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4章 偃月試探上官琳琅

從天樞苑回來后，魔宗宗主偃月一直都渾渾噩噩的，儘管偃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自己，不要受晏疏的影響，畢竟眼下很多情況都還不確定，他豈能聽信晏疏的一面之詞就懷疑上官琳琅呢？可偃月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早前的細節，偃月狠狠地皺了皺眉頭，黑眸閃過一縷凜冽的寒芒，轉瞬即逝，他來來回回地在房間里踱步，神情卻顯得很不安，就在偃月心有惴惴的時候，門鈴突然響起，偃月身形陡然一僵，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而後深呼吸了兩三次，快步朝着房門走去。

偃月一拉開房門，就看到了臉色略顯蒼白的上官琳琅，看到上官琳琅的時候，偃月瞳孔狠狠一縮，上官琳琅並沒有察覺到偃月的不對勁，她只是秀眉輕蹙地捂著胸口，徑直越過還在微微發愣的偃月，而後朝着客廳的沙發走去。

上官琳琅小心翼翼地坐在沙發上，這才將視線轉移到依舊站在房門口，神色隱晦莫名的偃月，她微微挑眉，直接開門見山地追問起偃月來，「你去過天樞苑了？」

雖說這是疑問句，但上官琳琅說話的語氣卻格外篤定，畢竟這件事情一開始還是上官琳琅提出的，眼下偃月在家，自然就意味着偃月是從天樞苑回來了。

上官琳琅的出聲打斷了偃月的出神，偃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就關緊房門，表情淡淡地朝着上官琳琅走去，在距離上官琳琅兩步之遙的時候停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上官琳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上官琳琅秀眉越發皺得死緊，要是這會兒她還看不出偃月的不對勁，她恐怕就真的是智商有問題了……

上官琳琅腦海思維高速運轉，估摸是想到了什麼，不過尚且有些不太確定，很快，上官琳琅就再度追問起偃月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

上官琳琅沒有繼續往下說，但從她的神情還是可以看出她的疑惑，偃月目光幽幽地看着斜倚著沙發，臉色較之往日，蒼白了好幾分的上官琳琅，偃月並沒有正面回應上官琳琅什麼，反倒是岔開話題，如此問起上官琳琅來，「你……怎麼會受傷？」

儘管未能從偃月這裏獲得任何解釋，但上官琳琅也沒有流露出任何類似沮喪的神情，她自嘲地笑了笑，而後撇嘴道，「我去了一趟冥海，恰好遇到了符崖，跟符崖起了衝突，最終就這樣了，不過我也不算毫無收穫，最起碼讓我發現符崖跟希臘神庭之間有所來往……」

上官琳倒是沒有刻意隱瞞魔宗宗主偃月的意思，她當着偃月的面提到了她的幽海之行，以及她在幽海碰上符崖的事情，上官琳琅解釋得並不細緻，但基本的情況還是都交代清楚了，而且上官琳琅還提到了符崖跟希臘神庭之間的……『勾結』，只不過沒有繼續往下延伸罷了。

上官琳琅的話讓偃月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倒是沒想到事情會隨之變得越來越棘手，偃月目光帶着顯而易見的審度之意，無人知道此刻，魔宗宗主偃月心裏到底在琢磨什麼。

房間里格外安靜，但這種安靜卻帶給人一種很是怪異的感覺，上官琳琅斜倚著沙發，偃月則是抱臂站在上官琳琅面前，兩人頗有一種對峙的狀態，但誰都沒有開口點破，只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難以自拔。

片刻的沉默過後，最終還是上官琳琅率先打破了詭異的寧靜，她捂著自己的胸口，秀眉狠狠地擰了擰，深呼吸了兩三次，而後仰頭看向距離她兩步之遙的偃月，表情嚴肅道，「偃月，我們兩認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想必你也清楚，大家也沒必要藏着掖着，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言，我也不想瞎琢磨，想必你應該想法跟我一致。」

