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生活仍要繼續
死潮可以破碎時間，這條結論通過對大量實際結果進行觀察與歸納而得到。
當大斷裂帶轟然撞擊帝國廣闊漫長的邊界線時，猛烈的衝擊足以干擾甚至撕裂當地由無數世界彼此聯繫形成的穩定時間線。這將導致許多本應彼此連接在一起、彼此呈現微觀與宏觀之間的線性聯繫、彼此呈現出穩定的先後關聯與疊代關聯的事件就像是彼此獨立了一般。它們無視了原本的協變統一，以呈現出形而上的方式展現出來，在許多看似獨立的基礎上開始互不干擾的演化和前進——它們本應統一。
這又是非線性時間和非線性可能的高強與高權體現之一——往常，時間是穩定的、相對協變的，這沒有問題，平時未曾展露、未曾體現也並不意味着這些往常不常見的可能性與更多時候只能被計算得出的結果就不會在現實中展露。
虛空中有一切的可能，虛空中形成任意形式的秩序也都是可能的。
這些激變......它們這只是死潮事件中許許多多個值得被記憶、值得被記錄和花費巨大的力量和資源去鑽研的側面中的「一個」。
斷裂帶衝擊無比巨大，無數曾經穩定安全的現實在黑潮中墜毀，無以數計的戰艦和生命在黑紅色花紋的侵蝕下隕落。無數的存在屬性陷入了無邊的沼澤，被無底的深淵一點一點吞噬......
這裏有太多淤塞，這裏有太多混亂，這裏有太多悲痛，這裏有太多太多......
但是......對於即使經歷過超大規模崩潰但是自身體量仍然足夠龐大的帝國而言，這次衝擊仍然可以被認為是「局部」的——在這個區域之外，仍然有廣闊的帝國區域是完好的，在那些區域，以往的規則仍然成立，以往的秩序仍在運行，以往的架構仍然存在。
無以數計的力量從這些仍然完整的帝國疆域向遍佈着裂痕的危險區輸送，無數在虛空中閃耀着白、紫、金帝國「三原色」的血脈長河們彼此交織，架起廣闊無邊的網絡。國家機器轟然運轉着，有一隻無形的巨手，在危機摧垮存在的同時，勉力托舉著一切，使得它們不至於徹底垮塌。
而在這一切之外，危險與災難不能無限制地擴散下去，更不應該被主動的擴散出去。對於大家而言，對於大家日常生活的環境、對於大家日常照看的內容而言......秩序並未被摧毀，一切仍然需要維持，秩序需要照常運轉，生活仍然需要正常維持。
該做的，一樣都不能少。
……
「多尼爾陛下，翟卡希爾陛下，埃爾溫陛下，艾森德爾陛下，歷史學部、帝國資料整理與信息保全部、第十四天區、第十五天區、帝國建設部總部與秩序靜默環境解析與記錄部等多個帝國管理實體第三次會議已經對接下來的任務做出了較為明確的初步安排，並且同步安排所有任務細則：」
「已經確定，當前的資料保全模式在面臨大規模死潮結構衝擊時存在嚴重問題——以前，帝國資料的保存與備份會進行多份複製並存儲於以研究區為中點劃分出的內、中、外三個區間的數據存儲庫內，並且在整體網絡的對應區間內進行彌散化存儲和場存儲。這種模式可以面對各類常見的死潮之門衝擊以及影響範圍低於世界脈絡結構的斷裂帶的衝擊。但是面對本次出現的大斷裂帶則無能為力。」
「資料保存帶有太強的「屬地保管」痕迹，這也就意味着每一份資料不會在距離它太過遙遠的其他區間里得到完善而詳細的保存。網絡彌散存儲也同樣受到了類似想法的制約，這本身是為了節約資源，但是如此大規模的斷裂帶直接衝擊帝國邊境將有可能導致無數這樣的「整體區間」在一瞬間遭受重創甚至被徹底摧毀刪除，一旦這樣的情況發生，對應區間內的資料也將被徹底摧毀。同時，由於死潮污染區域內會受到極其嚴厲的管制，即使其中的資料或者記錄數據等內容沒有第一時間被摧毀，它們也很難得到保全。」
「記錄到相當規模的「生命保全」事件，但是由於帝國各處設施與工作者均已處於相當規模的超壓工作狀態，並且由於該部分內容經歷死潮污染后必須進行全面檢查，因此相關數據的保全進度大大低於預期，很多資料很多生命......很遺憾，被浪費了。」
