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a00369 聖眷

六扇門總捕頭，這一官職的品級比大內總管要低上不少，然而位不高，權卻重，若非有厲害的手段，和在江湖有極大的背景，江湖中人可不會給面子。

金九齡是六扇門三百年來第一高手，又是出身名門，他要辦案自然沒有幾個人敢於去阻撓他，各方面多多少少也會給些面子。

瀟湘劍客在江湖上頗有名氣，可是出身來歷只是一般，又吃官家飯多年，可未必有人買賬，只怕是一上任便給人牽着鼻子走，帶入死胡同也未可知。

何況江湖有時候比朝堂還危險，因為江湖上的規矩有時候便是無法無天，不像朝堂還有所約束，他年紀不小，上有老下有小，何必去擔這樣的風險。因此冒着皇帝的震怒，他也不敢抗下這個重任，同時他心裏已經有了脫身的辦法。

皇帝淡然：「既然魏卿家如此為難，那讓你推薦一個人選總可以吧。」

皇帝自然知道魏子云沒有這個能力，可是對於臣屬不能待之過寬，也不能失之過嚴，有張有弛，才是王者之道。

魏子云心下一突，知道這一關算是過去了，可是要是他拿不出好的人選，恐怕一番苦頭在所難免。

他開口道：「微臣確實有一個人選可以舉薦給皇上。」

皇帝示意他起身繼續說。

魏子云起身來，小心翼翼道：「近來江湖黑道大幫青衣樓更換門庭，其中最為關鍵的人物便是劍煌焱飛煌，現任青衣樓主人霍天青雖然談不上對焱飛煌言聽計從，可是兩人之間的關係也非同一般，更何況自長橋一戰後，焱飛煌的聲望之隆直追西門吹雪、白雲城主葉孤城，還勝過了少林寺的大悲禪師和武當派長老木道人。若是此刻宣他入京擔任六扇門總捕頭一職，足以震懾黑白兩道。」

皇帝盯着魏子云，良久不言語，看的魏子云冷汗直冒，最後露出笑容開口道：「朕准了，這事情還要麻煩你魏卿家親自跑一趟。若是那焱飛煌不來，魏卿家你就一直留在那裏吧。」

說到最後一句，皇帝的口氣變得不容違背。

魏子云長舒了一口氣，心道總算過了這一關。

接下來的事，便是如何說服焱飛煌來當六扇門總捕頭。

魏子云自然知道皇帝心目中的人選便是焱飛煌，他們知道焱飛煌武功到了這個地步后，才知道當日焱飛煌若是想殺皇帝簡直易如反掌，可是焱飛煌反而還有護駕之功，足可以說明焱飛煌至少不會害皇帝。

這樣的人值得他們放心，更何況焱飛煌幫霍天青奪取青衣樓后，並沒有掌握大權，根據他們的信息，青衣樓的運行還是由霍天青掌控著，這說明焱飛煌不是一個大有野心的人。

有野心的人、有權力慾望的人往往想要將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上，而不是如焱飛煌這般，當個撒手掌柜，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然而這一點也是魏子云最想不明白的一點，若是焱飛煌是個淡泊名利的人，又如何會突然去幫助霍天青，這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魏子云如今的難題，在於如何勸焱飛煌願意入京擔任六扇門的總捕頭。

焱飛煌的住處其實並不難找，至少魏子云很輕易的就找到了。

再一次見到焱飛煌，魏子云又有了新的感觸，焱飛煌還是那個焱飛煌，和他在那夜在長街上看到的時候並沒有別的變化，然而魏子云眼中卻帶上了敬畏，任誰能夠一夜之間，顛覆江湖的勢力格局，能夠在一戰中擊殺峨眉派掌門獨孤一鶴和敗退閻鐵珊、霍休這樣的高手，都不得不讓人尊敬。

江湖上或許還有許多隱世不出的絕代高手，可是魏子云絕不相信有誰能做到焱飛煌這樣的地步。

魏子云看到這個錦衣玉平的年輕人後，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開聲道：「魏子云見過焱先生。」

