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a00436 翻覆風雲53

風行烈站起身子，道：「那人只不過是一個從西藏來的喇嘛，莫非焱飛煌也對他感興趣？」風行烈畢竟不是傻瓜，他開始懷疑焱飛煌的別有用心。

焱飛煌被道破心思也不覺得尷尬，笑了笑道：「風兄不必如此，在下不過是好奇，純屬好奇而已，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風兄千萬不要誤會。」

風行烈不想他這樣一個超一流的高手居然會如此憊懶，一時目瞪口呆，到有些不知道怎樣回答了。

忽然風行烈感受到一陣熟悉的氣息，他霍然轉身。

一位雄偉如山的白衣男子背着他負手卓立，身子像槍般挺直。

風行烈全身一震，不由自主的退後幾步，啞聲道：「師傅！」

男子緩緩轉身。

一張英俊得絕無瑕疵的臉龐里，嵌著一雙比深黑海洋里閃閃發光的寶石還明亮的眼睛，冷冷盯着風行烈道：「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師博嗎？」

竟是位列黑榜的邪異門門主，「邪靈」厲若海。

風行烈腦海閃過厲若海對自己從少加以嚴格訓練的種種往事，雙腿一軟，跪了下來，重重叩了三個響頭。

厲若海挺身受禮，臉上不露半點表情，使人不知他是喜還是怒。

風行烈站了起來垂手道：「風行烈背叛了邪異門、背叛了師傅，希望師傅能賜與一死！」」

厲若海仰首望往廟頂，看到了屋樑處有一個燕子留下的空巢，喟然道：「你消瘦了！」

風行烈鼻頭一酸，咽聲道：「師傅……」便再說不下去了。

厲若海道：「燕子南飛了，明年春暖花開時便會飛回來，但我最看重的好徒弟，一去便沒有回頭。」

風行烈仰天長嘆，百感交集。

厲若海仰天長笑，道：「我一生只收了一個徒弟，可是那徒弟背叛了我，只為了西藏來的一個老喇嘛。」

風行烈默然不語，眼中射出堅定的神色，直到這刻，他仍沒有為自己當年的行為後悔。

假設讓事情再發生一遍，他還會是那樣做的。

厲若海目光冰冷，望着跪倒在地的風行烈道：「我不會殺你的！」

風行烈聽着厲若海恍若無情的話語，卻體會到了師父話語之下對自己的感情，深埋在心裏對這恩師孺慕之情，山洪般傾流出來，這刻他已忘了身前這氣概迫人的黑榜高手，乃橫行肆虐黑白兩道的一方霸主，而他當年叛出邪異門，亦是因為要將一條無辜的生命，從他的魔爪內拯救出來。

「謝師傅！」風行烈重重地叩頭在地，以表達對厲若海的感激之情。「徒兒風行烈有負師父教誨，還望師父責罰。」

厲若海卻不再看他一眼，望着長身玉立的焱飛煌，氣勢大盛，一股戰意鋪天蓋地：「玉劍焱飛煌，果然名不虛傳！」

厲若海打量焱飛煌的時候焱飛煌也在仔細看着厲若海，這個數十年以來的江湖中的第一美男子，他身材修長，全身並沒有爆炸性的肌肉，但人誰看到他都會感覺像山一樣的雄壯，絲毫沒有一點文弱書生的感覺。

他的眉眼飛揚，那高挺的鼻子更顯得他的眼睛顯得有如寒星，鼻子之下嘴唇輕薄，緊緊的抿在一起，顯示出他是一個為了理想能夠堅持不懈的人。

確實，厲若海身為江湖第一美男子，卻四十幾年不近美色，他的所有精力都獻給他為之追求一生的武道，單憑這一點，就遠非焱飛煌所能及。

不過焱飛煌並不是一個妄自菲薄的人，他雖然佩服厲若海這種超凡的毅力和恆心，卻並不認為他這種修鍊方式便是對的。厲若海，雖然是一代霸主，但還不是這個世界最巔峰的力量，正因為他也知道這一點，才會抓住神不知鬼不覺返回中原的鷹緣活佛吧。

他顯然是希望從鷹緣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惜鷹緣的強大遠不是他能夠理解的。

鷹緣能夠在十八歲之後完全忘掉所修習的武功，要知道他的武功可是來自於其父傳鷹的《戰神圖錄》，這名震天下的四大奇書之一，四大奇書之中《戰神圖錄》雖然並非第一，但因為傳鷹的存在，卻實實在在被推向了風尖浪口，至於排名第一的《長生訣》，失傳多年不提，也沒有誰修鍊之後破碎虛空。

