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b00006 決戰紫禁之巔

第297章 b00006 決戰紫禁之巔

後頸挨了一下,這一擊的勁道不如谷正陽方才那一腳,有星流護體的他沒有受傷,然而受這一腳,他下墜的沖勢卻無可避免的增強了。

雙足落地,但沖勢仍舊不止。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被迫前踏了十幾步,沖勢才徹底耗盡。

此時,谷蒼狼已騰身離開有數十米。

自受谷正陽一腿,內氣受損開始,谷蒼狼之後的一系列變招的目的只有一個,和谷正陽拉開距離,換取回氣的空隙。

若說谷正陽一身武功有八成是在那柄天闕劍上,那谷蒼狼的地門劍最多佔他一身實力的六成,論劍術,谷蒼狼略遜谷正陽一籌,但若論徒手,卻是谷蒼狼明顯佔上風。

拉開距離,谷蒼狼如願得到回氣的空隙,然而以谷正陽的戰鬥經驗,自然也察覺到他方才一系列變招的目的。

身形甫停,谷正陽再度運轉體內星力,第二波攻勢醞釀在心。

「戰陽劈血盡劍煌!」

谷正陽流轉天闕,無匹星力灌注神劍之上,隨即一招以劍駐地。

霎時間,劍鋒點地,在地上染出一潭鋒銳紅芒,宛如一顆太陽即將自紅芒光潭中徐徐東升!

然而下一瞬,自光芒中顯露真身的卻非太陽,而是……劍氣!

嗖嗖!嗖嗖!嗖嗖!

數十道劍芒自光潭中怒射而出,暴雨梨花般襲向谷蒼狼。

劍芒如萬箭齊發,霎時間將谷蒼狼吞沒。

一身實力,八成在劍!

谷正陽精於劍,疏於拳腳,因此一回招,便是凌厲無倫的劍式。

——哼!是這招!

谷蒼狼並非初次與谷正陽交鋒,對這一招他並不陌生,地門劍流轉開,體內星力勃勃灌入劍中。

叮!叮!叮!叮!叮!叮!

一退一揮劍,一步一刃光!

谷蒼狼退的迅捷,卻也退的從容,呼吸間,地門輪舞而起的無盡劍鋒,盡擋萬箭穿心的劍芒。

隨着谷蒼狼每一步後退,他身周的雜草碎葦便遭受一次摧殘,確切的說,不是一次,是一波!

谷正陽的劍氣中蘊藏非凡力量,劍氣被地門劍斬擋后,殘餘的威力擴散至四周草葦,不但將草葦斬斷,受力的草葦更是瞬間整個崩裂,碎成散沙狀。

單單這一點,便可看出谷正陽的劍氣蘊藏怎樣驚人的威力,而且這種威力還是凝而不發,精鍊到極純的。

擋下所有的劍氣,谷蒼狼流轉體內星力,方才所受的創傷已大致無礙。

「狼影騰殺!」

地門劍再度反握,谷蒼狼喝出言靈招名,隨即身形瞬動,一擊……撲殺!

有了之前「狼牙掠殺——捕風!」的經驗,谷正陽明白谷蒼狼的招式暗藏詭變,這次谷正陽不再迎面而上,而是選擇暫退避其鋒芒。

谷蒼狼身形呼吸間騰近,此時他口中再發一音。

「孤鳴!」

狼影騰殺——孤鳴!

果然如谷正陽所預料的暗藏詭變。

谷正陽身退,谷蒼狼身疾,呼吸間,地門銳鋒已擦向谷正陽的身側。

滋滋滋——!

地門過境,谷正陽以天闕架在身側,地門在天闕上拉出一道火星,騰殺之狼眨眼間錯身而過。

——嗯!?他這招攻勢就這麼完了?

地門擦身而過,谷正陽愕然這一擊的簡單。

下一刻,經驗豐富的他察覺事有蹊蹺。

——不對!

心中一聲「不對」響起,眼前已錯身而過的人影,步伐毫無徵兆的逆轉,依舊反握的地門劍,瞬息回切。

不但回切,更是足下輕點,旋身而起的借力攻勢。

叮叮叮——!

一聲格外清脆的金鳴交拼,谷正陽保持着天闕橫檔的姿勢,整個人卻被震的肅然飛退。

飛退之勢迅猛異常,雖然谷正陽以腳跟頓地,試圖阻住退勢,卻是毫無作用。

同時,飛退間他握持天闕之手,一把血珠飛散。

星流護體未破,手上之傷並非是谷蒼狼這一劍直接造成,然而星流雖然護的了體,卻阻不了勁,這把血珠是自谷正陽迸開少許的虎口噴出,這一劍的力量震的谷正陽虎口稍裂。

虎口裂,身形退,然而戰意卻反倒因此更為激蕩!

退身甫停,天闕劍橫於肩平,身形一閃,再度殺向。

身法迅捷,身形激烈,星流護體在無意識中更為催動,周身擴散的勃勃星力如利刃,似剪刀,身法疾馳間,一路上草木紛紛化沙崩散,被摧折的神消骨朽。

錯身,回招,劍斗,星決……,再度肢接的兩人,合力奏起一輪無盡金鳴。

激烈的殺陣,蒸騰著四周被牽引而來的星能,牽動着方圓之間的一切。

越戰,越是亢揚!

越揚,越難保留!

同宗同源,傳承自同一血脈的兩人,潛藏體內的星者之魂,武者之魂,逐漸張狂,煌煌耀目!

「哈哈哈,谷正陽,真正顯露戰意,你也並非如我想像的那般不堪,好,很好!」喉間涌動着內腑受創后的血氣,入目更是對手虎口崩裂的血珠。

谷蒼狼戰意盎然,戰魂飆升。

地門劍依舊反握,一回身,銳鋒再度索向對手。

谷正陽握持天闕,一劍迎上。

叮——!

劍鋒又一次交拼,龐大星力自交鋒處震出,四周皆受掃蕩,一股威能以交鋒處為中心,成環狀擴散。

如果自上而下俯視,便會發現此刻地面的空氣宛如平靜湖面中投入一顆巨石,激起千層漣漪。

「原本我還擔心,現今的你對我來說太過無聊,幸好,你總算及時突破到第九重了,如此一戰才有意思!」劍鋒僵持,谷蒼狼言語更見囂狂,眉宇間更是狂然畢露,睥睨天地萬物。

「既然戰了,那所求就不會只是一點點意思!」谷正陽劍鋒不讓,言語更是凌厲反擊。

兩人言語交鋒,同時體內星力策動,僵持不下的地門天闕,兩股新生之力灌入劍中,再現交鋒。

波!

新生之力一震,天闕地門劍鋒各自盪開,兩人身形驟退。

彼此各退十數步,谷正陽退身未定,星力已運使又一記絕招。

「星河驕陽!」

天闕運轉,劍鋒登引九天旭日,日光凝聚劍上,無匹星芒更充斥劍中。

谷正陽身形騰動,左手持劍引驕陽攻襲,谷蒼狼見狀,地門星力灌注,凌然一架!

叮——!

這是雙劍交拼之聲!

「呃!」

這是谷蒼狼發出之哀鳴!

地門劍雄力拔升,順利擋住驕陽天闕,然而這「星河驕陽」的攻勢,卻不僅僅限於劍。

就在天闕拼上地門同時,谷正陽空出的右手雙指化劍,一道烈陽匯聚般的凌厲劍氣射出,劍氣藉著天闕震動地門,撼動谷蒼狼護體星流的這一剎那,看準時機強行突破,創傷了谷蒼狼的左肋。

身體受創,這次更是自外而來的劍氣之傷,谷蒼狼身形驟退,數十步之後,甫停足的他,顫抖的身軀,似是忍着痛楚……不!不對!