他這施禮倒是發自肺腑，誠心誠意，畢竟他也算半個江湖中人，崇尚武力的根性還在。

焱飛煌見到魏子云同樣絲毫不驚訝，或者說人世間大多數的事情他都很難驚訝起來，焱飛煌請魏子云坐在自己左手邊，微微笑道：「魏兄一向不在京城享福，怎麼又長途跋涉來到舍下，莫非魏兄已經告老還鄉，辭去大內總管的官位，才有閑暇到處遊山玩水。」

魏子云道：「焱先生可別取笑在下，當日在那餛飩攤上焱兄難道沒注意到我？」

魏子云知道以青衣樓的勢力，他來到方圓百里處，恐怕早就有人通知了焱飛煌和霍天青，他的來歷自然也被調查的清清楚楚，也絲毫不覺得奇怪，焱飛煌竟然能一口氣道出他的來歷。

焱飛煌一拍額頭，笑道：「我記起來了，難道那日請在下吃飯的人居然真是當今天子？」

魏子云道：「正是當今聖上。」

焱飛煌悠然道：「難怪我瞧見他實在是貴不可言，果然如此，看來魏兄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魏子云尷尬道：「也不能這麼說，焱先生如今威震天下，可有興趣來朝廷屈就六扇門總捕頭一職。所謂達者兼濟天下，窮者獨善其身，焱先生這樣的本事，在草莽間不覺得浪費么。」

焱飛煌恍然大悟道：「原來竟是因為六扇門金九齡去職一事，朝廷一時間找不到能壓住場子的人，所以想到了我么？」

魏子云感嘆道：「想不到青衣樓的勢力這般廣大，消息如此靈通，焱兄若是當上六扇門總捕頭，其實對青衣樓也大有卑益，何樂而不為。」

焱飛煌輕聲道：「魏兄話里話外都是怕我不答應的意思，如此你可真小瞧在下了。」

魏子云道：「難道焱先生真願意出任六扇門總捕頭一職？」

這話連出自他口，卻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而且他覺得焱飛煌這閑雲野鶴的性子，答應的希望十分渺茫，他也是抱着要軟磨硬泡許久時間，焱飛煌口氣才會鬆動的打算。

想不到焱飛煌這語氣像是輕輕易易就要答應了，讓他準備好的許多說辭，和其他辦法全沒派上用場。

焱飛煌故作詫異道：「難道在下顯露出是一個十分高冷的人么，為國為民俠之大者，在下為天下人出出力，也不是什麼奇事才對。」

魏子云道：「焱先生真不是開玩笑。」

焱飛煌認真道：「我其實是開玩笑的，魏兄可切莫當真才是。」

魏子云被焱飛煌一句話噎住，也不知道焱飛煌到底葫蘆裏面賣的什麼葯。

直到他再三確認后，方才相信焱飛煌是真的願意去京城做六扇門總捕頭。

只不過焱飛煌竟然還要求魏子云把請他任職的聖旨廣發江湖，卻又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用意。

不過既然焱飛煌乾乾脆脆的答應了他，這點小小要求魏子云自然樂的滿足於他。

送走魏子云后，焱飛煌在屋中站了不少時間，看着窗外明月，心念涌動。

——想不到皇帝竟然讓我去六扇門做總捕頭，若是我將來收四個徒弟叫做冷血、無情、鐵手、追命，豈不是很有意思，到時候就改名諸葛煌我。

這心聲只有他自己聽得見，冷血、無情、鐵手、追命、諸葛的含義這個世界也只有他明白。

正當江湖中人以為近來將會平靜一段時間的時候，一道聖旨響徹，詔劍煌焱飛煌入京代理六扇門總捕頭一職，這份聖旨和以往的聖旨不同，以往的聖旨都是直接發給當事人，且不會公開。

可是這份聖旨卻是公告江湖，而沒有發邸報。

黃昏，又見黃昏，每到黃昏都有那麼多的愁緒，都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

此時此刻，令霍天青最無可奈何的便是面前這人，面前這事。

霍天青看着眼前這一身錦衣玉平，黑髮長劍的年輕人，無奈道：「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難道你這次一定要去京城？」

