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小心陳閑
童官究竟還記不記得那些幻境之中的事，這點陳閑無從求證，但無論童官再怎麼說自己不記得那些事……陳閑卻依舊能感覺到他言語里的不對勁，就好像是感覺他在騙自己？
為什麼要騙我？
陳閑心中有數種猜測，但苦於無法求證所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童官一定見到了某些驚世駭俗的東西，因為他在昏迷時表現出那種極度驚恐的狀態，簡直太過引人注目……
童官不是普通異人。
論資歷與見識，童官要比陳閑強得多，他見識過的「恐怖」也絕對要比陳閑多得多，但就算如此還是被嚇了個半死……他究竟看見了什麼東西？
陳閑越來越好奇了。
「和尚，他們的手續都辦完了嗎？」童官似乎在刻意迴避陳閑的目光，轉過頭看着身邊的新法和尚，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有煙沒給我一支，我……我得緩一會……」
聽見這話，新法和尚白了童官一大眼。
「老子……貧僧是出家人！你見我什麼時候抽過煙了？！」
魯裔生見此情景，主動上前給童官遞了支煙，然後特別熱切地幫他點上，畢竟童官是這一處會場的負責人之一，跟他打好關係准沒錯，在這一點上魯裔生還是比較現實的，當然他也很詫異……對於之前發生的那些事，魯裔生至今也想不出頭緒來。
但有一個細節，魯裔生注意到了。
當童官與陳閑的目光發生交匯時，童官眼底隱隱閃過了一絲恐懼，那種情緒曾經也出現在魯裔生身上過，所以他很清楚……童官在碰觸陳閑進行觀察的過程中，應該是發現了什麼才對，如若不然他是不會變成這樣的。
「既然手續辦完了，你們就去四處逛逛吧……和尚你找個人給他們帶帶路，讓他們熟悉一下會場。」
「好。」
見童官都把話說到這份上，陳閑就算再怎麼好奇也不好再追問他什麼，只能點點頭起身帶着眾人準備離開這裏。
「今天麻煩童哥了。」
「沒事，不麻煩，不麻煩……」
陳閑帶着眾人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似是無意地看了童官一眼，而童官也恰巧在這時偷看着他們離去，正好與陳閑的目光發生了接觸……不知為何，陳閑那平靜的眼神明明與以往一樣，但在童官看來卻比這世間任何一種事物都要恐怖。
看見他平靜地注視着自己，那種感覺就像是……像是在那個噩夢般的幻境中，自己向他求救卻被他置之不理一樣，那種高高在上看人如螻蟻的眼神，彷彿他已經不是個人類了……
砰地一聲。
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新法和尚向房門那邊看了一眼，然後幾步走到沙發旁一屁股坐了上去，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那般喘著粗氣，好像之前的平靜無事都是他裝出來的。
「你……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新法和尚說話的過程中眼睛並沒有睜開，精力似乎都耗盡了一般，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之前為了喚醒童官費了他很大力氣，此刻他連說話都顯得有些勉強，「是你的能力出問題了嗎？」
聽見新法和尚的話，童官沉默了很長的時間，像是在消化那些盤繞在自己腦海中的恐怖記憶。
「我能力……沒有問題……沒有出錯……」
得到這個答案，新法和尚皺了皺眉，睜開眼看了看他。
「陳閑有問題？」
「我……我不知道……」童官說着，忽然咬緊了牙，似乎在克服陳閑給他帶來的恐懼，「他如果真的很危險……上頭肯定不會讓他進入我們守秘局……我都知道……尤其是常部長……他看人的眼光不比我差……陳閑一定沒問題才對……」
「你到底在說什麼？」新法和尚坐直了身子，很奇怪地看着童官有些不明所以，「你是不是在陳閑身上發現了什麼？」
童官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是在觀察陳閑的意志產物之後暈了過去……他的意志產物是什麼？是他能力的根源？還是他現在心中的某種信念？」新法和尚似乎挺了解童官的能力，不動聲色地問道，「你看見了什麼都能跟我說，咱們認識又不是一年兩年了……你不會怕我說出去吧？」
一聽新法和尚這麼說，童官也只得苦笑起來，眼中藏着難以掩飾的后怕，似乎還有些惴惴不安：「我不是害怕你說出去……我是怕自己害了你……」
「害了我？」新法和尚一愣。