「呃……,哈哈,哈哈哈,好!痛快!」身軀受創,谷蒼狼口中卻吐露更為囂狂的笑聲。

順手抹了一把自左肋傷口流出的獻血,谷蒼狼將自己的血送到嘴邊嘗了嘗。

「鮮血!狼的原始獸性,谷正陽!你讓我更為期待了!」

挑釁般的豪言壯語,這道聲波在曠闊無跡的紫禁山上盪開,聲波驚擾四方花木,驚擾半空流火雲急,更驚人那滿山紫禁獨有的紫靈草。

同時,在距離兩人決鬥之地的千米之外,一道楓紅嬌艷的人影也感受到這股聲波中蘊藏的囂狂霸氣。

「這就是星將頂峰的實力么?」自言自語,但語氣中卻難掩一絲激動,顫抖的嬌柔聲音,更揭示了開口者這一刻的心潮澎湃。

作為有幸目睹這一幕頂峰之戰的觀眾,練霓虹的心神隨着那開戰的第一聲鋒刃交拼,便再也難以自那兩道絕世身影上移開。

強者!

無可置疑的絕頂強者!

以練霓虹如今不過星者境界的實力,星將頂峰對於練霓虹來說,絕對是一座高山仰止的絕世孤峰……不是一座,是兩座!

——要到何年何日,我才能到達如此程度?

練霓虹捫心自嘆,那一聲聲金鳴鋒嘯,那一抹抹豪光迸發,星將頂峰的絕強實力在那錚錚劍劍間張狂揮灑,每一擊都是絕難作假的實力,每一招皆為生死之間的體悟!

這一刻,她非常慶幸能成為如此一戰的旁觀者。

對於擁有明確追求的她來說,今日曆歷在目的刀光劍影,將成為她日後攀越高峰時無可替代的珍貴養分。

戰場上,受傷見血,卻反而更刺激谷蒼狼信奉的狼之原始凶性。

暮然,一聲長嘯,音質徒然拔高,竟如蒼狼嘯月,不似人聲。

伴隨着長嘯,谷蒼狼周身騰耀起一股勃勃星力,九紫火屬之力激蕩,整個紫禁山的溫度都似乎為之拔高。

彭!彭!彭彭彭——!

一股駭人威能自那道嘯月身影上震開,四周大量過米的蘆葉受此奇力,一剎那間同時驚爆,葉體炸開,宛如棉絮般的內藏受勁風激蕩,紛飛騰身。

霎時間,谷蒼狼周身數十米之內,如降鵝毛大雪。

與他對峙的谷正陽感受這股力量,敦睦沉穩的他,內心那份屬於武者的熱血卻被激的更為沸騰,眼神呼吸間宛如刀磨劍淬般凌厲,握持天闕的手,比之前任何一刻都來得緊實。

天闕流轉,劍鋒遙指那同一血緣的對手。

「二弟,此刻你身上那份領悟自狼的凶性,相比起上次一戰更為凜冽數倍。」

「廢話,從古至今,實力的提升就不僅僅是星力多寡這一項,多年前我便已說過,戰意!永遠比星力來的重要!」

谷蒼狼言之鑿鑿,語氣中充滿自信與不屑!

面對谷蒼狼這份不屑,谷正陽語氣平緩的回擊道:「然而當時我就說過,戰意與殺性,這兩者之間的一念天堂地獄,可是比星者的歷史來的更為古早!」

戰意,武者之持憑!

殺性,暴徒之不堪!

一者仁,一者戾,甚至可以說,一者正,一者邪!

就如谷正陽所說,戰意與殺性的糾葛,在人類,甚至是生靈體悟「鬥爭」的便利時,便已開始。

相比起星降之後才流轉世間的星力,這介乎靈性之間的兩者,無疑更為亘古流傳。

「哈,又要開始長篇大論了,谷正陽,你可知道,我最初對你滋生的那份厭惡,就是因為你這幅為人師表的嘴臉。」似乎回憶起了童年的不快,谷蒼狼眼中的戾氣增添幾分。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三歲小童可為師,半百中年可為師,八十老翁可為師,取長補短是世人最便利的提升自我的方法,介意可學習對象的身份,只會讓自己錯過一次自我提升的機會。」

「如果對象是你,那也不過是自我桎梏,畫地自囚罷了。」蒸騰的戰意,讓谷蒼狼不耐再與谷正陽口舌爭鋒。

「廢話少說,谷正陽,我們彼此試探的足夠了,接下來,拿出真正的實力吧!」

真正實力!

谷蒼狼此言一出,步踏身旋,手握之地門,招式雖未凝聚,一股驚擾四方的絕世狂焰已掃蕩方圓百丈。

面對如此威勢,谷正陽握劍正持,同時另一手也捏著劍訣,足下一點,整個人肅然騰空。

握劍緊貼後背,擺出一副單劍指天姿勢的谷正陽,身軀騰至離地十米,倏然頓住,整個人不借任何外力,就這麼浮在空中。

「哈!原來,你連這一層都接觸到了。」

不屑的語氣中依然如舊的是那份張狂,然而張狂中隱藏的一絲感慨,卻唯有數十年共同生活的谷正陽,方能隱隱體悟。

浮身半空不墜,如此異象意味着什麼,谷正陽相信谷蒼狼心裏很清楚。

他更相信,不用多久谷蒼狼也能有如此表現,只不過以此時此刻來說,自己似乎走在了谷蒼狼的前面。

似乎,就是似乎……

「狼行天下!」谷蒼狼一聲怒嘯,身形疾馳,兩人之間數十米的距離,因急速而變得不存在。

瞬息間來到近處,谷蒼狼足下猛踏,騰升而起,浮空十米的谷正陽,呼吸間體驗銳鋒逼命。

「縱橫!」

狼行天下——縱橫!

喝出完整招名,完整的靈言,釋放此招奪命逼魂的真實威力。

旋身而上,地門在半空劃開一道燦爛彎弧,烈陽當空之下,猶如一抹彎月橫空出世。

既是出世,更要……斬世!

叮叮叮——!

地門劍夾萬鈞之勢轟擊天闕,金鳴聲隨着雙劍交擊處釋放的那道豪光擴散,整個紫禁山如受震蕩。

兩人龐大的星力借天闕地門盡情釋放,下一瞬,星力的角力激斗至頂峰……爆!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驚天震爆,半空中交斗的兩人同時被震下。

這一刻,飛沙走石,草木皆催!

這一刻,山移地動,萬物皆毀!

轟然衝擊引爆驚世威力,漫天煙塵中,兩道自半空墜落的身影甫落地,倏然,天闕劍流轉間切開煙塵,疾馳問殺。

同一時間,谷蒼狼逆持地門,劍走刀勢,一抹驚鴻流光迎上。

天闕地門,天地陰陽極致武學的衝擊,更是兄弟血親內心的衝擊。

瞬息間,天地交鋒!

谷正陽天闕急刺,奪勝一擊已不存半分猶豫,面對這一劍,谷蒼狼旋身避開,身形從正面應對轉為背向。

然而,背向並不意味着被動防守,身形甫背過去,反握地門的左手高抬,順勢一擊后刺。

這一劍的落點是谷蒼狼腦袋的右側,這一劍將擦過他右側面頰,刺中此刻正在他身後的谷正陽,而且以劍的走勢,瞄準的正是谷正陽的腦袋。

嗖——!

寒光飛瀉,一劍后刺!

波——!

這絕非利器刺中身體的聲音,谷蒼狼這招雖然依仗利刃,但力量的根源還是他持劍之手。

他這后刺的一擊被谷正陽側首避開,不過谷蒼狼這一擊暗藏后招,即便被谷正陽避開,他也能化刺為斬,再度攻擊谷正陽的脖子。

然而,這後續一斬未發力,握持地門的手腕卻已被一隻堅實手臂抵扣住,力量的根部被鉗制,這後續一斬胎死腹中。

若論拳掌功夫,谷正陽不如谷蒼狼,但身為星將頂峰,而且又是武者,這種程度掣肘依舊難不倒他。

一掌鉗制住谷蒼狼的地門,谷正陽另一手天闕迴旋,劍鋒同樣取向谷蒼狼的脖子。

谷蒼狼又是一個旋身避開,雖避開劍鋒,旋勢卻是不離谷正陽周身半米,呼吸間,人已立於谷正陽身前,再度背向谷正陽的他,握持地門的左手反手一劍,地門自左側后刺,目標鎖定谷正陽的腰眼。

谷正陽下意識避開腰眼,然而他身形一動,地門劍走勢也變,本鎖定鎖定腰眼的中路劍招,瞬息間劍鋒上揚,攻勢改為上路。

電光石火,谷正陽視線中,一抹劍尖直衝他面門而來。

瞬息萬變,天闕倏然架在地門劍鋒之上,這一架微微改變地門的軌道,原本鎖定面門的劍鋒向右偏移一些。

嗖——!

