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驚愕
許灼從崇德殿出來,途中碰上陶俠,只向他粗略地告知了事宜,繼續朝摘星樓的方向急步走去。
剛踏上樓梯,便見秦觀月滿面通紅地朝下走,他立即讓出空間給秦觀月走,「良娣怎麼下來了?」
秦觀月下意識退了半步,驚得站不住腳,見是許灼,她才稍稍鬆了口氣,「殿下還沒來嗎?……我們換個地方吧。」
許灼打量著同樣驚慌失措的喚玉,剛要問是因為什麼,樓上的瓦連京和耶格爾不僅探出了腦袋,還擺出極其詭異的表情。
秦觀月能明顯聽到樓上的動靜,但她下意識地瞥過頭去,抓著喚玉的那隻手也不由自主地緊了許多。
許灼一直注意著秦觀月的細微表情,但沒有再過問,而是對著樓上的人恭敬地拜了拜,「拜見世子。」
瓦連京抖了抖赤裸的雙腳,倚靠著欄杆,「不必多禮。」
秦觀月生怕瓦連京下來之後,又做出些逾越規矩的舉措,她立即拽了拽許灼的衣袖,小聲嘀咕道,「殿下在哪兒?」
許灼領著秦觀月朝車輦走著,一邊解釋道,「殿下在崇德殿,但一時脫不開身,因此讓卑職互送良娣先行回去。」
秦觀月立即點了點頭,還一股腦便鑽進了車輦,喚玉就像是被點醒了一般,突然懂得了分寸,乖乖停在車輦旁,怎麼都不願再坐上車輦。
獨自坐在車輦中,秦觀月憂心不已,她知道皇帝有事沒事就會在崇德殿待著,所以怎麼都推測不出今晚江譽歧去崇德殿,是因為什麼事情。
許灼剛要指揮車輦運轉,走下樓梯的瓦連京卻揮手叫停,「皇帝在崇德殿,想必是有要事,既然你們要找太子,不如與我同行?」
透過帷裳,秦觀月盯著瓦連京,果斷地回了一句,「不必。」
「良娣有孕在身,受不得這夜晚涼風。」許灼立即攔住瓦連京,「世子若想前去崇德殿,便快些去吧。
瓦連京聽到秦觀月有孕,他驚奇地朝帷裳內望去,卻因天色昏暗,什麼也看不清。
沒想到在炤安城,他第一個盯上的女人,竟已有了身孕。
許灼瞥見到了瓦連京的表情,再結合一直以來對這個世子的印象,他當機立斷地拍了拍車輦上的橫木,提醒著抬車輦的人,命他們立即抬輦離開。
車輦在雪幕之中被瞬間抬起,搖搖晃晃地朝前行進著。
這時,秦觀月才稍稍鬆了口氣,不知為什麼她始終不敢回頭看,僅見了瓦連京兩次,就覺得這個人格外壓抑,令她透不過氣來。
許灼能感受到秦觀月和喚玉的焦慮與恐懼,一直走出數十米,他才斗膽發問,「是瓦連京與您說了什麼嗎?」
秦觀月望著車輦旁低頭不語的喚玉,許是被瓦連京的舉措嚇壞了,她不想再提關於瓦連京的事,尋思了片刻,才問道,「殿下要何時回來?」
「殿下囑咐良娣,今夜不用繼續等,困了便自行睡下吧。」
「為何?」秦觀月十分詫異,「陛下召他去崇德殿,是因為什麼事?」
「陛下召議了殿下、庸王、寧王、明懿公主,以及幾位重臣,從未時開始,殿門緊閉,無人知曉殿內的情況。」
秦觀月猜不到是什麼樣的事宜,才能從未時一直到酉時,可能還會持續更久,唯一的可能,便是皇帝……
她不敢繼續想,原本儲位理應是江譽歧的,但是冥冥之中,她總覺得瓦連京的存在會對江譽歧造成阻礙,甚至是傷害。
「那位世子好大的權力,竟能在宮中隨意走動,陛下為何如此器重他?」秦觀月有意套許灼的話,「絕非他是勇侯之子那樣簡單吧?」
面對秦觀月的發問,許灼依然像以往一樣,小心謹慎地解釋道,「陛下並非器重世子,是陛下聽了欽天監巫祝之言,要將勇侯一家安置妥當,才可保社稷安穩。」
社稷安穩……
秦觀月雖沒經受過顛沛流離的艱苦生活,但她能體諒到皇帝步入晚年的憂慮,南北兩國的恩怨,已經持續了三十餘年,如今送來和親的公主被治了罪,南國必然懷恨在心。
南北兩國的戰役尚未見分曉,現在又加入了個柔然勢力,皇帝追求社稷安穩這一說辭,倒也不讓人奇怪。
「喚玉,你好生照顧良娣。」許灼用冰冷的手捂了捂更加冰冷的臉頰,「殿下那邊,我再去看一看情況。」
秦觀月掀開帷裳朝外看,車輦停在了明瑟宮的正門口,所有巡邏的羽林郎都以為是江譽歧回來了,全來車輦前迎接。
她匆匆下了車輦,轉身剛要囑咐許灼,而許灼卻帶了幾個羽林郎扭頭就走,朝著崇德殿的方向頭也不回。
喚玉哆嗦著走到秦觀月身旁,已經被凍得呼吸困難,「小姐進去吧……許大人和陶俠都在崇德殿護著殿下,殿下不會有事的。」
秦觀月牽起喚玉的手,剛扭頭朝里走,卻見巧言從門裡走了出來,「良娣是從摘星樓回來的?」
「我總覺得今日奇怪,但說不上來為什麼。」秦觀月打量著面前的人,「崇德殿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巧言搖了搖頭,「來傳訊時,李公公只提到陛下有急事相商。」
「好。」秦觀月揉了揉手,扭頭示意喚玉先進殿,又望向巧言,「我去承華殿等他。」
巧言不理解秦觀月的想法,只是被召議的時間久了些,皇宮之中人手眾多,且陶俠還陪伴在側,哪兒會給歹人鑽空子的機會。
「良娣早些休息吧,莫要勞心傷神了。」
突然,門外傳來了陶俠的聲音,「殿下回宮——」
秦觀月撇開所有人,徑直朝再走去,直到與江譽歧近在咫尺,「你沒事吧?」
「你們都退下。」江譽歧黑著臉,拽著秦觀月向殿門走去,「我與良娣有話要說。」
秦觀月被拉進殿中,目睹江譽歧關上門之後,又問道,「怎麼了?」
江譽歧定在門邊深吸了口氣,透過門紗,他望著外面所有的人,站了許久,一直等到沒人靠近,才轉身走回到秦觀月面前。
凝視著面前的人,他不知該如何應答,憋了不知多久,才開口說道,「父皇……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