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直面黑暗
努力將現實營造的順應自身且堅不可摧。
但是卻又要在這堅不可摧的夾縫之中巡得一絲無法地帶，然後在這片地帶中直面自己永遠不願意去面對的種種最惡劣、最可怖的結局
是的，就是如此矛盾。
智慧與生命的發展成長過程中總是存在着各種各樣的矛盾。而智慧與生命所棲居的現實環境中，也同樣存在着各種各樣的矛盾。而矛盾，或者說是一組組的對立關係在自身生成消滅的同時，也在催動着周圍的事物與實體發生變化。
矛盾的存在對生命和智慧的發展不利。
矛盾的存在對生命和智慧的發展有利。
即使它們共同存在，那也並不矛盾。
……
「我這是……」維多維爾掙扎著醒過來，眼前是離自己並不過於遙遠的天花板，以及一些從視野旁邊的邊界裏照射進來的扭曲光芒。
「這是怎麼回事……？？」
「給自己一點時間，讓身體的所有感官和機能能夠完全恢復重啟……你入夢太深了。」維斯瑞凡的聲音從自己旁邊傳來，驅散了自己的感知中再次開始堆疊的混亂。
「……重啟現實強度讀取能力……休謨指數衡量標準校對……多重濾鏡重啟，修改生效排列方式，三秩、原始光學視角疊加……重啟世界信息讀取能力，重啟超深場雷達陣列，接入對應輸入內容……與帝國網絡連接穩定，重啟個體反饋……」
一條條消息從維多維爾的眼睛中劃過。這些消息的表現方式從最早、最貼近原始文明水平的光學蝕刻開始。並且，隨着維多維爾自身感官和認識的分部重啟，這些回饋條目展現自己的方式也隨之迅速升級。
「……真是一場場噩夢啊。」當維多維爾恢復之後，他重新有了面對現實的能力，以及整理自己的夢的能力。
「是啊，但是這一切並非絕對不可能。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唉……滅亡的話題總是如此沉重。」維多維爾坐起來，輕輕嘆了口氣。
「莉爾，你的情況如何？我記得你也走到了最深層。」
「還好，畢竟這麼多年來咱們也確定過了，無論是力量還是砝碼效應都是我更強一些，我的問題不大。」維斯瑞凡擺了擺手。「恢復時間在預計範圍內，沒有出現耽擱。」
「數據……都收集完成了？」
「嗯，都完成了。」
「它們可以進一步鞏固當前已有的緊急危險應對措施，並且也可以提供更加精確的指向性。一旦可能毀滅整個帝國乃至整個文明的災難徹底爆發到無可收拾，至少我們還有能力疏散帝國數量龐大的中低許可權生命。」維斯瑞凡緩聲說道，「比如改變他們的生命形態，強行偏轉他們身份識別，以便於他們能夠融入其他種族……但願到那時有一條路能夠有用。」
「不過……這一部分，終究是無法試驗的。」維多維爾搖搖頭，「等到能夠試驗這些準備的環境真的出現了，它們就需要直接派上用場了——我們只能通過搭建的模型來檢驗它們，但是我們無法確定它們是否能在真正被需要的時候及時有效的生效……希望它們能夠在那時發揮應有的效能——不，希望它們永遠都不要真正的發揮作用，永遠只能作為有效的儲備，被壓在箱子的底層……」
「……」
無言中，在如同群星一般的帝國衛戍艦隊的拱衛下，在烈陽那無窮無盡的沸騰火海映照下，兩個身影緊緊的抱在了一起——周圍的一切還在，它們沒有碎裂。並且……能在熟悉的環境中，看到彼此的身體的靈魂都還完整和健康……真好。
「……說點高興的事情。」自己懷中的女孩忽然開口道，「xs4028已經完成了初級階段的學習。監視隊伍和有關部門已經形成了聯合報告——他的變化是穩定的，沒有發現任何不穩定因素——無論是思想靈魂，還是能力和實際行為。」
「嗯，那真的很好……初級階段之後，他應該已經開始為自己將要接受的中級教育做決定了……說起來，現在的帝國通用教材整理的怎樣了？我應該記住這些的，現在來看我的記憶可能還是有點亂……以往，好像有很多個版本裏面的內容都有大量的錯漏。」
「嗨，何止是錯漏……」維斯瑞凡對此並不打算粉飾什麼：「可以說在相當長的時間裏，包括教材體系在內，整個帝國的知識體系都是一團糟——三百億年加上前面那已經微不足道的上百萬年間不斷抽取Σ的知識，加上無法思考無法論證只能立刻投入使用轉化武力的窘境，以及最後的那次攻擊……帝國的知識體系就像是碎裂的高塔形成的瓦礫廢墟。很多知識理論以及與之有關的一切連時代和用法都分不清楚，我們更分不清它們之間的先後關係，甚至連它們是否已經應該作為一類被淘汰的內容被封入歷史或者乾脆掃進垃圾堆都不知道……」