劍鋒擦過谷正陽右側面頰,即便星流護體,但他依然隱隱感覺面部有微弱刺痛。

險之又險地化解奪命攻擊,谷正陽以拳發勁,猛擊谷蒼狼的後背。

彭彭彭——!

星流護體讓谷蒼狼免於這一拳之傷,然而這一拳的強大力量卻將他轟飛。

只不過,在被轟飛的前一瞬,察覺到這一拳的谷蒼狼足下發勁,這道勁力干擾了谷正陽那一拳的勁道,本該直直飛出的谷蒼狼,整個人卻在空中打旋,而且旋身之間,剛飛出一米的身形,竟然再度切回。

嗖——!

噗——!

切回的谷蒼狼手持地門,銳風般在谷正陽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划痕,鮮血四濺!

星流護體雖然能大幅度提升防禦,但並非絕對,不單單是強大的力量能夠突破,如果是聚力發招后的極短一段時間內,星流護體的效果也會受到干擾。

這份干擾,在加上足夠的力度,同樣能有效突破星流護體。

谷蒼狼這一劍,就是把握到了這個空隙。

噗——!

下一瞬,又是一聲割裂響起。

谷蒼狼把握谷正陽發力空隙使他手臂受創,然而這番功力令他同樣處在發力中,他的星流護體同樣受到干擾。

這一瞬間的空隙同樣被谷正陽把握到了,相同的位置,一道划痕見證了谷正陽超凡的劍術。

兩道划痕,傷勢互換,誰都沒佔到便宜。

身軀瀝血,兩人面上卻不見一絲動搖,甫分開三米的距離,下一瞬,兩人似有默契般再度旋劍攻上。

彭!彭!彭!

叮!叮!叮!

快,快的無與倫比!

險,險的黃泉往複!

最險惡的近身肢接,招來式往間,兩人彷彿皆已忘卻了閃避,對彼此武學的熟悉,令他們一次次把握到對方星流護體的空隙。

以傷勢換得傷勢,生死更迭,在天地雙劍交錯的那無數剎那間,地獄之門無數次開啟,卻又無數次被跨越。

叮——!

最為銳利的一聲金鳴,不知進行了多少次交拼的兩道身影錯身分開,相隔數十米,兩人背向著停足佇立。

這一刻,四周只聞那吹拂山崗的綿絮流風。

這一幕,空中只見那紛飛飄散的斷草折葦。

……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連綿數十聲布帛爆裂,然而爆裂的不止布帛,一道道血柱自對決那兩人身上爆出,方才那輪險之又險的近身纏鬥,透過兩人的星流護體,在他們身上留下無數傷口。

星流護體只能防止外力,對於保護層內部釋放出的力量不做干涉,方才在近身激斗中兩人的傷口因為星力的流轉暫時蟄伏,此刻兩人錯身而分,少了星力流轉,數十道傷口同時崩裂爆發。

這些傷口都不深,而且開口也不大,但同時爆發的模樣卻非常駭人,霎時間將兩人染成兩道血紅斑駁的身影。

彼此步履踉蹌,顫抖的身軀,訴說着這一身瀝血帶來的痛苦,然而毫不動搖的眼神,卻又將這身傷痛貶的微不足道。

兩人同時回身,眼神的交匯,數十年的默契令他們明白,這一戰,即將到達終點。

谷蒼狼握持劍鋒,方才自他身上散出的鮮血濺在劍身,然不過呼吸間,這些鮮血卻因灌入劍中的九紫火屬星力而蒸騰,化汽消散。

地門流轉,天闕仰鋒,兩道絕世身影,兩柄至高神器,再度展開兇險至極的近身接戰。

叮——!

天地雙刃交拼,兩人攻勢同時為之一阻。

下一瞬,谷蒼狼握持地門之手,劍鋒後仰下探,劍柄卻在握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擊谷正陽左肩頭,臂彎,手腕三處。

有星流護體,這三擊無法造成實質傷害,但卻因此阻擾了谷正陽經脈內星力的最高速運轉。

這番阻擾令谷正陽無法在第一時間將星力盈滿整個左臂,為谷蒼狼創造出一瞬間無需顧及谷正陽左臂攻擊的空隙,把握這一瞬間空隙,谷蒼狼施展三擊的劍柄在掌心一旋,地門流轉旋勢飛切。

旋轉的地門宛如一把巨大十字標,旋切著鎖向谷正陽的脖子,這才是真正的殺招!

自三擊干擾星力起,乃至後面旋劍切頸,谷蒼狼這一系列連招電光石火間施展開,極快的速度,令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然而,他所面對的是谷正陽。

連環三擊干擾了谷正陽的星力最高速運轉,令谷正陽左臂星力的運速為之減弱,這番減弱原本對谷正陽來說是一種干擾,然而若是從應對之後那旋切脖子來的那一劍之角度來說,卻又是一層助力。

谷蒼狼的璇切一劍來的極快,原本谷正陽根本來不及避開,但是左臂星力運速的減弱,卻令他得以相較比全力運轉時輕鬆的多地,將左臂中星力撤回,星將頂峰的星力的運轉速度,往往要快於人體的神經信息傳遞,左臂星力瞬息間迴流,迴流的力量作用於谷正陽的身軀,整個人在眨眼不及之間,速然後仰。

嗖!嗖!嗖!

地門劍旋轉着貼著谷正陽的面部而過,他的鼻尖甚至感受到一股離火掃過。

——嗯!?他避開了!

劍旋擦鼻而過,谷蒼狼驚覺如此情勢下,谷正陽竟然還能避開殺招。

劍旋之力兇猛,雖然已察覺谷正陽避過殺招,但因為劍中旋勢的關係,谷蒼狼依舊不得不讓旋勢走完,然而他心中卻明了,避開這擊殺招,自己空門暴露,下一瞬必然是谷正陽的凌厲反擊。

果然,旋勢尚未走完,谷正陽已在轉眼間左手持劍,一式灌注九紫星力的橫切。

察覺到這番攻擊,谷蒼狼旋勢將盡,他順水推舟,藉著旋勢的余勁身形流轉,試圖藉此拉開距離,避開谷正陽的反擊。

噗——!

事實並未盡如人願,谷蒼狼雖然借勢急退,卻任就慢了一步,天闕利鋒趁着他星力運轉,護體星流減弱的空隙,一劍奏功,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傷口。

霎時間,鮮血飛濺!

血飛灑,人疾馳,谷蒼狼雖傷不亂,趁著這個機會身形再退,兩人又一次拉開數十米的距離。

甫落足,谷蒼狼盡斂面上狂傲,低聲喝道:「狼極噬界,寂冥!」

不再像之前那樣,分兩段喝出招名,言靈之名出口,方圓數十米之內的空間,頓時陷入某種詭異的靜謐。

這一刻,彷彿時間都為之停頓。

然而,言靈凍住了時間,卻凍不住與他對峙的那抹驕陽。

「昊陽當令永晝空!」

九天昊陽,當令晝空!

伴隨着谷正陽這聲言靈,天闕劍暮然釋放出萬丈光芒。

這一刻,天闕彷彿向日正當空的烈陽借取到無窮威能,金烏賜芒,火元昌盛,九紫天乙星火將手持天闕的谷正陽打造成一幕金陽化身。

金陽!狼極!

