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第5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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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建康。

城外的江水滔滔東流,整個江面上佈滿了殘破的船板和木屑。

「敗了,真的就這麼敗了嗎?」

建康城外的江邊,幾艘小船正停靠在岸邊。

大晉朝的太子首席幕僚劉隗,此時正失魂落魄的望着滔滔江水發獃。

兩個月前,大晉大將軍王敦在武昌率軍東進,要求皇帝司馬睿收押劉隗、刁協等「奸臣」,否則的話就要派兵攻入建康自行鋤奸。

大怒的皇帝司馬睿立刻調遣建康和京口的兵馬,在上游出擊攔截王敦。

並且任命劉隗作為主將迎戰。

可是劉隗率領的兵馬卻慘遭戰敗,折損的大半的劉隗隻身逃回建康。

而後刁協等人又率領京口的兵馬前往攔截。

從江面上的殘痕斷木就可以看出,又是一番慘烈的戰鬥之後,晉帝司馬睿最後的底褲也輸光了。

「父親,快上船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在旁邊的焦急的說道。

此人正是劉隗的長子劉綏。

「刁公呢,為何還沒有來。」劉隗皺着眉頭問道。

王敦的大軍在金城大敗刁協之後,刁協也是逃回了建康。

二人自知兩戰皆敗,已經是無力回天,在面見皇帝司馬睿的時候,就已經準備以死明志,絕對不會屈服與王敦的淫威之下。

可是,皇帝司馬睿雖然生性軟弱一些,但一顆良心卻是大大的。

他不忍心刁協、劉隗死於非命,便拚命阻攔二人求死的心志,奮力勸說讓他們快快出逃,留的一條性命。

「刁公年老體弱,城中的馬匹無法騎乘,聽說是在尋找馬車呢。」劉綏回道。

「壞了,要是再找到馬車,那豈不是要耽誤了行程。」劉隗非常焦急的擺手道。

現在王敦的大軍,就在距離建康咫尺之遙。

一個耽擱,就非常容易讓自己陷入王敦之手。

「父親,快看,那是什麼?」

正當劉隗惦記刁協安危的時候,兒子劉綏忽然用手一指西面的江水。

劉隗和隨從們順着手臂指引的方向望去。

只見遠處的江面上出現了點點白帆,就如同青色的江水上散佈的白朵。

「是王賊的水軍!」

劉隗的臉色頓時一寒。

雖然距離遙遠,但是這種規模的船隊,出了荊州水軍,再也沒有了其它的選擇了。

「父親,快上船吧,不能再等了!」

劉綏大為驚恐。

此時江面上水流迅捷,順流而下的船隊很快就能抵達到他們面前。

再耽擱下去,等到王敦的水軍攔截過來,他們就再也無法逃跑了。

「快,上船!」

劉隗見狀,也知道情況緊急,再也顧不得等待刁協等人了。

他大聲招呼著隨從們上船,準備渡江北上淮陰。

劉隗和隨從的家眷等人,都在江北的淮陰。

等到了淮陰之後,劉隗再與眾人另做打算。

要麼是憑藉淮陰城堅守抗拒王敦,等到江東的局勢出現奇迹。

要麼就是收拾細軟和家眷,北上投奔漢國劉預,自己也算是名滿江東,等到了鄴城,總歸也少不了一個『二千石』的待遇。

片刻之後,一行白帆就斜著向北而去。

劉隗的這一行人剛剛開船之後,也就是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一駕馬車從建康城的方向疾馳而來。

