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難解之謎
……對於絕大部分秩序造物而言，虛空是危險的。
理論上，虛空既可以看做是從任何意義上都絕對為「零」，使得一切認知、思想、存在等等一切都徹底失去其自身意義的太初源頭；也可以看作是包含一切可能、一切概率與一切事件的萬物之源——實際上，這兩種，或者與之類似、不類似的所有說法……恐怕都是錯誤的。
我們所能描述的，很有可能只是浮在虛空表面上的，我們能看到的那一層而已。
虛空自身的詭異性質，賦予了它對秩序造物絕對意義上的「拆解殺傷」能力。絕大部分情況下，秩序都被世界屏障封鎖在世界內部，它們都只是世界結構的一個子集，一簇元素，只有所有的子集和元素按照虛空開始衰變，秩序開始成型時就已經出現的太初規律組合在一起，形成一個穩定的世界之後，秩序才能在虛空中存續。
然而，如果從這其中拿出一個不完整的子集部分並將其拋入虛空，那麼，這個子集本身那些因為關聯映射缺失而暴露出的斷口就會立刻成為虛空兼并的「侵入源」。而如果將有關範圍再行明確的話，所有資訊結構，甚至包括超凡資訊結構，只要它們的資訊結構中存在不能閉合自洽的部分，那麼它們就都會被虛空侵蝕——就像是一滴被膜包裹的水，它即使落入大海也可以尋回，但是如果只有一滴水的話，那麼它一旦掉入大海，恐怕就再也尋不回來了。
不過，這也並非沒有解決之道。
那層能夠將大海與水滴隔開的膜，就是使得秩序體在能夠虛空中穩定存續的最關鍵結構——秩序場。
狹義觀念中，秩序場只指代各類實體造物，也就是實形資訊結構脫離秩序世界，在虛空中航行時撐起的、一套可以在較低能耗的層面上自洽存在，可以表徵自己虛空坐標與部分存續環境所需屬性的特殊結構護盾。廣義觀念中，任何能夠支持不能直接在虛空中自洽存在的信息體維持存續的信息結構都可以被稱之為「秩序場」——例如現在，廣義秩序場中也包含着與雷達波綁定在一起的信息增幅源泉與隔離防護代碼。
在這些結構的保護之下，廣域虛空掃描雷達釋放的糾纏資訊波才能在虛空中穩定存在足夠長的時間，才能充當看穿虛空天塹的眼睛……也才能充當自己，以及許許多多與自己綁定在一起，將自己的生命與力量化為可以量化的資源為帝國，為自己服務的研究群體們的眼睛。
虛空之中，越來越多的世界開始動蕩。即使不直接抵達那些世界，翟卡希爾也能看到，那些世界的內部正在因為時間線的紊亂與記憶的失衡而被絞碎。
「似乎……在某一股龐大浪潮的推動之下，它們正在噩夢與清醒的邊緣劇烈掙扎……」彌散的靈魂四周，一串串漂浮在高頻奧術場中的概率曲線與秩序矩陣正在似有似無的光點躍動中不斷摺疊變化，它們勾勒出一系列似虛似實的結果，折射出一重又一重變化的可能，但是……
「所有的計算資料都表明，這股強大的秩序壓力來自帝國艦隊一方，但是……」
無論是多麼精確的晶能數學率主機，還是多麼模糊但卻包含一切可能的奧術演替矩陣，它們推算出的結果都無法令自己感覺到切實的心安——似乎……唉，命運這種東西，恐怕從來都沒法被它的主人握住。
「.…..帝國，應該說幸運的夠久了吧……」
思慮再三，第三天區還是向帝國總旗艦提交了有關的可能性報告。
……
「龐大的浪潮……帝國艦隊的影響權重強度存在不穩定系數……」站立在廣闊的黑暗大地上，維多維爾的投影一次又一次擰緊了眉毛，兩座艦體本身散發出的白金色與紫色輝光相比與從前並未發生任何變化，但或許是有心事吧，維多維爾總感覺它們有些陌生。
「第二天區軍事聯席會議，第二天區所有旗艦指揮官，第二天區皇帝卡洛斯特，請彙報相關情況。」虛空中，兩座總旗艦停止了按照概率閃電沿途播撒世界奇點的創世播種並完全關閉了秩序場。兩座前「末日方舟」雖然身軀龐大，但是在無窮無盡的虛空之中，它們也並不比滄海一粟更加高明。