「嗯......一開始的做法偏向於節約網絡資源，但是面對規模如此巨大的斷裂帶，它的確不夠適用。」面對這些被最終選擇確定后呈送給自己的報告文件，艾森德爾嚴肅地回應道，「本次事件可以確定，一份帶有相識檢索樹的系統性資料的保全範圍應該進行範圍較大的提升。以這此斷裂帶爆發事件為基準疊加安全冗餘與多因素考慮組合系數的話，資料的保全範圍至少需要擴大到能夠跨越半個帝國，即在保有原來的所有處置措施的基礎上，以資料保全地為秩心到帝國核心區，在此區域內至少劃定三層區間，每層區間內至少保有四份同樣的材料，兩份為實形保存，一份以彌散狀態保存於整個網絡結構中，一份保存於對應區間的場結構里。」
「最後，考慮到資料的同步問題，應當優先考慮對應的資料間採取特殊熔斷線路進行連接，在正常時刻維持必要的同步，但是一旦出現信息逆流等異常狀況則整體結構必須被及時截斷。考慮到帝國以後的存續與發展，寶貴的資料不能丟失，進行相關方面的方式改革迫在眉睫。」
「艾森德爾，你們說的沒錯，但是這樣做本身也是在大幅度加重網絡的負擔，同時也會在相當高的水平上，對網絡的信息通過量與存在屬性穩定性提出更嚴苛的要求。」翟卡希爾回應道，「目前正在進行網絡結構方面的冗餘評估，同時也有對應的小組在研究特定的網絡結構，目前完成度較高的「傳導束」信息轉移通道和依靠宏觀敘事體系進行的「敘事區間」兼并仍然在進行試驗，虛空巡天雷達不足以記錄轉移如此大規模的信息結構，它們可以從中起到輔助作用，但是在存在屬性出現嚴重跌落狀況的現在，我們還必須依賴更多的硬件設備才能維持基礎結構的穩定。」
「也不必太過擔心。」
「多尼爾？」對於這個可謂是特殊的皇帝，眾人幾乎齊刷刷的將注意力轉移過去，「有何看法？」
「對於整體而言......片段與整體是彼此連接的，湧現可以提供的「揚升」在這樣大的範圍里會有很明顯的體現，當存在屬性網絡的結構整體產生了更高層次的連接與交流方式，那麼整個網絡的性能提升將遠非加和那樣簡單——冗餘出的這部分，目前來看還不適用於直接考慮到設計方面，但是這一次的更新換代可以為以後的類似大型任務積累數據和經驗，畢竟這樣大規模的任務可能並不常見。」
「而從我以及我的團隊、我的能力所能考慮到的角度出發的話，我希望在最主要的數據中樞以及重要線路周圍設置足夠多的「砝碼穩定錨」，它們被用於在巨大衝擊到來時抵消外部環境帶來的劇變，增強數據系統本身的穩定性。同時，考慮到死潮衝擊，特別是斷裂帶衝擊的前期很有可能會摻雜着帶有智慧的擾動，那麼即使分開保存數據，我們也不能排除這樣的危險因素中不包括類似於敘事轟炸這樣影響範圍深影響範圍大的「攻擊」。我建議，可以......」
「前方戰場不穩定，線程與本體聯絡強度降低，正在調節映射，重新取得連接，檢索完畢，執行凈化與檢測......」
「可以考慮在各區大庫進行假現實疊加，通過多個類似的環境產生假目標，減少真目標受損的可能性......」
「已經記錄，相關內容進一步確定，方向已經明確，可以開始執行初步任務，下一次會議將於實際工程開始進展后開始，用以處理相關過程中可能遭遇的困難，清理現在未被料想到的可能性以及變數並修改相關細節。」
「會議結束。」
伴隨着臨時建立的交流通道被關閉，會議中與會的人們分別回到了兩個不同的世界——皇帝們以及他們對應的團隊繼續面臨播撒著無邊黑暗的巨大結構，而剩下的、在自己的原崗位堅守職責的存在們則迅速行動起來，它們調集力量，準備好適用的工具，申請好相應的許可權和服務回應，在儘可能短的時間裏，將整個帝國的資料劃分地圖大幅度細化並完善。與之同時，來自虛空中的眼睛開始回溯細節，檢索一切可能的斷口與漏洞，帝國的團隊不懼怕犯錯誤和出現遺漏，更不懼怕修改自己的錯誤和面對可能出現的遺漏。
一道被封存起來的光將被送往虛空烈陽，當這一切結束之後，如果一切順利，新的編號與名字將在那道無盡延伸的永恆光柱外被銘刻。
......
