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瓜熟蒂落
這棵小樹如果變成人類，那麼一定是陳閑最討厭的那種話多話癆型的小孩子……在大家都去睡覺之後，陳閑想好好享受這份深夜寂靜的小心愿也被它打破了，嘴裏碎碎念個不停，要麼是找陳閑聊這段時間崑崙會的事，要麼是在抱怨自己一棵樹待在分局有多無聊。
在這過程中，陳閑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着它，雙眼也沒有去看別的東西，就那麼直勾勾地盯着那枚果子，陳閑發現每一分每一秒那枚果子都在變化，從只有花生米那麼大逐漸變得像是李子，到最後更是有蘋果那麼大了。
發育到這個大小，它就不再繼續生長，生出果實的枝莖也開始逐漸枯萎，似乎是要瓜熟蒂落了……
「我要生了我要生了！！」小樹緊張地喊了起來，嘴裏還招呼著陳閑，「你快過來用手接着！別掉地上摔碎了！」
「哎！好！」陳閑急忙上前，像是個大傻子似的蹲在地上，雙手高高舉著就等那枚果子落在手心裏，同時他嘴裏也在為小樹打氣，那口氣聽起來就跟婦產科醫生似的，「加油！努力！咬咬牙！順着氣！你一使勁它就掉下來了！」
「……」
雖然小樹沒有徹底融入現實的人類社會，知道的東西或許還沒有木禾那麼多，但好歹它也看過不少電視劇，所以對陳閑喊的這些口號有種莫名的熟悉……
「你把我當產婦了是嗎？」小樹有些不開心地問道，「我是爺們！純爺們！」
「哪個爺們會生崽啊……」陳閑嘀咕道，「你最多就只能算是雌雄於一體的大西洋扇貝……」
「你罵我！」小樹都快氣哭了，雖然它沒聽懂陳閑的話，但大概能聽出來那些許的調侃味道，「我不生了！」
「都快掉下來了還不生……八拜都拜了也不差這一哆嗦啊……」陳閑勸道，那口吻像足了嘴欠的魯裔生，「有什麼話生下來再說，加油我看好你！」
看話癆樹那憋了半天都出不來的樣子，陳閑心裏也着急，恨不得一把將那個果子拽下來算了，但他也只是這麼想卻不敢這麼做，因為他可不想冒險，這棵樹的構造這麼詭異，要是摘了果子破壞了它的「生產」流程，果子壞了怎麼辦？
此時，屋子裏的人都被陳閑與小樹的說話聲吵醒了，不過好在大家都是異人體質非同一般，所以睡了幾個小時被吵起來也不覺得困，反而是一個個眼睛都在發亮，看起來就跟黃鼠狼似的……
「要生了嗎？！」
許雅南牽着小木禾跑到陳閑身旁，兩人都顯得極其興奮，尤其是小木禾更是皺着鼻子在聞……空氣里有一種沁人心脾的香味，像是某種果肉散發出的芬芳，似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涼感，在夏日裏聞起來比吃冰棍還涼爽得多。
「老大，這顆果子聞起來好香啊……」魯裔生也蹲在小樹旁，直勾勾地盯着那枚果子流口水，「不知道吃起來是什麼味的……」
「估計是甜的吧！」李道生皺着鼻子猛吸著空氣里的芬芳，但聞着聞着……又聞到了一股特別噁心的味道。
沒錯。
那種噁心的味道就像是在旱廁里被發酵了三十天的屎，差點沒讓李道生當場給吐出來。
「卧槽這什麼味啊！這他娘的也太臭了！」李道生忍不住罵了出來，捂著鼻子不停地乾嘔著。
當他開始尋找這股異味的來源時，魯裔生不動聲色的把側起來的屁股放了下去。
「你放屁了？」李道生試探著問了一句。
「我沒放啊！」魯裔生急忙否認，「我在這裏待得好好的，沒事放屁幹什麼，更何況我……」
不等他把話說完，陳閑已經抬起腿一腳蹬了過去，本來就是標準小白臉的他，此刻更是氣得臉又白了一個色號。
「要放屁不會離我們遠點嗎！非得湊這麼近才放……你是不是在挑事！」
「老大那不是意外嗎……主要是今天我豆子吃多了……」
就在魯裔生開始為自己解（狡）釋（辯）的時候，只聽小樹忽然大叫了一聲。
「我要生啦！！」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那枚結在枝杈上的果子就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若不是陳閑眼角餘光看見了，估計他都來不及接……在果子離地十厘米的時候，陳閑幾乎是趴在地上雙手捧住了它。
