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爭奪

在骷髏先生他們騰空之前，「祂」早已感應到了他們的存在，也恰恰是因為骷髏先生擁有那種獨特的氣息……那種只存在於史前的古老氣息，給「祂」帶來了強烈的熟悉感，幾乎瞬間就辨別出了骷髏先生作為「信徒」的身份。

所以說，「祂」沒有對老騙子進行攔截，任由他們飛上高空接近自己。

不一會，老騙子便帶着骷髏先生來到了他們選定的地點。

那個位置距離「祂」有三百米左右，雙方隔着一條「緩衝帶」，而且也如骷髏先生所言，老騙子刻意將高度控制在了「祂」的胸前，沒有再往更高的地方靠近，也不敢再往上飛……說白了，雙方的生命層次是不對等的，而且這一次本來就是奔著談判來的，所以放低自己的姿態十分必要。

當然了，就算再不想放低姿態，老騙子也沒那個膽子飛到更高處，因為他覺得這種舉動對怪物而言就是一種挑釁。

其實這怪物跟陳閑有一點相似，老騙子已經看出來了，他們倆都一樣的小心眼，一旦被挑釁那必然會毫不留情地施以報復。

「您……終於復甦了……」

骷髏先生腳下踩着一片幽綠色的濃霧，就像是一片能夠托起萬斤巨物的異樣雲彩，在對「祂」說出這句話的瞬間，他還豎着舉起了手中正在熊熊燃燒的巨刃，然後用左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似是在做一些古老的手勢。

反正老騙子沒看懂。

「我們已經等候您很久了……時間久到我們都不記得過去了多少歲月……」

聽見這話，「祂」緩緩低下頭來，雖然「祂」的臉上沒有眼睛這個器官，但老騙子卻覺得自己跟骷髏先生都對上了「祂」的目光。

「其他……還在嗎……」

這個聲音是突然在他們兩人腦海中響起的，雖然它出現得極其突兀，但這並不足以嚇住老騙子他們，只不過……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確實很詭異，因為無論怎麼聽都跟陳閑說話的聲音是一樣的。

「在。」

骷髏先生似乎能夠聽明白「祂」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左手又變化了幾個手勢，雙眼緊緊盯着「祂」的眼睛。

「您放心……我們……都還在……」

從這一點來說，骷髏先生與老騙子的區別就凸顯出來了，前者可以毫無顧忌地直視這尊古老神明，而後者……雖然葛慈這個老頭子很不想承認，但事實的確就是這樣，他對這個古老神明有一種基於本能的畏懼感，別說是直視神明了，就是咬着牙抬起頭來，老騙子都會覺得很勉強。

彷彿頭頂上有萬斤重擔壓着，他自始至終都死死地低着頭。

「你……殉道者……我記得你……我們……」

就在這時，「祂」的聲音突然消失了，不等骷髏先生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只見「祂」的身軀突然劇烈地震顫起來……就像是全息投影突然中斷了信號，整個身軀都開始了不停地閃爍，甚至還能聽見一種類似爆竹炸響的聲音，天空中的能量潮汐也逐漸陷入了不受控制的狀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向四方擴散。

「您……您怎麼了……」

骷髏先生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見「祂」表現得如此奇怪，甚至還透著一種痛苦的感覺，作為虔誠的狂信徒，骷髏先生頓時就緊張了起來，生怕「祂」的復甦出了什麼岔子。

「你……你要做什麼……」

這時，「祂」再一次開了口，不過這句話怎麼聽都不像是在對骷髏先生與老騙子說，「祂」像是在與一個骷髏先生他們都看不見的人對話。

「這是我的……不是你的……而且我並不想害你……」

當「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祂」的身軀閃爍的頻率也變得越來越快了，由於「祂」周身都散發着能量的光，所以在這個時候，「祂」給人帶來的視覺傷害可不算小，甚至連老騙子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這陣劇烈的頻閃弄得他眼睛都開始疼了。