「發展衡量議會中的激進者席位、偏激者席位和保守者席位裏面的絕大部分人……他們出現在那些席位上，這些錯誤導致的誤導責無旁貸。不過至少，這一切都在向好轉變。」維多維爾揉了揉女孩柔順的長發。「啊，想起來了，目前最新版本的教育材料至少已經保證大綱結構連貫完整，各部分之間具有較為明確的分界線和聯繫關係了。」
「以後應該會更好……大家都很積極，積極的氛圍也能化作實際的增益和力量回饋給大家……唔？」
「臨時任務線路……接通。」兩人將對方從自己的懷抱中放開，轉而講注意力投向了剛剛出現的通訊請求。
「兩位陛下，所有勘探設施建設與檢測工作已經全部完成。試驗世界壓制系統穩定，死潮之門邊界穩定，備用設施數量滿足帝國規範最高推薦值要求。探測條件已經齊備。」
「完成所有檢測流程並確保一切指標滿足對應要求之後，開始進行試驗。」兩人對目一視，有關的核准流程在一瞬間里便已經執行完畢。兩人將自己的要求封裝好后，就像是之前的那封報告一樣，為這份回饋添加了活性的接收者封頭，然後將它們發出執行。
「等我回來。」
「嗯。」
維斯瑞凡面前的身影化成流光離開了這裏。隨後，維斯瑞凡同樣離開了這裏。當這裏的居住者離開后，房間內的設施紛紛進入了靜默模式，所有的門禁和防護系統也盡數進入了閉鎖狀態。
浩瀚群星下，熾明火海上，黑色的巨翼已經完成了一切準備。伴隨着光影的輕微閃爍，它們從秩序場中迅速消失了。
浩瀚群星下，熾明火海上，一個小小的、纖弱的女性身影是那樣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璀璨的日珥從她的身旁劃過，她的腳下，那足以將世界燒成不存在的焦土的火海上方吹鼓著微弱的風，風吹過她的衣擺和肩部垂下的綬帶，拂過她的髮絲。周圍的日珥和星冕躍動着，同她的衣擺和長發一起微微搖擺。這裏的一切都是她的延伸，就如同是她最莊重最華貴的禮服。在她的眼睛深處，整個帝國疆域的絕大部分都別做為背景「隱去」，而在那其中，有數條圍繞自己的環帶以及環帶間的點卻格外的明亮。
力量被再一次調動。而在調動力量的同時，維斯瑞凡認真地審視着自己的靈魂活動，同時也在注意著所有感測器所給出的回應。
「航域凈空已經完成。檢測到虛空烈陽活動強度提升。烈陽風場活動綜合參數確定……第一微分單位內變動幅度1.01，1.04，1.13……」
來自古老文明的砝碼造物緩慢但有力的搏動着，她就像是整個文明的心臟，將龐大的力量通過風的方式泵向遠方。
無形的信息洪流在秩序場中飛濺著。然而，秩序場中的建築和艦隊們，卻並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來額外的保護自己——它們不會受到因此導致的傷害，這些信息流雖然強大，但是它們將要引動的變化同「傷害路徑上的存在」無關。
女皇的眼睛看得到，在那些明亮的點與環深處，存在着黑暗的、足以腐化自己的目光的黑色斑塊。相比於規模龐大的世界本身，那些完全稱得上是狹小的斑塊從體量上無法同前者比擬分毫，但是後者釋放出的腐化氣息即使是被無數設備重重封鎖層層鎮壓，卻仍然會令秩序生命顫抖，令世界本身顫抖。
在這些「環」中，封印着黑色的大門，那樣的大門......它們可能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毀滅了自己最初的那個家園，同時，它們也是漫長的時間以來，帝國最危險的敵人之一——死潮的最顯眼、識別程度最高的識別源頭。
烈陽的風拂過這些世界，給予這些世界強大的穩定性加護。
這將是帝國有史以來第一次同可控死潮進行大規模的互動勘探。死潮探測船將深入大門的內部，而如此大規模的探索隊伍同步探測得到的數據將會被整合在一起。對於整合體來說，從每一座大門的內部得到的數據都將會是一個重要部分——它們將會是一個「點」還是一個光滑的「區間」還無法確定......但是最終，它們應當可以整合成一道筆觸，這道筆觸應該能在某一條線下勾勒出一道陰影：
那道支撐帝國自身存在的、於死潮中擴展的穩定性陰影。
......
