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金黃色的脈羽

侍者送來前菜的時候，玩笑也結束了。

在霆霓的手伸向餐具時，天帚率先站起，走到他跟前負荊請罪。

「霆霓殿下，是我疏忽，讓雲翳差點受到無法挽回的傷害，請您懲罰我。」

「你是說此前完全沒有察覺到駐兵是冒牌的？」霆霓問。

「是。」天帚馬上領罪。

雯羞愧得額頭碰到桌面，之前還誓言旦旦的。

「不，是我的錯。因為他們甚至能說出我上次跳落裂谷的時間，還有收服了什麼昆蟲，細到幾隻都能說出。所以我相信他們就是風之國的駐兵。」

「不是的。是我一直以來完完全全依靠殿下和玥小姐，所以才失去基本警戒和疑心。」天帚急忙道，用一個小女孩做借口才是最不齒的。

「那你們什麼時候發現異常？」

「在那個有奇怪魚骨頭的拐彎，雯發現不尋常。」

「那不是魚骨頭，」雯弱弱地補充，「是蜘蛛的鰲爪，上面還有毒液。那裏有一路的急彎，會讓迷路者條件反射的往左拐。只有在駐兵的帶領下，才不會成為蜘蛛的食物，因為駐兵不會犯這種錯，也不會左拐。」

不久那個被蜘蛛毒纏身的冒牌貨就開始出現幻覺，在石林里亂竄起來，很快就被帶到阿拉克涅的巢穴。

他們還以為會成為蜘蛛的糧食，從他們踏進石林就已經走進蜘蛛的網裏，全身而退的幾率幾乎是零。

在偷襲者被吃掉四肢的時候，他們已經準備捨身一博，然後巫女和霆霓殿下就帶着天使光環降臨了。

「果然蠻力鬥不過，還是能講道理的，可以和任何怪物溝通的，當然是要更高級的怪物。」天帚緊握拳頭，堅定地道。

她一直有個疑問，天帚是不是根本不知死為何物？

「就剛剛的認知，這次就算了……」

哇啊——

就在餐點陸續奉上，他們正準備大快朵頤時，一陣凄厲的叫聲響徹雲霄，接着迅飈火冒三丈衝進他們所在旅店的小餐廳，他屁股上還掛着一隻山羊。

「叫它鬆口，不然我要它馬上後悔來到這個世上。」他蹦到巫女面前，一屁股朝向她。

眾人愣住，隨即一陣爆笑，鄰桌的客人早禁不住衝出旅店。他們不是來自異國的客人，把國君恥笑一番后可以一走了之。

山羊是準備外出吃掉一直尾隨他們的零嘴，難道一路跟蹤他們的是迅飈？

真可惜，那麼多炫目且僵硬的寶石，吃下去肯定會消化不良。

被抱走的山羊，惱怒地甩甩鬃毛，這個火王身上的味道實在太噁心了，他到底多久沒有洗澡了？如果不是沖着強大的魔力，那股體味還真是難以下咽。

「如是說，」天帚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迅飈，「是陛下你跟蹤我們？」

「不是，我是跟蹤一路跟蹤你們的人才到這裏的。」

「知道是什麼人嗎？」霆霓問。是誰？為何要那樣做？受何人唆使？他想知道。對巫女來說不過是想阻止她進入光之國的魔族，但對他來說意義不一樣。

他直覺內有文章，但她太警覺了，下手的速度也太快。這次他甚至沒有察覺到被跟蹤，如果是迅飈那還說得過去，畢竟沒任何人能阻止得了馳聘的風暴，他亦能幻化成讓人痛失嗅覺的和風。

「不知道，對方擅長隱蔽，好幾次都差點跟丟了。」

是連迅飈也錯失的厲害角色？

他們為之震驚。

「你們魔界的儲君都是那麼閑的嗎？」她放下茶杯，氣定神閑地揶揄。

「死丫頭，上次的賬，我都還沒跟你算。」

什麼賬？去到哪裏都有異族找她算賬，剛開始還能記得一兩件，時間久了就不知道哪裏是哪裏了。

看着她一臉懵懂，倒顯得他斤斤計較，迅飈頓時氣結。

「你給我喝的到底是什麼？」

喝？她總不會請一國之君喝白開水吧？

是……酒？

萊克格斯酒杯！

從霆霓那裏得來的寶貝。

「你還記着啊？果然很閑。」

說起那時的事情就丟臉，他堂堂風之國的王竟然著了巫女的巫術，不過她到底給他喝了什麼，那個味道是無論輪迴多久都忘不了的甘甜。

「你那天給我喝的到底是什麼酒？白蘭地？金酒？裏面加了蟑螂的觸鬚，螳螂的糞便還是蝙蝠的胸毛？」

雯湊近她，小聲解釋：「四夫人聽聞是位巫食藥師。」

那是什麼？

「你嘗到那麼多味道？離酒神應該不遠了，為何沒有上天？」

什麼！

迅飈猛地拍案而起，如果不是念在她是個女的，早甩她出去了。

「那是雞尾酒。」觀賞夠一國之君的失態，一直顧著吃東西的巫女冷不防地道。

雞尾酒，那是以多種烈酒為基酒，再配以果汁、苦精、可可等其他材料加以攪拌或是搖晃配製而成的，每一口都是截然不同的體會，也永遠找不到相同的兩口。

對於枯燥、永遠缺乏變化的生活來說，那簡直像毒一樣，所以他才會欲罷不能，直至沉淪深處。

「那就是，不可能再嘗到的意思？」

「那是一種不受任何限制的生命之泉。不受桎梏的事物，和自身的創造力、思維的多樣化有關，你可以創造只屬於你的那一部分，或是有幸嘗試到別人手中凝聚的生命之水，不過那有如流星一樣，是捉不住的，稍瞬即逝的幸福感。「

「一個黃毛丫頭說什麼幸福感？」

她笑。

「不說這個，不如迅飈陛下來說說，你追蹤跟蹤者到什麼地步了？」

竟然被山羊捉住了，就是說被跟蹤者逃走了，真差勁。

一定是身上的穿戴太惹人注目了。

迅飈湊到她跟前，豎起中指。

「你那是對默默守護你們的人的態度嗎？」

「你是從什麼時候跟在我們後面的？」

說到這個，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迅飈身上，無論是什麼原因，都不會有人喜歡被跟蹤的感覺。

算了，那個一點都不重要。

她抱起山羊離座。

「我先去休息了，各位慢用。」

看着快到屋頂的空盤子，在說話的時候，她嘴巴和胃也沒有停下來。

回到客房，她才放下山羊，手裏多了一片金色的葉脈。

「當時看到了什麼？」

——一道耀眼的金光，當我往光的方向張開嘴巴，就發現咬住那個臭熏熏的屁股。

耀眼的金光？

——這是從跟蹤者身上掉下來的？我記得精靈的森林也有這樣葉子，葉脈透著金色光芒的黃金樹。

「很像，但不是。這是羽毛。」她拿着那片葉脈在空氣中來回扇動，空氣中的邪氣漸漸凝聚四周。

山羊大驚，它剛剛還沾著這片葉脈到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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