兩股至極力量在紫禁山間爭相輝映,同為九紫天乙之火,此刻卻釋放着兩種陰陽對立的絕世光芒。

呼吸,宣告地獄之門的臨近!

力量,宣判這一戰最終的勝負!

陽之炎,狼之力,轉眼間兩股力量運轉之頂峰,隨即……

極端沖爆!

波波波——!波波波——!

兩道紫色光柱沖山而起,然而同為紫色的光芒,卻是一重一狂,渲染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

紫色光柱中各自藏有一道身影,兩道身影的背後隱隱可見一些虛幻的附着物,忽隱忽現,似是……翅膀!

昊陽當令永晝空!狼極噬界,寂冥!

絕世劍招化光柱拔山而起,光柱急速騰升,眨眼間以離地百米。

此時,兩人各自的光柱底部,成千上萬把劍型以漩渦狀出現,劍型漩渦以光柱為中心,急速騰升,眨眼間以旋繞在離地百米的兩道身影周邊。

那成千上萬的劍型,所擁有的樣貌只有兩種,天闕地門!

天闕護繞谷正陽方圓數十米,形成一個圓形的劍旋結界,谷正陽足踏光柱漂浮其中,萬劍尊王。

另一邊,地門飛旋谷蒼狼周身,同樣呈現圓形的劍之結界,流轉間卻散發一股霸道,令身在其中的谷蒼狼,揚翼張狂,千鋒稱霸。

王者!霸者!

王道!霸道!

亘古便已對立,卻又互勉互激的兩種立場,在此刻,在這紫禁山,在這聳天光柱之巔,藉著那兩道背生幻翼,御劍凌風的絕世身影,演繹出一幕別樣角逐!

聳天光柱,彰顯著星將頂峰的浩瀚威能,更彰顯著天闕地門的驚世劍壓。

谷正陽,谷蒼狼,兩人背生幻翼,立於光柱之間,身旋萬千劍形,這一刻的他們,早已超脫凡人,登仙近神。

天之劍!地之刃!

昊陽當令永晝空!狼極噬界——寂冥!

絕世的劍招,在兩人攀升之間,威能提升至頂峰,終於……

釋放!!!

劍招遮天蔽日,劍光如雨噴灑,旋轉在兩人周身的萬千天闕地門,如受軍令,化作兩道萬劍洪流,躍空向對方衝去。

萬劍對萬劍,星流戰星流,磅礴無盡的劍勢,即將衝擊的雙方,那無數天闕地門之上,暮然浮現出許多依附的幻影。

無數天闕劍型上依附的是一團團火焰,火焰赤中帶紫,勃勃騰燃,似真似幻。

相比之下,地門劍上依附的卻是一個個栩栩如生的狼頭,各個張開血盆大口,不但欲噬敵,更是要噬天噬地。

萬千劍形化洪流,本就磅礴驚世,此刻劍上還依附火焰狼頭,整個畫面從遠處看,簡直猶如千軍萬馬的天兵天將即將上演一場凌空交鋒。

如此景象,縱橫瑰麗,不可方物!

下一瞬,兩股萬劍洪流,接觸了!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彭!彭!彭!彭!彭!彭!彭!彭!彭!

火焰擊潰狼頭,血口吞噬火團,天制地,地挫天,成千上百場勝負,在洪流交錯之間上演。

每一次的交鋒,落敗的那方,劍型便會自空而墜,扎入土中。

然而因為是幻出的劍型,因此一旦墜落,呼吸間便會隨風消散。

兩大劍流衝擊彼此,更是在無盡金鳴刃拼中,突破彼此,襲向最終目標,那道立於光柱間,背生幻翼的身影。

劍流彼此穿透,雖消耗了部分,但任留有超過五成的威力。

谷正陽,谷蒼狼,同出一脈的血親兄弟,這一刻彼此的眼中,唯有那漸漸放大的無盡飛刃。

兩人同時眼神一凜,背後幻翼似有感應,迎合著主人這一刻的心境,振翅鼓動!

幾乎在同一時間,天闕地門,兩者迎上鋪天蓋地的無盡劍流!

叮!叮!叮!叮!叮!叮!

谷正陽背後幻翼振開,握持天闕的他,劍鋒揮舞,一個個向他衝擊而來的狼頭在天闕劍下幻滅,尚不足一呼吸,已有數十柄地門劍型被天闕原身自空中斬下,落土消散。

背後雙翼振揚,谷正陽在這股劍流中左移右閃,不斷避其鋒芒,卻也不斷直面鋒芒。

叮!

叮!叮!

叮!叮!叮!

天闕以極快的速度斬切撥划,同時背後那對振動的雙翼,也與無盡劍流交拼了無數回,這雙幻翼隱約間,竟然是由一把把天闕劍型為羽毛,一翼之上匯聚無數劍羽。

此刻,這對幻之劍翼遭遇洪流過境,綻出無數火星。

同一時刻,另一邊的谷蒼狼同樣遭遇萬劍化流。

一樣生有幻翼的他,仔細觀察,他背後之翼竟然也是劍鋒化羽,只不過谷正陽是天闕,而谷蒼狼卻是地門。

叮!叮!叮!叮!叮!叮!

地門揮灑暢快,甚至癲狂,其背後的兩面劍翼更是波光熠熠。

劍翼和地門,在無盡洪流中迸發出點點星火,每一擊,都有一團火影潰散,每一斬,都有一道天闕劍型自空中墜落。

招之至極,人之破極,這世所罕見的兩者,於這一刻,在這片紫禁山的穹空中,奏響這曲跨仙近神之絕世樂章!

然而,作為這篇樂章的聽眾,此刻位於下方,目瞪口呆注視着空中這番景象的練霓虹,內心已是千濤萬浪,乾坤倒置。

——這……這就星將頂峰的實力?

——這……這就是義父最強的劍勢!?

——怎麼可能?人之身,怎麼可能強到這種地步?

——來日,如我也能達到星將頂峰,也能有如此威能么?

無數疑問湧上心頭,剎那間,練霓虹的身軀甚至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有那樣的力量,她就興奮的難以自持,同時伴隨興奮的,還有萬一無法達成的恐懼與失落。

此時,練霓虹的眼神忽然一變,絕色少女的視線上移,集中到了兩道衝天光柱那即將沒入雲端的部分。

——嗯?那兩道沖入雲中的光芒,似乎……

叮!叮!叮!叮!叮!叮!

劍流依舊無情的衝擊,谷正陽、谷蒼狼,無論是誰的身上,此刻已平添了無數傷口,如此密集的萬劍洪流,星流護體早已失去阻擋的效用。

然而傷口雖多,乍看之下卻不致命。

洪流的衝擊令他們受傷,同時卻也一劍劍激發他們的戰意,兩人振翅揮劍已至忘我,甚至……突破自我!

斬!削!切!砍!刺!划!點!撩!

最原始的劍招,甚至連招都稱不上,卻在這一刻,為兩人帶來一次次新奇感悟!

悟劍!悟招!悟境!悟我!……乃至忘我,無我!

兩人的劍意層層遞增,極速累積,呼吸間,隨着那一次次揮劍,甚至隨着背後劍翼的舞動,不知不覺間達到……滿盈!

「哈哈哈——!」「啊啊啊——!」

推至頂峰的劍意,在進無可進的一刻,噴發了!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谷正陽一劍下斬,谷蒼狼一劍上撩,上下不同的劍路,所引發的異象卻是無限接近。

以天闕地門為基點,兩道紫火銳芒倏然炸開,紫火成球狀擴散,瞬息間已擴散數百倍。

震爆的紫火團與最後那波劍流形成衝擊,萬劍洪流的末端,隨着那兩聲同時響起的紫火震爆,無數天闕地門上依附的火團狼頭幻滅,無數劍型同一時間被震的爆散開。

霎時間,空中出現一幕天女散花般的瑰麗。

也就是在這一刻,谷正陽、谷蒼狼,兩人所處的聳天光柱,兩道已入雲的光條,在那團雲霞中交織出一幕耀眼無比的紫火奇芒。

下一瞬,這種奇芒擴散至六合八荒,瞬息間充盈天地。

伴隨着這份充盈的,是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覺,彷彿這一刻的天地出現了某種難以察覺的玄妙變化,感覺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天地的籠罩下掙脫而出。

——嗯!?這是……哈!果然出現了!

