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真理

陳閑已經快恨死自己腦海里的那個混蛋了，因為在他看來，只有混蛋中的極品才會給自己想出這麼中二的台詞……一開始陳閑倒是沒發現「祂」給的台詞有什麼問題。

祂說一句，陳閑複述一句。

這種跟復讀機差不多的工作，只讓陳閑覺得簡單極了，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多費腦子，所以說着說着，陳閑就「掉以輕心」了，直到說完最後一句話。

卧槽。

這特么都是什麼詞啊……這麼中二的詞會有人信嗎？！

「你個混蛋……你說的聲音洪亮……聲音穩重……這些都有了……但你說的神的氣質在哪兒？！」陳閑在腦海中咆哮起來，現實也是被這些中二的台詞尬得滿臉通紅，羞得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

「你覺得沒有氣質嗎？我覺得挺有氣質的。」祂在回答的同時，似乎還嘲笑着陳閑的貪心，「你自己又想不出詞來，又不肯多費你的腦子，現在我幫你想詞，你還挑三揀四的，要點臉啊！」

「我他媽……」

陳閑氣得說話都不利索，如果祂此時出現在自己面前，陳閑毫不懷疑自己會跟祂玩命……

「哎呀，淡定啦。」

也許是感受到了陳閑隱藏在憤怒中的那一絲羞愧難當，祂想了想還是決定安慰一下他，畢竟從某個角度來說他也是自己的家人，所以把他氣死明顯是要不得的事。

「你別管這些詞中二不中二……管用就行！」

說罷，祂在陳閑的腦海中沉默了一段時間，似是突然間發現了什麼，毫無預兆地喃喃自語起來。

「陳閑……雖然你有成神的資格……但你為什麼會有神性……是被我感染了嗎……」

「什麼東西？」

「神性。」

祂說着，稍稍停頓了一下，又解釋道。

「以你們人類可以理解的方式，神性可以說……指的是超凡的精神，明悟真理的心，雖然在我看來，你的肉體羸弱不堪，但精神卻已經超出了凡俗眼中的物質世界。」

「我不明白。」陳閑皺着眉答道，「我只知道我是我，一個人類而已，神性這種東西太虛無縹緲，我很難理解你的意思……」

「在你眼中，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

祂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似乎還害怕陳閑不明白，便又補充了幾句。

「真實的世界是什麼樣的，真理又是什麼？」

陳閑聽着腦海中的這些聲音，整個人都突然處在了一種茫然出神的狀態，大腦一片空白。

「我與你記憶相通，在我看來，其實你已經有答案了，神學，玄學，神秘學，宗1教信仰，這些都有可取之處，但它們終究無法窺見真理，如果有一種方式能讓人類窺見世界的真理乃至宇宙的真理，那麼這種方式一定是科學。」

「從這點來看，全知會的那些人摒棄一切有關於宗1教的修行方式是非常明智的，他們之中一定有一位先知，他一定知道打開真理之門的鑰匙在哪裏。」

「相比地球上誕生的其他文明，你們人類其實是最為幸運的，雖然你們被所謂的宗1教信仰捆1綁了幾千年乃至數萬年，曾經也因為探尋真理迷失在各自的信仰之中……但你們最終還是走到了正途，正如當初的姆帝國，數學，物理，天文，這些都是能夠探尋真理的方式，只可惜現在的人類剛入門，但對你來說，這是一個機會。」

「如果有人能夠引領他們窺見世界的真理，那麼這個人對整個人類文明而言一定是神。」

「你沒有信仰，但你崇尚科學，在得到那些有關姆帝國的記憶片段時，你嘗試通過現時代的科學去理解那些古老的信息……你一定是看懂了什麼，我能感覺到，如果你沒有窺見世界的真理，你就不可能擁有神性，曾經在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神性。」

