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成都:遊刃有餘

第267章 成都:遊刃有餘

「哈哈哈哈……」

等到晚上若昭聽到李世默給她講白日問政雅州刺史的一幕時,若昭趴在枕頭上眼淚都笑出來了。

她一眼便看破李世默那些小伎倆。兵不厭詐,所以公孫梟覺得李世默既然以眉州、邛州一事騙了雅州刺史段大人,又被他識破,自然不敢再以同樣的招數騙他。沒成想,最後反倒被李世默唬住了。

歸根到底也是公孫梟不熟悉雅州的現狀,所以在李世默理直氣壯地說出雅州的情況時,公孫梟也拿捏不准他說的是不是實話。

誰都不知道對方的底細,拼的便是誰更有底氣。

李世默抱膝坐在地上,看着她後背披散的長發隨着花枝亂顫的身體垂下,一縷一縷,在夜空下如蛛絲飄蕩。

「那後來呢?你問段大人賑災款的去向,他怎麼答的?」

「朝廷是沒有下撥賑災款的,按理來說節度使府應該會下撥一批。那傢伙支支吾吾一陣子,才說沒有賑災款,州里出了點安置費了事。」

「他這麼說,不啻在欽差面前明明白白指證節度使府不作為,坐在對面的公孫梟豈不是連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確實如此。」看到若昭乖巧地伏在枕頭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心裏明明像被什麼東西塞得滿滿的,卻又歡呼雀躍地想要飛起來。

「咳……公孫梟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然後呢?你的反應?」

「我……」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李世默微微垂眸,臉上閃過一絲羞赧。

「我義正辭嚴地站起來斥責他胡亂攀咬,說公孫老將軍明明是不世出的好官,怎麼可能不下撥賑災款,分明是他不僅尸位素餐毫無作為,還中飽私囊貪污賑災款,如今到了欽差面前,還在推諉耍滑試圖矯飾罪責,真真是百死不贖其罪。」

「哈哈哈哈……」

這回若昭是真的笑得趴在枕頭上抬不起頭來。

「指桑罵槐,估計公孫梟氣得嘴都歪了。」

李世默抿嘴,「我這兩日來問政各州刺史,公孫梟不是從旁打哈哈就是明裏暗裏施壓那些地方官。劍南道苦公孫梟之禍久矣,像你說的,確實該有意用些激烈的手段動動他了。」

「後來呢?此事總要有個解決之策,你怎麼辦的?」

「我跟雅州刺史說,念在他是初犯,饒他一命。他必須十日內重新查清雅州境內還有多少災民未能得到妥善安置,交一份文稿上來,節度使府酌情再下撥銀兩予以賑濟。」

「從公孫梟嘴裏摳出點銀子,他能同意?」

「這主意不是我出的,是段辛自己提的。他應該知道,朝廷欽差雖然沒什麼本事,動不了節度使,但罷免一個雅州刺史還是容易的。他怕到時候公孫梟不保他,就先把我這邊安撫下來,跪着求公孫梟撥點銀子。公孫梟還是顧忌著自己的面子和爪牙,就同意了。」

「哦,對了。」李世默似想到什麼一般,又補充道,「我只跟他說,如果他上交的陳情和我親眼見到的不一樣,那他就等著丟烏紗帽吧。」

「哈哈哈哈……」

若昭今晚第三次笑得拍枕頭,「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做得太漂亮了。」

確實,她從頭到尾回顧了李世默處理雅州地動的全過程,以兩次詐術求得實情,而一招指桑罵槐,既給了此事一個台階,又明裏暗裏敲打了公孫梟。張弛得法,其間之度把握得恰到好處。最後的收尾堪稱點睛之筆,施壓雅州刺史,借他之口從公孫梟手裏敲一筆銀子,濟民之道與游刃之術兼而有之。

她竟然有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感覺。

什麼鬼!

若昭耳根子微微泛起紅意,她搖搖頭,試圖清理腦中一閃而過的雜念。

「我覺得,再過幾日,你可能就不需要我了。」

「需要的!」

李世默聽出她言辭之間那一抹異樣,他慌慌張張開口,有些倉促間遺落的恐慌。

「需要你,哪裏都需要。」

若我不再需要你了,你是不是會離開?

他急於辯駁,卻又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來來回回說了兩遍。最後生硬地找了另一個話題。

「今日公孫嘉禾呢?有什麼收穫?」

「嘉禾她……」若昭拍拍腦袋,才從剛才無所適從的情緒中緩過來。她簡單說了說今日公孫嘉禾和公孫致遠的事,最後提到嘉禾偷偷塞給她的東西。

「喏,就是這個。」

這是一方素白凈面的軟緞帕子,正是公孫嘉禾暗地裏趁還給若昭帕子時塞進去的。上面以熟練的線條綉活靈活現地勾勒了兩隻鳥,針法熟練精巧,宛如畫上去一般。帕子的右下被剪去一角,帕子很舊而剪痕很新,還能看見斷掉的絲線飄散的線頭。

「這貌似是蜀綉,很精巧。」

李世默端詳了半天,最後只得出了這一個結論。

「蜀綉確實是蜀綉,只是這個……我沒太看明白,這方帕子是何意?嘉禾塞給我,又是何意?」

「這帕子上繡的是……鴛鴦?」李世默腦海中唯一能想到兩隻鳥成對出現的只有鴛鴦,再一聯想到杜宇,思路便更清晰了。

「綉了一對鴛鴦,以此表明她和杜宇雙飛至死的決心,有可能。」

「我不是沒想過,只是……以嘉禾的精神狀態,能綉出這樣一幅精巧的作品,不太可能。難不成是杜宇繡的,送給嘉禾的?」

他們倆同時聯想到杜宇綉鳥的模樣,隨即便都覺得不可能地搖搖頭。

「杜宇……」

若昭喃喃重複這個名字。

「我在想,這上面繡的鳥,不是我們想的鴛鴦,會不會是……杜鵑鳥?」

「杜鵑鳥?」李世默隨即明白了若昭的邏輯,「杜宇確實也是杜鵑鳥的別稱,但……我總覺得有點牽強,還缺點什麼東西。如果是杜鵑鳥,為什麼又要綉兩隻呢?」

若昭搖頭,「如果這個問題想不明白的話,那我們想想,為什麼這方帕子要剪去右下角。一般那個地方會隱藏什麼東西?」

「作綉者的姓名?」

「一般確實如此,可是我們看到這方帕子,唯二能想到的作綉者就是嘉禾和杜宇,難不成還有什麼,不願意讓我們知道的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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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亂——亂世桃花逆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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