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秘門:同袍之情

第220章 秘門:同袍之情

從軍營里出來,杜宇連同兩名密探沿着山路向上。密林叢生,三人時不時被橫生的枝節擋住去路。杜宇只得把刀拿在手裏,隨時砍去擋路的樹枝。

行至半山腰,三人站在一個的洞口前。洞口雜樹枯枝尤為繁密,在山下望去,很難發現此處還有一個如此幽深的洞穴。

「將軍您真的要進去,裏面這位爺脾氣怪,可不好伺候。」

「事關重大,我還是親自找他聊聊。」

杜宇望着黑魆魆的洞口,在這裏,月光也只能徘徊在洞口不前。他理了理衣襟,神情變得嚴肅凜冽,彷彿洞穴里是什麼洪水猛獸,望之令人生畏。

他第一次走進這個洞穴,洞口本就少得可憐的光,一下被擋去了大半。

「聽說你絕食,每頓飯都要我手下把你打殘了再灌進去?」

聽到外面有人說話,死寂的鐵柵欄之內,終於傳出了乾草窸窣的聲音。無奈夜色過於昏暗,洞穴外隱隱有些蕭疏的光照進來,只照見了一隻血跡斑斑的大腿。

鐵柵欄之內的聲音有點啞,還有些憤怒與不甘。

「你終於肯出現了,是來殺我的么?」

杜宇靠着洞穴的石壁坐下,讓洞外本就稀薄的光儘可能多的照進來。無奈鐵欄內的人似是躲在最幽深的洞裏,再多的光照進,也只能看清一個黑漆漆的影子。

哦,多了一隻血肉模糊的手。

杜宇坐下來,和鐵欄內的人一般高。靠在石壁上,和鐵欄里的人一般的坐姿。有些頹靡和無奈。

「為什麼?」

「你們擊殺朝廷欽差,不就是想殺了我們么?為什麼還不動手。」

「誰說伏擊就是要殺了你們?」

杜宇有點好笑,他當真還是個孩子,直頭直腦的。雖然有些拙氣,但遠比與其他人打交道來得舒服鬆快。

比如長公主,據說長公主與裏面關着的這人同齡。同齡人的腦子完全不一樣,他都懷疑長公主小時候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長歪了。

「那你們想怎麼樣?」

「我並不想殺你,想殺你,以你當時在劍門關的情況,你早就死了。更不會每天還來給你送葯。」

鐵柵欄那一頭沉默不語。

確實如此,當時在劍門關,他幾乎是抱着必死的心態為宣王殿下開闢出一條生路,身中多少箭自己數都數不清。後來他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以為再也不會醒來,沒想到……居然被伏擊他們的人給救了。

伏擊他的人雖然每天都給他送食物送藥品,每次他都堅決不碰那些食物,只是用治刀傷的白葯敷在滿身的傷口上。

關押他的人看他滴水不進,每天都把他暴打一頓按在地上,再將稀米粥直接灌進去。

這樣的動作每天周而復始,持續了將近兩個月。結果就是那些治刀傷的葯基本沒什麼作用,如今他還是遍體鱗傷,幾乎一動都不能動地躺在鐵柵欄里的乾草上。

兩人在黑暗中各自沉默著,看裏面的人確實不打算說什麼,杜宇才語重心長繼續道:

「關河,我敬你驍勇善戰,對宣王殿下一片忠心,所以我不會殺你。但是,我需要和你談一筆交易。」

「呵,沒有興趣。」

「事關宣王殿下,你不想知道他的情況嗎?」

「他……」

裏面傳來澀澀的聲音,那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毛頭小子,終於露出了某種難抑的情緒。

「你們把殿下他怎麼樣了?」

「他還活着,而且,就在我手上。」

鐵柵欄里又是一陣乾草摩擦的聲音,聽起來像被人生生攥在一起反覆揉捏。

「你們……咳咳咳……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其間關節複雜,一時半會和你解釋不清楚。但大致可以告訴你,我和宣王殿下正在談合作。你知道,劍門關之事後,宣王殿下手上無兵無卒,所以我和他達成一個商量,我借兵,助他入益州。」

那隻唯一被洞穴外的光照到的大腿顫抖了一下。

「你騙了他。」

「嗯?」

「宣王殿下肯定還不知道是你伏擊了欽差衛隊,否則,以殿下正直的心性,他怎麼可能和你達成這個交易?」

杜宇在黑暗中咧嘴尷尬地笑了,「你倒是了解他。」

「那麼,讓我猜猜你想跟我達成一個什麼交易。」靠在石壁上一動不動的關河終於翻了個身,他向著鐵柵欄外爬了兩步,洞穴外的光晦暗不清,將將照見他長發垂落下一張滿是血污的臉,一張二十歲少年卻鬍子拉碴的臉。

「宣王殿下希望你幫忙找到我的下落,因為是合作夥伴,你不能拒絕,但是你又不能讓劍門關伏擊的真相暴露在宣王面前。所以你找到我,希望我幫你保守秘密。」

杜宇難得正眼看了一眼鐵柵欄里的關河,點點頭。

這確實是他的心病。他並不怕暴露,只要此局可成,事成之後再暴露,大不了讓宣王恨他一輩子。反正他這樣的事情做多了,恨他的人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他這人沒什麼優點,無恥算一個。

而且,以他現在對長公主的了解,他猜他在那個輪椅上的女人面前基本上是透明的。雖然時不時讓他分外難堪,但細究起來,如今的走向並沒有偏離他的計劃多少。主要歸功於長公主比較上道,一看就是浸淫權謀多年,深諳如何趨利避害,如何因勢利導。

他自信,就算坐實了截殺欽差的罪行,長公主還是會繼續把他們之間交易做下去。

但宣王就大不一樣了。他心思澄明,待人處事更是正直無比。如果宣王在帶兵入益州之前知道了劍門關的事實,他有多大可能因為截殺欽差的事翻臉不認人?

宣王一旦翻臉,那長公主……長公主和宣王的關係不一般,她的立場會變嗎?

這小子還挺聰明。

看到鐵欄外點頭的影子,關河又翻身躺了回去。

「不可能。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出於何種目的,朝廷欽差,天子儀仗,膽敢截殺者皆同謀逆。你所殺兵士,皆我同袍手足,與我生死與共。你有辱天顏,殺我手足,我關河,就是死,也絕不會和你這種不忠不義之人為伍。」

杜宇聽這關在鐵柵欄里的毛頭小子講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不由地覺得好笑。這孩子還是太年輕,這世間,哪有這麼多大道理可言?

會講大道理的人只分兩種,一種拿道理框住別人,一種拿道理框住自己。前者如長公主,鬼才;後者如關河,迂腐。

「我殺的人,又不是你手下的兵,那可是神策軍,張懷恩手底下的。替你除掉了大麻煩,你也要怪我?」

「不論是誰的人,只要上了戰場,面對共同的敵人,就是戰友,就是過了生死的兄弟。戰場上的同袍之情,你這種人是不會懂的。」

噗……

杜宇聽到這話覺得更好笑了,他杜宇,竟然也有被人教育不懂戰場同袍之情的時候?

他上戰場的時候,只怕裏面關着的這小傢伙還不識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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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亂——亂世桃花逆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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