在慣用的秩序場被關停之後，維多維爾操控著自己的身體，在虛空中彷彿幽靈一般完成了一次無比迅猛的折返。自洽法則裝甲取代了秩序場，這道可以被認為是由無數世界之心經過一系列難以想像的技術手段最終鍛造出的強大外殼本身已經超越了虛空象限之間的世界觀差異桎梏，兩座巨艦已經獨立於任何象限之外。在周遭最後引爆的創世紀活動所釋放出的信息波動掩蓋之下，總旗艦的最後痕迹被悄無聲息的抹去。這兩片黑色的翅膀，現在暫時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虛空黑洞」。
「聯席會議已經轉入加密線路，指揮官集群已經轉入加密線路。陛下，已完成線路對接。目前，我們以主軸時間中的天為單位，在虛空中進行着永續的巡航檢測。」卡洛斯特最後確認了一次匯總數據鏈表之後，便將它們打包發給了維多維爾，「目前，我們獲得的記錄顯示，虛空中的戰鬥密度與「Σ之夢」的出現概率相較之前大大提高。」
「第三天區提交的那份可能性報告已經轉接完成，你們應該對其所示信息得出結論。按照翟卡希爾及其力量同源者們的部分推測來看，虛空中目前似乎正在醞釀一股力量，一股足以催動這些Σ世界與其殘骸造物的力量浪潮。你們是否在由你們負責的相關區間中有所發現，或者說，在那些區間內，有沒有出現過任何可以被定義為「異常」的事件？」
「沒有，陛下，我們自身的感知未出現任何異常，巡航艦隊中的一切設備運轉良好，所有概率波動數值與設備性能畸變差均在目前確定的穩定標準範圍之內。」在所有參與這場會議的帝國人的意識流中，數幅用於加強直觀表現力的新「存在性資訊地圖「被迅速鋪展開來：在金色的星明疆域之外，血紅色的光點密密麻麻的鋪滿了整條邊境，雖然第一眼看起來令人膽戰心驚，但是這樣的圖，在這幾十萬年裏已經太多次出現了。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戰爭，只有真正面對過，才能感覺到它帶給人的震撼以及它本身的殘酷，這是一張圖紙表現不出來的，無論它有多麼詳細。
「如果您要問我們的是戰況是否出現變化，我可以明確的告訴您，我們目前面臨的中小規模戰鬥較前三十萬年間的次數增加了三倍，大規模戰鬥次數增加了五倍。已經確認，在我們的前進方向上存在着數個世界密度較大的區間，同時，在這段時間的戰鬥過程中，可以確認Σ的部分艦隊的造物本底反應增強，在排除虛資訊投影疊代影響之後，其現實置信權重超過0.97。但是，我們並沒有在虛空中檢測到任何其他秩序方面的影響，也沒有檢測到任何異常波動或者是直連信息交互。」
「第二天區的艦隊在所有您不直接注視的虛空區間與虛空方向上都有相當數量的巡邏隊伍，它們的廣域雷達陣列時刻都在運作。您也清楚，目前的巡邏機制是在這幾十萬年中依照現實需求逐漸確定下來的：帝國邊疆以及帝國疆域之外的虛空巡航由第二天區艦隊主導，但是其他所有天區都有艦隊與技術人員參與其中。在諸多天區多種技術手段的加持下，我們的艦隊實際上擁有近乎於「全頻段掃描」的能力……」
「嗯……確實如此，在根據這些數據進行邏輯檢測之後，可以進一步確認，那道影響力涌浪的來源應當是現在的帝國艦隊，我的觀察記錄同樣可以確認這些事件的準確性……但是，既然事件還有不確定的可能，我們就不能放鬆警惕。虛空之中的無數概率曲線彼此之間互相影響，概率的漲落融合成為混沌，而由無數混沌交織而成的命運，我們還不可能嘗試謀取。」維多維爾說完才發覺，自己居然還能在長久的沉默寡言之後，還能將猜測性的話語說得這麼長——
