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古老的氣息

幽暗的書房裏遍佈血腥刺眼的腐肉，似乎整個空間都變成了某個怪物體內的臟器，而陳閑則就處在這個令人作嘔的臟器之中，他呼吸時能夠聞到的氣味也只有那種粘膩到骨子裏的腐臭。

經過陳閑初步判斷，從血泊之中爬出來的那個詭異骷髏，應該是某種靈體，至少它不可能是那種有活性的異常生命，從它身上陳閑能聞到一些與靈體相似的味道。

像是某些酸性液體，又像是一些燃燒的紙灰，那種氣味非常獨特，所以陳閑能在短時間內就確定下來那如果推測沒錯的話，這個靈體應該是從鋸肉刀里跑出來的。

很早之前陳閑就曾經察覺到過，鋸肉刀里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蟄伏在裏面，雖然它一直沒有光明正大的露面，但陳閑可以肯定這把武器里絕對有個未知的存在，或許是某種暫時未知靈體，也可能是某種極具特殊性的異常生命

「原來是你一直躲在武器里」陳閑微微眯着眼睛，臉上隱約透露著一種警惕，對於這種突然從刀里爬出來的異生物，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這個生物有多強，陳閑暫時無法得出確切的結論，但從它身體上散發出那種極具壓迫感的氣息來看，眼前的這個骷髏可能不好對付，若是與前不久見識過的那尊黃巾力士相比，那麼這個骷髏似乎就「弱」了幾分，給人的感覺並沒有那麼強悍，壓迫感也稍稍柔弱一些，但不可否認的是.它給人的感覺很奇怪。

雖然它只是一個長著些許腐肉的人形骷髏，身上沒有其他可圈可點的特徵，可是陳閑卻從它這略顯落魄的殘骸上感覺到了一種古老的氣息。

那種奇怪的氣息，只讓陳閑想起了前年在陰市裏遇見的某個靈體。

據說那個靈體「活」了已有三百年之久，它身上也有與這骷髏相仿的氣息——古老，陳舊，滄桑，就像是一座經歷了歲月蹉跎而破落衰敗的城池，古怪的氣息之中儘是殘垣斷壁的滿目瘡痍。

這個血色骷髏應該比那個靈體活得更長久，陳閑能很直觀的感受到它氣息里那種古老到難以描述的韻味。

據老騙子說，這把鋸肉刀應該有很悠久的歷史了，但他也沒辦法確定這把邪器具體的鑄造年代，因為這把邪器很會隱藏自己，曾經老騙子就將它送去專業機構做過全面檢測，一共做過四次檢測，每一次得出來的數據都不同。

第一次的檢測結果，大概是在三百年前，老騙子覺得不靠譜，於是又去檢測了一次。

第二次的檢測結果是在公元619年左右。

第三次的檢測結果顯示，它又跳回了民國年間，距今不過百年左右。

第四次的檢測結果是最扯淡的，老騙子都想把那機構的研究儀器給砸了。

「他們說我這是上星期鑄出來的貨，你能信嗎？」老騙子跟陳閑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又是憤怒又是好笑。

此時，看見這個血色骷髏，陳閑又想起了這些老騙子當笑話給他說的事。

無法用現代科技手段得出它確切的鑄造年代.只是因為它一直在隱藏自己嗎？

「嘻」

骷髏又發出了一陣瘮人的笑聲，兩隻手的指骨已經被它自己啃食了大半，此刻它正在啃食自己的手掌，那種骨骼與牙齒摩擦的聲響只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陳閑雖然覺得這個怪物不是什麼好東西，很有可能對自己會產生威脅，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從這個骷髏身上感覺到敵意，當然他也感覺不到友好的情緒，這個骷髏就像是一個獨立的旁觀者，那種奇怪的目光讓陳閑感覺很不自在.如同自己去動物園裏看那些動物的眼神一樣。

