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囮鳥之居

伏爾坎的空氣純凈得像人界，是因為栽種了奇怪的植物。

在斗場上空也沒有例外，盛開時像石蓮一樣的白色小花苞連在根上如同襁褓中沉睡的小嬰兒般可愛。以魔力為食，只要它不開花，對人類的她來說，並沒有威脅。

現在它就如所有的陸地植物一樣紮根土地，靜靜的，偶然隨着風微微搖曳，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奇怪的是那些魔族。

從進入斗場開始，氣氛也很活躍，囚犯歡呼聲、討論聲、獄卒的撕喝聲充滿耳道，讓人煩躁，但總覺和邊境監獄的斗場不一樣。所有魔族彷彿都像霆霓一樣帶着面具，如果他們不是在叫嚷，她就完全感覺不到他們的熱情高漲。

就連斗場上即將廝殺的對決者也顯得毫無鬥志。

感覺很弱。

在首府伏爾坎，不可能有這種弱爆的魔族走動，為了適應環境，他們把魔力隱藏了。

橫肉大叔軟弱無力的雙拳在快碰到地面時倏地張開，魔力瞬間從掌心釋放，溢出雙掌之外形成狂風直衝觀眾席，掌心形成的漩渦，把外溢的魔力吸收回來，不一會，圓形的場地承受不了衝擊而四分五裂，巨大的土壁混雜無數碎石懸浮半空，處在摔向觀眾和捲入中心漩渦的兩難中。

「磐之壁！」

倍化的巨掌幻化成高聳的壁壘，以與笨重的體積不相稱的速度如同捉蚊子般，將霆霓捏獲。

只聽見咔的一聲，類似骨折的聲音，斗場的風暴如同一口空氣被橫肉大叔深吸入兩個收緊的拳頭中。

對決者還要兼顧斗場戰後的打掃，除了崩裂的地表無法修復，斗場被風暴席捲得乾乾淨淨，這前後不足一分鐘。

屏息的觀眾席沸騰起來。

「好！一下子就把霆霓擠爆……了吧？」

歡呼聲變成倒抽一口涼氣的咽聲，橫肉大叔緊合的拳頭鮮血迸出，飛濺四處，等觀眾的涼氣抽完，如樹樁般粗壯的五指一段一段從手掌剝落。

環繞斗場的植物根部微微顫抖。大叔強忍痛楚跳起，餘力凝聚右腳快速踢出沙塵暴，但已不成氣候，被掀起的沙塵隨着一陣涼風送向高空，霆霓的身影出現在大叔的頭頂，利劍穿插頭骨，深刺入大腦皮層的額葉區，敗陣的魔族四肢癱貼地面，動彈不得。

魔力的出現如同劃過星空的流星，轉瞬即逝。

「真沒用。」監獄長冷哼。

「是的。霆霓都還沒有提調魔力。」單憑速度就取勝了。

監獄長驚異回過頭，雷光已走向觀眾席，在那個托著腮的小孩旁坐下。

她拿着花生米的手停在半空，周圍的嘈雜聲靜息下來，不是人聲，而是生命脈動的聲音。

「那個，我們稱為『囮鳥之居』。」雷光指著那長花在根部的植物。

囮，用來誘捕同類鳥的鳥。

囮鳥之居，是指那些鳥的居所，還是它行兇的地方。

「魔界之外，也有這種植物嗎？」

「能吸收空氣中的異物，或是散發出讓人不適香氣的倒是不乏少數，也有人專門飼養這種功用的獸，不過把自己直接變成牢籠之鳥卻不多見。」

雷光笑，一眼就讓她看穿，霆霓這老師當得真不錯。

裝成是軟弱的小兔子把敵人誘進自己的窩之後，迅速消滅。

所以在伏爾坎內，看似到處是超低級魔族，事實上，高手林立。監獄的囚犯亦然。

在遍地都是囮鳥之居的首府，只要發出魔力，就會喚醒囮鳥之居靈敏的觸角，它們如餓鬼般張開嘴巴，敞開肚皮瞬間能把流蕩在空氣中的魔力吸收殆盡。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別裝傻了。你回監獄難道只是想煽動囚犯製造混亂，然後趁機逃脫嗎？」

她直溜溜盯着雷光火紅的眼珠，很坦率地。

真的嗎？

「可惜，好像行不通。」這塊土地不適合打持久戰。

雷光扶扶額，吁口氣。

「我代表火之國感謝巫女小姐體恤我國國情的特殊。」

「那你能否表達出多一點的誠意呢？霆霓甚至還沒有用最低級的雷擊。想用數量取勝，也要大象足夠的遲鈍，或是螞蟻夠強悍才行啊。你看你家養的什麼螞蟻？對付霆霓至少要像之前的巨顎軍駒才行。」

「要找上千萬億的數量也不是易事。」

「對啊。」她攀上雷光的肩膀，「找螞蟻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你以為霆霓是什麼人？」

咳！時雨輕咳，飛火大人到了。

她探出頭，向飛火、苦雨兩位老人家揮揮手，絲毫沒有把他們的厭惡放在眼裏。

「雷光陛下，請馬上暫停對決。」飛火上前進言。

「不行！」她馬上跳出來阻止。

「好！就這麼辦。」

怒眼瞪向苦雨。

「不能停，繼續。動用全國的囚犯也在所不惜，打到霆霓跪地求饒。」她指著場上的黑影。

那怎麼可能？霆霓擦擦劍刃上的血跡。要胡鬧，也要看看水準。

「陛下，那些囚犯壓根不想離獄的大有人在，現在讓他們走了，必定馬上鬧事跑回來。」

「為了伏爾坎安寧，請陛下三思。」

「瑞霙大人，你的意見呢？」

「我同意飛火大人和苦雨將軍的提議。現下，伏爾坎的安寧才是最重要。」

雷光站起，對監獄長下命：「關閉斗場大門。」

「是！」

「雷光！」

竟然直呼陛下名字，獄卒小心翼翼上前欲請巫女回牢房，雷光揚手阻止。

「太陽馬上要下山了。今天本來就要結束了，今晚好好休息。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你們離開。」

「或者先讓一部分離開。」霆霓跳上觀眾席。

「不行，他們對我都很重要，一個都不能落下。」開什麼玩笑，一條強悍的導盲犬，兩個護花使者還有貼心的可愛寵物，都是旅行必需品。

他們愣了一下，內心微弱的感動，但是又隱隱覺得不對勁。

「那換個方式。」這樣每每被哭着下跪也不是辦法。

「這不是個人的對決。」銀索突然插話：「他們是一個整體，我們也是。」

「只要他們輸3場就算雷國敗陣。」雷光宣佈。

三位大臣慣例的上前阻止，無論他做什麼，他們都要阻攔一下。

「陛下，59號囚犯並不是雷國國民，而巫女甚至不是魔族。這不成立。」

「霆霓殿下、天帚大人、雲翳……夫人，「時雨馬上回應，」雖然曙雀和玥小姐國屬非雷國，但是曙雀是雲翳夫人的老師，玥小姐是天帚大人的契約主，份屬更大，作為雷國代表也非講不過去。我們這邊人選方面也可以適度放寬，除了從各地調來甲級囚犯，或者也允許普通國民參與。」

「三位大人的意見呢？」

他們當然是，不願意，可是現今勢成騎虎，他們不答應也不行。

「好！賭上兩國的名譽！」她向空氣揮拳，台上下竟是一陣歡呼。

「你給我閉嘴！」眾人一致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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