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心亂如麻

隋文帝聽准關鍵字眼，不免提起了想從側面了解的興趣：「朝中？老人家可否方便說來聽一聽？！」

花匪爺爺沉默，緩緩搖頭，沒有任何錶達的手語動作。

人生短短在世，心裏總有那麼幾句難以暢快表露的苦衷和隱痛。

隋文帝發自內心的一聲慨息，正因為常年居於眾目崇仰的高權尊位，所以最能夠體會。

一杯霧氣虛浮的熱茶剛剛沏好，放在老人的面前時，不動聲色。

沉重的過往彷彿被喚醒，老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愈加沉痛。閉上蒼老的雙目不知慢慢過了多久，似乎隨着緩慢搖晃的腳步，深深陷入鮮為人知的回憶之中，不能自拔。

周圍狼煙四起，刀光劍影。年幼稚嫩的臉龐掩蓋不住即將面臨死亡的恐懼，混合著鮮血和泣淚。

再次睜開之際，裝飾簡單素凈的質樸古屋，仍然是眼前的舊模樣……

衰老皺褶的面容上恢復過往經歷世事滄桑的雲淡風輕。

老人再次拿起那把靠在老牆上的掃把，竹枝已經有些殘損，開始一下一下地緩緩清掃落下片葉的宅院。

「哎！」王恆正望着花匪爺爺遠去的背影，發出。忽然腦海中有什麼稍縱即逝。他立馬收回視線，『蹭』地一下從石凳上站起來。

「呀！壞了壞了…差點兒把這事兒給忘了！大官兒老爺！小人就先走一步嘿！」王恆後知後覺，突然想起來自己手頭上還有沒幹完的活兒。

慌忙對隋文帝告過別，一把挑起水擔匆匆離開。

『咻！』

隋文帝叫他要閃人，下意識抬起胳膊：「誒…你留…」

還未開口，王恆已經走出了宅院，直往後山一池甘泉的方向。一路哼著小曲兒，耳邊似乎還回蕩著隋文帝發出的牢騷和不滿。

「怎麼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冠雲私塾內一改往日莊重肅板的風尚，一片熱火朝天。陣陣鼓掌歡呼此起彼伏，同時夾雜着喝彩和吶喊。

逐漸偏西的落陽下，熱情洋溢着朝氣蓬勃的年少笑靨。韶顏稚齒，少不更事。

此次體能考核之中，長孫英和舟與歸幾乎不分伯仲，女子則基本以魏禾最為優先突出。而目前賽步這一項，當下只剩下最後一組。分別是長孫玉璇和戴之芝、山樂以及蒲鳴歡四人……

「哼！」長孫玉璇似是不屑，尤其是對蒲鳴歡最嗤之以鼻。

蒲鳴歡雙手掐腰，摳摳鼻尖上的葯貼，不甘示弱回瞪過去：「哼什麼哼？！你老母豬上身啊！」

戴之芝一臉驚愕不解，側頭看向蒲鳴歡：「……」

「噗哈哈…」一旁的山樂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在長孫玉璇陰森森的威嚇眼神下，這才強制性轉換為無聲。

「你有本事把頭給本小姐伸過來試試！看我不…」

「小姐小姐！淡定！在私塾打架是要受罰的！忍住！考核馬上開始了…」

長孫玉璇的火氣被蒲鳴歡三言兩語『嗖嗖』點燃起，立馬就要衝過去掐住她的脖子！

幸虧樊樊及時抱住長孫玉璇的腰，即便腦袋上被不小心誤傷一巴掌，也死死不撒手。

蒲鳴歡故意上前靠近幾步，翻完白眼扮鬼臉：「過來咬我呀！略略略！夠不著！打不到！」

成功被挑釁的長孫玉璇目光變得愈加兇狠，『咯吱咯吱』磨牙：「氣死我了…」

婢女樊樊面不改色：「小姐！淡定！」

少焉后，閭丘在四人緊張的面孔上一一淡淡掃視而過，見幾人全部蓄勢待發，隨即下達出發的號令：「準備！開始！」

『嗖！』

原本一幫抱團癱在草地上來回打滾的男生們，上一秒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虛脫鬼樣兒，嘴裏叫哀連連。

