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故友

「喂，阿骨，醒醒。」身邊是急促的呼喚聲，東方骨緩緩睜開雙眼。

真是的，一點都沒變嘛，鷹鈎鼻，三角眼，外加一副略帶嘲諷的微笑。

「你可真年輕，天陽。我死了嗎？這裏是天堂嗎？」東方骨勉強咧嘴一笑，輕聲問道。

「什麼天堂啊，你還活得好好的。」東方天陽撲通坐在廢墟上，「真是的，一直這麼胡來，以前對抗東方桀的時候你就用這種自殺式攻擊，在被圍殲的時候也喜歡這麼弄，真當這是拍電影呢，爆炸像藝術一樣。」

東方天陽沒好氣地數落着東方骨：「我說，都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拼，當初東方傲那傢伙就怕你哪天死在爆炸上面了，你可倒好，把你姐夫的話全當耳旁風了。日本人不會都像你這麼死腦筋吧。」

「沒辦法，腦子笨啊，只好選擇一些簡單粗暴點的方式快速解決問題，而且我每次不都活下來了嗎。」東方骨聽到自己同伴的數落，心裏突然精神起來，話也多了，「我可不像你那麼聰明，每次都可以用最穩妥的方法化險為夷。」

「得了吧，咱們團隊哪個像你這麼玩命啊！」東方天陽一邊數落東方骨一邊搬開壓在東方骨上方的廢墟碎塊。

東方骨「呵呵」輕笑，沒有回答。

「好了，能自己起來吧。」東方天陽搬開東方骨上方的石塊后便再次坐下，對東方骨不管不問。

「可以可以，多虧1號這孩子。」東方骨被1號保護，雖說依舊受傷，但是並無大礙，這也是剛剛東方骨啟動爆炸的原因。自己被1號保護，73號編隊抗打擊能力不弱，對方的機械人就算也能扛住傷害，自己也有了開闊的地方可以逃跑。

東方骨坐在輪椅上隨意按了幾個按鈕：「還不錯，這孩子沒什麼大礙。」

「這老古董還留着呢。」

「人老了，比較念舊。」看着眼前的曾一起共事的同伴，東方骨彷彿回到從前，老態一下子顯現，「你還是那樣，一點都沒變。那句『有意思』一直掛在嘴邊。我記得以前的你殺伐果斷，每次在我們猶豫不定時你都能夠迅速作出判斷，姐夫常說你是他的左膀右臂，還數落我說每次都知道玩命。」

「喲呵呵，有意思。」東方天陽似乎離不開這句話，「我還以為你現在年紀大了，對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怎麼可能忘記呢？」東方骨微笑，「還記得那個人工智能怎麼說嗎，你這傢伙最會偽裝，你設計的計謀有好幾次都成功騙了東方桀。而且你每次都喜歡在敵人最薄弱的時候放走對方，然後殺了。

「還記得有一次，東方桀慘無人道地使用生物科技製造出超級人類，後來那些人類被我們打敗了。在最後關頭本來打算放過他們，當時姐夫也是希望他們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你最後還是無情地暗殺了他們，從他們臉上恐怖的表情能看出，你對他們施加了不少酷刑了吧？」

東方天陽嘴角上翹，不置可否。

「所以……」東方骨頓了頓，「你打算什麼時候殺了我啊？」

時間似乎突然靜止。東方骨感受不到周圍的氣息，自己彷彿身處黑洞，沒有空間，沒有時間，彷彿一切都不存在。

東方骨後悔了，自己終究還是沒忍住，對方是自己的同伴，曾經一起奮鬥一起拚命的夥伴！現在他要殺自己，讓他殺不就好了嗎，挑破了連朋友都做不成。

「喲呵呵，阿骨，你可真有意思。」東方天陽愣了愣，隨即大笑，「我和你無冤無仇，殺你幹嘛？」

「呵呵，真希望是這樣啊，真得是我看走了眼啊！」東方骨苦笑。

「本來就是，你可真無聊，說這種笑話，喲呵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東方天陽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對手極其了解我的動向，對我的編隊使用的交流密碼也了如指掌，同時還能夠擁有大量障目者，襲擊的我的人絕對是你東方天陽，可是為什麼？」東方骨只覺胸口悶，「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想知道，從你出現的那一刻我知道的就太多了，你到現在還沒有取我的性命，這挺像你的。把對手摺磨得生不如死。」

「哈哈哈，有意思。」東方天陽放聲大笑，「這麼多年你果然還是什麼都沒變，重情重義，當年你姐夫最欣賞的就是這一點。看來我的計劃沒有錯誤，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你承認？」東方骨似乎還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是啊，我承認。」東方天陽十分肯定地點頭。