「會不會，自己曾經做出的決定有些過了？直接抹消絕大部分帝國中低層成員的感性人格與非指令行為……底線一旦被擊破一次，那恐怕以後，底線這個概念本身……」
念頭在思維意識中一閃而逝，維多維爾儘可能壓制住了底層思維線程在混沌之中的思考，「了解，你們繼續加強巡邏檢查的力度。同時，你們暫時停止在帝國外疆區間的擴張性巡查活動，部分艦隊回防關鍵節點世界與聖音禮讚要塞——我們已經將火線推至數個資訊密集點附近，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很有可能會面臨高強度的戰鬥。」
「明白，立即開始協調指令。」
「……總感覺，或許還有問題，只是這僅存的微弱可能究竟來自何方，目前看來恐怕無人知曉，過度的猜測與沒有根據的無端質疑只會使得大量資源在無形之中被白白消耗，按照奧卡姆剃刀迴路，它們都在理應被剪除的序列之內，但是……」
引爆的特型世界奇點釋放出的擾動撫平了這微小的缺失帶來的影響。成百上千個帝國消耗型試驗世界引發的集群創世紀-世界末日波動足夠在一定範圍以內創造出短暫干擾通訊的噪波。廣袤而寒冷的無盡虛無之中，一聲輕微的嘆息悄然劃過。
「通告全帝國所有個體，總旗艦將在帝國主軸時間五分鐘后啟動「國士無雙」靈魂增強廣播，執行主軸標準對接，開始倒計時……」
……
「第五至第十七艦隊塊出現較大規模實際損傷，壓縮聯合護盾與防線，重新規則空間秩發展方向與防護基礎概念，虛資訊投影疊加密度提升，艦隊塊陣列後退修復！」
「檢測到聯合護盾與相關戰艦的關聯映射出現逆向信息污染，高度警戒，遭受高濃度死潮污染的高密度信息簇極有可能以此方式在聯合護盾完好的情況下「震毀」為聯合護盾供能的艦船與護盾廣播節點！」
……
「艦隊脫離秩序世界行動失敗——有未知類型干擾出現，空間秩與秩序修正廣域融合場演化方式異常……高度懷疑Σ艦隊中出現了未知類型的戰艦或者特殊功能造物，按照現有帝國標準評定，該干擾強度接近核心陣地型……」
「敵方侵入艦隊密度過大，存在之網禁錮約束完整度下降，執行戰術性世界末日引導流程……密鑰保留通道已經打開，所有常規艦隊塊內個體靈魂上傳，旗艦撤離，所有附屬艦隊進入自毀性過載模式，虛之眼–引導信標點亮，虛無之矛投射開始！」
「無資訊星網環境下的世界權柄爭奪嘗試出現諸多嚴重問題，我們幾乎沒有相關領域的經歷經驗，應將此作為下一步研究之重點……」
「已經在部分世界內發現資訊總度與集度超越暗星要塞的大型實體造物，考慮當前帝國的擴張趨勢與延伸方向，懷疑艦隊已經突破Σ最外圍世界圈層，記錄設施密度與有關響應速度變化情況，開始進行戰損-環境推測數據關聯性匹配……」
……
數十萬年的高速發展，場生命的認知加入，在不同的信息視角下對技術極致推演模塊「亂碼」的成功解析，新型艦隊結構的日趨成熟，帝國基礎工業實力的長足進步，幾乎沒有止境的擴張行動……這一切因素，都在推動着帝國變得更加強大。
帝國已經不太可能約束住自己的影響力了——現在的帝國肯定已經在虛空存在性層面中無比高聳，熠熠生輝。就像巨引源，它哪怕被黑暗空曠的太空包裹，也不影響它那龐大的引力彎曲相當大範圍內的時空。
虛空鍛爐，巨型工業母機，高性能演算處理核心的大批量列裝使得帝國可以以幾乎沒有限制的方式擴充軍事力量。在多種新型戰艦逐漸彌補在以往戰鬥中被發現的種種漏洞與短板之後，帝國開始在部分區間方向上轉守為攻。
代價，自然存在。並且在一開始，帝國付出的代價相當慘重。