「快,快點!」

騎在馬上的刁彝拚命催促着車夫。

此時的刁彝,已經顧不得馬上上幾乎被顛簸散架的父親刁協了。

若是不能快一點登船渡江,等到荊州的王敦大軍殺到,他們這些人就要死無葬身之地。

「駕!」

一鞭子狠狠落下后,馬車立刻更加瘋狂的奔跑起來。

很快,刁彝就率領一行人抵達了江邊的碼頭。

可是,舉目望去,除了一串白帆正在江中向北逝去,再也沒有一片木板停留在江邊了。

「豎子,劉隗豎子!」

刁彝見狀,立刻就是破口大罵。

他覺得,肯定是劉隗着急逃命,根本不願意等待他們,這才故意先跑路了。

「父親,我們怎麼辦!」

刁彝罵了兩句之後,也知道於事無補,立刻向父親刁協詢問。

刁協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舒緩了一下蹦蹦跳的心臟。

「你看那裏!」

刁協抬手一指。

刁彝等人順着望去,只見遠處的江面上大片的舟船正在趕來。

「難道是荊州的水軍?」刁彝立刻大驚失色。

他剛剛只顧得尋找舟船,根本沒有發現上游逼近的威脅。

「劉隗不等我們,也是情有可原,好了,不必再抱怨了。」刁協面如死灰的嘆了一口氣。

「那我們怎麼辦。」刁彝臉色蒼白的問道。

若是沒有船隻,他們就困在江東了。

等到王敦率軍進入建康城,他們是無論如何也躲藏不過去的,根本沒有生還的希望。

「將軍,這裏有一艘小船!」

忽然,一聲叫喊從不遠處傳來。

刁彝等人聞言,都是喜出望外。

他們立刻跑過去查看。

還真的有一條船,雖然不大,但卻可以乘坐七八個人渡江。

應該是附近的船戶隱藏起來的渡船。

「太好了,父親,我們快上船吧。」

刁彝立刻就是扶著老父親,準備登船求生。

「不!」

哪知道,刁協卻是推開了刁彝的手臂,十分堅決的說道。

「這艘船太小了,若是我們父子都登船逃走了,他們這些人怎麼辦。」

刁協抬手一指周圍的隨從們。

刁彝先是一陣錯愕,然後看了一眼眾人。

跟隨他們父子逃跑的隨從,至少有六七十人。

這些人都是刁協府中的僚屬和賓客,可以說是刁協的死黨成員。

若是落到了王敦手中,那也絕對是討不了好的。

只見眾人臉上都是露出驚恐和慌張的神情,他們都在一個彼此審視着。

所有人都想要爭取刁協父子之外的那幾個登船名額。

若是不能登上此船,那留下的人就將註定是被拋棄的。

「父親,此話何意?」

刁彝立刻穿着明白裝糊塗起來。

刁協輕輕一嘆,決絕的說道。

「這條船太小了,根本乘坐不了多少人,你帶着幾個人先乘船渡江吧。」

「那父親你呢!」刁彝立刻大吃一驚。

此時情況危急,他們父子二人若是在此分別,十分有可能就是永別。

因為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刁協、劉隗等人大勢已去,皇帝和太子都將無法保全他們,肯定會有許多人如同惡狗一般撲殺上來,去討好權勢滔天的大將軍王敦。

「你領着一部分先登船渡江,剩下的人,都跟着我繼續尋找渡船。」刁協說道。

刁彝聞言,立刻就是大急。

現在的情景,誰敢輕易渡江,要找尋舟船哪有那麼容易啊。

「父親,王賊的水軍馬上就要來了,哪還有時間去找尋舟船啊,快一起登船吧!」刁彝說道。

「這條船太小了,無法裝下你我父子二人,若是一起登船,拋下這些人,我刁協還有何面目存活!「

刁協最後十分堅決的做出了決斷。

兒子刁彝率領少量隨從登船渡江,他自己則率領剩下的隨從繼續沿着江邊往東逃亡。

在建康城東二十里處的江乘,應該有一些舟船可以使用。

刁協準備從那裏率眾人渡江北上。

父子二人相約,刁彝渡江之後先去京口等到刁協。

若是兩日之內,能等到刁協,那父子二人就率領家眷隨從逃亡。

若是兩日之期,刁協還是沒有渡江,那刁彝就不必再等待,立刻率領宗族家眷往北逃亡,去投奔青州的劉預。

「清河崔氏,現在是北朝的炙手可熱之家,我與清河崔氏眾人都是有故舊之情,你若是到了北朝漢國,可以請崔氏引薦庇護,肯定能保的家族周全。」

在刁彝登船的時候,刁協最後囑咐道。

「父親放心,兒在京口一定能等到父親的。」刁彝紅着眼眶說道。

「好了,快快走吧,上游的賊軍舟船迅捷,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刁協顫抖著花白的鬍鬚,擺擺手說道。

此等緊急的情況下,刁彝也顧不得什麼兒女情長,立刻率領眾人划著船槳往北面而去。

「我們也走!」

刁協爬上馬車之後,大聲的命令眾人沿着道路往東行進。

眾人一路上發足狂奔,見到沿途的驛站都是不敢進去歇息,只顧著往東行進。

坐在馬車裏的刁協,卻逐漸感到身邊有了一絲絲的異常。

他從車窗伸出頭去查看。

果然,立刻就是發現了異常。

原本隨從的五六十人中,此時只剩下了大概二三十人。

其餘的大半隨從,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脫離逃跑了。

「唉,樹倒猢猻散,果然是有道理啊。」

刁協心中一陣悲嘆。

他只覺得這些幕僚賓客,都是一些不能同甘共苦的俗人,也就沒有想太多。

刁協卻是不知道,這些逃跑的賓客幕僚,可是遠比他想像的要狡猾的多。

在刁協車駕後方的十里處,幾個偷偷留下的賓客幕僚,正在給一群穿着戎裝的騎兵指路。

「刁協就在前方,頂多就是十幾里!」

「沒錯,他們要從江乘渡江逃跑!」

「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

原來,王敦派遣的追兵,此時已經是追到了刁協身後了。chapt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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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之血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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