……

……

……

靜,是一種可怕!

靜,是一種絕望!

靜,是一種未知!

靜,是此刻的紫禁山,唯一所能感知到的……氣氛!

衝天光柱消失,似真幻翼消散,就連那一地殘落的天地劍型也已消弭殆盡,現場只餘地上那一道道劍型砸落破土痕迹,訴說着方才那跨越人之極限,封仙登神般的絕世對招!

此刻,相隔百米佇立的兩人,呼吸已現紊亂,身軀更是止不住的顫抖,身上那一道道血痕傷口,見證了方才那一刻的殘酷,更見證了此刻經歷這番殘酷后的兩人,那超越凡俗的堅韌不拔。

呼吸,是此刻唯一一種聲音,在無盡的靜謐中,這是一種令旁人簡直要為之窒息的韻律。

這一刻,天、地、雲、風、一草一木,一花一果,乃至整個紫禁山,以及身在遠處的練霓虹,所有的一切都在進行共一件事……

等待!

等待這驚世對決的結果揭曉,這一戰,究竟鹿死誰手?

「哈!真是令人不快的結局!」谷蒼狼率先開口,他的語氣恢復到那慣有的不羈狂傲,然而脫口而出那句話的意思似乎是……他敗了?

「以武者的立場,這種結果確實太遺憾了。」谷正陽的語氣充滿失落與蕭索,以他的口氣,似乎這一戰……是他敗了?

一道火紅身影急速接近,來到近處的練霓虹,擔憂的視線在兩人上身徘徊。

「義父?大伯?你們……」看不出這一戰的結果,卻又無比憂心的練霓虹,這句話帶着幾分顫音。

同時,緊扣的雙手,似乎在強忍,或者關注着什麼。

谷蒼狼對練霓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目光流轉,再度凝視谷正陽。

「想不到,我們竟然走上同一條路。」

昊陽當令永晝空!狼極噬界——寂冥!

這兩招作為谷正陽兩人目前最強招式,施展出來的情形卻是如此相似,聳天光柱、背生幻翼,千萬劍旋拔地而起,最終匯流成萬劍洪流衝擊……,除了劍上依附的狼頭和火團,這兩招簡直可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天闕地門,當初那場奇遇,讓我們各自掌握了天與地的力量,我們的一身武學既然是以這兩者為基礎,發展到後期會出現殊途同歸,也就沒什麼意外了。」谷正陽的眼神陷入某種回憶,視線中對谷蒼狼的敵視與提防減弱幾分。

「哈,成年爛賬,不提也罷。」谷蒼狼面露不屑,然而雖不屑,但往昔的回憶卻無法抑制的湧現。

天闕地門,天地雙絕,那改變一切的一戰……

驚覺自己走神,谷蒼狼收斂心念,眼神一凜。

「前事不論,單以今日來說,平局,對於這個結果,我確實非常意外!」

一聲「平局」,道破方才那躍空一擊的最終結果。

不分勝負!

兩者最強力量的一擊,竟然換得如此不尷不尬的結局!

見他再提決戰之事,谷正陽面上凝重之色恢復,投注谷蒼狼的眼神,依舊警惕著那柄破山催石的地門。

「還要繼續么?」谷正陽以凝重的語氣問道,方才那一擊雖然耗去了他大半星力,但剩餘的星力依舊足夠他延續這場戰鬥,然而因為星力所余不多,接下來的戰鬥或許無法再使出昊陽當令永晝空這等強招,

招不強,便意味着廝殺將更為慘烈血腥。

問出這句話,谷正陽的神色又凝重一分,谷蒼狼的修為不下於他谷正陽,他自己既然尚保有部分戰力,谷蒼狼的星力想來也未曾見底。

以他對谷蒼狼心性的掌握,雖然兩人手握的最大王牌,應該就是方才那躍空一擊,但以谷蒼狼的斗心,既然勝負未分,這一戰他必不肯善罷甘休。

然而,就谷正陽來說,他非常希望今日能到此為止,雖然明知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天罡館主的眼中依舊帶着幾分期盼。

谷蒼狼忽然開口。

「哈,幻翼,踏入星將第九重,繼星流護體后的又一表徵……」頓了頓,目光凝視谷正陽,續道:「……而且谷正陽你居然和我一樣,也是劍形幻翼,星流護體與幻翼雙雙出現,看來谷正陽你同樣擁有突破到下一層星爵的資質。」

嘴角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邪笑:「死訣一名星將頂峰的強者雖然快意,但如果對象能從星將頂峰變成星爵,那才更符合我攀越高峰的斗心,因此,谷正陽,今日暫且到此為止吧,把握機會,早日突破到星爵,繼續今日未完之戰。」

意外!絕對的意外!

本以為不死不休之決,卻等到了谷蒼狼一句「到此為止」。

霎時間,一股喜悅難以抑制的充盈谷正陽的內心,這份喜悅是因為不用與親弟血戰,同樣也是源於親弟心性的改變。

「蒼狼,相比起上一次,現今的你更能控制自己的殺性了。」谷正陽回憶起數年前那一戰,當時的谷蒼狼可做不到在如此情勢下偃旗息鼓。

比起那時,如今的二弟明顯有所成長。

「哈,谷正陽,別高興的太早,說不定我明天就反悔了,提着地門再度殺上你天罡武館,我勸你還是積極提升實力,隨時準備應付我的挑戰吧。」

「好,到時候后我必定以星爵之姿,應你之戰。」

星將的下一層境界就是星爵,星爵境界與星將境界之間的一大區別,便是突破星爵后,星者等於越過了凡人那條鴻溝,進軍更為高次元的天人境,因此突破至星爵后,星者將不再受地心引力的限制,能憑藉肉身飛翔天地間。

而背生飛翼,就是這種能力的其中一種體現。

嚴格來說,無論是星流護體,還是飛翔天地,都是突破至星爵后才能完全掌握的能力。

不錯,完全掌握!

要完全掌握必須是突破到星爵之後,但如果是不完全的掌握,那部分星者在提升至星將第九重后,便已能初步觸及這些能力的表皮。

方才那躍空的驚世一擊,兩人背身劍形幻翼的一幕,就是源自不完全的飛翔之力,正因為不完全,因此他們無法顯現星爵狀態下的真翼,只能以幻翼的形式,僅僅做到浮空不落與有限的移動,而非真正意義上的飛天遁地。

一聲「到此為止」,敲定今日之戰的結果,見自己義父與谷正陽已罷戰,練霓虹嬌媚臉龐溢着那份特有的,尚顯青澀的嫵媚笑容,來到谷蒼狼身邊。

「義父,大伯,你們總算打完了,剛才真是嚇死虹兒了,還以為今天你們倆只能活一個呢!」嬌柔甜膩的嗓音,配合那副芊芊玉手撫著小心肝的動作,嬌艷中不時透出幾分可愛。

「如果谷正陽沒顯露那躍空一劍,我確實不準備讓他活過日落。」谷蒼狼以狂傲不屑的語氣說道。

「總之,義父你如今是不準備要大伯的命了吧……」說道這裏,視線忽然轉向谷正陽;「……既然如此,大伯,虹兒能搬回來么,這幾年跟着義父四處漂泊,餐風露宿,虹兒都快要提前衰老了。」

前一刻還是生死決戰,此刻卻提議要搬回去同住,如此反差在旁人看來絕對是荒謬無論,不過有鑒於練霓虹在谷星燚生辰時以兜兜為禮物的前例,此刻這番行為就她來說,倒也算不上太出格。

「喂,死丫頭,什麼叫四處漂泊,餐風露宿!?」谷蒼狼的語氣非常坦然地表露了對這八個字的不滿。

面對義父的質問語氣,練霓虹面上無一絲心虛:「義父,你可是素來最討厭虛偽做作的了,義父捫心自問,虹兒跟着你的這幾年所過的日子,難道能用『飯來張口,茶來伸手』來形容!」

彭——!