「歷史學部、戰鬥與戰略評估研究組、第零、一、二、三天區智囊團、無限性研究組以及跨位階交互性試驗與細節拓展研究部已經對當前戰鬥與過往相關資料進行部分方面的比較與匹配，目前我們對於全向戰鬥中的部分細節提出了新的觀點，有關論點目前已經有相當部分得到了強有力的證實......」
「對於攻擊、存在、演變的「位階影響」。」
「目前，帝國內部已經知曉的虛空位階劃分方式有兩種基礎結構，第一類劃分方式較為簡單，即一切可全部納入凡俗-世界/超凡資訊-虛空這三大位階。第二類劃分方式，則將存在屬性劃分成為九個位階，其代表結構為Σ象限大陸啟動的「九天」系統中的「九天」結構。由於相關資料丟失嚴重，無法確定每一層天空究竟對應多少內容，但可大致確定的是，這其中的第七層天空所能對應的部分同三階分法中的第二位階大致類似。而其餘結構，目前看來或許是對位階之間「荒漠」的進一步補充。」
「目前，我們還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以下猜測，敘事探查手段給出的結果暫時無法作為可以被信服的證據，因此，相關內容僅停留於假說階段，如無必要，不應該以此作為已經確定的論據或者基礎加以引用或以此進行太過深入的研究，如有新進展或者特殊情況，請另外同相關負責人進行校準並獲得相應的授權批准：」
「兩種基礎位階劃分方式雖然成果類似，但是其目的卻似乎大相徑庭——根據研究中的細節差異可以做出判斷，第一種位階劃分方式更貼近於「使用」，而第二種位階劃分方式更貼近於「認識」——在此做出推測，在我們之前，甚至可能在Σ之前或者與Σ並列的某一時期，可能存在其他形式的、極端強大的虛空文明，該虛空文明所走的道路或許與Σ完全不同，他們可能天生具有強悍的身體素質以及相當高的基礎起點，因此他們對世間萬物的劃定方式並不需要太過精確及細緻，以基礎的三層位階劃分，就足夠他們使用，足夠使得他們以此為基礎面對和處理虛空中的困難和未知的可能。」
「而Σ採用的劃分方式，則更適用於像我們這樣從凡俗區域，從世界的表層結構一步一步發展並走入虛空的文明——這樣的劃分結構更有助於理解世界的結構，同時可以確定更多的「指導階梯」，在較大程度上可以避免因為能級荒漠等類似的存在而使得文明的發展之路陷入停滯。」
「除此之外，還有部分模糊的證據可能揭示了虛空中過去或者現在仍然存在着強大文明的痕迹，但是這些痕迹目前過於模糊，無法從中取得對應的細節，因而「求證」過程同樣受阻。」
「......這是歷史方面的推測，這些內容值得好好保存。必要的情況下，將一份足夠精準的賦值內容進行封存，直至保存到未來。」卡文瑞爾和奧術生命IV作為監督者，確認有關的信息被封存妥當之後，將話鋒轉移到了下一個議題：「對於攻擊和演變方面，往大了說，可以認為是信息體之間彼此交互的方面......這一部分確定的新內容是？」
「根據對多次戰鬥所保存下來的資料以及根據歷史學部復原出的歷史卷宗，我們整理出了一部分有關的新觀點，相關的觀點......這其中的部分觀點，有可能會進一步改變我們對Σ文明的認識，或者說......這些觀點能夠更進一步的解釋，為什麼我們的文明仍然能存在於此。」
「影響系數......可能權重.....細則與細化綱領已經確認，可能造成較大影響。」卡文瑞爾通過了報告進一步匯總的授權申請，「這樣看來……只能說，不排除Σ曾經崩潰時，它們對自身的操控能力，或者是它們對殘餘命令的執行能力……比我們預想的要強很多。」
「沒錯陛下。按照我們已經掌握的內容，我們可以確定的是，秩序有多種多樣的領域和層次，這些領域和層次的深度、廣度和彼此的聯繫深度各不相同，它們交疊在一起形成存在梯陣。目前我們還不能確定存在梯陣究竟有沒有明確的頂端，但是能說的是，它可以按照類似於位階結構的內容劃分出當前我們所普遍接受的各種領域。這些領域有些浮於表層，而有些則十分重要，影響力十分廣泛，是萬物存在與運作的基石所在，至少是......一部分。」
