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在三岔口上被看見了

巫女垂頭喪氣般站在綠葉叢中，色調暗淡，一聲不吭，極度危險。

總之，她不要再試圖打開巫女的緊急通道就行了。

剛剛它們似乎看見了……的情景，很可怕的視像直衝入腦門，那是幻覺，對，產生幻覺而已。

山羊擦擦額角的冷汗，轉身命令。

——趕緊把她的左手包紮起來。

客邁拉火速領命。

巫女的掌心只有一條被蔓藤的刺劃出的淡淡的痕迹。

「可惡，你們為何要阻止我？剛剛說到哪裏？那個白痴竟然想佔有皿之璧……」巫女喘著氣繼續數落，那一盆水還不足以完全澆熄怒火。

扶着她左手的客邁拉一驚，加快包紮的速度。

——稍微知道當保姆的要點了吧？

面對山羊的提問，客邁拉默默給人類小孩包紮——不能讓她生氣。人類本身不可怕，可是巫女的契約者們很可怕，無論現在人前人後表現得多有風度，都是曾經的噬血狂魔，他們甘於成為契約里的「從者」，自是巫女本身有讓他們抗拒不了的東西。

完成醫療服務，山羊和客邁拉消失，包袱重新掛回巫女的脖子。

小黑貓再次好奇地伸出腦袋。

朝曦打量了小黑貓許久，小黑才慢悠悠轉過高傲的腦袋，她怔住道：「這是……尤加利的貓？」

玥沒有看她，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

「不，它現在是我的寵物。」

巫女的笑容，黑貓黃綠漸變的眼珠，讓朝曦心跳不覺加快，她猛地睜大眼，甩掉不適。

「啊，是的，尤加利的貓不可能活到現在。對了，玥小姐剛剛說在松林遭遇白駒襲擊？」

「是的。」玥的眉馬上擰緊，提起白駒，火氣又來了。

「是嗎？我似乎做了與這身衣着不相符的事情。」聽人類小孩的憤慨，理虧的似乎是白駒。

回想起來，之前的白駒是有點古怪。每次都是深夜出現，但從不走到光線下，只在暗處用強硬的語氣給她下命令。

她也沒多在意，只當是他作為一個管事該有的成長。

果真盜取了人類小孩的東西？

那真不要得，對方還是個孩子。依舊是弔兒郎當的，他以為是跟小孩搶玩具嗎？還給人家追上門來了。

「可以詳細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當然。對了，朝曦夫人用什麼東西澆在我身上？」嗯……她嗅了嗅，無色無味，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精神飽滿。

朝曦一怔，鬼鬼祟祟地湊近她：「花月宮的泉水！這個平時是不允許對客人使用。當時情況危急，玥小姐，可以拜託你忘記這件事嗎？」

玥想了一下，反正不澆都澆了。

「那麼作為交換，可以告訴我尤加利的事情嗎？朝曦和尤加利相熟吧？」

「也沒有很熟，你想知道尤加利的事情？」

「是的。她突然消失人界，之後杳無音信，我們很擔心她。只要有關尤加利的事情，任何雞毛蒜皮的我都想知道。我就是為這個堅持到現在的。」言下之意，若非這緣故，她早把這裏拆了。

朝曦奇怪地看了巫女一眼。

「我以為這些事情，巫女不是有一目了然的能力嗎？」

玥坦然一笑，搖搖頭。

「自從人界頒佈了私隱條例，我們已經不會隨便『看』，而是更願意選擇聆聽。」

更貼近事實的是，人心難測，某些人的心思千絲萬樓、複雜非常，他們在內心捏造了另一個事件，久而久之取代了真正的記憶，旁人根本無法分辨，她們還不如聽取口中的謊言來得實在。

雖然不懂她在說什麼私隱條例，但朝曦對玥的保證，卻覺安心，比起勸告尤加利不隨便使用力量，這樣想反倒更輕鬆。

「我會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

「謝謝夫人！」

朝曦看着她露出爽朗而單純的一笑，一時間衡量不了，她到底是高估還是低估了這個人類小孩。

尾隨人類小孩雀躍的背影，朝曦也露出淺淺的笑意。

「前邊就是我的行宮，我們邊坐下來邊談。」

「有茶和點心嗎？」

「我會儘力滿足的。」

「謝謝夫人，夫人真體貼。」

「我留意到，你完全換上這邊的衣服。」朝曦圍繞她身前打了個圈圈。

「是的，入鄉隨俗，除了貼身衣物。」

「貼身衣服是啥？真有意思，你和尤加利一樣來自人界，或者能給我一點服飾搭配上的建議。」

「我很樂意，夫人！老實說，兩三百年後，就是現在我們不會這樣穿了。」

真的？朝曦驚呼！

兩少女手挽手消失叢林。

山羊和客邁拉無所適從的瞪大眼睛，翻了下白眼倒下了——她們剛剛才揚言要打個你死我活的，怎麼就變成相識恨晚的閨蜜？

傳說是真的，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而在這時候——

第二個進入洞道的白駒望着眼前出現的三條岔道。

人類小孩果然狡猾，乾淨利落，不留下任何足跡，連一顆塵埃也沒有驚動，人類有那麼了得嗎？他都要懷疑霆霓殿下爽約，跑到洞道協助人類。

不管怎樣，他一時無法拿定巫女跑哪條岔道逃了。

只有一條能通往宮殿，其他都是死胡同，終點遙遠的死胡同或是滿是荊棘的死胡同。整個六號樓的洞道，能完全記下來的沒幾人，可是所有人都能識別危險的死胡同，至於誤闖路途漫長的死胡同，那純粹是幾率和運氣。

白駒相信那個人類小孩沒那麼好的運氣，所以他決定在分岔口等待，找塊平滑的大岩石坐下，躺下，就是最明智的選擇。

一個半小時后——

天帚僵立在中間的分岔口，原來這條是死胡同，他花了幾個小時才走出來。

然後他看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啊，」他從咽喉部發出微弱的聲音，藉此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或者眼花，如果可以他想像女人一樣尖聲嚷嚷……反正這裏又沒人，有的也是巫女小孩，都在眾目睽睽下向她下跪了，什麼丟臉的也不過而已，呆立半會，他突然扯開喉嚨，「啊啊啊——」

他看見了，看見了在岩石上，有一個醒著的小白駒從睡着的白駒身上爬出來，爬出來，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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