谷蒼狼感覺臉上狠狠滴挨了一下,然而還挨的難以反駁。

他確實討厭虛偽做作,同時,練霓虹跟着他的這幾年所過的生活,也的確算不上「飯來張口,茶來伸手」,只不過……

「死丫頭,就算你住回去,也不可能有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的待遇吧?」

「只要不是餐風露宿,有些時候甚至要靠星獸的血肉來充饑!」練霓虹義正詞嚴的反駁,她顯然完全不顧及谷蒼狼與她本人之間義父義女的尊卑長幼。

星獸是當今世界一種靈獸,區別於普通野獸的它們是上古降星之後才誕生的物種,它們與星者一樣,能駕馭星力,其中少數高級的星獸甚至擁有自己的招式。

星獸沒有善惡立場,大多隻憑藉本能行事,不過星獸承襲野獸的本能,有很強的領土觀念,因此貿然踏入星獸的生活區域,往往是一場惡戰。

谷蒼狼啞口無言,他為了追求力量,時常主動獵殺星獸,以星獸血肉充饑確實是常有的事。

「二弟,天罡武館的後院本是我們的老宅,同為爹娘的兒子,老宅理所當然有你一份,無論你何時想要搬回來,為兄都歡迎。」

谷正陽語氣真誠,經過方才那一戰,他感覺自己二弟的心性有所成長,尤其是在對殺性的控制上。

如果當此時節二弟能搬回來住,天長日久耳濡目染,說不定能夠改變自己二弟那偏激乖戾的性格。

事實上,即便練霓虹不提,谷正陽腦中也冒出邀請二弟搬回來的念頭,此刻練霓虹既然提出,那就更是順水推舟了。

「哦~~~,谷正陽,我要是搬回去了,那挑戰你可就是每時每刻的事了,你不擔心么?」

「天罡武館的大門每天敞開,如果你真有心挑戰,無論你住在哪裏,結果都是一樣。」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說定了,大伯,我和義父這就搬回來。」練霓虹興高采烈替谷蒼狼拿主意,後者非但沒有責怪她擅自做主,似乎對搬回去這個決定也表示贊同。

不久之前,兩人還是生斗死訣的對手,此刻卻變得要同住屋檐下,如此的事態發展,在旁人看來或許莫名其妙,不合邏輯,然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谷蒼狼、谷正陽這對兄弟共同生活數十年,自有他們的相處之道。

相殺亦可相鄰,既為對手,卻也是兄弟。

片刻之前,兩人各自施展最強招式,浮身半空,萬劍洪流之際,伴隨着那兩道衝天光柱的現世,遠在紫禁山二十里開外的廣南寺,無論是寺內寺外,皆目睹那兩道衝天光柱。

「快看!那是什麼!?」

「咦!?怎麼回事!那裏怎麼會有光?」

「看位置應該是九靈峰那邊,不會是天降神跡吧?」

「什麼神跡,我看是星者高手在比武,沒看到光柱有兩條么,看來比武雙方是發動了什麼絕招了。」

「不會吧!武者發招能造成這種現象,太誇張了吧!」

「未必,我之前聽說過,星者的實力達到某種階段,比如是星爵,或者是星尊這種程度,一招一式甚至能有改變地貌的力量。」

「星爵,星尊……,我們百焰城有這麼厲害的人么?應該是外來人吧?」

「未必啊!如果是我們百焰城最強的那個的話……」

話未完,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廣南寺。

廣南寺內,稚女祈願已進行到尾聲,兩道衝天劍光越過寺內堪堪三米的圍牆,擾動這一方古剎的清凈。

目睹劍光衝天,谷星燚神情一怔,轉頭看向身邊的母親。

「娘,這是爹的……」

「不錯,這種衝天光柱你爹之前提過,就是他的『昊陽當令永晝空』所引發的現象,這是你爹目前所掌握的最強招式。」程素香解釋道,她的視線鎖定那兩道衝天光柱,語氣隱隱透出擔憂。

「爹的最強招式?但光柱有兩條,那另一邊的……是狼叔?」谷星燚語露驚疑,以目前的情況,如果其中一道光柱是自己爹,那另一道九成是谷蒼狼。

然而,以兩道光柱的相似程度,難道谷蒼狼施展的招式與爹是同款的。

「燚兒,你不必驚奇,你爹和二弟當年那段奇遇,你也應該聽說過一點,掌握天闕地門的他們,即便在招式上殊途同歸也並非不可能。」

「嗯,確實如此。」谷星燚認同程素香的判斷,對於天闕地門的淵源,他曾經聽父母說起過。

「娘,既然這是爹的最強招式,那就說明爹和狼叔的對決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先不論結果如何,娘,我們該行動了,絕不能讓谷章甫的人跑在前面。」

之前谷星燚提議的暗渡陳倉之計,讓天罡武館順利以稚女祈願為幌子,騙過了谷章甫的人,成功掩護谷正陽趕赴真正的約戰地點。

在那兩道光柱衝天之前,谷章甫的人無從得知谷正陽的決戰地點,因此無法針對性的施展陰謀詭計,然而隨着兩道光柱衝天,早已得知谷蒼狼歸回,判斷出兩人必然將有一戰的谷章甫一眾,一定會得出光柱所在就是決戰之地的結論。

