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立場不同，所見不同

『拿着七枝號筒的七位天使，預備好了要吹號。第一位天使吹號，就有冰雹和混雜着血的火，投在地上。地的三分之一燒掉了，樹的三分之一燒掉了，所有的青草也燒掉了……』

閱讀到《啟示錄》的第八章，美麗如冰雪的少女感覺到某位「天使」的視線，將帶有年代感的古書返回展櫃。博物館內藏品不少，但唯獨那本古書讓瀏覽的少女發覺異常，兩邊放着的都是來自中亞地區的陶罐文物，但這本古書看扉頁文字，來自16世紀。

「戰爭」騎士看到少女怯生生的縮手模樣，暫停了交戰地區的呼聲引導，弗洛伊德那種劣化的從者對它是可有可無的物件，暗殺Berserker御主的機會暫時失去，乾脆等待下一次，它有的是時間等城內其他主從在戰場上犯下錯誤。

現在它好奇這邊的小妖精又在擺弄什麼物品，繼續走近。

「怎麼了，小公主？喜歡那本書嗎？喜歡你就拿去吧。」

那本書原本就是「戰爭」騎士隨手放在陶罐之間。

「不是，我看這本書跟周圍的展品不一樣……可以拿走？可以嗎？這本書……」少女沒想到自己偷翻《啟示錄》的行為對方完全不在意，甚至允許自己拿走慢慢看。

「這本書其實是我的御主召喚時使用的媒介。他原本想召喚聖約翰，我個人是不理解他哪來的幻想，以為Ruler職介的聖人很容易召喚出來。不過，他也算是引發了另一方向奇迹，『幸運』召喚了超一流的從者。」

「戰爭」騎士說這些事情如同談起斯大林格勒明天氣溫降低，出門需要多加一件衣物，完全沒有緊張感。

「召喚Lancer你的媒介？！」少女大吃一驚，連帶着她懷裏的怪異布偶也跟着撐開了嘴巴形狀的布料開口，彷彿這隻深棕色的怪異布偶也帶有生命力。

「至於這麼驚訝嗎？聖杯戰爭里總不可能沒有任何準備，隨緣召喚從者吧？哦，你不是聖杯體系的正規從者，所以這些常識不知道？」「戰爭」騎士觀察著少女慌忙抱緊布偶，用手臂做遮掩的動作，它早就清楚箇中奧秘，只是一直沒提這些罷了。

「常識？」少女略顯發懵地重複了這個詞，隨後尷尬地一笑。「我的確不知道這些。」

「什麼都不清楚也敢堂而皇之進入聖杯戰爭的戰場？我的小可愛，這算是俄羅斯地區的玩笑嗎？呵呵咯咯……」

「戰爭」騎士的笑起來的模樣依舊帶着非人的怪異感，但這對少女沒有影響，兩者都是非人存在，都在模仿人的活動方式，扮演着各自皮囊代表的身份。

「言歸正傳，《啟示錄》不過是區區一名叫做約翰的信徒寫的書卷，以人類的理解和語言記錄下來，存在着不小的偏差，末日預言本身由天使傳達，以天使的理解和傳遞方式，又存在一定偏差和立場導向。完完全全把所謂正教的信徒和亞伯拉罕系宗教一派描寫成絕對意義上的勝者與獲益方？信仰他教的其他信徒、地上眾王及與唯一之主對立的存在描寫成必定失敗，毫無反手能力。你看懂這本書也只有其中的各方名稱和權柄描述有參考價值。」

「戰爭」騎士在召喚降臨順手殺死御主后，翻看了召喚陣中央的古書，書中部分內容就跟它御主的腦袋一樣可笑，部分內容真實但用了隱晦的方式掩飾，依照它所知的末日預言，自天使們吹響末日號角后就沒有了，並且預言也僅是預言，「戰爭」騎士從不覺得末日降臨只會帶走四分之一的地上生命，災難必然無差別降臨在每一生靈身上。

想來傳遞的天使再偏向自己一邊也不敢貿然描述壓倒性擊敗另一方的景象，「戰爭」騎士相信後面大部分可笑的內容都是人類自己在書卷流傳過程中加入。

信仰亞伯拉罕系一神教的信徒都等待着末日降臨，所謂惡的一方得到審判，而他們可以心安理得接受天使及主的庇護？「戰爭」騎士在它的角度無法理解人類奇怪的邏輯思維，但它贊同這種消極的方式，如羔羊般乖乖等屠刀揮下或奇迹發生，人類就是這般渺小與卑微的存在，沒人來打攪它讓末日提前降臨的使命再好不過。