「通過在這些領域之間進行選擇，我們可以對不同的目標進行不同層次不同深度的攻擊——如果說我們攻擊一顆原生的恆星，如果我們只是考慮攻擊其基礎的表層含義，那我們只是需要鎖定其所在的精確空間坐標，考慮引力等干擾因素可能產生的影響之後將炮火直接輸出即可——那樣的話，晶能等由超凡資訊塑造形成的炮火就只會在最表層的均勻空間中標記出一道路徑並擊中目標——目標本身會被摧毀，但是目標的本體消失之後，它留下的所有影響都會遵循往常遵循的規律——例如它造成的引力缺失會影響距離它較近的天體，它的光芒會熄滅，星空可能會少一個亮點，這些都會同往常一樣，都會遵循以往的規則擴散出去。它還是它，只是本體消失了，其他的不會有任何超出其所遵循的規則的事件發生……」
「但是，如果我們以它的某一個異化三秩序坐標為鎖定位點，我們就可能將它殺死在這個封閉體系內的未來或者過去，連帶着，整個世界的信息運作都會同步受到有關的干擾，這些干擾與影響將不會再局限於現在，局限於此時此刻這個當前現實平面里。如果我們以實形存在作為鎖定目標，那麼這顆恆星本身從實際應用層生成的那一刻起被分配到的實形資訊都會以此而被刪除，它所創造過的所有引力擾動，它所影響過的所有物質，它的所有實形痕迹與實際歷史都將不復存在，如果我們以它的全向結構為目標直接進行敘事轟炸，那麼它什麼都不會剩下。如果是極端情況，甚至就連我們自己也不會對自己的行動有分毫記憶。」
卡文瑞爾接下了話鋒——儘管這些內容都被提到過、想到過，但是以如此正式的方式被提出，被記錄，會想到已經模糊混沌但卻仍然灼痛的過往，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從不知道哪裏升起了些許本不該出現的抗拒和逃避傾向。
「是的，陛下，確實如此。站在不同的高度上，以不同的目的發動攻擊所能產生的效果差異巨大，即使是同一件武器也同樣如此。毫無疑問，Σ文明的決戰旗艦具有轟炸並且湮滅敘事結構的能力。在過去的時間裏，它們曾經與我們進行過多次不同層次的交互——以戰爭的形式體現出來。」
「按照歷史學部和維斯瑞凡陛下復原出的記錄顯示，在上上個紀元時，決戰旗艦就已經表現出了操控敘事的能力，但是它們始終沒有使用末日創世發動過真正意義上的、足以針對我們一切存在痕迹的根基的超大規模敘事轟炸。那些表現出敘事結構與全向現實存在危害的影響更像是因為「刮擦」而無可避免的被牽連才最終毀壞的……」
「因此，因為Σ在明裏與暗裏有目的的操控和影響着這些強大存在的運作，我們才沒有在那時崩潰，我們對決戰旗艦，對Σ在相當的範圍內是逐漸加深的，這些逐漸的加深使得我們有時間適應變化，又不至於使得我們直接放棄。同時……可能正是因為那些我們看不到的部分的不斷調整，我們才能收錄到差距如此大的實際表現協變的對應於同一個體這種情況……」
「剩下的事，恐怕就要回溯到上個紀元末期——那離現在很近了。象限大陸發動死去的光，如果維斯瑞凡陛下的說法無誤，那是一次真正的超級攻擊。那道光在擦過我們的存在屬性的同時，抹掉了我們的身體與靈魂中同Σ密切相關的部分。我們過去太依賴於這些部分，依靠這些部分取得了跨度過於巨大的揚升，這導致了那一戰之後我們持續至今還未完全停止的衰弱……無論在哪個時刻，Σ都有能力徹底抹掉我們。」
說到這裏，卡文瑞爾靈魂的最深處還是顫抖了一下——這些話語被擺在這裏，被擺在自己和其他人面前供給交流不代表這些話語只是這些人的成果。每一句話語本身，都有可能是分佈在不同層次里的億億萬個體檢查與演算了不知道多久之後才得到的最終成果。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有的內容都有着足夠的「份量」。
「我們也知道這一切——真相其實並不複雜，但是等到我們證明了我們認為需要讓我們信服的部分，等到我們真的正面這些內容……接受它果然還是需要足夠的準備。」
「……謝謝，你們都辛苦了。」沉默了一會後，卡文瑞爾的線程向呈遞這份報告的人們致意。「同時，我也命令大家不要忘記你們的日常任務與本職工作——誠然，現在的困難太多太多，你們周圍的助手和冗餘可能已經被調走。這些我都知道，帝國應該知道的人都知道。在此，我再次命令所有人——切記，不要停下你們原有的本職工作，帝國還在運作！帝國的確遇到了災難，但它沒有因此而停擺！」
