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a00655 睥睨大唐030

宋缺眼光之辣，自然看得出幾人是易過容的。

「那又有何難？」

焱飛煌哈哈一笑。與幾女取下醜陋的面具，便恢復原來相貌。

廳內宋家幾人頓時有如從地獄到天堂一般的感覺，變化實在大到無法想像！剛剛還醜陋無比的幾人，現今男的俊美異常，女的如謫塵仙子。

宋玉致先掃一眼幾女，眼神一黯后，又把注意力全放在焱飛煌身上，驚訝之色溢於言表，可愛的小嘴張得大大的，就那麼盯着焱飛煌不放。看着看着就走神了，不知在想些什麼。

宋家眾人還在眼泛驚艷之色時，宋缺最先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把眾人神思拉了回來。

「焱兄弟竟然是如此的年輕！真讓宋某有些意外。幾位夫人更是如外界所傳那般如雲端仙子。」

宋缺開口道。語氣重重略在意外二字上，以他的修為，自然察覺到焱飛煌的本事的確非凡，但是卻仍沒有強到可以聲震天下的地步。

但宋缺又哪裏想像得到焱飛煌這段時間的經歷，他那聲震天下的聲音中，是包含着不屬於下界的力量。而此時的焱飛煌，卻再也不是聲震天下那個焱飛煌了。

焱飛煌隱約聽得出宋缺話中意思，當下也是微微一笑，並沒言語。

「如此便老夫便冒昧請焱兄弟一家在山城小住段時間如何？老夫也突然起了切磋武藝的興趣。」

宋缺寶石般的雙眼中神光一閃即逝，開口邀請道。

「這個……不瞞閥主說，我夫婦幾人向來喜歡四處遊歷，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山城人多，熱鬧，一旦焱某行蹤走漏，不但會給宋閥帶來麻煩，也會使焱某今後被一些人給纏得心煩。焱某今日來嶺南主要便是想見識見識宋家山城，又能夠親眼目睹閥主風采，已是知足。至於切磋，日後有緣也不遲。只請閥主務必答應焱某，萬不可走漏焱某一家人的消息。焱某也要告辭了。」

焱飛煌委婉拒絕道。他並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武者』，因此對比斗切磋也沒有多大的興趣。

但是假如能夠與『天刀』這種宗師級高手切磋，焱飛煌內心還是略微有些憧憬的，因為他之前幾次動手過程太快，使用的又不是純粹的內力。如能借『天刀』來衡量一下自己武學修為，倒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焱公子如果怕行蹤走漏，可與尊夫人到玉致的『聽濤小築』暫住如何？那裏連下人也一共只有四人而已，玉致可先去遣走他們。而且山城可供遊玩之處甚多，走得如此匆忙，未免有些遺憾吧。況且玉致與尊夫人秀珣姐姐是多年好友。趁機也可聚一下。焱公子以為如何？」

宋玉致見焱飛煌要走，忙開口道。

她本來一直盯着焱飛煌看的，突聞對方要告辭，忙回過神來，又見一旁的商秀珣，有些意外商秀珣何時嫁給了這位焱公子?他也太神秘了吧?江湖上連一點消息都沒走露!宋缺等幾人自然也認識商秀珣，進屋瞬間就已經察覺到了，心中也有疑惑，但焱飛煌一表明身份，幾人也恍然大悟了。焱飛煌無論哪方面，都絕對配得上商秀珣。