雖然此時行動不免有些嫌晚,但谷章甫一眾必定會抱着姑且一試的心態,以最快速度趕赴紫禁山,以求能趁谷正陽星力耗損,撿個便宜。

因此,天罡武館這邊當務之急,就是全員趕赴紫禁山,為谷正陽提供援助。

一行人撇下良辰美景與少數不具備戰力者,積極趕赴紫禁山。

嚴格來說,谷星燚同樣屬於不具備戰力之人,不過因為他的身份,身為母親的程素香還是帶着兒子岌岌趕路。

分秒必爭,雖然在路上沒有遭遇,但程素香相信原本暗中跟隨稚女祈願隊伍的那些宵小,此刻必定也已在往紫禁山那邊趕。

然而,無論是谷章甫控制的宵小,還是天罡武館一眾,兩方面都撲了個空,等待他們的是滿目瘡痍的戰場,以及被兩撥萬劍洪流肆虐過的一地焦土。

無奈之下,天罡武館一眾只得返回百焰城,當谷星燚與程素香回到天罡武館內廳時,兩道意料之外的身影映入眼中。

「夫人,自今日起,二弟和虹兒就搬回來住了。」程素香還未開口,谷正陽便搶先一步解釋道。

此刻的谷正陽與谷蒼狼都已換下了決鬥時的那身血衣,兩人身上雖然留下多處傷口,但這些傷都在身上,換過衣服后一時間難以用肉眼察覺。

肉眼難以察覺,但身為名醫的程素香一靠近丈夫,就聞到他身上外傷葯的味道,其中還夾着微弱的血腥味。

但是程素香依舊不動聲色,目光掃過谷蒼狼與練霓虹,道:「好,我明白了,我這就讓人收拾出乾淨的房間來。」

對於谷蒼狼兩人的搬入,程素香未表示任何反對。

不過下一刻,她來到練霓虹面前:「虹兒,既然住回來了,那就得遵守這裏的規矩,以後不許給燚兒那種不三不四的東西。」

「好,虹兒盡量。」練霓虹笑盈盈的回道,這句話說的模稜兩可,充滿無賴痞子氣。

共同生活多年,程素香知道練霓虹在谷蒼狼的撫養下成了什麼德行,對於她的回答未再說什麼,反正今後她在程素香眼皮底下,真有什麼出格的行為,程素香也能即刻制止。

一旁的方敬將這一幕收入眼中,事實上,他並不贊同讓谷蒼狼搬入天罡武館,但礙於谷正陽的態度,以及谷蒼狼那無可置疑的谷家人的身份,他難以提出反對。

此時,另一道身影自外進入,卻是被程素香拜託去搜集藥物的羅忠全。

羅忠全甫一進入,就目睹谷正陽、程素香、谷蒼狼、練霓虹齊聚一堂的怪異畫面,神情為之一愣。

「羅兄,你回來了。」谷正陽迎了過去。

「館主,你們的比武……」羅忠全面露遲疑,不安的視線在一旁的谷蒼狼身上掃過。

「谷正陽,老子累了,我的房間在哪兒?」不耐羅忠全那種懷疑審視的目光,此刻又不便出手教訓這個傢伙,谷蒼狼眼不見為凈。

「二弟隨我來吧,我這就為你安排。」程素香語氣平靜,她毫無疑問已經察覺到丈夫身上的傷,眼神間對谷蒼狼雖有責怪,語氣間卻無厭惡。

谷蒼狼、練霓虹隨着程素香離去了,谷正陽更無顧忌的對羅忠全道出決戰的詳情。

聽谷正陽說完,羅忠全頓時面露疑惑。

「咦?館主你與谷蒼狼決戰之地是九靈峰,我還以為……」羅忠全的視線移向谷星燚,後者也是一愣,隨即才醒覺道:「啊呀,是我疏忽了,聽我那樣說,羅叔想必錯把決鬥地點當成紫禁塔了吧?」

紫禁山、九靈峰、紫禁塔……這三者之間的關係其實並不複雜。

在數百年前,谷正陽兩兄弟的決鬥之地本名為紫禁山,不過後來因為一些變故,改名為九靈峰,而正是因為這次改名,令「紫禁」之名空餘出來,之後百焰城的人再度使用這兩字,為城外的一處古塔命名,稱為紫禁塔。

古塔被喚作紫禁塔后不久,就成為百焰城附近的一方名勝古迹,時常有旅人慕名前來賞游,聲名隨之越傳越廣,反倒是原本的那個「紫禁山」,隨着時間推移,已無多少人知道「紫禁山」就是「九靈峰」之事。

而這「已無多少人」中,就包括谷正陽一家。

因為祖上的關係,谷正陽一家對於「紫禁山」這個名詞,有着大別於其他百焰城之人的熟悉,在家族內部稱呼其那處地界來,他們還是沿用當年的「紫禁山」三字,而非如今的「九靈峰」。

「狼叔他與父親決定了決鬥之事,明日正午,紫禁一訣!」

這便是昨日羅忠全問起時,谷星燚轉述的原話。

「羅叔,我們谷家人有別於世人,習慣用原來的名字稱呼九靈峰,因此我們谷家人所說的『紫禁』,一般都是指曾經名為紫禁山,但如今已改名的九靈峰。」谷星燚面露歉意。

「昨晚聽我那樣說,羅叔一定是誤認為爹與狼叔的決鬥地點是在紫禁塔吧?」

「是啊,方才回來時我還沿路向人打聽,今日紫禁塔的戰況如何呢?然而結果卻是無一人知曉決鬥之事,反倒在議論我們天罡武館今日的稚女祈願……」目光轉到谷星燚身上,眼神中突然露出一抹濃郁的欽佩。

「星燚侄兒,若非方才館主解說,你羅叔可絕對想不到,稚女祈願的這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竟然是由你獻計,小小年紀卻能想出如此奇兵妙招,了不起!」羅忠全翹起大拇指,言語中那份由衷的佩服,完全跨越了他與谷星燚之間年齡與輩分的高下。

「羅叔謬讚了,我只是靈機一動罷了。」谷星燚謙遜著道,然而面上雖謙遜,但眼神中卻難掩的露出幾分得意。

事實上,就今日那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來說,他本人對於自己竟能想出此計,本就難以抑制的生出一分佩服。

這世上確實存在凌駕於星者之上的力量,那力量就是……智慧!

「少爺,天亮了,該起了~~~」

「少爺,日上三竿了~~~」

「少爺,再不起就用刑了哦~~~」

被這樣的聲音騷擾著,雖然嗓音甜蜜膩人,但和擾人清夢相比,這點甜膩完全不值得感懷。

谷星燚睡眼朦朧的坐起身來,方才迷迷糊糊地,他沒聽出這個聲音到底是良辰還美景的。

強撐著睜開睡眼,下一刻……

「呃!!!」讓少年發出驚呼的是那張近在咫尺的嫵媚容顏,一襲紅衣肆無忌憚的加成著從窗縫中透入的陽光,令屋內的光亮耀目的有些刺眼。

如此嫵媚嬌艷的容顏,絕不是良辰美景所能擁有的,而那一襲紅衣,也在第一時間揭露了她的身份……練霓虹!

……

谷星燚下意識的雙手擋在胸前,不過他的姿勢,比起護住身體免於覬覦,倒更像是在保護生命要害。

「哈,燚小子,面對我這個星者八重天,你就準備靠這種姿勢自保么?」練霓虹用待宰羔羊般的眼神,居高臨下的向少年壓來。

「咳咳,虹姐姐,就算你再感激我們德以報怨的讓你和狼叔搬回來,類似你現在所做的自貶為侍女,以及即將要進一步的,以身相許的回報,大可不必。」

明白方才壓着嗓子叫了自己幾聲少爺的是練霓虹,谷星燚在被她入侵到床邊如此不利情勢下,把握機會反擊。

「哈,燚小子,不錯的應對么……就憑你這小傢伙,有本事讓姐姐我以身相許么,我只是來看看,時隔多年,你小子睡覺時是不是還保留擺造型的習慣。」這是谷星燚的一項小秘密,自小起他夜間睡眠時有時會下意識的將身體擺出奇怪的姿勢。

這種情況不是每晚都發生,他九歲之前發生的頻率很高,而自九歲之後,頻率驟減。

最近這一兩年,已經很少聽旁人談起這種現象了。

「原來虹姐姐是出於這份關心啊……不過,就算是之前,這種情況也不是每晚都發生的,如今我年齡增長,發生的頻率就更低了,如果真要確認的話,我建議虹姐姐延長觀察時間,十天,不,一個月應該差不多了。」

練霓虹狐狸般的眯起雙眼,那對本就嫵媚勾人的美眸,此刻又多了幾分精明。

「花一個月來觀察你擺造型的夢中惡習是否健在,換句話說就是讓姑奶奶連續一個月,於你高床暖枕睡的香甜的時候在旁邊眼巴巴盯着你,哈,燚小子,你可真為我這位姐姐着想啊!」語氣中的譏諷,即便不太敏銳的人也能聽的出來。

「欸~~~,虹姐姐,馬上就要進入夏日的小暑節氣了,這種時節誰會要求高床暖枕,涼席沁枕才是天地至理。」谷星燚拍了拍自己的卧床,此刻他的卧床上已換上夏日用的竹席,就連枕頭都是編製而成的藤枕。

想不到谷星燚會在文字用詞上錙銖必較,不但錙銖必較,更是一瞬間就抓住自己的語病。

不過雖然失言,但練霓虹可不是如此簡單就認輸的角色。

「咬文嚼字,如此小家子氣,將來可成不了男子漢哦!」

「哈,從古至今,世間萬物,大至星宿山河,小至一草一木,無不是借文章傳承流誦,世間最大氣者莫過於文章,咬文嚼字又怎會凸顯小家子氣呢。」谷星燚凌厲反駁。

雖然以實力來說,他如今一階凡人,而練霓虹卻是星者八重,兩者的實力天差地別,但若是鬥口的話,谷星燚卻擁有不輸給任何人的自信。

見練霓虹想要反駁,但一時間卻口拙想不到反駁之語言。

目睹這一幕,少年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趁機道:「不過雖然不認同虹姐姐這番小家子氣的論定,然而對於虹姐姐諄諄殷切盼望我成為男子漢的心意,我銘感五內……」頓了頓,續道:「……現在,決定向虹姐姐殷盼之目標努力的我要起床更衣了,男兒更衣梳洗期間,無論閑雜亦或非閑雜女子,皆請迴避。」

