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內戰，突然爆發
軀體、意識與靈魂被吞噬。
震蕩的白色與金色之間，幾絲無以名狀的粉色光芒悄然融化了現實的線條。
承載着混亂的含義的信息脈衝在虛空中行進，如同黑暗大洋上磅礴的海潮。所過之處，一切的一切……它們的外在並沒有改變，但是它們的內在，似乎已經在這一瞬以後變得不一樣了。
虛空有序，又無序。有序與無序的交替，對應着萬事萬物的生滅輪迴。
引動混沌走向秩序的，是湧現。引動秩序重歸混沌的，是熵增。
漫漫虛空，無盡秩序中，它們無處不在。它們在影響萬事萬物的同時，也可以被萬事萬物影響、利用乃至操控。
只是……
「意外」真的是「意外」嗎？
不可否認，虛空中確實存在着真正的意外。但是它們相對而言，還是太少太少。更多的「意外」是……或許應該這樣說，這些「意外」更應該說是一系列巧合堆砌而成的「必然」。
……
「第五天區出現節點失蹤報告。」
「第十天區出現節點失蹤報告。」
「第十五天區攔截到高強度控制權柄爭奪記錄。」
當正觸發的告警系統失效之後，靜默檢測系統與反觸發系統的告警閾值很快便被達到。
通報緊急事件的通訊以最快的速度經過凈化和簡化，然後被送抵專門的處理中樞。然而，面對這樣的群發性異常，即使是帝國最精銳的團隊，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拿出足夠有力的證據來說明情況，以及足夠全面有效的提案。
「陛下們，這次的事件很棘手，也很奇怪。我們目前無法給出合理的可能性論證，我們只能……闡述當前的現實狀況。」面對無數雙注視着自己的眼睛，來自帝國各處的首席們最終也只能表示自己的無能為力。
「第五天區與第十天區的節點可能與第十五天區的節點遭遇到了相同的事件。而第十五天區發回的記錄表明，當地的帝國設施遭遇到來源未知的入侵，當前的帝國防護系統無法對這種入侵進行有效的抵抗。根據從第十五天區獲得的攔截記錄來看，節點三叉戟級別的設施被完全侵佔只需要……不多於五分鐘。」
「並且這還是在第十五天區擁有次級砝碼效應的前提下。第五天區和第十五天區的節點……預計被突破時間不會多於三分鐘。」維多維爾的注意力小心的掃過了所有的報告，「第十五天區的記錄表明，不明入侵物可能帶有極高的污染能力，並且……虛資訊？！」
「虛資訊同現實進行自發的大規模互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並且即使出現互動，兩者之間的差距壁壘也需要極強的瞬時波動才能擊穿。如果入侵了三個天區數百個節點的侵入源是虛資訊結構……這麼大規模的互動理應帶來數百次「擊穿」現象。而根據我們以往的記錄和經驗來判斷，這種強度的信息擾動不亞於在一瞬間製造幾百條完整的世界枝幹——不用我們去探測，整個帝國所在的虛空環境都能被它們徹底點亮到宛如「白晝」，但是現在……虛空中沒有任何痕迹表明這樣的事件已經發生。」面對已有的推測結果，卡文瑞爾、艾森德爾、伊卡利姆和熙和舞衣等人紛紛提出了質疑。「如果沒有更加清晰的證據能夠證明這一觀點，那麼我們……」
「是否……可能是模因與湧現的「疊合產物」呢？」維多維爾「看向」另一邊。
「模因……目前我們已經組織力量對比了兩千六百五十五個大庫中的六百九十七萬中模因母本，目前只有二十七種母本處於虛資訊層級。這些虛資訊模因的強度普遍很弱並且最大可拓展潛力有限。至於湧現現象……虛空中的概率和可能性沒有極限，如果只是從可能性的角度來看，虛空中發生什麼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根據目前的記錄來看，這種可能性現在以如此的方式出現顯得太過突兀，就像圓滑的曲線中突然出現了巨大的尖角一樣不協變。」
「現在無法確定源頭是否為本體，但是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它具有模因性質，它能夠對外傳遞信息並引起增殖和擴散……」
「惠勒陛下？」
「虛資訊……我們忽略了一些東西。」馬里恩·惠勒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沒有直接回應周圍的人們，而是好像陷入到了某種自言自語中：「這次不明的入侵……它們的侵入的目標所具有的共同因子是……五！」