上官琳琅一向都是一個直接的人，她也不太喜歡繞來繞去，索性當着偃月的面，將自己心中的疑惑都說了出來，上官琳琅又不傻，要是到了現在，她還什麼都察覺不到，那才真的是會讓人笑掉大牙啊喂，上官琳琅這話一出，偃月黑眸閃過了一抹銳利的寒芒，轉瞬即逝，他眸光銳利地盯着上官琳琅，在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後，偃月最終還是選擇了開口，只不過偃月並沒有跟上官琳琅提到天樞城城主晏疏的事情，而是選擇了一個較為委婉的方式試探起上官琳琅來，偃月自然不想輕易懷疑上官琳琅，但晏疏的再度出現無疑也是在偃月的心裏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他不可能真的能夠做到『視而不見』，畢竟那已經可說是一個『至關重要』且不容抵賴的證據了，若是換做旁人，這個時候，恐怕早就朝上官琳琅發難了吧？

偃月能夠保持冷靜，剋制的態度，已經算他很理智，很理智了。

就在上官琳琅心思千轉百回的時候，耳邊已經傳來了偃月的低沉嗓音，「琳琅，七月十五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去過陰司？」

雖然這是疑問句，但魔宗宗主偃月說話的語氣卻格外篤定，很顯然，偃月已經掌握了上官琳琅的行蹤，而且他偏生還對七月半『耿耿於懷』，可想而知，那日勢必還發生了什麼『不容忽略』的事情，要不然偃月也不會特意挑這個日期追問上官琳琅的行蹤。

偃月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目光如炬地盯着上官琳琅，顯然不願意錯過上官琳琅一絲一毫的反應，偃月這話一出，上官琳琅心裏當即就咯噔了一下，一抹不祥的預感瞬時瀰漫心間，上官琳琅倒是沒想到偃月會這麼快就發現她的秘密，雖然上官琳琅心裏已經產生了某些疑慮，但她還是竭盡全力剋制着自己，並不曾流露出任何慌亂的神情來，只是輕扯紅唇笑了笑，而後四兩撥千斤道，「對，那一日我的確去過陰曹地府，但也是因為我發現洛靂的行蹤，你應該清楚，之前洛靂跟晏疏還有廟公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我為了調查洛靂，才跟着洛靂去了陰司，但在地府第七重的時候，我突然就失去了洛靂的蹤影，後來我還被困在第七重，自然還是洛靂使了絆子，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脫險。」

說到這裏，上官琳琅停頓了一下，星眸更是閃過了一抹銳利的寒芒，轉瞬即逝，上官琳琅眸光幽幽地看向一副若有所思表情的偃月，而後再度微微挑眉道，「不過，偃月，你怎麼會突然追問起陰司的事情來？你在天樞苑到底發現了什麼？難道連我都不能說了嗎？」

上官琳琅輕擰眉心，目光很是坦蕩地看着偃月，顯然還在等偃月回答她的問題，但這會兒其實上官琳琅心裏也沒什麼底，畢竟這次偃月自天樞苑回來之後，表現得就有些古里古怪的，與此同時，還對她產生了濃濃的不信任感，上官琳琅並不人為她能輕而易舉地撬開偃月的嘴，再從偃月口中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可上官琳琅還是不甘心就這麼讓自己處於不利地位，所以她還是耐著性子，再度追問起偃月來，誰讓魔宗宗主才是……知情者呢？

上官琳琅話音一落，偃月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後眸光銳利地看着上官琳琅，語出驚人道，「我先前去到天樞苑的時候，曾聯絡過菏澤，起初一切倒是挺正常的，但等我抵達的時候，菏澤卻去向不明，無論我怎麼聯絡他，還是沒有等來任何消息，而後我進入了藏經閣，可在藏經閣我卻發現了屬於你們上官一族的無字牌位，而且遺落的地方還是藏經閣深處的丹青閣，琳琅，這件事情，我到現在都沒能琢磨清楚，但我想你們上官一族應該算不得『無辜者』，琳琅，這件事情我需要一個解釋，不然……」