東方骨只覺腦袋一陣嗡鳴聲，最後的希望破滅，彷彿一切都消失了，連黑暗都感覺不到。

時間似乎過去了好久。

東方骨漸漸回復意識。

看着東方骨的瞳孔不再空洞，東方天陽緩緩說道：「你重情義，一定不想知道我這麼做的原因，所以……交出東方桀。」

眼前的男人對自己太了解了。

「你很了解我，所以……」

「所以你絕對不會交出東方桀對吧。」東方天陽說道。

說完，東方天陽雙目閃著寒光。只見東方天陽瞬間跳起，右手握拳，對着東方骨的腦袋砸去。

輪椅擁有超高的反應能力，東方天陽的一擊毫無懸念避開。

突然，東方天陽的小臂外彎，擦過東方骨的臉部。

東方骨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只覺一陣刺痛，隨即一股血腥傳入鼻中。臉上一道細血痕，血液如同開閘的洪流，染紅了他半邊臉。

「你改造了自己的身體！」東方骨瞬間明白了天陽小臂外彎的原因。

東方天陽舔了舔右手背凸起的小尖刺，沉默不語。

他的右臂關節可以向任意方向彎曲。這是利用超級金屬材料特製的手臂！

「你混蛋！東方桀當年用這種方法來改造自己和他培育出來的超級人類，你也要這樣做嗎！這就是你想要東方桀的原因？」東方骨不顧臉上傷痕，面目猙獰咆哮道。

「原因？」東方天陽冷笑，「有意思。」

說完，東方天陽瞬間彈射到東方骨面前，相距約10米的距離瞬間到達，他的雙腿擁有恐怖的爆發力！那股力量絕對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

輪椅瘋狂躲避東方天陽的攻擊，可東方天陽將自己改造得太過恐怖，哪怕輪椅拼盡全力閃躲，也無法全部避開其攻擊。

「告訴我原因！」東方骨冒着傷口崩裂而喪命的風險向東方天陽大吼。

他必須知道原因，當年團隊的底線就是絕對不能像東方桀一樣蔑視人性。現在，這個眼前的團隊二把手居然帶頭違背當初的意願，把自己變得與東方桀一樣成為一個戰爭機器，自己絕對不允許！

可東方天陽此刻冷漠無情，一道道凌冽的攻擊招式讓輪椅和東方骨完全招架不住。

他的身體結構太恐怖，絕對不能用常理來判斷其攻擊意圖。剛剛與東方天陽對抗幾乎有上百招，雖說大部分招式都躲過去避免傷到要害，可是那些違反人類身體構造的攻擊方式還是打得東方骨措手不及。

「交出東方桀。」東方天陽只是冷漠地重複這句話。

「絕不！」東方骨怒吼。

眼前的傢伙再也不是自己曾經的夥伴了，這是一個將自我冰封在鋼鐵中的機器，是敵人！

東方骨發出指令，腦電波完全控制輪椅，現在輪椅已經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隨着輪椅後背噴出微小白氣，只聽「叮叮」兩聲清脆的響聲，東方天陽的雙肩火花四濺。

「納米材料，影絲。這種只有髮絲百分之一粗細的材料只用一根能夠吊起十輛坦克，用作武器最合適不過。」東方天陽冷笑，「有意思，你終於戰鬥了。」

「假的！都是假的！」東方天陽突然狂暴起來，「你們口口聲聲說什麼絕對不能蔑視人性，誓與東方桀不兩立，結果呢！東方傲幾乎接收了東方桀全部的技術，團隊的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所謂技術提升帶來的喜悅中。」

「東方傲這個偽君子，在名利雙收之後撒手不管這個世界，打算逃往南極！」東方天陽面目猙獰，「想逃？我滿足他，他的飛機就是我炸的。」

「還有傲骨六兄弟，解散之後他們與你一樣在世界各地找到了其他的人工智能，並運作他們，我把它們全都殺了。」

「還有……」東方天陽說着說着放聲大笑，臉部變得極為扭曲。

東方骨聽到了一個個震驚的消息。可惡！姐夫的意志，我們團隊的意志，已經被眼前的男人抹殺殆盡。這個男人，這個違背團隊意志的男人，這個將自己完全改造淪為戰爭機器的男人……

「不可原諒！」

東方骨怒吼，輪椅後背兩個噴射口發射出大量影絲，尋常肉眼都無法看到的細絲，此刻清晰可見，細絲表面沒有反射一絲光線，黑色的影絲如同鳥籠般籠罩在東方天陽周圍。

下一刻，東方天陽全身火花四濺。

只聽「轟」一聲，影絲與東方天陽全都消失在爆炸中。

東方骨雙眼通紅，還未能從剛剛的憤怒中回過神來。刻下一個聲音便讓他陷入另一個震驚。

「喲呵呵，有意思。」那聲音如同幽靈般仍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