「？！」
「我們的安全設備，我們的安全儲備，我們的安全理念中存在着大量的「五」因子……這類因子不是不能出現，但是它們以如此的規律大範圍的出現，我們就必須考慮一種可能性……虛空中有一種或者幾種與之有關的「實體」，這種實體能夠使得這些因子產生效果，就像我們使用的「三因子」來自於Σ的擾動一樣，虛空中可能存在着「第五實體」……」
「這……不無可能，但是——這個實體的善意惡意，我們無法……」
「模因無處不在，我們的一切，只要與信息的傳遞擴散有關就可以歸納出模因。只是這些模因平時不會有自己的明顯邊界，如果我們自身是河流，那麼它們就是河流中順流的水滴與浪花，但是被我們確定割裂出的模因實體……它們就像是被河流裹挾的石頭與泥沙，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但是在被識別到之前，它們自身卻可以與一般的現實共存並且通過一些方式互相滲透……」
「……嗯……」
「如此看來，我們的安全規章和未來規劃中……與「五」有關的因子總量確實多於理論正常值……這值得進行進一步的……」
「第五天區、第十天區、第十五天區出現戰爭信號！」
「虛空巡天雷達陣列組發現戰爭描述性敘事！」
「帝國網絡許可權系統出現錯誤——部分節點許可權約束協議被突破！」
「帝國邊界存在屬性出現波動——帝國整體模擬模型邊界出現異常！」
「探測到攻擊痕迹，敵我識別中……攻擊方是——帝國艦隊！！」
「「趨勢」總向出現異常聚合，危機事件出現概率提升，概率驗算與湧現事件驗算聯合進行——推測可能發生高烈度戰爭！」
「……帝國許可權系統封鎖在相關區間的運作，閉鎖帝國網絡對異常節點的所有服務，所有行為許可協議轉入智慧自我判斷模式——」
「暫停帝國現行使用規範，所有帝國規範與帝國章程含有元素「五」的內容立刻進入緊急修改流程，所有已有造物演演算法進行變更，立刻執行！」在維多維爾下達命令的同時，來自維斯瑞凡的命令也同步到來。
「莉爾？！」
「直覺——但是跟論證得到的結果從性質上對比也沒有區別了。失聯的節點遭遇高強度入侵時無法做出有效回應的原因里，我們大量使用的「五因子」極有可能成為未知的「第五實體」自身力量擴散的跳板！」維斯瑞凡飛速回應道，「立刻執行！」
「緊急修改對應到如此規模……是，是！優先修改所有通訊線路，備用底層協議投入使用！」
命令被下達。需要改動的內容在帝國的各個核心被編纂被廣播，它們在虛空本底的稀薄雲霧中迅速流動，跨越並覆蓋無數世界。流光迅速擴散，而光芒所到之處，一切就好像在瞬間被按下了停止鍵——隨後，它們開始掙扎著、摩擦著，調整自己的最底層通訊結構並改變整體演演算法，以此來重新與帝國的中樞要求校準。
「校準各團隊推演結果，虛空巡天雷達重新啟動后照射相關目標並重寫焦點故事！」
「異常節點無法重新連接！檢測到異常行為節點數量擴散！」
「場生命自身進行保全性分割——速度快！」
「進行區域廣泛檢疫，檢疫完成後按照預設方案回收並備份知識！」
「封鎖所有虛空關鍵頻率，世界屏障調整融合秘鑰！」
「帝國整體系統出現遲滯！瞬間信息總量過大，部分指令被確定為無效指令！」
「各部艦隊調動，隨時準備應對可能情況！可能情況已經整合，開始傳輸信息！」
「陛下們，目前……敵我識別系統中，異常節點出現的是行為異常，而非存在異常和歸屬異常。如果無法進行有效的溝通交流，或者無法確認他們的異樣因何出現……是否要直接抹殺他們？」
臨行前，指揮官們忽然詢問道。
「……」
「……個人與自我總有一個極限範圍。」
「如果他們真的變成了「它們」，那就開火，不要手下留情。」
「是。」
「……」
「但是這樣做的話，應當如何解釋，應當如何來記憶它們，以及我們自身的行為極限——」
「凡人的考量——它們沒有錯，很多複雜的約束和限制都是為了避免極端的出現而存在。很多事情並非只是想的簡單就可以——」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帝國現在，我們……」
「陛下們，已經確認——原失蹤節點已經對帝國設施發動攻擊，記錄非孤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