巨翼從虛無中憑空顯現，沒有任何過程。維多維爾懸停在勘探行動的最高指揮部中，靜靜的注視着周圍的一切，並在必要時親自出手，動用總旗艦的力量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與危險。
世界的宏觀結構已經被極大程度的改變以適應任務的要求。
宇宙中的絕大部分「群星」已經被調離。而剩下的那部分，則彼此連接，形成了稀疏但堅固的網格。
群星之間，有一系列形狀不一的、格外引人注意的光點——它們是信標，是連接試驗場與指揮中心的「虛空長鏈」的終端節點。
同死潮有關的試驗總是危險萬分，總會充滿意外。為了最大限度的降低死潮污染的外泄可能性，所有的試驗世界在點亮自身虛空引導信標之後，自身與更高級別的指揮單位之間幾乎就只會剩下「單向聯繫」。即使確實有信息需要向上報告，這些信息也需要經過許多層中繼節點和隔離屏障，直到危險被徹底洗凈后才會上傳到上級指揮所。而在絕大部分正常的時間裏，試驗場世界幾乎完全自我封閉。
「所有報告檢疫完成，匯總報告——所有試驗場世界已經啟動所有隔離措施。」
「封鎖對應虛空航路，對應虛空航路已經封鎖。所有警戒火力基站已經啟動，隨時準備驅離非授權接近者。對意外越界者採取無差別收容管理，對惡意接近者進行無條件抹殺……」
「檢查所有試驗場世界周圍的坐標警戒鄰域……確認隔離帶具有足夠的厚度，隔離帶範圍內無任何可以充當死潮擴散跳板的世界或秩序場……」
「輔助隔離措施準備妥當，世界邊界緊急脫離用囊泡狀態正常，可以滿足應急逃逸需求……」
「世界緊急放逐流程確認可靠，已敷設破壞材料為摧毀世界屏障所需閾值的635997.52倍。激發后破壞性信息流指向性穩定，有效流動範圍為隔離帶厚度55%，超出后所有信息流自身自動銷毀……銷毀解體編碼位於信息流基礎位置與最高優先度表現位置，可靠率處於要求閾值以上……」
無數帝國存在在完全實體化的各座建築中忙碌著，他們將自己的身體完全實體化封裝化，確保不會有多餘的聯繫導致污染因此而擴散。或者盯住屏幕不斷處理數據或者左右奔走傳遞重要情況的人群頭頂與腳下存在着一些細微到幾乎察覺不出的縫隙——在那些縫隙中，存在着厚重堅固的隔斷門，一旦出現污染外泄，這些隔斷門就會連同護盾一起瞬間彈出，將所有通道完全封住。
維多維爾在奧術王座的內部默默地注視着這一切。這裏的一切在他的目光注視下，而在最高指揮部、在這由帝國眾多部門共同組建的指揮中樞以外，在那些環和節點內部，也會存在着這樣的指揮所也會有這樣的事情上演着——直面死潮之門的地方，此類流程會更加複雜繁瑣，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然而即使如此，從事死潮研究與死潮探測的從業生命的傷亡率卻始終居高不下。即使再完善、再繁瑣的隔離措施和保全措施，也無法杜絕危險和意外的出現。
長久以來，除去一定級別的「官員」因為責任劃分問題而必須要面對死潮之外，其餘的職位幾乎全是靠自願加入來吸納擔當者。然而，即使在加入這一行列之前，幾乎所有的帝國存在都會被再三的、反覆的告知一切已經記錄的和還沒被記錄下來但是可能出現的危險，但是做出這些選擇，要來到這個方向的存在們卻都仍然願意留下來——並且看起來，越危險的部門與方向上反而越是如此。
……
帝國劃分規律下，第一象限。
世界枝幹天頂座代號：16—1—6195455。
世界脈絡一覽座代號：943685—3—555。
世界迴路始終座代號：843395，世界管控設施已經替換為死潮試驗場臨時管制設施，編號3577。