魔宗宗主偃月先是當着上官琳琅的面提到了天樞苑苑主菏澤的詭異失蹤，而後又跟上官琳琅提及他深入過天樞苑的藏經閣，但他並不曾說起天樞城城主晏疏的再度出現，以及晏疏對上官琳琅的指控，而是比較『巧妙』地將話題轉移到上官府那塊早就詭異失蹤的無字牌位，為了引起上官琳琅的『注意』，偃月甚至還『誆騙』上官琳琅說，她們上官府的無字牌位是出現在丹青閣，偃之所以這麼說，其實也是想試探上官琳琅的反應，但為了避免引起上官琳琅的『警覺』，而不會跟他提及核心問題，偃月只好轉變了『方式』。

至於上官琳琅究竟會不會上當，說實話，這會兒，魔宗宗主偃月心裏也沒譜，他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其實當偃月採取這樣的方式時，這就意味着他已經相信晏疏了，對上官琳琅也產生了戒備之心，儘管偃月對上官琳琅有着傾慕之意，但偃月畢竟是魔宗宗主，他需要對整個魔宗負責，所以一旦上官琳琅成為極有可能給整個魔宗帶來『滅頂之災』的女魔頭上，那麼偃月便不可能袖手旁觀，更不可能等閑視之，畢竟他肩上的重擔決定他不能為了上官琳琅不管不顧，人終究不可能『任性』，尤其是涉及到群體的利害關係時，他更不能什麼措施都不採取，偃月心裏不免有些悲涼，就算他對上官琳琅『青睞有加』又如何？一旦上官琳琅站在了他的對立面，哪怕只是疑似，他也不能……無動於衷，不得不說，這其實也是一種無奈，更是一種……『諷刺』，此刻，偃月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神色隱晦莫名地看着上官琳琅，顯然還在等上官琳琅的回應。

當上官琳琅從偃月口中聽到了有關無字牌位的消息時，非但沒能讓上官琳琅『又驚又喜』，反倒讓上官琳琅意識到事情的嚴峻性已經遠超她早先的預期了，如果偃月所言之事跟無字牌位沒有任何關聯，或許上官琳琅還會擔心，偃月已經獲悉了她最大的『秘密』，但眼下看來，偃月也許察覺到什麼，可卻並非涉及核心，上官琳琅那顆高懸在嗓子眼的心也跟着平穩地落了地，但通過偃月此番舉動，上官琳琅心裏清楚，看來偃月已經對她有所懷疑了，那麼這就意味着在接下來的行動之中，她不能再『倚靠』偃月了，畢竟信任一旦產生破裂，那麼也就距離……『對抗』不遠了。為了避免讓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煩之中，上官琳琅自然不能再維持跟偃月之間的合作，想通了這些彎彎繞繞，上官琳琅輕擰眉心，動作稍顯緩慢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星眸銳利如火炬一般盯着偃月，而後如此跟偃月說道，「偃月，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在丹青閣看到無字牌位，我更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將無字牌位帶往藏經閣，你所要的解釋，我更是沒辦法解釋，無論你信還是不信，我只有一句話，我跟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係。」

說到這裏，上官琳琅自嘲地笑了笑，笑意卻沒有抵達眸底，她淡淡地打量了一眼眉頭越發深鎖的偃月，而後幽幽補充道，「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你已經對我有所顧慮，那麼我們的合作也就到此為止，今日我當着你的面，再撂一句話，無論是以前，亦或是往後，我都不會針對你們魔宗，告辭。」

上官琳琅也不想跟偃月產生更大的衝突，在說完這番意有所指的話之後，上官琳琅就徑直朝着房門走去，顯然是打算離開了，在跟偃月錯身的當下，魔宗宗主偃月突然攔住了上官琳琅的去路，神色隱晦莫名地看着上官琳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難不成你還想乘人之危？」

上官琳琅微微勾了勾略顯蒼白的唇瓣，似笑非笑地追問起魔宗宗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