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眼淚

第四百一十三章 眼淚

當陳閑拿到獎勵回到現實世界之後,古遺跡外的人其實也有所察覺,雖然外界與古遺跡像是兩個相隔的世界,共通性非常低,但從古遺跡方向傳來的劇烈震動卻跨過了空間與空間的間隔……

老騙子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他很清楚這種突兀而來的「地震現象」說明什麼。

「卧槽!古遺跡真的要塌了!」

老騙子喊出這話的一瞬間,站在他身旁的人紛紛都跟着緊張了起來,因為直到現在陳閑也沒有露面,還有那兩個西崑崙的鍊氣士,這三個人自始至終都還待在古遺跡里……

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意外?

古遺跡怎麼說塌就塌了?

之前雖然也有地震現象出現,但老騙子可沒說那是古遺跡塌陷造成的,可是現在……老騙子一開口就是古遺跡要塌了,他可不是一個喜歡在這種節骨眼上開玩笑的人,既然他能夠這麼說,那麼必然代表他發現了什麼。

「葛爺爺……陳閑不會有事吧……」許雅南站在老騙子身旁,臉色煞白地望着古遺跡的方向。

「放心吧……他已經取到了最後一座古血池裏的古老神明之血……以他現在的實力……天下之大難有能出其右者……」老騙子的話雖然是這麼說,但臉上的表情卻很困惑,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令他難以理解的事。

其實有一點,老騙子沒有跟這些年輕人說起……在之前的那一瞬間,陳閑的氣息,陳閑的心跳,陳閑的呼吸,所有理應能感應到的一切都消失了。

彷彿它們從未出現過,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種詭異的現象令老騙子有些心驚肉跳,雖然他很不願意這麼去想,也很不相信自己大腦中冒出來的這個猜想,但是……陳閑難不成真的出事了??

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諸葛景突然抬起手來,似乎突然發現了什麼。

「我……我這是怎麼了……」

諸葛景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低頭一看,掌中儘是還未乾的水跡……

也是在這時候眾人才發現諸葛景的異常。

或許他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

也可能是被沙塵迷了眼睛。

此刻的諸葛景正在無聲無息地流着淚,好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直到抬起手擦了擦臉,他才猛然發現自己臉上已滿是淚水。

不僅是他。

木禾,諸葛豆豆,她們也是如此。

這三個人似乎是在同一時間流出淚來,而且他們沒有一個人察覺到自己正在流淚,都是被他人提醒才發現臉上的淚水。

「你……你們哭什麼……」魯裔生心中隱隱生出了一種不安的情緒,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諸葛景眉頭皺得很緊,雖然他不想莫名其妙地哭下去,但眼淚卻自始至終都止不住,越是去擦,淚水就越多。

「到底怎麼了……丫頭你哭什麼……」許雅南拿着紙巾幫木禾擦著臉上的淚水,眼裏滿是擔憂地問道,「你是不是感覺到什麼了?是不是陳閑出事了?」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好像少了什麼東西……」木禾表情獃滯地望着古遺跡的方向,一臉木然地喃喃道,「好像少了什麼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就是空落落的……」

聽見木禾的這番描述,一旁的諸葛景猛然醒轉,點頭說道。

「對!就是這種感覺!我之前好像也有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什麼對我很重要的東西消失了!」

「很重要的東西?」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陣,雖然大家都有了一個很不吉利的猜測,但誰也不敢說出口來。

「哥哥死了。」

突然間,諸葛豆豆冷不丁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當眾人迷茫地向她看去時,只見她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不敢放聲哭出來。

「我剛才看見他了……我進入過他的記憶……我跟他有一些聯繫……所以我看見他了絕對不會看錯……他消失了……」

老騙子此刻再也沉穩不住,幾步走上前去着急地問道。

「到底怎麼回事?!你確定陳閑出事了嗎?!」

「我看見他懷裏抱着一塊石碑……他說要送給大家當禮物……大家可以在上面許願……」

諸葛豆豆眼中儘是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悲痛,身子劇烈地顫抖著,像是要刻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只可惜她做不到……這種悲傷至極的情緒就像是從堤壩里傾瀉而出洪水,似乎都能活生生地淹死她。

「他說完那些話的時候他就開始消失了……肚子上出現了一個特別大的洞……然後那個洞越來越大……就像是被橡皮擦掉的人像畫……他開始一點點消失……」

此刻,眾人已經圍在了諸葛豆豆身旁,每個人都是一臉緊張地看着她,因為她現在說出的這些話實在是太過駭人,甚至讓眾人都有些意想不到……陳閑死了?!這不是開玩笑嗎?!他那麼強的人怎麼可能會死?!