好奇，興奮，卻又夾雜着一絲.我與你地位不對等的感覺。

那種感覺與歧視藐視無關，不夾雜任何人類的情感，就像是在動物園看見一隻罕見的動物，你或許會好奇又興奮但你會去鄙視它嗎？會拿自己的地位與其相比嗎？

都不會。

「你想怎麼樣？」陳閑突然開口問道，他站在一個與血色骷髏較遠的位置，眼神里滿是散不去的警惕。

聽見陳閑的聲音，骷髏嘻嘻地笑了起來，開始緩緩挪動步子不緊不慢的向陳閑靠近著。

幾乎在它有靠近舉動的瞬間，陳閑雙手一晃，瞬間手心裏就多了兩把手槍，不待血色骷髏來得及反應，兩個槍口已正對着它的眉心。

之前拿常三思的獎勵去給霍胖子他們開眼的時候，趙嵩剛觀摩完白晝那把槍，隨即就找人給陳閑送了兩件實用的戰術槍套，雖然陳閑覺得這東西綁在大腿上有點累贅，但不可否認把手槍插在槍套裏面，確實比直接別在腰上舒服，而且拔槍的動作也會變得順暢很多，提示作用也比原來強多了，至少不會像是在城南一案中打到最後才想起自己還帶着槍。

「離我遠點。」陳閑一字一句地說道，槍械保險已經打開，手指也搭在了扳機上。

經過霍胖子簡單的教導，陳閑雖然沒有實際操作過，但他理論知識還是很豐富的，至少他知道自己要怎麼才能開槍打齣子彈，但打得準不準這個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了。

就像是現在。

雙方距離不超過十米。

在這個距離點上，陳閑覺得自己就算是瞎子也能打中那個血色骷髏的腦袋。

血色骷髏似乎並不在乎陳閑的威脅，也有可能是沒聽懂陳閑的話，依舊自顧自地往他身邊走着，那張失去了皮膚肌肉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種怪異的表情。

「砰！！！」

一瞬間，槍口吐出了極白色的火光。

黑光，白晝。

這兩把槍在陳閑扣動扳機的瞬間就射出了開花彈，當彈頭碰觸到血色骷髏的同時，瞬間就炸裂成了兩朵夾雜着火光的死亡之花，而骷髏臉上也在這瞬間被轟出了兩個如同拳頭大小那般極其顯眼的窟窿。

這兩把槍雖說只是小型槍械，算是手槍，但它們反饋給陳閑的后坐力卻大得嚇人，比起部隊里那些正規制式武器都絲毫不弱，哪怕陳閑是個異人，他的身體素質遠非普通人可以相比，但這麼冷不丁的兩槍打出去.陳閑感覺手掌都震得有些麻，瞄準的目標點也難免偏移了幾寸。

不過還好，起碼都打在了目標生物的頭上。

血色骷髏怒了，陳閑能很清晰地感覺到它情緒的變化。

在受傷同時它便發出了瘮人的咆哮聲，那雙沒有眼皮遮掩滿是血絲的眼球上，也直觀地露出了一種恐怖的眼神。

陳閑剛要乘勝追擊，打算多在這個怪物身上開幾個窟窿順便練練槍法，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

骷髏消失了。

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得徹徹底底沒有留下半點痕迹。

「這就跑了？」陳閑默默的左右找尋着。

突然，他感覺背後一涼。

就像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塊巨大的冰，那種陰冷的氣息彷彿能滲進骨縫裏，幾乎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怎麼可能這麼快？？

它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陳閑完全想不明白，明明他的動態視力已經遠超常人，普通人看不清的運動軌跡在他眼裏就如同慢放的動作，除了槍械武器的子彈運動軌跡超出他辨認的極限外.異常生命再快也能被他看清，至少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

現在為什麼看不見？？

是它的動作太快了還是自己眼花了？？

陳閑猛地轉過身去，打算近距離「轟」它兩槍，結果一轉身只看見了骷髏那種瘮人的血盆大口。

剎那間，陳閑連槍帶右手臂，直接被骷髏一口咬在了嘴裏。

不等陳閑來得及掙扎，它猛地一合嘴便打算咬斷陳閑的手臂，但只聽咔的一聲——

陳閑的手臂毫髮無損，而骷髏那一口遍佈血污的獠牙，則是一個挨一個地掉了七八顆在地上。

「你這牙口不行啊」

陳閑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變過，但在這一刻他卻露出了一個讓骷髏莫名恐懼的笑容。

「你試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