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出獄

東疆市，城西監獄~

黑色的大鐵門緩緩的打開，發出難聽的吱呀聲，如同惡鬼在嘲笑着人類的無知。

「喏，你的東西拿好了！」

接過自己的單肩包，方無情發現原本空空如也的包里多了一本書，黑色的扉頁上書寫着三個金色的大字——七宗罪。

「多謝大叔了！」

「謝啥，是那個瘋老頭讓我帶給你的！少看些這種不正經的書，要我說啊......出去好好做人就行了！」

門衛大叔像是在感概什麼似的，默默的點了一根煙，眼神沒有焦距的看着遠方。

「知道了，大叔！」

呼！

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沐浴在監獄外的陽光中，方無情的內心十分的平靜。

「果然還是外面好啊！」

十年光陰，方無情在監獄里度過了十年，也是一個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年。

如果沒有剛剛門衛大叔口中說的那個瘋老頭的話，方無情覺得自己一定會崩潰。

摸了摸法典，方無情像是感受到了來自那個瘋老頭的關心，原本波瀾不驚的內心泛起了一絲漣漪。

要知道，平日裏，方無情只要敢碰一下這本法典，瘋老頭都會用他的唾沫星子將自己給淹沒。所以，方無情也很意外瘋老頭居然會把法典送給自己。

法典這個說法也是瘋老頭自己的叫法，所以，方無情也就這麼叫了。

如今二十七歲的他，重臨人間，沒有彷徨，沒有害怕，沒有怨恨，有的只是期待。

至於到底期待什麼，其實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就在他思緒萬千的時候，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從遠處傳來。

黑亮的車身加上動感的線條，以及那如同野獸在咆哮的引擎聲，無一不在顯示著這輛汽車的尊貴。

然而，面對這種豪車，方無情並沒有畏懼，內心反而十分的激動。

咚的一聲！

車門被輕輕的打開，又被重重的合上，一位中年男子帶着一絲緊張走向了方無情。

不是他......

看到中年男子的樣貌的時候，方無情的內心便感覺到了失望，那是一種從雲端跌落谷底的失望。

「父親他......」

方無情剛想提問，就被那中年男子給打斷了。

「無情啊，你爸去外地開會了！」

「好吧......」

顯然，方無情的內心是失落的。他不明白，有什麼比自己的兒子出獄還要重要麼？更何況這十年的歲月中，兩人見面的次數本就屈指可數。

「李叔叔，那我們回家吧！」

不過，一想到要回家了，方無情的內心也就沒有那麼多的傷感了。

然而，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凱的表情十分的不自然，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

看着無動於衷的李凱，方無情的內心有着一絲不好的預感。

「怎麼了？李叔叔？」

想到自己來這裏之前方無情的后媽王雪跟自己說過的話，李凱就覺得一陣頭大。

「無情啊......」

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毫無負擔的說出那些話，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

「李叔叔，到底怎麼了？」

「無情啊......你暫時不能回家了......」

呼！終於還是說了出來！此時此刻，李凱覺得自己如釋重負，但是他卻有點不敢跟無情對視了。他害怕看到這個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眼中的那種無助和失望。

「我知道了，李叔叔！」

嗯？李凱有點難以置信的看向方無情，意料中的質問沒有出現。方無情的眼神中也沒有無助和失望，有的只是平靜，平靜的讓李凱感覺到害怕。

不過，隨即李凱就把自己這種荒謬的感覺給拋之腦後了。好歹他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又怎麼會被一個年輕人給嚇到。

哪怕他是一個殺人犯！

「無情啊......你聽叔叔說，這只是暫時的......」

然而還不等他做過多的解釋，無情就打斷了他的話語。

「我知道！」

嗯？李凱有點茫然，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說呢？他怎麼就知道了！還是說他已經放棄了？

想想也是，畢竟這個孩子也這麼大了，雖然沒有經歷過社會的磨練，但是監獄里的生活也必定不好受。所以，李凱覺得無情應該是想明白了吧！

「給！這張卡里的錢是你的生活費，每個月都會往裏面打錢的。密碼是你的生日。」

李凱盡量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不那麼傷人。

好在，無情沒有倔強的不收，反而是十分的爽快。這讓李凱對無情更加高看了一點。

畢竟無用的逞能，那才是真正的懦夫。只有識時務，才能在這個社會上更好的立足。

話也說完了，卡也給了，一時之間，兩人陷入了沉默。

「那......我走了！」

李凱對於現在的這種氛圍，感覺十分的不自在，特別的壓抑。壓抑的有一種想讓他逃跑的感覺。

「謝謝李叔叔！」

在李凱臨走之時，無情道了聲謝。

至於李凱，則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裏。

望着揚長而去的汽車，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銀行卡，無情內心剛剛泛起的漣漪再一次恢復了平靜。

但是，無聲的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一滴一滴如同玉珠滾落。

滴答！滴答！......

原本的晴空萬里，現在卻是下起了狂風暴雨。

八月的東疆市，那多變的天氣就像女人的脾氣說變就變。

不過，這場雨對於無情來說是一場及時雨，變成了他最好的遮羞布。

可是，為什麼一點都不難過呢？

......

