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4章 永恆歸途

閃現術這個由科技側的穿越眾所開發的魔法，完全不像一般魔法需要各種儀式來推動。經過程序化做成各種傻瓜設置的魔法，在某人起心動念之間就能夠發動。

正是如此方便，所以才讓對付他的人感到頭大，尤其那位魔王子阿札德對此感觸最深。假如沒有閃現術傍身，這個魔法師死在他手底下何止千百回。

不過缺點也不是沒有，那就是這個魔法發動沒發動，只能從結果來看。沒有任何徵兆，也沒有任何光影效果。

所以當大家憋著呼吸，緊張地看着結界中的某人雙手環於胸前，半晌不吭聲。直到大家憋不住氣來，大口喘了幾下。

作為個性最跳的哈露米，略顯不耐煩地問道：」老師，你做了嗎？」

」做了。」林嚴肅地回答著。

」呃，可是……什麼都沒看到呢。」哈露米遲疑地說着。

那時就因為速度太快，而閃現術的抓取反應趕不上物體移動的速度，所以頻頻抓失。

兩邊的能力不一致，就是最大的原罪。在各種科技的襯托下，就算可以訓練黑猩猩使用槍械殺人，但有辦法訓練黑猩猩設計槍械，設計更先進的武器嗎？

同樣的道理，站在那樣的高度上，見識到不一樣的風景，林都無法想像當自己用那樣的型態回到地球，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都還不用考慮能不能回到自己認識的那個地球，這樣的問題。

灰貓哈迪則是趴在天文望遠鏡上看着熱鬧。魔貓一族的牠，儼然成為這個家族的編外成員，也沒想過離開這裏，去其他地方。

雖然動態目標在極短暫的時間內可視為靜態，但假如速度快到閃現術發動的這個極短時間內依然在移動，那麼抓失是很正常的事情。

或許卡雅和哈露米成長時期跟着某魔法師吃苦，但之後可是跟着芬一同享受生活。在愛美天性的支持下，各種保養手法和調理研究是不可少的。

閃現術失敗？林至今都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除非目標物正在以極快的速度移動中，就有可能讓閃現術錯失目標。

人類會養貓養狗，將牠們視為自己的孩子照顧。那麼這些貓狗就等同於人了嗎？不管是對黑猩猩還是對貓狗說着多麼寵溺的話，人類不過是站在更高的層次去施捨自己的同情心。

林不自覺地走到魔法塔的塔頂邊緣，向下看去。在月光下，牆面上側生而出的茶樹樹苗，像是在吸納著月華一樣，緩緩地擺動着那翠綠的枝葉。

林這時才解釋道：」剛剛我分別從月亮上和太陽取了一小部分過來，證明閃現術在天文層級的抓取動作是沒有問題的。那麼沒辦法從超遠距離外的目標抓取到任何東西，我傾向於是真的沒有東西好抓，而不是施法失敗了。」

所以說，用那樣的型態回家，林是直覺式的排斥。那怕只是找路都不行，誰知道會給自己找到什麼路子上去。

雖然這位前魔王大人有些幸災樂禍的口氣，但林也生不出半點氣來。

不甘心地放下了雙手。林看着自己的手掌，捏了捏，又一次確定空無一物。

就好像過去自己曾想要將奧術之眼製作成類似人造衛星的魔法道具，打上近地的同步軌道。但是跟守護之主的馬車巡迴發生了碰撞，讓那顆奧術之眼從天上掉了下來。

」所以，不走了？」芬問道。

過去在迷地上任意移動，以及在迷地與深淵間反覆橫跳，閃現術也沒出現過一回狀況，是因為出發地與目的地都在同一個參照基礎上。

芬這時問道：」抓取失敗了？」

這就代表閃現術中，原本以為某些是固定的參數值，其實也是需要視情況變動的。

卡雅說道：」老師，李奧納多不是回去了嘛。」

假如李奧納多真是那位穿來迷地的，那麼他所生活的年代可是和自己相差了五六百年呀。真能如願回去的話，光是時間差就能把自己給鬱悶死。活只能往後活，誰能往前活啊。

」所以說，這是失敗的意思？」當人家學徒的哈露米，小心翼翼地說着。

號稱最接近人類的黑猩猩，最高可以訓練到約十歲孩童的智力。那麼人類就應該給予黑猩猩和人類一樣的權利義務嗎？這又不是什麼猩球崛起的電影。

看着一身寶藍色絲綢旗袍的芬。在她的右手邊身後是她自己的學徒，全身用黑紗罩着的巴蘭女侯爵。左手邊身後則是卡雅和哈露米兩個大……超齡少女。

」討厭的原因是這句話講的是一個狹隘的事實。神靈又如何，祂們是自生靈中脫穎而出，也應當屬於其中的一份子。怎麼可以用這種居高臨下的眼光，去鄙視曾經的自己。

」妳沒看錯。就是什麼都沒有。」林依然嚴肅。

不過林倒也沒有氣急敗壞，倒不如說有些放鬆的意思，吐了一口長氣。就不知道這個放鬆，是因為試驗如預期般失敗了，所以推延了回鄉的時間，又或是因為失望到了極點才放鬆。

」所以，那個小學徒那邊也沒戲？」芬惋惜地說着。

曾經到達那個層次的林，雖不敢說自己有多通透，但也接觸到了那個層次的規則、想法以及心態。

打着平等的旗號，厭惡那種存在高高在上的心態。但其實自己並沒有認真想過，當差距大到沒有可能跨越的時候，又何來平等可言。

看着氣氛沉悶，某人愁苦着一張臉的模樣，芬這時忍不住打趣某人道：」有沒有後悔沒在那個模樣的時候，直接找到回家的辦法。」

所以在她們突破四十大關的年紀，其實並沒有多少歲月留下的痕迹。雖然跟那些粉嫩的二八年華少女無法相比，但跟迷地四十就大媽化的普遍現象，卡雅和哈露米的外表可顯現不出她們的年紀。