與以往不同。曾經，在帝國艦隊尚且稚嫩時，帝國基本上只能進行本土作戰，說白了，就是利用足夠龐大的家園世界資源硬生生拖死，或者拖垮比自己要強幾倍或者十幾倍以上的Σ腐化分支艦隊——帝國艦隊只能依託宇宙基準穩定錨和資訊星網固守，Σ艦隊在那個時候幾乎可以在絕大部分帝國秩序世界之間完全自由來往，只要它們「願意」。
而在稍後，在擴張序曲奏響，帝國的反擊拉開序幕的時候，帝國在那時也的確攻擊了部分Σ世界，並摧毀了那些世界以內相當數量的大型實體設施，這些設施里既包括形似「三叉戟」的，可能是專門負責進行遠程大功率通訊的功能性設施，也包括暗星要塞等可能與宇宙基準穩定錨功能類似的「世界法則約束中心」。在那一段時間，帝國取得的成就應該說無論是從實際層面考慮，還是從象徵與精神層面上的需求來考慮都堪稱輝煌。在那段時間裏，帝國不僅獲取了相當數量的世界，為以後的諸多計劃打下了最基本的物質基礎；同時，帝國在那段時間擊毀外敵，守衛疆土甚至可以開疆拓土，這些事件可以說給了帝國第一份真正意義上的「慰藉」——在那個時候，帝國人的心智與意志都還沒有達到與技術對應匹配的高度，帝國仍然需要講究一些除了成功與失敗之外的事情。而那些戰果，則在帝國最需要的時候，安慰了每一個人充滿怒火與無奈的心。
……只是，無論多麼輝煌的成就，無論多麼值得驕傲的成果，都有其時效性與「影響範圍」。
在那些時候，帝國其實就有隱約零星的報告指出，Σ佔據的世界內部基礎設施建設程度理論值極低——至少，比起舊帝國世界內部的天極空管塔台–宇宙基準穩定錨–世界之門設施群，比起新帝國時期的宇宙基準穩定錨–資訊星網陣列–太空火力防禦基站–世界之門設施群而言要差不少。在那個時候，帝國自然會將其歸因於Σ的強大，如果一座巨大的暗星要塞能發揮的功能足以頂替帝國佈置在世界內的所有設施，那麼這些世界自然就不需要其他更多的分功能設施或者冗餘設施了。
但是現在來看，這其中恐怕還有更多的問題……
……
在無聲的巡航中，維多維爾一邊檢索著這近百萬年以來的數據記錄和記憶，一邊將積累下來的所見所聞與帝國在那一時期對應的認知觀念與基礎技術水平對應起來。總旗艦的高權重保證了自己的需求與命令能夠在第一時間傳遍帝國網絡，在分析過程中，許多已經成熟並且具備了相當經驗的解析團隊，以及古老的軍事指揮官甚至是數個天區的皇帝也參與了相關的研究解析，但是，解析越深入，問題，似乎就越離奇……
「……綜上所述，陛下，我們可以確認……我們最開始攻擊的那些Σ世界，應該說是屬於文明歸屬世界圈中最偏遠的那一層的遙遠邊境盡頭。暗星要塞的確非常強大，但是如果僅僅是一座那樣的戰鬥要塞……它的確可以控制整個世界，但是如果按照我們現有的標準來看……一座暗星要塞即使能頂的上我們的兩台最新型號的宇宙基準穩定錨，並有十倍於我們現在的常規布施密度的資訊星網進行輔助廣播與增強，那恐怕也不夠用，或者說……「不應該這樣安排」。」卡文瑞爾用自己與自己團隊數十萬年來的智慧與心血凝聚成的話語，重重的撥彈著所有與會者的每一條思維線程。
「如果們仍然被困在宇宙中，需要受到宇宙內部質量與時空的制約，那麼我們就必須考慮可持續發展與資源均勻利用。宇宙內的資源總量再豐富那也是有限的，如果不加限制隨意使用，那麼文明就有可能在擁有跳出宇宙的技術之前，被不斷劣化的環境阻礙，甚至被直接困死……」
「但是，這在虛空環境中，在無限資源這一前提下，有關說法將不再成立。」
按照我們目前的技術體系來判斷，解析並能夠操控世界內部所有的資訊結構，或者說即使沒有做到這一點，但是有能力對世界的一切資訊結構進行解析與研究……這是點亮世界之門技術以及虛空引擎技術的前提。因此，一個能夠跨越世界的文明必然有能力影響、調節甚至是操控整個世界的所有結構。而如果將水平拔高到Σ的層次……假定只考慮理論與理想情況，那個文明的技術與資源可以對世界進行無上限改造。」