這個世界被極大程度的壓縮起來，專用於應對長期死潮環境的世界管理設施將所有可能的時間線、世界線和不必要的維度完全的壓縮起來，形成一塊堅固密實的信息體。對於它的操控映射則交織其中，宛如巨大的螺旋箍網。這些世界內的絕大部分群星在死潮之門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撤走。而剩下的堡壘星群們則組成了巨大的共鳴網絡，它們以死潮之門為中心排列形成一層層球殼，直到延伸至宇宙的盡頭。它們形成了橫亘星空的基礎，有條不紊的傳遞和分散著混亂和腐敗對世界形成的巨大壓力。
而在這巨大基礎的中心位置，那個「壓力源」則被許多層由空間精確標記陣列和超凡力量廣播陣列組成的環，這些環以不同的節奏交替閃爍，鎮壓着位於環帶中央交點的那塊黑色「油斑」：死潮之門。
「死潮之門的特性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被發現，而在這漫長的歷史中，對於包括死潮之門在內的一切死潮現象的研究一直在斷斷續續的進行着。如此漫長的時間引發的積累，已經足夠帝國更進一步的了解這些最危險的現象在秩序世界中可能表現出的種種性質。」
「死潮之門如果在一個沒有超凡屬性的世界中展開，那麼它自身實際上可以達到「超維」水平，即無論該世界有多少條時間線和世界線，那個世界的空間結構需要多少整數維或者分數維來衡量，死潮污染都會從大門開始，向所有的方向擴散蔓延出去。並且，死潮污染還存在着跳躍式傳播和「加速擴散」的屬性，隨着規則的破壞和扭曲，污染延伸的速度可能會在秩序世界的觀測視角中不斷增加，極端情況下可能會達到無限大，直至淹沒世界屏障劃定的秩序盡頭。」
「也正是因此，死潮之門一旦失控，世界將在很短的時間內被其佔據甚至摧毀。帶有超凡屬性，或者世界結構堅固法則自洽完善的世界能抵抗的相對更久一些，但是這樣的世界……在無人看管的情況下也往往會形成斷裂帶的源頭。」
「死潮爆發時，秩序世界內的實體上會出現黑紅色二維花紋，這種花紋可以依附於任何世界內的實體，包括時空結構。但是，由於依附對象的屬性存在差異，死潮污染在秩序世界內的具體表現形式實際上有許多不同之處……」
「目前，還不確定為什麼污染會以這樣的方式表現出來。根據以往資料確定，死潮領域內部存在的漩渦與暗流同這些「花紋」有相似之處，但是，目前對於它們為何會在多種觀測方式下出現統一的感知表現尚無定論……」
「目前，對於死潮的研究……」
在正式的勘探行動完全開始之前默念部分研究成果，對試驗順利有利——至少，在很長的時間裏，大家都是這麼做的。以至於到了現在，這已經變成了一個超越規則和學術的「儀式」與「習俗」。
很快地，就像是下意識的感覺到了什麼一般，站在操控台前的人們幾乎是同時抬起頭來。
「提示，深潛船已經到達指定位置，探測行動即將開始。」
「那麼……各位，開始吧。」站在主控台前的艦長首先說道。
「時鐘系統開始校對並同步……同步完成。以後行動須在規定時間區間內完成。」
「無延遲交流網絡運行狀況良好，傳訊用晶體線路運行狀況良好，車鍾令響應速度處於規範要求之內……意念傳達系統穩定，擴音管網效果穩定。檢查完成。」
「慢速前進，正對死潮之門。」
深潛船的尾端出現了一圈暗淡的圓環，圓環附近，空間開始勻速向後流去。通過改變自身相對於整體時空的相對位置關係，深潛船開始緩緩前進，駛向船隻面前的、那道已經在重重鎮壓下，被禁錮在沒有厚度的平面里的黑色大門。