耳朵一動，捕捉到閭丘老師發出號令的聲音。立刻原地『炸屍』，一個比一個復活的速度快！

「是不是跑得太慢了？！太慢了吧！」

「喂！你們溜大街呢？！平時不就數你們四個最張牙舞爪、橫行霸道了！」

如果不是怕她們四個結束會一起組團圍攻自己，潘少染真是想在高空舉起一張寫有『冠雲私塾潑婦四人組』的大旗幟！一路揮舞加宣傳，一直傳播到天涯海角之內，四海八荒之外。

路延忍俊不禁，雙手揉搓著潘少染的臉，再順便吐槽他一句：「我的老天爺你怎麼這麼會說話？！」

「快快快！跑快點兒！後面追上嘍！馬上追上了…」

目前的局勢就數長孫玉璇和蒲鳴歡最超前，體力不錯的戴之芝與山樂在兩人後面緊隨不舍！

長孫玉璇雖然暫時處於領先，卻因腳傷期間時運動訓練的時間極少，逐漸精疲力盡。大腦開始一陣眩暈，喉嚨泛干有腥味。上氣不接下氣，膝蓋不受控制地發軟。

長孫玉璇不由得放慢腳步，連忙緩了口氣，暗自心想：不行…照這樣下去，勢必會落到最後一名！

透露著疲累的瞳眸迅速左右轉動，眼間餘光一瞥，只見身後的蒲鳴歡已經近在咫尺！

爭強好勝的心理作犯，長孫玉璇抓準時機。

就在蒲鳴歡即將從自己身旁經過之際，長孫玉璇藉由身體的重量，直朝蒲鳴歡猛地一下撲了過去！

「哎呀！」

『咚！』

沒有絲毫防備的蒲鳴歡驚嚇出聲，手裏緊握的鼓槌直接飛出十尺之外，自己就這麼被長孫玉璇牢牢壓在身下。

正鼓掌歡呼的眾生，一個個楞在原地，呆若木雞：「這什麼情況…」

寧柳眉頭一皺，臉色不悅：「又怎麼回事？！」

閭丘大手瀟灑一揮，笑聲放蕩不羈：「這很顯然易見嘛！就打了起來唄！哈哈哈！」

『唰！』

「我沒聽清楚！你再重複一遍…」寧柳的語氣陰冷，皮笑肉不笑，眼神變得十分陰沉。

閭丘見狀，立馬低頭認慫：「呵呵呵…沒說什麼…」

「死三八！你中午跟豬搶吃的了！好重啊！你壓死我了！快起來！！」蒲鳴歡幾乎承受着長孫玉璇整個人的身體重量，只覺得肺腔里氧氣不足。呼吸越來越困難。出於本能，開始奮力掙扎。

長孫玉璇『哼哼』冷笑，一邊去抓蒲鳴歡來回撲騰的雙手，一邊得意洋洋的炫耀：「我跑不了第一！你也休想！」

蒲鳴歡先是一怔，反應過後，直吼得臉紅脖子粗。

「呀啊！！我跟你拼了！」

「哎喲！」

蒲鳴歡在長孫玉璇虎口的位置狠狠咬上了一圈牙印，再趁其不備，立即猛然翻身，瞬間反守為攻！

長孫玉璇捂住滲出血絲的左手，震驚地瞪着她：「你個矮冬瓜屬狗的？居然敢咬我？！今天有我在！你就別妄想會再跑半步！！我打死你…」

「來呀來呀！早看你不順眼了！舊賬新賬今天跟你一起算！」

見此情形，戴之芝和山樂兩人先後停下，不明真相：「這…」

「你們倆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跑啊！」

「噢…噢！跑…」耳邊聽到來自潘少染的好意提醒，兩人遲遲頓頓，這才反應過來。

『砰！』

「哎呀！」

只顧著一步三回頭看熱鬧的山樂一個不小心，突然撞到了戴之芝的肩膀！

戴之芝捂著吃痛的胳膊，對山樂一通嚷嚷大喊：「你幹嘛撞我？」

「喊什麼？厲害什麼？！我又不是故意的！道個歉不就好了！對、不、起！不愧是出身書香門第的小姐！果然是弱不禁風！一個比一個事多還矯情…」這山樂也是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脾氣自然也溫柔不到哪兒去。

戴之芝嗤笑出聲：「道歉？有你這麼跟人家道歉的嗎？明明是你先撞到的我好不好？！你還這麼兇巴巴的！書香門第怎麼了？看來你們整天舞刀弄槍的武將世家！也都是像你一樣！粗糙不講道理！不比我們強到哪裏去罷了！」

山樂單手掐著腰，驟然挺胸逼近：「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你扯到這上面來幹什麼？」

戴之芝不甘示弱，一把推搡回去：「明明是你先扯出來的！」

「就是你扯出來的！」

「是你是你就是你…」

「你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