傳鷹因為《戰神圖錄》而破碎虛空，《戰神圖錄》卻也因為傳鷹的出現而綻放出它最強烈的光彩，很難說究竟是《戰神圖錄》成全了傳鷹，還是傳鷹成全了《戰神圖錄》，或者，這兩者本來便是互為依託。

然而鷹緣顯然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他竟然能夠得法之後忘法，完全拋棄武學，轉修另外一條通天大道，並且達到了不輸與乃父的程度。

風行烈的背叛看起來好像是個偶然，其實不然，如果沒有風行烈，傳鷹肯定也會用別的方法脫困，傳鷹，不是一個邪靈厲若海能夠困住的，就像厲若海此生都不是龐斑的對手一般。

焱飛煌在厲若海強大的威勢之下依然故我，笑了笑道：「不知道厲兄此來為何，若有我焱飛煌效勞之處，在下定然全力以赴。」

厲若海不為所動，戰意愈強給，氣勢也是愈發的強大，江湖中所謂的一流高手很難在他的威勢之下還能出手，不戰而屈人之兵，當武功修鍊到一定的程度並非全無可能。

「本來我以為楞嚴稱許你為年輕一代黑道第一高手不過是誅心之詞，如今看來楞嚴倒也真有幾分眼力，在你這個年紀就能邁入先天之境，相信若論資質之高，江湖中百年以來你是第一人。」厲若海眼睛中滿含欣賞，但越是欣賞，他的戰意也就越強。

厲若海一生為了追求武道而活，如果焱飛煌太弱，他絕對不會有興趣看上一眼，不過能讓一向孤傲的他說出這番話來，足見他對焱飛煌的重視和認可了。

焱飛煌知道跟厲若海一戰不可避免，笑了笑道：「厲兄在黑榜十大高手之中一向低調，江湖中人都以為厲兄在黑幫之中當屬於墊底的角色，卻不想厲兄已經達到先天境界，黑榜高手之中厲兄也足可以列入前三。」

縱然厲若海對於虛名並不在意，但還是問道：「那依你之見，黑榜高手當如何排名？」蓋因焱飛煌已經跟黑幫之中大多數高手打過交道，縱觀整個江湖，能談論黑榜高手孰高孰低的也絕對不會超過三個人。

焱飛煌沉吟片刻，知道厲若海對於他還不能名列第一終究有些芥蒂，道：「覆雨劍浪翻雲經過怒蛟之戰敗封寒、乾羅、赤尊信三大黑榜高手，已經取代乾羅成為名副其實的黑榜第一高手。」

厲若海精芒暴閃，顯然心存跟浪翻雲較量之意。

「浪翻雲的劍法已經接近道的層次，因此並不懼怕圍攻或者單打獨鬥，依我看來，浪翻雲的黑榜第一名副其實！」焱飛煌再次道，他這話說的極其自信，如果浪翻雲當不得黑榜第一，還有誰能夠當得？

厲若海冷哼一聲，整個人猶如一支鋒銳的長槍。

焱飛煌知道他不服氣，笑了笑道：「經浪大哥指點，小弟也習得這覆雨劍法，要不我就跟厲兄切磋切磋。」

厲若海丈二紅槍在手，大笑了笑道：「正合我意！」

丈二紅槍幻化出一道道殘影，正式厲若海名震天下的燎原百擊。

焱飛煌的長劍爆出點點光雨，兩人的招式都是虛實交加，雖非生死相搏，卻也是精彩萬分。

厲若海見焱飛煌的劍法着實不凡，大叫一聲「好」，丈二紅槍愈發凌厲，猶如一座座大山一般壓落下來。

焱飛煌的劍法卻猶如洞庭的水，因為他要可以模擬浪翻雲的覆雨劍法，並沒有運用已經有了他的一絲武道的覆雨劍法，只運用原版的覆雨劍法對敵。

他對這套劍法的理解畢竟有限，跟厲若海自創的燎原百擊相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他不得不運用自己的覆雨劍法，劍意一下子飄渺起來，猶如帝踏峰的雲霧。