「已經同死潮之門隔離陣列同步，進入半污染作業區間。檢測死潮之門穩定狀況，出現異常須第一時間報告。」
「各位好運。」
深潛船繼續向大門所在的「位置」進發。
從外形上來看，深潛船更像是將兩艘船用螺栓連接在了一起：船的前端是一個粗短且中部膨大的梭子，梭子本身除了因為材料本身的原因而呈現出淡金色光澤之外便沒有任何其他的裝飾或者額外的附屬物。而後端的那部分則像是一個箱子——它們之間，用數道並非實體的連桿連接在一起。
艦船無聲的航行着。黑色的大門逐漸在它的面前擴大。重重鎮壓下，它原本的許多詭異性質已經無法展現，或者說是，秩序世界目前暫時不允許它們再展現出來了。
很快，一道略有些刺眼的光芒從艦船的前端首部亮起——光芒浮動在艦船的上方，它緩慢的推開了周圍無形無質的黑暗，就好像是無形的手在拂開一層厚重的黑色油膜。
「已經確認接觸死潮之門。」
「維持姿態——隨時檢測污染溢出量。艦船前端完全進入後繼續深入至連桿沒入達到至少一半時切斷桿件，並啟動死潮領域專用引擎。」
很快，前方那膨大的梭子便已經徹底消失在大門內展現出的黑暗中。而艦船整體則繼續前進，艦船後半部分的引擎持續推動着，通過那根延伸的連桿繼續推動已經沒入黑暗的前方艦體深入死潮領域的內部。
死潮之門那層原本寧靜的表層遭受擾動后開始劇烈的震顫起來。黑色的油膜開始沸騰，毀滅性的力量彷彿在門后聚集並要湧出，將世界摧毀。不過，這一切都還在預料之內，圍繞於大門附近的抑制陣列迅速提高了自己的輸出功率，將污染鎮壓在了門的那一邊。
隨着艦船的持續深入，連桿已經被黑暗吞噬了至少一半。在邁過某一個閾值之後，桿件與後方艦體的連接被迅速切斷了。仍然處於大門之外的艦體立刻反轉主機拉動自己遠離遠離死潮之門，並在大門上方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而剩下的連桿則會被前端的艦體持續拖動到完全沒入黑暗內部。隨後，它們會自行解體——同深潛船使用的護盾使用一樣的模式。
「已經確認深潛部分完全進入死潮領域，死潮領域專用引擎啟動至四分之三功率。觀測艦船自身狀況。」船長很快便開始下達進入死潮領域之後才有可能下達的命令。艦橋里的人們並沒有任何行動，但是在幾乎完全封閉的網絡里，信息交互數量的增加表明著小組開始迅速忙碌起來。
「確認護盾自我更新狀況良好，生髮層增值速度穩定。連桿已經解體，擾動處於可接受範圍內。根據現有現象判斷——污染溢出量處於可接受範圍內。」
「掃描波廣播系統點火，接入護盾反饋系統，開始記錄有關數據。」
伴隨着命令的下達，被外表不斷被剝離，但其整體卻總能被補充起來的護盾包裹下的艦體表面出現了一層額外的光膜，這層光膜迅速擴散開來，它們越過護盾層，撲向死潮領域的深處。
當擴張達到一定程度，它們便會反向接近艦體，在護盾上撞出獨特的漣漪，這些漣漪可以被艦船的感測器接收並記錄，並最終生成一次跳躍數據。
可以肯定是，由於沒有護盾的保護，這樣的掃描波即使使用晶能並且進行過多次編寫增強，它們最終能堅持到重新撞擊母艦護盾這一步驟的，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一。
而最終剩下的部分，則能夠幫助艦船確定，艦船周圍的死潮領域的「破壞濃度」有多高，它們又是怎樣分佈的，以便於艦船接下來的行動。
而這樣的「跳躍數據」形成的模型，對於帝國而言，便是死潮「自身」的真正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