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攻倭苛策

第494章 攻倭苛策

對馬城,正當紀某人在筑紫郡城大展淫威的時候,宗道南卻與他的一干對馬臣屬,以日薄西山之衰,聚在王宮大殿長吁短嘆。蓋因中午時分,一支高舉血旗的騎兵在對馬城下溜達了一圈,在舉城上下的瞠目結舌中宣誓了血旗軍對這片地域的掌控,並放回了所俘夷將宗水洛帶話,限定日落時分為最後的投降機會。

「水洛,你不會看錯吧,血旗軍營里真有上萬的倭軍俘虜?平糴堝的兩萬大軍真被血旗軍全殲了?」猶如溺水者對救命稻草的期盼,宗道南不知第幾次的詢問道,「水洛,這可不能做虛,須知漢人顧忌傷亡,若僅血旗軍圍城,我等還有望硬撐下去。但若倭軍俘虜參與攻城,漢人自不會顧忌人命,我對馬城卻是再難倖免啦!」

宗水洛一臉頹喪,肩頭還包着塊帶血紗布,聞言後有氣無力道:「大王,您已問了五次了,事關對馬存亡,臣下哪敢胡說?臣下被漢人帶着,親自在俘虜營中轉過,小矮子上萬,這哪能看錯?而且,昨夜逃出城的那個東條倭將也被漢人所俘,已將大王葯翻城內倭兵一事宣揚,如今那些倭俘對我對馬恨之入骨,只怕情願替漢人攻城呢!」

直娘賊,這幫不仗義的小矮子!廳中諸人先是惱怒,但旋即訕然,並將怪異目光紛紛投向宗道南。說來別個倭軍也不容易,名義上可是為了援助對馬,至少尋常軍兵是這麼理解的,結果先被漢人坑,再被對馬人坑,這股邪火沖漢人發是不敢了,自會恨上對馬人。可笑昨夜的機關算盡,卻成了今日的催命符,真是河東河西變得快啊!

「大王,咱們宗氏立國百年,焉能認慫,便是戰死,也絕不投降!再說憑我對馬堅城,未必不能死守下去!」一片落寞之際,一名夷將拍案而起,義憤填膺道,「漢人與那倭人都不是好東西,不就是欺負咱們國小民寡嗎?」

夯貨!不知多少人在心中怒罵!若說一日前對馬城還能守一守,結果昨夜宗道南大王妙計連出,愣將城中的一千倭兵與一千夷兵送出去挨宰,且不說兵力僅剩了兩千,關鍵是那幫漢人夠壞的,送回宗水洛勸降之餘,沒少向著城頭添油加醋的宣揚宗道南昨夜的「豐功偉績」,直令城內夷民對其觀感由敬仰有加跌至鄙夷不屑,據傳連王后都為此發了通河東獅吼,這等民心士氣還如何堅守?

「嘿,就是欺負國小民寡!那又如何?」宗水洛一臉苦笑道,「那位漢軍孫將軍轉述其府主原話,對馬島位處要衝,騎牆自保僅可一時,斷無法長久。即便沒有華興府,隨着文明進步,他日倭島抑或半島再行壯大,必不會容忍對馬自立。恰似中原,西周時期尚有數百小國,如今卻皆不存。大勢難改,我宗氏若想延續,只能併入強者麾下。」

宗水洛的轉述頓令廳中諸人一震,華興府主的論斷雖不中聽,卻是高屋建瓴的至理。瞥了眼宗道南的目光游移,那位最貼心的宮衛統領翻身跪倒,呈悲痛莫名狀,泣聲勸諫道:「對馬社稷固然重要,但宗氏延續更甚,明知對馬國無可保全,大王還當明哲保身,蟄伏以待啊!」

呼...終於有人帶頭了,廳中不約而同的發出了鬆氣之聲,見宗道南依舊神遊物外之態,立馬有懂事的跟着翻身跪倒,哀聲泣道:「是啊,是啊,大王還當先行保全宗氏一族啊...」

一而再,再而三,廳中眾人紛紛跪倒請求宗道南保全宗氏王族,便是那位夯貨夷將,在幾位親近人的眼色示意下,見勢不妙也果斷選擇了變節,跟着跪倒道:「呵,既然大家都不想打,俺也就算了。」

得,意見統一了,宗道南終是從諫如流,抹着眼淚道:「諸位請起,請起,本王也非食古不化之輩,為對馬子民安危計,我宗氏放棄一介王位又有何妨?水洛,還是給諸位說說,漢人開出了何等條件吧。」

「土地悉數收歸華興府重新分配,宗生米一干賊人眷屬貶為奴民,尋常百姓定為平民保有私財。」宗水洛黑著臉道,「所有貴族頭人定為華興公民,另地遷居安置,僅可帶走三成浮財以及華興法定數目的奴隸。亦可舉族遷往南洋特區墾荒聚居獲得大量田地,但隨同百姓需得自願。此外,大王得封華興府六級貴爵與六品官職,另有七八九品官職與五級以下民爵若干...」

三成浮財!?丫丫個呸的,這擺明了是剜肉嘛!廳內免不了又是一通咒罵,可戰爭到了這個地步,別個給的是最後通牒而非談判,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們除了接受還能如何?