「是！」
……
「老師，這裏的人……少了很多。」某個宇宙一條在巨型緞帶結構里並不起眼的銀河深處，一個靈魂與意志尚帶青稚之感的人有些拘謹的同他的指導者打招呼，「他們……都去前線了嗎？」
「……是啊，帝國邊境遭遇重大危機，很多人都被調走去支援那裏了。」在封閉且呈現出完全的實體的觀察艙室內，艾莉卡婭同進化矩陣的代表實體J-94632k35交代完需要處理的數據之後有些「疲憊」的轉過身來看向13-4-4-usnb6454358，「確實如此。」
「啊……」
「對了，usnb6454358，之前你曾經問過我觀察這些，看這些是為了什麼。」艾莉卡婭隨手激活了一道命令，由流光形成的全息窗口瞬間從那道同周圍牆壁一起的、寬廣的幕牆結構中層層疊疊的湧出，這些全息窗口中標記着一幅幅星圖，一顆顆星球古往今來的運轉軌跡，一幕幕可能是千百個文明的日常場景，以及幾百萬個各式各樣的編號。
「你是否已經熟記帝國的基礎知識？」
「是的，老師。」
「那麼，接下來的內容，或需要靠你自己的個感官結合著帝國的宗旨自行理解——我們做這些，我們看這些，是在意我們的方式，執行總體對個體的尊重，執行強者對弱者的尊重，執行我們過往未完成的使命，遵守我們曾經未遵守的諾言。」艾莉卡婭暫停了一會，「......還有就是，我們自身，我們作為一個帝國的整體，對個體所能表現出的尊重。」
「帝國自身太過龐大，如果視帝國為一個堅實而完整的整體，這個整體是超越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個體的，包括我們幾乎所有的皇帝。如果這個整體需要某個，或者某些個體放棄自身的利益，那麼這個或者這些個體可以說沒有任何迴旋或者緩衝的餘地。但是現在的帝國並沒有這樣做——你也看到了，雖然有大量個體被調往第一線，調往戰場，但是他們並沒有受到真正的、實質意義上的逼迫——或許現在還未達到完全，但是帝國在保護所有存在的利益。凡人文明中，我見到過有做的同我們一樣，甚至比我們還好的，也見到過因此而導致大規模倒戈嘩變的......」
「老師，這......」
「或許有些混亂，但是......我希望你最終能明白，這些現象對應的含義——無論困難再多，無論問題再多，無論現實如何棘手，在真正的世界末日到來之前，誰的生活都需要繼續——帝國整體也是，帝國個體也是，帝國下轄的一切智慧都是。生活需要目標，也需要秩序，需要穩定，也需要歸向。我們在守護自己的生活的同時，在這裏，我們也將些許餘力用以維持他人，維持那些文明的生活和運轉，這當然也會有更加功利的看法，但是在我來看，這一切就是如此。」
「帝國的知識網絡無窮無盡，但是如何理解，如何感悟，如何最後確定屬於自己的那一抹亮色，需要看自己。」艾莉卡婭最終輕輕搖了搖頭，「這環境......現在或許並不適宜傳授什麼，這一部分也無法傳授，它很有可能是深及靈魂的自我改變，你需要自己去理解，用足夠長的時間和足夠豐富的經歷。」
「不管現實有多麼艱難困苦，世界末日到來的那一天之前，生活都要繼續。」
帝國的國家機器轟然運作著，廣闊的廢墟，崩塌的存在屬性，散落的殘骸，慘痛的哀鳴與無數存在的前仆後繼沒有阻礙帝國的運作，沒有阻礙應該繼續的生活，更沒有阻礙帝國國家機器的運轉。相反，它將更加澎湃。
虛空中，熾白色的箭鏃再一次升起，無以數計的它們乘着絢爛輝煌的太陽光撲向可怖的黑潮，它們跨越現實與虛空的夾縫，如同暴雨一般從虛無向現實跌落，它們狠狠地插入這已經腐朽的結構體深處，並再一次從已經支離破碎的腐朽屏障上撕下大塊的血肉，撕出駭然的裂口。
面對秩序，面對面前的強大存在與自身的雙重夾擊，這龐然可怖的巨型結構正在迅速腐爛，迅速走向崩潰。
從結構尚存至崩潰消散，這只是一個不再嚴重的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