「現在，你告訴我。」

「不。」

「你告訴你目之所及的這些生物。」

「你告訴他們……」

「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每一個生命本能探尋的真理又是什麼。」

話音一落，祂就徹底安靜了下來，只讓陳閑大腦放空，盡情的思他所思，想他所想。

「科學能找到證據，其實哲學才是鑰匙。」

陳閑突然說道，雙眼獃滯地望着天空中那雙屬於自己的眼睛，整個人都保持着一種神遊物外的狀態，嘴裏喃喃自語。

「道教信奉的至高神明有三位……其中一位太上老君……傳說他在人世間有化身名為李耳……就是著寫《道德經》的那一位……」

「道德經？我知道，在你記憶里見過。」祂笑着說。

「那裏面有這麼一段話……」

陳閑自言自語着，在腦海中緩緩念道。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1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

「我曾經很困惑，因為曾經的我太閑了，我總是會想這些有的沒的……李耳說的道是什麼，那些擁有宗1教信仰的人所追求的道又是什麼，但是現在我好像明白了。」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1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

「這些話翻譯過來……其實就已經說明老子李耳已經感受到了世界的真理，或是說，宇宙的規律。」

「翻譯過來？」祂怔了一下，似乎沒注意到這些，「等我看看你的記憶。」

「不用看了，我給你翻譯，那段話的意思是……有一種渾然一體的東西，它在天地誕生之前就已經存在，沒有人能聽見它的聲音，沒有人能看見它的形體，寂靜無聲空虛無形，它不依靠任何外力而獨1立長存，周而復始，循環運行，永不停息……它可以作為萬物之母，可以作為萬物的根本，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所以勉強將它稱為『道』。」

「道，是萬物的根基，是物質的母體，是世界乃至宇宙運行的規律……這就是真理的一部分。」

聽到這裏，祂突然笑了起來。

「那你讓這些生物都看看你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好。」

當陳閑答應下來后，忽然就閉上了眼睛，體內的能量如泄洪般開始脫離他的身體，化作無數道流星般的光束直奔天空而去。

下一秒。

所有被天空中那雙眼注視的生物，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或是那些古生物，他們都見到了陳閑眼中的世界。

天地倒懸。

彷彿引力也隨着倒轉了一般。

千萬年來被白雪掩埋的昆崙山也變成了抽象的油畫顏料，山脈開始以肉眼可見的融解，變成顏料般的液態物質逐漸飛向天空……

不！

準確的說是所有的物質都開始融解了！

包括這些被「神靈」注視的生物。

「這……這是……」

老騙子看着自己不斷融解的手掌，那些由自身融解而來的物質正在不斷飛向天空，雖然他感覺自己的身軀很快就要不復存在，但在此刻他卻沒有恐懼不安。

相反，他心中生出了一種不可言說的歸屬感。

「每個物質都是世界的一部分……是宇宙的一部分……包括生物的本身……組成我們身軀的物質……或來自於世界邊緣的塵埃……或來自於千萬光年以外的星塵……」

「萬物都遵循着世界的規律，遵循着宇宙的規律，這是真理的一部分，而且是可見的一部分。」

「這就是……道。」

這一刻，萬物融解，物質歸於自然。

這一刻，所有生物的意識都與陳閑共通。

他們見證了地球的誕生，見證了生物的演變，見證了歷史文明的更迭，見證了……何為真實的世界。

當所有物質都保持在可見的狀態，世界是什麼樣的？

當萬物的規律以及那無數條維度的線，這一切都保持在可見的狀態，那麼這個世界又是什麼樣的？

此時。

所有生物的眼中都閃動起了那種七彩斑斕的光芒，那是他們接觸了陳閑體內能量的表現，正是「祂」所言的，陳閑體內的神性影響到了這些生物。

世界融解，歸於宇宙，萬物之生……

所有的一切。

只不過都是陳閑在這些生物腦海中呈現出的畫面罷了。

從某個層面來說，他們陷入了陳閑給他們製造的幻境，比真實還要真實的幻境。

「陳閑！！停下！！！」

「他們接受不了這麼多的信息！！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