宗道南最先脫離喪財之痛,他滿是希冀的看着宗水洛道:「不知漢人是否會在對馬設縣?不知我可否自降官品,在此留任七品縣令?」

「聽漢人閑聊時說過,對馬諸島將合併壹祁島,設對馬縣,隸屬於筑紫郡。至於大王能否留任對馬縣令,偏巧臣下也問了。」迎著眾人尤其宗道南瞪大的眼睛,宗水洛攤手道,「然後,漢人沒回答,僅是給了咱一個白眼...」

掌燈時分,筑紫郡府,稍事安頓的紀澤正召集重要文武意欲舉行會議,卻有偵曹從事白望山一臉笑意的入了廳堂,一邊遞上一份藍色軍情文書,一邊興奮道:「主公,對馬島拿下了!按您上午給出的勸降指令,再憑藉押去對馬的萬餘海戰倭俘加以威逼,今日傍晚,宗道南那廝終是舉城投降了!」

「哈哈,這是雙喜臨門啊。」廳中一片喜慶,劉靈操著大嗓門道,「如此一來,血旗營很快便可騰出手來,我等三路大軍齊聚倭島,只需打上幾場硬仗,滅了邪馬台王都,用個十天半月,那些倭人方國勢必望風而降,或可迅速結束戰事啦。」

「什麼望風而降,想都別想,倭島各方國我等務必踏踏實實打下來,若是囫圇吞棗,日後我華興府必遭其禍!」紀澤卻是嘆了口氣道:「算這宗道南識相,及時懸崖勒馬。其實,若非對馬城輻射半島與倭國,為日後軍事外交計,某不願華興府顯得太過咄咄逼人,倒是寧願消耗掉四五千倭俘,直接攻取對馬城,也好全滅對馬貴族一了百了。」

「主公,那些對馬貴族無非得了些浮財,甚或前往南洋墾荒,失去所轄人口與土地,他們縱是心有怨懟,憑藉些許六品之下的官職,又能奈我華興府如何?」術曹從事程遠不解道,「至於倭島諸方國,我等大兵壓境,再勝上數場,他們必生降意,我等完全可以如同對馬一般,令其另地遷居,無非叫他們帶走浮財罷了,至少我等也無需付出戰爭消耗啊。」

「哼,無非是些浮財?那些對馬貴族縱是三成浮財,預計也有十萬貫之多,他們若是混吃等死倒也罷了,可若聯手投入工商呢?」紀澤蹙眉道,「如今我華興府土生土長的民間商會,也僅探得金礦一夜暴富的南洋拓荒商會,或能有這般富有,余者怕是上萬貫的都罕見,如何與之抗衡?我華興府民間經濟豈非要受其壓制?他們又豈能真心擁護我華興府?」

紀澤這也是想到了後世的一個說法,解放戰爭時被滿清遺老、民國官僚乃至地主老財們卷跑了的各類大陸資材,改革后趁著政策鼓勵乃至政策紕漏,以各種形式重返大陸,逐漸佔據許多經濟領域,甚至發出了國退民進的煽動性呼聲,天知道那些「民」有幾個是尋常大陸百姓,又有幾個會心向大陸?紀澤自想在華興府及早遏制此類情況。

必須說,華興府極其公民擁躉們底蘊太薄,既有民間資本需要保護,可這方面理解紀澤的卻不多。程遠就頗不以為然道:「充其量一股商人而已,華興政權在我漢家手中,又有華興商會坐鎮,還怕這幫人興風作浪不成?若其委實鬧得不像話,尋個錯處收拾了就是。」

「所以說你目前僅能是術曹從事,難上戰略高度,更別說軍政高度。」紀澤翻了個白眼,不無訓斥道,「我華興府強調工商,更強調律法,動輒便走律法邊緣,耍手段處理內部問題,何來規矩,百姓何安,誰還守法?再說,單是對馬人也就罷了,還有中原遷來的大族,若再加上倭人大量貴族,總不能事事都要干涉扶持吧?」

