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考功:楊秉廉歸京

第105章 考功:楊秉廉歸京

幾乎沒過多久,敬王李世訓遞了請安的摺子就衝進儲秀宮,一邊衝進去一邊道:

「母妃母妃,我查到了不是他,不是李世默告密的。是裴濟。」

「我逐步啟動了李君毅交給我的人員,意外找到了吏部尚書之女,才知道吏部正在想方設法找人證,李世默並沒有出面給吏部當人證。」

「吏部那邊的話可信嗎?」

「應該可信,吏部尚書家的女兒就是個直腸子,什麼都寫在臉上,哪懂得撒謊。」

「那你的意思是說……」麗德妃沉吟了一下,「李世默並沒有打算出面作證河南道各州貪污護河款的事情,那就更不可能證明沈知賀知情這件事了。換句話說,只要他不出面,吏部就別想往前推進一步。」

「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那可以讓沈江年安心了。」麗德妃鬆了一口氣,沈江年是她最得心應手的棋子,她是最捨不得丟棄的,「既然李世默不出面的話,那就任吏部他們鬧吧,最好鬧到王朝貴那裏去,王朝貴親自替我們收拾他。」

「還有一件事,估計對我們有利。密探來報,年初父皇派往在河東查訪的黜陟使楊秉廉回來了,母妃你想,奉父皇之名查河東衛將軍,只怕會有大事。」

話分兩頭,就在今早,授命查訪河東的黜陟使楊秉廉掩人耳目回京了。他本是今年年初秘密接受旨意前往河東太原府一帶。「黜陟使」顧名思義,黜陟幽明,以勸天下,但楊秉廉更清楚在這個特殊的情況下秘密查訪河東意味着什麼,陛下對華陰陳氏平陽衛氏不滿已深,但畏於兩家在京城婚姻關係複雜,更畏懼平陽衛家的衛茂良將軍在河東職掌一方兵權。此次查訪,就是為了搜集證據暗中蓄力。無奈他深入河東明察暗訪數月,衛將軍治軍嚴明,治下百姓更是在這亂世中難得勉強安居樂業,生活不知道比當時晉王李若昱在時好上多少。

「端肅兄,一路風塵僕僕,喝口茶吧。」

楊秉廉本是微服回京,聽到這聲音不由地驚了片刻,順着音源望去,一個風雅如玉的公子在茶棚中沖他抬手笑。

「雲淵!」

楊秉廉在河東時偶遇這位京城有名的風流公子,一聊卻分外投機,楊秉廉長蕭嵐十七歲,兩人倒因此結成了忘年交。

楊秉廉想着現在進宮面聖還早,就依著蕭嵐的邀請在茶棚中小坐片刻。

「端肅兄,實不相瞞,這次冒昧在你面聖之前找你,實乃是家嫂所託。」

「熙寧長公主殿下?」

「她說七月黃河決口事發之後,她曾經修書一封,拜託你暗查黃河沿岸各州護河款去向之事。」

楊秉廉的父親,正是前朝太子太傅,熙寧長公主李若昭的老師楊文璉,前任刑部尚書楊文珽之兄。熙寧長公主又曾是楊太傅宣稱的第一得意弟子,長公主的名聲楊秉廉在他父親那裏早有耳聞。幾個月前長公主修書一封拜託他查護河款一事,他雖心中有疑,但早聞長公主才智無雙,就算陛下交給他的任務是查訪河東而非河南,他還是抽空走了一趟河南道,頂着黜陟使的名頭明察暗訪了一段時間,連同每州扣留多少銀兩,多少人證物證,查得清清楚楚。

另外還順帶暗中觀察了一下當時正在河南道主持賑災的三皇子李世默,楊秉廉不由地感慨,恩威並重,處置得法,雖然經驗不足,但才智心智均是可造之材。

他神思遊離片刻,笑道:「確有此事,如今愚兄入京,正打算向陛下如實回稟。雲淵前來,可是有事相托?」

「非我之意,我不過是轉述家嫂的意思罷了。端肅兄在河南道可是查到了不少東西?」

「說到這個,愚兄還要多謝長公主的提醒。」楊秉廉痛心疾首道:「要不是長公主所託,誰又能想到黃河天災,亦是人禍所致啊……」

「端肅兄是打算直接把王朝貴的所作所為向陛下稟報咯?」

「雲淵的意思是?」

「端肅兄可能有所不知,如今朝局大變,已非當時可比。六殿下已是敬王,和太子殿下正斗得火熱。皇上打算借敬王之手打壓太子背後及陳衛世家,根本無暇顧及王朝貴閹黨一眾勢力。你此時稟報陛下,又有何用呢?更何況……」蕭嵐壓低了聲音對楊秉廉道,「據可靠消息,陛下已經打算輕輕放下這件事了。」

「這怎麼行!」楊秉廉霍地一下站起來,「王朝貴此舉已經動搖國本……」

「端肅兄端肅兄,誒……」蕭嵐趕緊七手八腳把楊秉廉按在椅子上,對他比了一個噤聲道,「這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皇上一心和陳衛兩家過不去,那是因為閹黨過於勢大,早已是多少年默認的事情,百年之弊,不急在一時。而陳衛兩家是陛下的心頭之患,如今他們下了狠手要咬死沈知賀。皇上不願敬王一方實力受損,又實在不想招惹閹黨之流,因此想把此事輕輕放下,就當是息事寧人罷了。」

「那我豈不是白查了?」楊秉廉又霍地站起來,「不行……」

蕭嵐哭笑不得地又把他按在椅子上,「這就是家嫂的意思。家嫂覺得事關黃河兩岸數十萬百姓,不能就這麼輕輕放下。所以拜託楊大人務必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把此事掀出來,此事動靜越大越好。大了,才能讓陛下意識到不得不懲處王朝貴。」

「說的在理,」楊秉廉若有所思道,「等等,那三殿下呢?他奉旨前往黃河沿岸賑災,對護河款一事應當是再清楚不過了。他為何不上書陛下?」

蕭嵐嘆了口氣,「端肅兄當陛下是如何知道此事乃王朝貴所為的?因為三殿下,否則這就是一樁普通的瀆職案,都畿河南兩道官吏官官相護,且不說他們能不能被定罪。要不是三殿下向陛下稟明實情,受懲罰的可能就只有一個迫於王朝貴壓力而篡改判考結果的沈知賀。三殿下的麻煩之處在於,儘管他知道實情,卻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端肅兄你不一樣,你有足以讓兩道州刺史定罪的證據,而且目前滿朝文武沒有知道你有。端肅兄大可以出其不意把這件事公之於眾,這樣一來滿朝震驚,或可挫一挫罪魁禍首王朝貴的銳氣。」

楊秉廉想了很久,覺得蕭嵐說的在理。且不說本身王朝貴就罪大惡極,更何況他奉陛下之命查訪河東衛將軍,如今空手而歸說什麼也無法跟陛下交代,就算查出了都畿、河南兩道護河款的去向,陛下也根本不會在意。要是放在朝堂上鬧一鬧,說不定真的有可能傷到那王朝貴一兩分,到時候王朝貴敬王和太子三方爭起來,陛下也哪還有空他河東之行空手而歸之罪?

這麼一想,楊秉廉道:「多謝蕭公子,愚兄,斗膽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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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亂——亂世桃花逆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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