被谷星燚以伶牙俐齒兼合花言巧語趕鴨子上架,成為谷星燚男子漢道路最大支持者的練霓虹,受他一番言語擠兌,終不好再留在房中。

「哼,小滑頭,這次就先放過你。」

留下這句沒什麼效果的狠話,悻悻地離開了房間。

「到底是來幹嘛的?」目送練霓虹離去,無法解讀她今次出現在自己房間這一舉動的少年,自言自語的問道。

「難道就是為了找我抬杠才來的?」自言自語的語氣,對於自己說的這句話本身就存疑,帶着疑惑,少年自單薄的被子中起身,他並未即刻梳洗,而是身體肩膀到腳踝成一條直線,雙臂放在胸部位置,兩手相距略寬於肩膀,以如此身形撐在地上。

他的雙腿併攏成直線,兩隻腳掌的前半部與地面直接接觸,同時撐着地的雙手,令他的身體與地面之間形成一個角度。

隨着雙臂、胸肌,以及渾身肌肉的發力,以腳掌為支點,身軀迅速上下移動。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一百一、一百二、一百三、一百四、一百五……

二百一、二百二、二百三……

少年在心中默數着,同時他規律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數字攀升到了六百,少年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八百一、八百而、八百三……

動作已經慢到數息一次,那雙皮膚稚嫩,肌肉卻不失精壯的手臂,在身體起伏間劇烈顫抖。

八百四、八百五、八百六……

基本已經到極限了,每次身體的下沉,都似乎再也撐不起來一樣。

八百七、八百……

「八!」

一聲「八」喝出口,少年的身體忽然砸在地上,如此砸在地上自然有些疼,但少年嘴角卻溢出笑容。

「呼——!比……比昨天多……多六個!」語氣彷彿宣佈自己星靈再現般的欣喜。

少年開始在房間中走動,他藉此調整自己的呼吸。

——有進步了,值得慶祝。

——那個麻煩的女人不會還在外面吧?實在不行就把她引到娘面前,娘一定能管教她的。

想到這裏,少年忽然扭頭朝着北方,雖然他的視線被牆壁阻擋,不過眼中依舊流露一抹興奮。

——好久沒去了,琳琅滿目!

琳琅滿目!

這本是一句成語,不過在百焰城,這四字卻代表位於百焰城南北分割的中段地域,一處延綿近十里的繁華市集。

並非燊國江南東省首府的百焰城,如今之所以隱隱有整個省經濟中心的態勢,「琳琅滿目」在其中可說是居功至偉。

百焰城谷、凌、喬三足鼎立,琳琅滿目位於百焰城的中段,從地理位置來說屬於中焰凌家的勢力範圍,也正因如此,此處才會取「凌」家的同音「琳」字,以琳琅滿目命名。

不過南焰谷家與北焰喬家對凌家的禮讓也僅止於名字了,除此之外,琳琅滿目作為囊括百焰城六成以上商業的黃金地段,南北兩家自然不可能坐視這塊肥肉被凌家獨吞,延綿近十里的市集,其中那一間間價比黃金的店鋪商館被一分為三,由三家共掌。

然而,這三分卻不平均。

事實上,雖然琳琅滿目中包含凌家之姓,但在琳琅滿目這十里商場中,凌家占的份額卻最少,這種情況是基於百焰三足中凌家最弱而形成的。

此刻的谷星燚,已慢步在去琳琅滿目的路上。

早晨當他梳洗換裝完畢,離開卧房時,麻煩的練霓虹早已離去。

少年本打算練霓虹繼續糾纏的話,就把她引導娘那裏,讓娘對付她,現在她既然不再糾纏,倒是省卻少年不少功夫。

「喂,看到了嗎?就是他!」

「我當然認得,這個廢物在我們百焰城可是鼎鼎大名啊。」

「聽說昨天天罡武館還為他舉行了稚女祈願,很多人放下手頭的工作去湊熱鬧,鬧出不小的動靜呢!」

「是啊,我也聽說了,我們百焰有好些年沒有舉行稚女祈願了,想不到這次卻為了那個廢物開了先例。」

「你們還別說,昨天進行稚女祈願的那對姐妹可是好姿色,無論將其中哪個配給我,就是讓我短命十年都成。」

「哦,原來你昨天也跟着去了。」

「我也去了,那對姐妹花我知道,那是谷夫人的一對侍女,好像叫什麼……良辰美景!」

興緻高昂的這群人以猥瑣的神情談論著,自顧自談論的他們並未注意到,原本緩步前行的少年,步子突然頓了下來。

「對對對,是叫良辰美景,唉,可惜啊,那對姐妹花估計早就被那個廢物玩過了,已經是破鞋了。」

「你有沒有腦子,如果是破鞋,昨天天罡武館又怎麼會用她們進行稚女祈願呢,這兩個肯定是雛。」

「就算是雛也沒你的份兒,將來肯定配給那個廢物。」

這幾人議論的津津有味,忽然,其中一人的面色一僵。

「啊!你……」

其餘之人見他神情怪異,轉頭望去,卻見谷星燚不知何時已站在他們身後。

少年的面上不見怒意,反倒一臉品頭論足的打量這幾人。

視線落在最先一人的面上,數息間,失望的搖了搖頭:「嗯……,骨瘦如柴,不行。」

口出一句否定,視線移動到第二人身上。

「唉……,大腹便便,不堪入目。」

又一句否定,前一句話還讓幾人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這第二句話入耳,這幾人有些明白少年的意圖了。

視線接二連三的掃過其餘人,每落在一人身上,少年口中都會冒出一句評語。

「欸~~~,長的好猥瑣。」

「哎呀,未老先衰,一看就命不久矣。」

「眉寬鼻窄,先天陽損,這種情況還想禍害人家姑娘,省省吧。」

「嗯,這個身高,哈,比谷章甫還要短上幾分,你該不會是那個奇葩的私生子吧?」

轉眼間,所有人都被少年評價了一番,最後他得出結論,抬手指著其中一人的鼻子,道:「你剛才說的不錯,以你們這一副副尊榮,再加上那個共同皆有的猥瑣心性,良辰美景確實看不上眼,還是安分的蝸在你們那片男盜女娼的齷山齪水裏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這些人自然明白是自己方才的那番言論惹到了谷星燚,因此少年才會找上門來。

這些人基本都是混混痞子,平日不事生產,專以欺凌婦孺孩童,以及說三道四的傳播流言蜚語為樂。

被他們禍害的百姓早有怨言,只不過因為他們往往七八個聚做一堆,人多勢眾,被欺凌的人不敢對他們怎麼樣。

這些人也非常姦猾,沒什麼真正勢力背景的他們,雖然欺負百姓,但行事基本都踩着王法的底線,因為並未真正觸及王法,官府的人也懶得管。

自從開脈失敗后,整個百焰城在谷星燚背後說三道四的人不知有多少,市井間流傳,谷星燚從未對這些流言蜚語做出過反應。

這些地痞也並非第一次在背後蜚短流長的攻擊谷星燚,之前谷星燚都是毫無反應,這些人絕對想不到,今次的情況會有所變化。

不過他們並未發現今次與之前的區別,之前他們的惡毒言語針對的都是谷星燚本人,而今次卻是……旁人!

被他視若家人的旁人!

龍有逆鱗,人有底線,觸之必殺!

因為性格環境等因素,每個人的底線不同,有些很高,有些很低。

這世上存在一種人,這種人是普羅大眾眼中的「老實人」,這種人對自身的榮辱表現的很不在意,平時很少發脾氣,底線看似很低。

這種人平日沉默寡言。

然而,這並非是真正的低,只是這種人比起自身,更在乎的是那些對他們來說具有特殊意義的人。

家人、朋友、愛人……,一旦有人觸犯到這片逆鱗,那他們就會發現,原來老實人的底線並不低。

以谷星燚的心性,他其實算不上老實人,只不過在底線這一項上,如今他所秉持的態度倒是與老實人有幾分相近。

而此時此刻,他的這條底線,被人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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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敵屬性超人的副本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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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b00006 決戰紫禁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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