這是軍事會議好不好,咋談起了經濟律法?眾人不禁面面相覷,還是龐俊有所明悟,出言捧哏道:「主公是說,我華興府意欲吞併倭島,非但要考慮人口因素,還要考慮經濟因素,盡量在戰場上解決問題,消除隱患,而非留到華興府內部解決?」

劉靈笑道:「俺是明白了,就是一路殺過去,不跟小矮子們狗屁嘮叨是吧!早說嘛,弟兄們最喜歡這般立功了!」

「然也!今番攻倭,某決意苛刻招撫,日後即便主動投誠,也僅給出對馬國那等納降條件,不二價!但有不從者,一律碾壓,不容再降!當然,對內對外的理由,是筑紫方國膽敢對我血旗軍不宣而戰,更敢行刺紀某!」紀澤虎目圓睜,殺氣騰騰道,「今番我血旗軍出動戰兵兩萬五,輔兵萬五,民兵新兵萬五,過五萬大軍,再隨時隨地驅使倭俘作戰,可稱十萬雄獅,諸位可敢隨某鏖戰一場?」

「主公有命,敢不效死?」廳中諸人紛紛直身,拱手齊聲道。

「好!我等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小小倭國,何足道哉?哈哈!」紀澤放聲大笑。為了順應本心,爽快碾壓一把倭人,他還真沒少動小心思,如今對內對外,面子裏子,都有了足夠交代,總算統一思想於碾壓倭島,他自是身心通泰。

笑罷,紀澤正色道:「某先前剛獨斷,公佈四項決定。其一,將倭人勾結對馬偷襲我血旗軍,以及刺殺紀某之事,與全軍全華興府,乃至韓海地區宣傳開去,務必讓我華興軍民知曉,攻倭之戰乃正義之戰,乃反擊之戰,不得不戰!」

無視眾人的怪異甚至嫌棄,紀澤續道:「傳令孫鵬,即刻整編萬餘倭俘,遴選強壯敢戰願戰者五千,暫編僕從軍,由其節制,號『革面』,享受血旗輔兵半數待遇,入選者舉家免除戰犯牽連之罪,定為華興平民,但有立功喪生等等,可舉家擢為公民!」

「此外,倭人中頗多外來流人後裔,其中也不乏漢人後裔,但凡通曉漢語或有一技之長,並心向華夏之人,也可網開一面,視情況予以戴罪立功,舉家或平民或從民。」說到這裏,紀澤目光轉狠道,「至於未能選入者,連同海戰喪生者,膽敢冒犯我華興府,且無悔改之舉,舉家直接貶為奴隸,交予行政署外遷驅使抑或發賣!」

唏!太狠了!眾人無不聽得倒吸一口涼氣,算是徹底明白紀某人之前為啥那麼多話,為啥一再強調要苛待碾壓倭人了。須知血旗軍將戰俘直接舉家貶奴的嚴厲做法,僅對夷州島縱谷平原的三大部落以及戕害關錦探索艦隊的金羽部落用過,一度引發了軍卒爭議,而今看來卻要用於整個倭島了。

單說這個筑紫方國,之前大多青壯都被平糴堝徵調前往攻取對馬島,整個方國只怕有八成家庭要受戰犯牽連,如此一搞,既有人口將十去其五,縱是那些革面軍卒,炮灰在戰後又能剩下多少,家小還不變成新遷漢民的家小?

「其三,明日起,封鎖筑紫方國一應對外陸路,攻滅所有靠近之敵,中路軍除了駐防,將着手一應倭人權貴的超沒事宜。後日則根據血旗步營所定名單,超沒並遷移被貶為奴的筑紫民戶。」紀澤面無表情,淡淡道,「當然,拉一派打一派自不可少,我等須得解放倭國固有奴隸,從而博得一定的本土民心。不過,無需似他處一般直接擢為平民,此番先擢為從民足矣!」

又是區別苛待!眾人心中訝異,卻不會再行勸阻。倒是紀鐵一臉好奇,猛不丁冒出一句:「大哥,您前生不會跟這幫小矮子有仇吧?」

你咋知道的?紀澤大撼,差點直接回問出來,好在愣生生憋住了,為此好險沒咬掉舌頭。瞪了紀鐵一眼,他繼續道:「其四,如今樂島滯留移民已近二十萬,通傳行政署,可先組織移民前往對馬島,三日後便可往筑紫移民。呵,未免嚇破倭人膽量,悉數望風而降,我等先不急進攻,叫其有時間慢慢動員調兵,尤其是請出倭島南部那些山林蠻兵,我方也好出手。如此恐需旬日,自當及早開墾筑紫之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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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活西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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