想到此，某人不得不長嘆了一口氣。原以為找到地球就是終點，沒想到是另一個起點呀。不過說找到地球是終點，其實也有些誇口。真找到還假找到，這還不知道呢。

對於芬的感慨，林雖然無奈，也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這個已經長開的褐膚黑髮大齡少女，頗有幾分知性美人的味道。她的寡言更像是謹言慎行的一種表現。這個時候提出來的事情，也確實是恰到好處。

速度太快……某人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雖然在太空中沒有很優良的絕對坐標可作為參照物，但還是可以用同樣的標準去計算出某些星體在太空中的移動速度。

林卻只能搖頭說道：」以前我最討厭的一句話，是聖人以下皆為螻蟻。不明白聖人是什麼的話，你們就把它當神靈來理解吧。

雖說眼前這個魔法師不像其他人，對自己的學徒動輒打罵。但在失敗的當下被冷言冷語嘲諷了，他也會鬧憋扭個幾天。所以大家還是小心地照顧他這個小情緒。

看了會新生的樹苗，林又望向天空。在滿月的強勢下，星星可是黯淡了許多。不過最亮的那些，也沒就此被月華淹沒，依舊堅挺地展示著自己。

而閃現術的瞬移或捕捉，都是一種針對靜態目標的行為。

之所以會對李奧納多的事情如此關注，當然是因為那小子給芬畫的，那幅和』蒙娜麗莎的微笑』構圖相同的肖像畫，可是這位前魔王大人難得上心的物品。

而在學徒輩的身後，還站著作為護衛的原黑暗軍團禁衛軍團長史東；正在接受治療，同時來湊熱鬧的艾吉歐。兩人都是家居服飾，沒有太過華麗的裝扮，用某人的說法就是人模狗樣的。

這些事物，似乎都在暗示某人在迷地的任務還沒完結。用句佛家的話來說，就是塵緣未了。

」再說也無法確定李奧納多是不是真的回去了，回去的是不是我知道的地方，是不是跟我們現在處於相同的時間段。不管什麼狀況都無法得到確認。對於那小子，我除了祝福，也沒辦法做更多了。」

不過當初把虛空之龍的機會讓給那個同鄉，林也不是沒有關心後續的。因此回答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距離太遠，我感應不到那枚戒指。

沒有直接回話，林左右手各一彈指，瞬間面前就出現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石子，與一小團火焰。

這點熱量爆發的很猛烈，但消散的也十分迅速。一波衝擊之後就後繼無力，魔法結界內一切回歸平靜，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要不然久沒見面，老早就被芬放到腦後，忘個七七八八了。雖然這位原巫妖的記憶力沒有金魚三分鐘那麼短，但是不重要的人事物，很容易就被她扔到記憶深處。

」還能怎麼辦。想辦法提升定位的精度，還有以前一直沒有考慮過的，如何進行超長距離傳送這件事。現在看起來，可不是直接使用閃現術就能解決的，得找出一個穩妥的方法才行。」

」啊，李奧納多呀。」達文西。某人補充著那傢伙在歷史上的全稱，儘管無法確定是否真是同一人。

況且凡中二之人，性格中必定帶點憤青。假如自己真秉持本心，以那樣的型態回到地球，只怕就會興起一場腥風血雨，少說會少掉半數的地球人口……

而太陽系根據推估，其移動速度是每秒達兩百二十到兩百五十公里之間，這可比當初要捕捉從大氣層外墜落的奧術之眼還要快呀。

雖然說得有些語焉不詳，但是林也能理解這位指的是什麼。不外乎以微宇宙體的大能，別說找到地球的位置，直接回家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就在某人一臉苦悶，正煩惱當中時，一直安靜沒說話的卡雅開口了。

」那你現在怎麼辦？」

下一瞬，火焰猛然爆開，熔掉了那一小塊石頭。這是林穿着蟻天袍發揮防護作用，擋下了火焰與熱浪，才沒讓某人被烤熟。不過作為防護結界的魔法陣，倒是被衝擊的搖搖欲墜。

所以，這是自己這回超遠距離閃現術抓取失敗的原因嗎？那怕真的定位到了地球，一閃即逝的地球也已經跑離了原本的定位點。

」但現在卻覺得，這句話講得真的是事實。因為到了那個層次之後，就會和原本的層次脫節開來。不僅僅是能力上的差異，還有眼界、想法、所接觸到的一切。

卡雅的提示，讓芬想起那個跟眼前魔法師來自同樣地方的小學徒。這讓她想起了另一件事，說道：」我記得那個小學徒不是帶了一枚戒指回去，那枚戒指能定位嗎？」

」也就是說用那樣的型態，我會找到怎樣的地球，還真不好說。很有可能，那個時候故鄉就不是故鄉了。」

」這是走不掉，好唄。除非想不開，要挑戰自己的八字夠不夠硬。」某人有些擺爛的意味，敞開了說道。

然而這抱怨似的回答，換來的卻是大家那藏不住的笑意。當然，有幾個牲口不會笑，或看不到笑容。但並不妨礙芬那張一向冷艷的容顏，嘴角微微翹起，佔據了林的全部視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