焱飛煌沒說話，只是看向商秀珣，見商秀珣眼裏也閃著期待的神色，想了下便也點頭答道：「如此就有勞閥主與宋小姐了，我等最多在外人前以假相出現吧。」

「焱某在此謝過閥主及宋小姐款待之情。」

焱飛煌笑了笑對宋家人頜首致謝。

「至於宋閥主所言及的切磋，如果閥主有興趣，那麼我們即刻開始如何？」

焱飛煌又繼續道。

「焱兄弟一路行來，不需要休息一下嗎？身心全部恢復巔峰再戰如何？」

宋缺對比武之事一點都不含糊，肅容道。他已經數十年沒這樣想比試了，因此也期望對手能夠以最完美的姿態站在他面前。

「這個倒沒必要，焱某從不需要刻意的休息。」

焱飛煌笑了笑道。

宋缺的精神力一掃，察覺焱飛煌的確是在巔峰狀態，當下起身帶領眾人走出客廳後門。

一行人片刻後來到閣樓后一大片方圓近千丈的空地上。原來這裏是『明月樓』后的練武場。宋家只有宋缺親自允許的人方可進入。故而空曠之地上只有寥寥幾人，顯得如同野外一般。

「焱某聽聞閥主不是喜歡在『磨刀堂』內與人切磋的嗎？」

焱飛煌有些好奇地問。

「確實如此，不過老夫既有些擔心與焱兄弟的切磋會毀了『磨刀堂』，同時在這裏亦沒外人，焱兄弟的行蹤和今日之事也不會暴露，一舉兩得。」

「如此有勞閥主一番美意，請！」

焱飛煌閉目後由手鐲中取出長劍，劍身，劍鞘通體透明，迎風而立，開口道。

對於宋缺這樣的高手，焱飛煌可以察覺到他的強大，是以絕不敢託大，因此才第一次動用兵器。

「此劍是家師所贈。」

焱飛煌見宋家幾人見他憑空取劍，而且那劍似還是個寶貝，有些錯愕，便解釋道。

「好！天刀！」

宋缺雙眼突然精芒四射，容顏仍波瀾不驚，大喝一聲。

右手微抬，臨空一抓，一把厚背大刀竟然從不遠處的閣樓內自動飛出，直落宋缺手上！

奇變突至。

就在厚背大刀落入宋缺掌握的一刻，宋缺的人和刀合成一個不可分割、渾融為一的整體，那完全是一種強烈且深刻的感覺，微妙難言。

雖然只是遠遠的站在那裏，但是焱飛煌仍然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從宋缺身上開始散發出無堅不摧，虛形有實的刀氣，周圍的空氣讓他感覺猶處極北之地，森寒入骨。

如此修為，不是親眼目睹，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武功高如焱飛煌，單美仙更覺宋缺的強大，因為剛剛他並未放出任何氣勁去召喚『天刀』，彷彿那把『天刀』自己攬有生命，會自動飛來尋找主人一般！

『天刀』落入宋缺手上的一瞬間，焱飛煌清楚的感覺到剛剛還一副淡雅儒生模樣的宋缺所發出的天地間一股至強至大的無形刀氣已經籠罩在他身邊，將他死死鎖住，甚至想移動都很困難。

武學講究四點，身，心，神，技。相比宋缺，焱飛煌身，神都不差，甚至更在其上。但心與技兩方面，焱飛煌卻是差得太多。他手中雖然有劍，可他根本不會什麼劍招。

但焱飛煌又豈是平凡之輩？

在對方強大的精神力壓迫下，焱飛煌並沒有傾盡全力去抵抗，反倒是靜下心來，將自己化成對方精神力海洋中的一頁小舟，隨波浪翻騰而上下擺動，卻又不會傾覆。

宋缺點頭暗贊，他明顯察覺到焱飛煌在精神修為上與自己的差距，而焱飛煌隨手應付自己的這一招，卻也極合自然之理。

焱飛煌心一旦靜下來，便渾然忘我，彷彿自己並不是在與別人交戰似的，只知忘情的吸納天地靈氣，呼吸，心跳已經開始緩緩融於自然之中。隨着心靈境界的不斷提升，那種抽離戰場，同時又似是對整個形勢以更超然的角度瞭然於空的感覺，滿盈心間。

此時，在焱飛煌的心眼中，天地間彷彿只有他與宋缺二人，而他更是隨着感應宋缺精神力的深入而開始步入了解宋缺精神知敵的入微境界。通過此玄之又玄的連繫和反應，他也能反過來掌握宋缺的心靈變化。

二人之間已經架起一道精神的橋樑。

宋缺見焱飛煌隨着呼吸吐納的淡化而逐漸融入天地，當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又有幾分欣喜與讚賞。似是通過心靈感應察覺到焱飛煌還會有更高的表現，宋缺將長刀反握臂后，雙手負背，臉色凝重地盯着焱飛煌。

圍觀眾人，除了焱飛煌的幾位妻子外，眼見焱飛煌的身影已經開始變淡，逐漸融於整個天地中，當下心頭大驚。以宋智，宋魯的本事，也察覺到在氣機探索下，連焱飛煌的精神力都在逐漸淡化。