「你看見他的時候,你能跟他雙向交流嗎??」老騙子急切地問道。

「不能……我說不了話……我只能聽着他說……他的意識好像很模糊……一直在道歉……他說他很對不起大家……」

諸葛豆豆喃喃道,悲痛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正在回憶之前自己看見的畫面。

「他說……他很害怕……他害怕以後再也不能照顧我們了……因為我們都很蠢……如果他不在的話……以後就沒人能幫我們出頭了……」

聽見這番話,眾人面面相覷了一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複雜起來……雖然他們還是很不想相信諸葛豆豆的這些話,但此刻她所說的這些確實就是陳閑的口氣,就是陳老大能說出來的話。

「我們進古遺跡看看。」

許雅南勉強保持着平靜,但走起路來卻已經有些走不穩了,似乎失去了自己的重心,轉過身便跌跌撞撞的向懸崖走去,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流露出半點傷心難過的表情,不,準確的說,她臉上已經什麼表情都沒了。

她的雙手始終都緊緊地握著,哪怕自己的指甲已經無聲無息地陷進了肉里,鮮血順着指間縫隙不斷往外流着,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卻也發不出聲音。

「陳閑怎麼可能死……他的實力那麼強……怎麼可能會死……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許雅南跌跌撞撞地走着,心裏一直在安慰自己,但不知為何,她越是這樣自我安慰,她心裏就越是難受,彷彿心臟被一股力量猛地捏作一團,那種強烈的收縮感令她都難以喘息,像是溺水的人或是上岸的魚……

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離懸崖越近。

似乎就離那個不可接受的現實越近。

往事開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

特別是那一天。

來西崑崙的前一個晚上。

那天眾人喝得酩酊大醉,連小天師都在客廳里躺下了,更別說剛學會喝酒的小木禾與諸葛豆豆……

那一夜。

還算清醒的人就只有陳閑與許雅南,所以打掃戰場的收尾工作也只能靠他們……至今許雅南都還記得,他們倆是如何把那一個個喝醉的人攙回房休息,又是如何耐心地打掃了一遍屋子裏的衛生,每一個角落陳閑都不厭其煩地掃了再掃,似乎不想在這個別墅里留下自己的半點印記,足足忙到深夜才算完。

在回房休息之前,許雅南鼓足勇氣叫住陳閑,讓他陪自己再喝一點。

就一點。

他們是在陽台上喝的酒。

晚風肆意的在山嶺里吹動,月光下的陳閑倚在陽台的欄桿上,那張蒼白的臉自始至終都掛着一抹好看的笑容,在許雅南眼裏更是比夜空還要爽朗。

「喂,你是不是從小就很小心眼啊!」

「我一直都這樣。」

「那我原來得罪你的那些事你是不是都還記得??」

「一直沒忘。」

「你當初……是不是很討厭我?」

「有一點。」

「討厭也正常吧……畢竟我現在都討厭當初的自己……又蠻橫又不講理……那你現在還討厭我嗎?」

仗着兩份醉意,許雅南靠在了陳閑肩上,像是等待大人回應的小孩子一樣,忽閃着眼睛望着陳閑,一刻都不曾移開自己的目光。

「不討厭,你問過很多次了。」陳閑答道。

「問很多次就不能問了么!什麼道理!我以後一天就要問你一百次!」許雅南的臉紅透了,也許是醉了也可能是羞了,反正說話也是一副撒酒瘋的語氣,拽著陳閑的衣領說個不停,「我總覺得你不喜歡我!」

「沒有。」

陳閑是第一次沒有推開許雅南的手,也許他是不想跟一個喝醉酒的人計較,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麼好看。

「一直都沒有不喜歡你。」

當許雅南與陳閑的目光發生碰觸時,她突然間就明白了陳閑在想什麼……其實他自始至終都知道,這點啤酒灌不醉她,但他還是裝作不知道。

許雅南很明白。

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兩個人稍微親近一些,照顧一個醉酒的人對陳閑這種保護欲過於強烈的男人來說再正常不過了,可能只有這樣才能說服他……

他懂自己的圖謀不軌,他一直都懂。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怪物。」

陳閑在那一夜說的話格外得多,或許是面對一個醉酒的對象沒什麼顧忌,他望着遠方的山嶺,在許雅南耳邊喃喃細語個不停.在他看來這些話平常對人說出口總是過於矯情,但現在不會,因為喝醉酒的人醒了什麼都不記得了,至少陳閑是這麼認為的。

「我的人格缺失了一部分……尤其是感情……我不懂怎麼去面對其他人賦予在我身上的情感……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回應……除了我那幾個爺爺之外……這世上好像就沒有真心喜歡我的人了……那些異人不是……他們只是敬畏我的實力……我一直都知道……」

「認識你們之後我才懂……不……應該是才學會怎麼與人相處……怎麼在被別人愛的時候去愛別人……你們雖然跟我沒有血緣關係……但每一個都是比我親人更親的人……」

「對於你們能走進我的生命里……我一直都抱着感激……我愛你們每一個人……」

聽到這裏的時候,許雅南不再是醉眼朦朧,那雙好看的眼睛比以往都要明亮,但陳閑卻覺得她還是醉了,至少現在是。

「那你到底是不是還有點討厭我?」許雅南問。

「你怎麼又問這個……我沒有討厭你。」陳閑無奈地說道。

「那我為什麼總感覺你想離我遠遠的?」許雅南明知故問地拽住了陳閑的衣領,表情很不高興,「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這一刻。

好像從未擁有過那類情感的陳閑,卻已不再是兩眼空空。

「我一直都沒有不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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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守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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