厲若海本來見焱飛煌不過如此，已經有些興趣缺缺，見焱飛煌劍意一變，仍舊還是那套覆雨劍法，劍意卻已經不大相同，更重要的是劍意一變之後顯然更符合焱飛煌的道，威力不是大了一星半點，厲若海雖然不懼，卻也收起了輕視之心。

燎原百擊跟覆雨劍法都是極快的武功，兩人相鬥不到一分鐘，卻已經互換不下於百招，焱飛煌的覆雨劍法畢竟還有許多不完善之處，丈二紅槍突破劍網，驀然出如今焱飛煌的咽喉處，焱飛煌只覺得全身雞皮疙瘩，雖然明知道兩人只不過是切磋，厲若海絕對不會狠下毒手，但那股強烈的殺意可以讓心智稍弱的人昏死過去。

厲若海收槍，沉默一陣，道：「這覆雨劍法你初學乍練吧？」焱飛煌微微頷首，厲若海皺起眉頭，想了想道：「覆雨劍法初學乍練就有如此威力，雖然跟你自身的悟性有關，但也足可以看出浪翻雲的強大，浪翻雲名列黑榜第一，確實名副其實。」

要讓這位絕代梟雄承認浪翻雲的強大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厲若海隱居邪異門，一般從不出門，也從不惹是生非，給人並不是很強的錯覺，卻不知道他不惹事是因為他覺得天下間除了龐斑沒有人值得他去挑戰。

這樣的人，都是非常驕傲，要他承認某個人比他強，絕非易事。

「浪翻雲黑榜第一，那麼誰能夠當得黑榜第二？」厲若海直視焱飛煌，已經把焱飛煌當成了和他同樣級數的存在。剛才他雖然戰勝了焱飛煌，但他能夠感覺的到，焱飛煌的覆雨劍法還比較生疏，也沒有運用最熟悉的武功，更為重要的是，焱飛煌還不到二十歲，而他厲若海，已經年過四十。

他厲若海雖然天資非凡，二十歲的時候也不過達到了後天巔峰，直到三十五歲那年，他才達到了夢寐以求的先天之境，焱飛煌足足比他早了十多年。

他卻不知道焱飛煌能夠在如此年紀就達到先天之境固然跟天資有關，最重要的卻是《慈航劍典》的練氣方式。

誰能夠當得黑榜第二？

對於焱飛煌來說，這絕對是個難題，浪翻雲名列黑榜第一毫無疑問，他自然可以回答的理直氣壯，然而至於誰能排列黑榜第二，卻也不外乎兩個人。

焱飛煌不由得沉吟起來，很多人都說厲若海應當是這個世界除龐斑浪翻雲之外的第三高手，焱飛煌卻並不認為他比赤尊信強，厲若海像英雄一樣戰死在龐斑手中讓他充滿了悲劇色彩，龐斑也曾讚歎過厲若海的強大。

然而，赤尊信卻也不弱，魔師龐斑出世，只有赤尊信一人能夠逃脫魔掌，自然，這也不能說赤尊信就比厲若海強大，兩人修鍊的武功不同，武道也大不相同，厲若海的燎原百擊以霸道剛硬為基調，因此他碰到比他更強大的對手唯有戰死。赤尊信的魔門武功更加註重變幻莫測，能夠逃脫也是理所自然。

看着厲若海期待的目光，焱飛煌終於開口道：「盜霸赤尊信跟厲兄當在浪翻雲之後位列三甲，至於你們兩人誰更勝一籌，能夠位列黑榜第二位，在下實在不敢妄下斷言，恐怕還得真正比過才知道。」

厲若海本來以為黑榜除了浪眼翻雲之外餘子碌碌，卻想不到焱飛煌居然由這樣的見解，他知道焱飛煌見過浪翻雲跟赤尊信交手，對焱飛煌的見解卻也不得不信，但心中還是有些疑惑，問道：「怒蛟之戰，赤尊信真跟浪翻雲戰成平手？」

焱飛煌點頭道：「赤尊信主攻，浪翻雲主守，未分勝負赤尊信就已經承認失敗，赤尊信以天下兵器為己用，雖然不及浪翻雲以覆雨劍為天下萬般兵器，卻也足以稱得上一代豪雄。」

厲若海點點頭，算是同意了焱飛煌的說法，知道了前三甲的人選，厲若海對於其他人便沒有了太大的興趣，只是隨口道：「那麼三甲以下依你之見又是孰強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