以「戰爭」騎士對天使的了解，稍遲一步趕來的天使會指著大部分被屠宰羔羊，將合適的罪名一一安排，以證明他們的死也是審判進行的必然。

而持有『天賜殺戮之冕』，「戰爭」騎士殺死任何人都符合規則法理，並且任何一方都不能否定它的行徑。最理想的劇本發展便是如此，但賜予它天使身軀的那位熾天使具體有什麼想法，「戰爭」騎士無法揣度。對方在賜予一系列恩澤與許可的同時，唯獨封印了它開啟末日的寶具，「戰爭」騎士必須等結束這場聖杯戰爭，使用充盈魔力的聖杯解封自己的第一寶具，才可以順利讓末日降臨。

原本它有投機取巧的方法，比如再拖兩個月時間，靠這裏不斷積攢的負面魔力，湊齊所需。所以它很放心地故意放任聖杯被Rider搶走，營造出表面戰爭僵持局面，足足打了一個月時間，受它操控的德軍還未徹底佔領斯大林格勒城。

「真是奇怪，明明一知半解，卻把未知的災難描述得繪聲繪色，還篤定最終結果對撰述者一方絕對有利？所以Lancer也會對所謂的信徒展開殺戮嗎？」少女收起古書，她帶着好奇心多問了一句。

「在我眼裏，他們都是人類，沒有區別，都能充當戰爭進行的燃料，何必挑剔燃料的型號？一視同仁地都丟進戰場燃燒就好了，不是嗎？這本書你看個名字和描述就夠了，人類的文字描述能記錄下真正的神之預言嗎？」「戰爭」騎士自降臨后的確做到了「一視同仁」，特異點內所有人都被它當做提煉魔力的原料，這也是城內到現在還有不少人活着的根本原因。

夜風吹開了博物館的天窗，冷風伴着雪花飄進館內，打斷了「戰爭」騎士的介紹。它看向外面漆黑的天空，意識到了一件不太重要的事情。

「明天的氣溫如何？」

「大約零下5度到8度之間，我的魔力不足以更大幅度降溫，這座城市太大了。還不夠嗎？」

「戰爭」騎士搖了搖頭，「不是，我這邊的士兵可以調整溫度感知，凍傷程度的損傷也可以視作戰場損傷得到及時醫治。但那些殘存的蘇聯人可能忍受不了氣溫驟降，他們本身能堅持在戰壕和陣地里已經很勉強了。」

「蘇聯人？都凍死才好！」少女不加掩飾地咒罵了一聲。

「那好吧，稍微再減少幾個百分點的蘇聯人存量影響也不大。你呢？明天打算跟城裏的其他從者玩玩嗎？我可以協助你。比如Berserker，她沒有遠距離的攻擊方式和躲藏手段。你可以試試偷襲她。」「戰爭」騎士認可妖精對人類的開戰，這也是戰爭，既然有戰爭的需求，它都願意放大爭端，引起不死不休的爭鬥。凡是戰爭，它皆允諾。

提起與從者交戰，少女想起了自己在進城前挑釁一名僧人從者，在她自信滿滿地設下多重冰霜的術式后，那名僧人空手接近，無視所有攻擊，一掌打中了藏身於冰雪之中的她。所幸她逃得快，對方也沒窮追猛打的打算。

自那之後她有些畏懼主動挑釁其他從者，來找Lancer「戰爭」騎士時也做好了情況不對立刻逃跑的計劃。

「……他們三騎從者一同行動，我……」少女立刻找到了合適的理由，慌張之餘更是抱緊了懷裏的布偶。

「他們很快就不是同盟了。」「戰爭」騎士露出略顯深意的怪異微笑，說完走向館內中央放置的鋼鐵王座。轉身之後，它再次關注發生在Rider領地範圍的戰鬥，Rider的表現並不完美，至少沒達到「戰爭」騎士兩方交戰前的預估水平。

————

鈴木友紀看着囊括部分街區的結界快速淡化消失，沒等過去幾秒鐘時間，他的從者古斯塔夫背着槍械從一條街巷的拐角跑出來。她看到鈴木友紀，當即衝過去抱起鈴木友紀，繼續往外移動。

鈴木友紀還未分清狀況，就聽到古斯塔夫跑出來的街巷方向傳來強烈的響動，本就破損的房屋接連被撞碎，處於鋼鐵戰車之上，乘騎着的Rider特蕾西婭女王遠遠盯上了正在逃跑的古斯塔夫。

在戰車減速后，數架配備雙輪的鋼鐵騎士以相同的驅動方式撞開瓦礫碎石追隨它們的女王而來。

短暫思考後，Rider特蕾西婭打消了繼續追擊的想法，目前她身邊僅跟着6架使魔，拉遠自己與宮殿的距離后，她的保護能力將直線下降，今晚能起到威懾作用也算可以接受的戰果了。

「果然她不敢繼續追擊了。」古斯塔夫在確認身後的Rider停止后，她放下鈴木友紀，慢慢往三組預定的匯合地點移動。

鈴木友紀這時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Rider特蕾西婭此時糾集使魔突圍，在別處重構宮殿陣地也可以，為何非要死守一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