與此同時，老騙子也在心裏琢磨，這到底是怎麼了？它到底在跟誰說話？

除了自己與骨頭架子之外，這裏還有別人嗎？

還是說……

「難道小閑的意識也醒過來了？！」老騙子心中突然冒出了這個令人振奮的猜測，而且越是這麼想，他就覺得這種可能性越大，因為從這個怪物所說的話就能推斷個大概。

「這是我的……不是你的……而且我並不想害你……」

難道小閑跟這個怪物正在爭奪身體的主導權？所以這個怪物才會說「這是我的不是你的」，它是想讓小閑就此放棄屬於他的這具身體？

「我沒有想害你……是他們先攻擊我……我……」

就在這時，「祂」說話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一下，隨後發出了一聲類似咆哮般的怒吼。

「你想做什麼？！我沉眠了如此漫長的歲月……難道我還不能醒過來嗎？！」

此刻，「祂」說話已經不再是斷斷續續，而且那種與陳閑相同的嗓音讓人聽着也比之前更加詭異，就像是陳閑正在與某人爭吵辯論一般，那種愈發激動的腔調簡直像極了「氣急眼的陳閑」。

「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他們在等我……」

這時「祂」的態度似乎放軟了一些，說話的音量都變小了，不過身體閃爍的頻率卻沒有變慢，反而越來越快，最後連骷髏先生都只得別過頭去，這種劇烈的頻閃不僅老騙子受不了，他也一樣有點受不了了。

「你會幫我做那些事嗎……我要怎麼相信你……」

「不……我不會答應你的……」

「我救了你這麼多次……這具身軀也該還給我了……這本就是我的軀體……是你這個外來者佔了它……」

突然，就在「祂」話音落下的瞬間，「祂」毫無預兆地蹲了下來，雙手緊緊抱着自己的頭，嘴裏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你如果真要這樣做……你一定會後悔的……你回去！！不要出來啊！！！」

由於「祂」突然蹲下的動作過大，骷髏先生他們一個沒注意便被迎面而來的狂風給吹了出去，最後還是老騙子反應及時，硬頂着足以吹破頭皮的狂風，緩緩靠了回來。

「你走啊！！滾！！給我滾！！」

聽見這個怪物突然罵起街來，老騙子沉重的心情都不禁出現了微妙的轉變，甚至還鼓足勇氣抬起頭看了它一眼……此刻，它的身軀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真實」，看起來真跟全息投影似的，幾乎處在了一種半透明的狀態下。

「你信仰的神還會罵街？」老騙子突然問了一句。

「不知道……原來從未有過這樣的表現……」骷髏先生也是目瞪口呆，說話都不利索了，「祂是至高無上的真神……一直以來都是……但現在怎麼看着跟人類一樣……難道是被陳閑同化了？？」

就在這時，「祂」身體的劇烈頻閃達到了高峰。

「那就誰也別活了……大不了我先抹除你了再……」

伴隨着「祂」悲憤交加的怒吼，「祂」身體散出的光芒也在瞬間變得無比刺眼，甚至那些光都呈輻射狀往外擴散出去，不給老騙子他們反應的機會便直接將他們吞噬。

這一刻，古老神明的身體輪廓已經變得極為模糊了，外人能看見的不再是那尊擁有人類輪廓的「神」，他們能看見的只有一個巨大的光球，散發着湮滅氣息的光球。

看見這一幕，待在地面的周摶頓時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他幾乎本能地一躍而起，直奔老騙子他們所在的位置躍去，同時……他也不可避免的被光芒吞噬，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忍不住叫出聲來，彷彿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被這些光芒撕碎了一般，那是任何生命都不可能承受的痛楚……

就在周摶被光芒吞噬的下一秒，在徹底喪失視覺能力的同時，他只感覺有人從背後拽住了自己的胳膊，然後迅速向右前方飛去。

「快跑！！這孫子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