看見這一幕，眾人才敢長舒一口氣。
「卧槽，嚇死我了……」魯裔生一臉后怕地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然後抬手在小樹身上拍了一把，「你小子要生也給點信號啊，蹲坑拉屎都得憋口氣使使勁呢，你這說生就生了……」
「太險了……」李道生也是一頭冷汗，后怕地說道，「老大，要不是你反應快，我估計這果子能摔壞了……」
此時陳閑已經捧著果子爬了起來，看着這個顏色古怪造型詭異的「神果」，他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些複雜，因為他覺得這個果子好像跟普通的水果沒什麼兩樣，除了剛結出來的時候能感覺到裏面有一種能量在隱隱涌動，其他地方都沒什麼特別的。
這枚完全成熟的果子與山竹的造型有些相像，不過果皮是純粹的黑色，表面出現的那些如裂痕般的紋路，則是呈現出一種古怪的亮紫色……如果這種果子是生長在荒郊野外的話，陳閑看見了也不會誕生出半點嘗一嘗的想法，因為它看起來就不怎麼好吃，說不準還是有毒的那種。
「你每次結的果子都長這樣？」陳閑問了一句。
「不一樣的啦，我從來不結重複的果子！」小樹說到這裏還顯得挺驕傲的，嘴裏還催促，「陳科長你趕緊嘗嘗吧！」
「這……你要是不會說話沒有個體思維……我吃了也就吃了……但你這麼一說話……我怎麼感覺跟吃你孩子一樣呢？」陳閑滿臉的糾結。
「哎呀，這又不是我孩子，我是爺們嘛，怎麼可能生孩子，真的算起來……它就跟我身上長的瘤子一樣，掉下來了我還舒服點，要不然總感覺體內的能量不夠用了。」小樹解釋著，輕聲安慰道。
但它這種說辭卻讓陳閑越聽越噁心了……這特么跟吃孩子有什麼兩樣？難道吃瘤子就不噁心了嗎？
「老大！刀！」
魯裔生已經特別殷勤地跑去廚房拿了一把水果刀來，遞給陳閑的時候嘴裏還囑咐著。
「這小子下蛋沒譜，搞不好這枚果子的作用就是讓你吃了拉一天的肚子，所以你先嘗嘗，削下來一小塊嘗嘗，沒毒再大口吃！」
「行吧，我幫你們試試毒。」
陳閑接過水果刀在果子上削下來了一塊果肉，看起來軟綿綿的有點像是西紅柿，在果肉中的汁液流出來的時候，那種沁人心脾的香味也變得愈發猛烈，簡直聞一下就能讓人上癮，連骷髏先生都控制不住好奇湊了過來，魯裔生他們更是開始流口水……
「沒毒的話，大家一人分一塊，我們一起吃。」陳閑說着，一抬手就將果肉放進了嘴裏，然後慢慢咀嚼了起來。
眾所周知，陳閑的體質極為特殊，從某種角度來說，他是一個絕對不會死的存在，所以他並不害怕這枚果子有什麼可怕的作用會傷害到他，就算是劇毒物質他的身體也能自動將其排出，內臟受損也能自我修復，所以吃這枚果子的時候他還是挺淡定的……
果肉入口綿軟柔滑，那種果汁里透出的甜味簡直是清涼到爆炸，就吃了這一小口身上的暑氣都消了九成，越是咀嚼就越是上癮，好像都有點捨不得往下咽了……但就在這時，果肉毫無預兆地變味了！
那種令人不禁沉迷的甜味迅速變成了一種苦味，那種味道簡直難以用語言描述，陳閑這十幾年來吃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再難吃也難吃不過這時的果肉。
不是噁心。
是純粹的苦。
好像一瞬間就從味蕾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從頭到腳都陷入了一個「苦味」製造的地獄里……陳閑本能地乾嘔起來，眼淚更是止不住地開始往外流，他本想把那點果肉給吐出來，但卻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這時候那點果肉已經融化了。
「這……這果子……」陳閑氣若遊絲地蹲在地上，乾嘔連連的樣子看起來就很不好受。
「有毒？！」魯裔生頓時緊張起來。
陳閑搖了搖頭，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
「不是有毒……是太他媽苦了……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