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次相遇

十月的宿城，天氣轉涼。蘇小暖站在培華中學公交站等501路公交車。

「去打車，不要擠公交，晚上回去爸再給你零花錢。」電話里蘇國安不放心女兒，特意提醒道。

「不用啦，爸，我都上初一了，放心吧。公交車來了，先這樣，到家了我就給你打電話好不好？」蘇小暖聲音甜美可愛，對着電話里的蘇國安撒嬌道。

蘇國安是本地的一家連鎖超市的老總，有四家分店，還有兩個女兒，蘇小柔和蘇小暖。蘇小柔上高三，蘇小暖上初一。

蘇小柔上的是寄宿學校，每周周末才回一次家。

相對於獨立的蘇小柔，蘇小暖更是蘇國安心頭肉，放着宿城最大的宿城中學不上，硬是將自己的小女兒安排進了當地的私立學校——培華中學。

「那你小心點。」蘇國安話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蘇國安笑着搖頭。

因為平常家裏有司機負責接送她，蘇小暖沒有坐過公交車，這是第一次。

「啪！」的一聲，公交車門彈開，蘇小暖帶着一點小驚喜的心情一腳躍上公交車。

扔完硬幣后，蘇小暖傻了眼。

車上都是和她一樣的中學生，不過不是培華中學，是宿城中學。

蘇小暖不知道，501路公交車經過宿城中學，現在是放學高峰期，車上自然人滿為患。

車上的人也很稀奇，因為他們很少在501上遇見其它學校的學生，還是培華中學。這是一所有名的貴族學校。

車上頓時哄聲四起。有起鬨聲，有歡笑聲，甚至還有男生嘴巴吸著小拇指，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又被另一個男生蓋了一帽，「吹什麼吹，沒見過美女啊。」

「哈哈……」又是一陣鬨笑聲。

蘇小暖站在投幣處，漲紅了臉，一隻手攥著肩上的書包帶子，另一隻手的手心蹭著百褶裙。

這是培華中學的校服，英倫風。上衣是白襯衫罩着暗紅色毛衣，打着一條斜紋領帶，下身是黑色的百褶裙。百褶裙本就不長，蘇小暖又長得高，裙子堪堪過了她的大腿。眾目睽睽之下，蘇小暖又覺得裙子短了。

「美女，來，坐這裏。」車上早已沒有位置，見蘇小暖一直站着，有男生斗膽獻殷勤。

「陳建峰，你死定了，明天你家母老虎就來找你算賬了。」有人拆台。

「讓個座嘛，至於嗎？」

「不要這樣子，小心嚇到人家，丟了我們宿中的臉。」

「怎樣，宿中的臉要是像你這樣的，不要也罷啦。」

「操，老子的這張臉能撐起宿中好嗎？」

「靠你撐起宿中，問過陽哥了嗎？」

「哈哈……」

「對啊，陽哥，來，給美女亮個相，看看咱們宿中的第一張臉。」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最講顏面，獻寶似的，就怕被外人看低了去。

蘇小暖本來是很尷尬的，結果聽到要給她亮一下宿中的第一張臉，就好奇地抬起頭，不自覺地尋找著那張臉。

她也很想看看宿中的第一張臉是什麼樣的一張臉。

很帥嗎？

車裏突然安靜，因為第一張臉沒接他們的茬。

「喂，陽哥，吭個聲啊，這樣搞得我多尷尬。」

「哈哈……咱們陽哥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蘇小暖可以斷定宿中的第一張臉在這輛車上，可是她不知道哪一張臉才是。

「喂，美女，坐在第一排裏面那個就是我們的陽哥。」後面有一個男生雙手圍在嘴邊呈喇叭狀，對着蘇小暖大聲喊道。

「嗚~陽哥！陽哥！陽哥！」車上所有人整齊劃一地喊著，像喊口號一樣。

順着別人指點的位置，蘇小暖抬頭看向第一排裏面的人。離她很近，所以她看得很清楚。

男生五官很立體，稜角分明，劍眉，鼻樑高挺，嘴唇抿著。眼睛不大，但很狹長，很深邃。

而那個人竟也向她看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蘇小暖無法解釋在看到向陽的第一眼時，心裏的那股陌生的突如其來的悸動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她看得出神，男生先轉移了視線，嘴角一勾，露出一個桀驁不馴的笑容。

蘇小暖眨了一下眼，垂下眼皮，不敢再去看。

心跳得厲害。

「喂，培華美女，怎麼樣，咱們陽哥是不是第一張臉？」看熱鬧的就是不嫌事大，挑起火苗了還要再往裏面加把柴。

蘇小暖一下子慌了神，她沒見過這麼野的陣仗。側過身，裝作若無其事地看向窗外，心想怎麼還沒到站。

「喂，你們這些男生無不無聊？沒見過女生還是怎麼的？」車上有女生，不多，這是一個女生的聲音。蘇小暖聽出來不是很友好的感覺。

「女生見過啊，但是這麼漂亮的女生沒見過啊。」男生大喇喇地回道。

蘇小暖知道她的臉肯定很紅，她都感覺到臉上的溫度很高，但她只能讓臉燒着。

她很漂亮，這是從小被誇到大的。別人都說她長得像一個瓷娃娃。她像她爸爸，個子高挑，12周歲就長到160厘米。最主要的是她發育也很完好，上個月剛來了月經，胸部比她姐蘇小柔還要豐滿。

如果是長輩們的誇獎，她會很高興，但這是一群與她年齡相仿的人。少男少女們，都有了一些異性的概念，也有了情竇初開的心思。

「培華美女，你叫什麼名字，念哪一班的？留個電話號碼或者QQ唄。」趁著蘇小暖還在車上，有男生大膽問道。

蘇小暖徹底轉過身，背對着這群人，只是覺得大腿後面有點涼。

蘇小暖又一次抱怨裙子怎麼這麼短？

過了一站有一些學生到站，但下車前竟然跟她打招呼，「培華美女，再見咯。」

蘇小暖有些後悔今天沒聽她爸的話，早知道去打計程車就好了。這些人怎麼這樣，太不懂禮義廉恥了。

不過那個宿中的第一張臉倒是個例外，沒跟着起鬨，也沒說一句話，甚至連個微笑也沒有。板著一副臉，看她的眼神還有幾分嘲弄。

別當她看不出來！

「哐當！」公交車到站，前後車門都開了。這一站很多人下車，後面全是走動的聲音，還有跟她打招呼說再見的聲音。

蘇小暖肯定不會回頭看他們，她牢牢抓着手扶桿，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然後她感覺到身旁有人經過，那個人身高應該比她高很多，身上還有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人很快下車了，蘇小暖餘光瞥向車門，一個筆挺高瘦的身影，穿着宿城中學的校服，頭髮很短。

「哐當！呲……」車門關閉，車繼續往前行駛。剛才那站停靠後，車上沒有宿城中學的學生了。

蘇小暖一下子輕鬆，轉身要去找位置坐，便看到車門處有一個東西。小心翼翼地蹲下撿起來，是一張校牌。

上面寫着，宿城中學，七年級一班，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