宋玉致小臉古怪，玉指下意識地揉了揉秀眸，搖搖頭再看去，卻見焱飛煌的身影及氣息已經消失了九成！

這怎麼可能！

宋缺此時臉色已轉震驚，喃喃道：「劍……劍心通明！」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依舊被所有人聽在耳中，焱飛煌亦是張開雙眼，從沉醉中清醒過來，開口笑了笑道：「閥主莫不是看走眼了？」

眾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驚訝宋缺的言語，但宋缺先是點了點頭，又搖頭道：「焱小兄弟此法與宋某所了解的四大奇書之一的《慈航劍典》最高境界的劍心通明有四，五分相似，但我敢肯定，你學的定不是《慈航劍典》」

焱飛煌身影不再模糊，大笑道：「這是我自己領悟的功法，又怎麼會是《慈航劍典》」

隨即焱飛煌大概猜測到定是自己的精神境界已經開始與天地萬物，甚至宇宙相融合，因此宋缺才會說出那樣的話語，想必劍心通明的最高境界也便是如此。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大道歸一，天下武學，自然亦是殊途同歸。

宋缺乃是武道大家，又豈會不懂其中意思，心頭卻依舊讚賞焱飛煌的本事，可以自己領悟出如此深諳自然之道的法門。

世間之高手，諸如宋缺這樣的人，是在入世歷練后，再回歸本心，參悟自己的「道」最終有所成。

而焱飛煌則與他們完全相反，他是先悟「道」再入世歷練。如此一來，他便少走了「回歸本心」這一條多少世人都無法走完的路。

眼見焱飛煌渾身上下散發的平和淡然氣息，宋缺笑了笑道：「非是宋某小看於你，恐怕以目前焱小兄弟的狀態，會死於宋某人之手哩！」

談笑間口吐殺人之語，焱飛煌及他的妻子們絲毫沒有變化，倒是宋玉致有些緊張。

焱飛煌亦淡然道：「想來是因為焱某心態太過平和，而閥主的刀法卻是悟自沙場，刀招一出，不死不休的緣故吧！」

宋缺愕然後嘆道：「的確如你所講，宋某的刀法，是從大小血戰中磨練出來的殺人刀法，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在過程中雖沒有生死勝敗，後果卻必是如此。焱小兄弟若沒有全力置宋某人於死地之心，此戰必死無疑。」

焱飛煌淡淡一笑后並沒再言語，只是伸出手掌，做了個「請」的手勢。

通過二人的氣機感應，宋缺察覺到了焱飛煌內心那股按捺不住的興奮，當下亦是微微一笑，跨前一步，龐大的氣勢像從天上地下鑽出湧起的狂揚，隨他肯定而有力的步伐，挾帶着強猛刀氣，往焱飛煌捲去。

二人之間距離數丈，但宋缺卻只邁一步，身形已到焱飛煌眼前，情景實在詭異無比。

只見宋缺的厚背長刀破空而至，妙象紛呈，在丈許的空間內不住變化，每一個變化都是那麼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寫出來那樣。最要命是每個變化，都彷彿令人擬好的對付方法變成敗著，生出前功盡廢的頹喪感覺。

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極，出神入化的至境。

焱飛煌動也不動，眸子中泛起精光，「心眼」更是察覺著這一看似簡單，實則兇險萬分的刀招。

嘴角輕翹，焱飛煌右手寶劍反著迎了上去，劍身所劃過的空間不再如在成都那一拳一般是凹陷，周遭空氣亦不在是被排斥，而是完全相反，劍刃后的軌跡似是成為了真空，周遭空氣更是被劍身強行抽干。

「鐺！」

變化萬千的刀影終於幻化而去，與焱飛煌的劍身碰到一起。

這只是雙方互相試探的一招而已。

宋缺站立不動，焱飛煌連退三步。

焱飛煌不但在「技」上落於下風，在經驗上更是一張白紙！這正是他目前遜色於宋缺的原因。

一拼過後的二人絲毫沒有停頓，宋缺再踏前一步，發出「噗」的一聲，圍觀眾人包括焱飛煌同時覺得大地似是搖晃一下，隨其步法，一刀橫削而出，沒有半點花巧變化，直取焱飛煌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