「是的，陛下，這裏容我補充一個我們目前能找得到的最恰當的例子。」卡洛斯特接過了話題，「我們在擴張過程中製造的「重裝堡壘世界」實際上很狹窄，並且在這一前提下，星空也仍然稀疏到了極致，如果不這樣做，我們就無法在那個世界發生大撕裂前將其改造成我們需要的樣子，現在，我們的疆域內可能已經包含超過十億個這樣的人工世界，但是我們的世界內部所有的人工星體加起來，其數目恐怕也還遠遠少於曾經家園之中阿里德里–史隆太空長城與武仙–北冕太空長城擁有的恆星數量，更不要說同我們的母宇宙星體數量相比了。」
「我們沒有那麼高的生產力，因此我們無法在效率至上的前提下迅速改造同化一個擁有億萬條銀河的龐大宇宙。但是這裏實際上有一個很明確的條件：我們做不到是因為技術與基礎產能在限制我們的行動，但是，如果不計代價，我們完全可以徹底改造一個像家園世界那樣的複雜宇宙，並將其打造成為最堅固的堡壘。」
「在進行了長時間的理論模型搭建后，我們最終確認：制約我們實際行動的，是「我們自己的切實行動能力」，而不是「我們需不需要，能不能這樣做」。我們或許應該定義一個新的名詞：無上限要求假想。」
思想與數據被傳遞到總旗艦的記憶之中，而這一次，給予維多維爾回應的，幾乎是整個帝國所有的研究精英。
「如果存在理想條件，假設一個文明擁有無限的資源總量，無限的時空疆域，無限大的資訊塑造速度，那麼他們在發展無限長的時間后如果還保存着個體這一概念的話，那麼他們的文明所包含的每一個個體，可能都會是決戰旗艦或者虛空烈陽那樣的頂級存在。頂級存在可以解決的問題、可以抗擊的擾動遠比低級存在多的多，那麼只要有足夠多的頂級存在，一切問題都可以被徹底解決。」
「理想狀態下，頂級存在可以進行無限制生產，那麼自然也就不需要下位存在。下位存在往往代表着妥協與讓步。理想無限環境下，假設的文明不需要讓步也不需要妥協，但是現實不行。這個理論之中的高度，恐怕就算是Σ，也達不到。不，應該說確實沒有達到，也沒可能達到。」
「但是，考慮到這一假想的現實置信權重，Σ，他們完全有能力在保證高效的前提下將世界內部的所有星體全部進行改造，甚至完全有能力使用超凡造物徹底重塑他們的每一個世界。理論上，他們能夠達到的普遍高度遠高於我們，但是我們在幾十萬年的擴張過程中見到的，卻始終是改造程度很低的世界，甚至那其中還有數量稀少的、沒有被改造過的完全原生世界。幾十萬年前，死潮天災或許使得Σ的許多世界被毀滅，但是現在來看，即使那些世界沒有被毀滅，我們可能也只會更加堅信我們的發現……」
「等等……如果這樣考慮，那麼……」維多維爾的心中掀起一陣波瀾，「如果考慮一個龐大文明的「疆域邊界」與「邊界厚度」的話……很有可能，這樣僅僅只有一座暗星要塞，看起來就像是名義上掛在Σ那裏的「邊緣世界」數量恐怕是遠超宇宙繁星的。但是這麼大的數量……按照我們目前的水平來看，一百個毫無改造痕迹的世界也比不上一個擁有虛空鍛爐和巨量資訊加工母機的成熟工業化世界。Σ完全可以改造自己的核心世界來提高生產能力。況且，至少在我們的記錄中，這麼多世界，世界內部卻基本上沒有什麼基礎建設設施，它們應該也無法提供多少生產力，其他方面……或許無窮無盡的世界有其他用途，但是……」
「將數量如此龐大的世界以這樣簡單到有些敷衍的方式納入控制範圍，這就好像……他們是匆忙完成這一切的。Σ匆忙的擴張，匆忙的製造巨量的世界控制設備，在匆忙之間將無數世界納入治下……需求……驅趕？」維多維爾的內心緊繃了起來。
「這一切……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