「在碰觸到陳閑的時候……我並沒有看見那些意志的虛影……我陷入了一個幻境……可能那就是陳閑意志凝聚的產物……也可能不是……是他體內的能量影響到了我……」童官用手指重重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似乎想讓自己更清醒一點，想讓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就此退去，「你不知道那個幻境有多可怕……如果我晚一秒回來……我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就這麼瘋掉……」
新法和尚靜靜地聽着童官講述，眼中的擔憂也愈發明顯，雖然他不知道童官都看見了些什麼可怕的東西，但可以肯定……童官已經被嚇壞了，從他那神經質一般絮絮叨叨的說話方式，以及他臉上那種難以掩飾的恐懼，新法和尚都能感覺到童官受到了多大的心理創傷……
「大海……祭壇……怪物……陳閑……」
童官自言自語似的說着，雙手緊緊地捂著自己的頭，那些盤繞在他腦海中的恐怖畫面自始至終都揮之不去，就像是病毒一般在他的記憶中紮下了根，只要他敢回憶那些發生在幻境裏的事，那些該死的畫面就會從他記憶深處鑽出來，然後把他再一次嚇個半死。
此時，新法和尚也不知道要怎麼去安慰童官，只能陪他在辦公室里安靜地待着，等他的情緒稍微平復一些再做打算。
從陳閑離開這裏那一刻開始，童官強壓在心裏的恐懼就像是衝破大壩的洪水般瘋狂傾泄了出來，本來還算清醒的意識此刻也被那些恐怖的記憶折磨得支離破碎。
他頗為神經質的突然從沙發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跑到辦公桌那邊給自己拿了包煙，然後隨地坐了下去，就這麼背靠着桌子點了煙急切地抽著，似乎想藉著尼古丁的勁頭讓自己平靜一些。
「我懷疑陳閑不是人……」
聽見這句突如其來的話，新法和尚看了童官一眼，然後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表示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人？」
「對……不……不對！我的意思是他不是一般的人類！也不是一般的異人！」童官說話的時候顯得很慌張，他在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至少要將情緒控制在不影響自己說話的程度，「那個幻境的內容太怪了……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奇怪的幻境……還有那些能讓人發瘋的東西……」
說罷，童官忽然抬起頭來看了新法和尚一眼。
不知為何，新法和尚只覺得童官的眼神從未有過的奇怪，只令他毛骨悚然……
「和尚，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神嗎？」
「神？」
新法和尚不知道童官問這個問題的意義在哪，但看他表情這麼認真自己也不好敷衍，所以就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有些模糊的答案。
「應該有。」
「我跟你不一樣……我相信科學……我從來不認為神是存在的……無論是道家的祖師還是佛家的世尊……他們應該都是後人虛構神話出來的人物……」童官說着，聲音變得越來越低，身子也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慄，「但我現在相信了……我見到了……」
「你在那個幻境裏見到了神？」新法和尚忍不住好奇問道，「是哪一尊神啊？」
「不是你想像的那些神……是近似於神的……一個人……」
童官顫抖著說道，眼神變得驚恐起來，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口中所說的這些話，但那些親眼見證過的一切卻都開始在他腦海中漸漸浮現。
沉沒的大陸，古老的廣場。
還有那座超脫人類認知的瀆神祭壇……以及那些狂熱又虔誠的狂信徒……他們的終極信仰就是陳閑……對待陳閑的態度就像是那些迷信的古人信奉古老神祇一般……童官能看出來！陳閑就是被他們信奉且崇拜的對象！
「和尚……今天的事……以後不要再提了……也不用給總部那邊說什麼……既然上頭要用陳閑這個人……那麼他們肯定是有所準備的……」
「到底是什麼情況啊？」新法和尚滿頭霧水，越是聽童官解釋就越是迷茫，「陳閑到底怎麼了？」
「你別問了，你只要記住一點。」
童官說道，語氣忽然間變得沉重起來，彷彿在給新法和尚一個由衷的警告。
「小心陳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