焱飛煌微笑：「為什麼不去，京城難道不比這裏更加繁華。」

霍天青仰天嘆道：「但是京城不比這裏自在，我找不出你要去六扇門的理由。」

焱飛煌道：「我非是一定要去，聖旨也沒有要求我一定要去，我這次去只是想見一見老朋友。」

霍天青道：「那你的老朋友又是何人？」

焱飛煌看着遠處天際的流霞，笑了起來：「皇帝就是我的朋友。」

霍天青道：「原來你認識皇帝，難怪詔書會找你去京城，當六扇門的總捕頭。」

焱飛煌道：「你也別裝了，我的離開對你難道不是一種解脫，沒有誰喜歡總有個人壓在自己上面，你霍天青自然也不例外，我離開對你對我何嘗不是好處，何況我們青衣樓的勢力在京城亦是不小。」

霍天青面露笑容：「我是怕我不裝作一番挽留的樣子，未免顯得太過沒有情義。」

焱飛煌嘆了口氣道：「裝一時易，裝一世難，我走之後萬事小心，如今這世道並非那麼簡單。」

霍天青道：「你這人總是這麼神神叨叨，你可別忘了，論武功我是不如你，可是你要殺我也不是那麼容易，更何況其他人。」

鳳雙飛的絕技在身，論輕功霍天青確實很有自信，他的確有對付不了的人，可是還不能逃么。

焱飛煌道：「言盡於此，我就去京城了，需要的那筆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兩個月內，我定能找到一大筆錢財，我只希望你能在這兩個月內維持住青衣樓龐大的運轉，這也是你的責任。」

霍天青道：「你終於開口說這句話了，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辦法，其實沒有那筆錢也沒什麼，大不了縮小我們的勢力範圍。」

焱飛煌道：「我有預感，江湖很快就會有大的勢力變遷，只有愈加強大的實力，才能在將來掌握住話語權。」

焱飛煌一直要擴張勢力自然有他的考慮，他必定會離開這個世界，可是他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卻是發現百年前小李飛刀的時代的確有他的傳說，他不禁對自己穿越的這些世界產生了一些念頭。

若是當真百年前他就在這個世界，如今百年後他又歸來，其中到底有什麼規律，這個世界的本質又是什麼，運行法則又是什麼。

若是他建立起一個具有悠久傳承的勢力，若是再過些年他離開這世界，又回到這世界后，就可以從他遺留的勢力找出些什麼蛛絲馬跡，來判斷一些他還想不透徹的事情。

至於他這些心思自然不能完全透露給霍天青，因此便用了其他借口給霍天青。

焱飛煌去京城沒有帶任何人，一人一劍，一身錦衣玉平。

像個帶劍出遊的年輕書生，只是差了一個喚「公子」的書童而已。

這個世道或許確實不太平，或者某些強盜劫匪以為金九齡不在六扇門后，就可以肆無忌憚的作案。

於是乎，焱飛煌面前出現了兩個小毛賊，一個黑衣，一個灰衣，面容凶神惡煞，攔住焱飛煌道：「此山是我開，此路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焱飛煌瞧着他們，笑了起來：「我身上現今只有一萬兩銀子，可不能全給你們，你們要多少。」

黑衣強盜和灰衣強盜相互對視一眼，想不到這次還來對了，居然抓到一條大魚，而且似乎還是一個徹頭徹尾傻子，居然直接就說出自己有多少錢。

黑衣賊先開口道：「你當真有一萬兩？」

焱飛煌從身上掏出一踏銀票，在他們眼前晃了晃，微笑道：「你們看，這便是我全部的銀兩了。」

灰衣賊和黑衣賊看的真真切切，那的確是一張張大通錢莊的銀票，每一張都是一百兩的金額，這麼厚的一沓銀票，就算沒有一萬兩，八九千輛也總是有的，他們實在是很高興，居然能遇到這麼一大條肥魚。

灰衣賊大聲道：「小子，若是想要活命，就把所有銀票交出來，不然的話，我們要把你剁碎了拿去喂狗。」

焱飛煌道：「你們太貪了，這不行，我最多給你們一張銀票，再不能多給。」

黑衣賊道：「那可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