隱隱線做深入探查,以便早做打算。」

寒塵道:「巫師此話正是。」

玄冥望他們:「誰去合適?」

寒塵躬身道:「臣與渲君有些交情,不必以使者身份,只當去拜訪他遊玩,如此他未設防,可探其心。」

老巫渾濁雙眼動了動,乾枯唇瓣張了張,又未言語。

一時殿外有侍衛道:「稟王,沁芳殿遣宮女來報,說是風媱姑娘不知去向了,請王去一趟……」

玄冥驀然起身,冷聲問:「什麼叫不知去向!?」

寒塵長眉輕擰。

那侍衛聽見這般語氣,嚇得一時背脊鑽出冷汗來,「她沒多說,現下在宮外跪候。」

玄冥跨步便走,至門口時又回身道:「老巫,你身子不宜多操勞,便先行回府,本王再去尋你。寒塵,你來……」

二人道到得沁芳殿中,長零早已在風媱屋外等候,一旁還有昨夜入宮來歇了一夜未歸的靈犀。靈犀行禮,長零見着他們便急道:「玄冥,寒塵,你們來了就好!今日清晨宮婢照常去伺候風媱盥洗,敲了一陣門只是無人應,兩個婢女以為她睡得熟,便先走開,此後每隔一個時辰來探一次,至巳時強開門進去,裏面便是沒人影,一應物品也都整齊,嚇得她們只得來稟了我!我便令人里裏外外她平常能去之地全翻找一遍,愣是不見她!這才讓芭滿去稟了你!」

芭滿早跪在這幾人身後嚇得嚶嚶哭起來,玄冥望她一眼,「是她平時照顧風媱?」

長零道:「還有個,叫蕉濃,現下出宮門尋人去了。」

玄冥入屋內,里裏外外巡看一遍,出來時又問長零,「長姐昨日可見她有何異常?」

寒塵雙拳握緊,正欲啟口,長零笑道:「昨日下雨,她同屋裏兩個宮女有說有笑的,天黑了好一陣她屋裏燈火也都亮着。昨日又恰逢靈犀來陪我下棋,至子夜我們才睡下,那時我派冷霜去看了看,說是屋門閉着,應是睡下了。」

玄冥轉身行向跪地胡泣的芭滿,蹲身問:「她近日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不遺巨細,一一道來……」

芭滿垂頭啜泣,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玄冥伸手捏起她下頜,一張俊魅無雙的容顏,如那萬古冰雪之酷寒的氣澤霎時令她心恐更甚。也令她不禁止了淚與飲泣,拿淚眼模糊的雙眼,哀絕茫然地望着這位生殺予奪的王者,在腦海一片白茫茫之中近乎敏銳地察覺到、一股巨大暗潮已然朝自己張開血盆大口……她見那薄唇微啟,「說。」

……

良久,玄冥起身,沉靜道:「拖下去……」

庭內上來兩名著甲佩刀的侍衛將呆愣愣的芭滿拖了下去。

寒塵忽道:「她走了,也許再也不會回來……」

長零一時笑道:「風媱近日全悶在屋裏,許是出門急,沒留個信也不一定。依我看大家先別急,再找找等等,指不定她玩累了就自己回來了!」

他望她道:「本王信任長姐,方才將風媱安頓於此,竟是我錯了嗎?」

因玄冥是她見着長大,長零便同他平日說話隨性,此時只收了笑意,氣聲道:「王如今沖我發什麼脾氣?她是你的徒兒,在我這裏我自然盡心儘力伺候着,如今她自己走了、怎麼能賴我呢?」

玄冥亦不相讓,「她若有事,長姐難道能全脫干係嗎?」

長零臉色蒼白,鎮了會兒神道:「好沒道理的話!屆時找不到她,王將我賜毒酒毒死算了!只是眼下,一個活生生巫女在這兒不使,怒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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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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