東疆市，天鼎花苑，這裏是最最繁華的市中心，這裏住着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大人物。

望着窗外的狂風暴雨，王雪十分悠閑的喝着紅茶。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起來。

「怎麼樣了？」

「妥了！」李凱自信的回達道。

這個時候，王雪默默的起身，看着被大雨稍微淋濕的李凱，目光里柔情似水，十分體貼的幫他脫下了外套。

「辛苦了！」輕柔的話語，如同嬌妻。

「那......文山那邊？」李凱小心翼翼的問道。

「放心！我會搞定的！」說着，王雪居然開始解李凱剩下的衣服了。

「這......這......不妥吧？」

然而，李凱嘴裏說着不妥，身體卻是十分的誠實，早就開始上下其手了。

「呵呵，你知道么？我就是喜歡你這種看似老實巴交，實則內心蔫壞的人了！」

「嘿嘿，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說着，兩人便去了卧室。

屋內是春光明媚，屋外卻是烏雲密佈。那漆黑的雲霧在狂風的作用下，就像是一張鬼臉正在俯瞰著整個人間，貪婪而又殘忍。

......

無家可歸的方無情漫無目的的行走着，如同行屍走肉。

原本以為可以回家的他，滿心歡喜！誰知？卻是天意弄人，居然讓他流落街頭。

路上行人匆匆，車水馬龍。雖然每每有人向無情投來好奇的眼神，但是也只是好奇的看一眼而已。

要麼覺得無情是神經病，要麼就離得無情遠遠的。

「你沒有傘么？」

就在所有人都冷漠的袖手旁觀的時候，一道溫柔又活潑的聲音將無情遊離的意識給拉了回來。

「你是？」

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奇裝異服的少女，無情怔怔出神。

「我就是看你一直被雨淋，怪可憐的！」

「謝謝！」

可憐么？無情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己最可憐的時候，居然是一個陌生的女孩最先關注自己。

「沒事，要不你撐我的散吧？我可以跟我朋友一起撐一把。」

說着，她指了指正在前面等著的一個女孩子。

然後，不等無情反應過來，就把手中的散硬塞給無情了。

看着她淋著雨，一路小跑躲進朋友傘里的身影，無情的內心莫名一陣暖意。

「安綺羅，你又做爛好人了！」

「行了行了，你就別念叨我了。鬼市快開了，我們快點走吧！」

安綺羅？鬼市？

無情這才想起來，原來今天是農曆七月半，中元節，也稱鬼節。

在這一天，大家不僅要祭祀先祖，還要祭祀那十位號稱惡鬼之王的閻羅殿下們。

老一輩的人常常說：

七月十五，家家戶戶喝杯往生酒。

一拜先祖，願其往生極樂無憂愁。

二拜閻羅，保佑家人平安鬼見愁。

所以在這一天，往生酒，閻羅巡街，鬼市通宵，成為了人們最喜歡的風俗。

無情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父親經常會用（不聽話就會被鬼抓走）的話來嚇唬自己和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無憂。

這樣想來，無情倒是能夠理解這個名叫安綺羅的女孩子為什麼穿着奇裝異服了。

因為鬼市裏，很多人都喜歡穿着古代的衣服，戴着面具，扮成各種各樣的惡鬼。

不過，無情看着此時不見停歇的大雨，十分懷疑鬼市還會開么？

「十年沒有去過鬼市了，要不去看看？」

正愁無家可歸的無情，心血來潮的想到。

就在無情思考着這些的時候，他毫無意識的準備跟着安綺羅她們穿馬路。

滴滴滴......

一陣急促的鳴笛聲從遠處飛快的傳來，等無情回過神來的時候，那鋼鐵猛獸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向他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砰！

天旋地轉之間，方無情最後的意識也就停留在了——我要死了么？

大雨沖刷著鮮血，人們如同群魔在亂舞，肇事者早已不知去向。雨下的更大了，似乎在為一條年輕的生命即將逝去而哭泣。

沒有人發現，那散落在地上的法典如同吸血鬼一般正在瘋狂的吞噬方無情的鮮血。大雨再一次成為了真相的掩蓋者。

剛走出去沒幾步的安綺羅則是看着這眼前畢生難忘的一幕，她的靈魂像是跌入了深淵，讓她顫慄不已。

遠在天鼎花苑的王雪穿着一身睡袍，站在落地窗前，淡定的聆聽着手機中的話語。

「雨要停了！」

簡單的一句話，只有王雪知道是什麼意思。沒有絲毫的猶豫，王雪直接將手機卡拔了出來，連同手機一起銷毀掉。

馬桶的聲音將床上的李凱吵醒了，顯然被吵醒的李凱十分的不爽。

「搞什麼？」

從廁所里出來的王雪，面帶微笑的說道。

「壞傢伙，別生氣么？我們繼續！」

說完，也不等李凱反應過來，便撲了上去。

被王雪的熱情嚇到的李凱不解的問道。

「怎麼這麼高興？」

「雨停了！」

這個時候，李凱才發現，原來外面的雨......停了。陽關穿過漆黑的雲層灑向大地，像是在給予人們希望，只是這個希望又有幾個人可以擁有呢？

屋外陽光明媚，屋內卻是漆黑一片。原來是他們將窗帘拉了起來，繼續他們的苟且之事！

或許，黑暗真的無處不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