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沙礫可容腐肉不可留

第718章 沙礫可容腐肉不可留

風起雲卷會有天明時,帝王一怒染血豈止三千丈?

「陛下,過猶不及。」。白髮蒼蒼的老人似的下一刻便會乘風而去似的,只卻仍舊倔強如初,半點不肯服輸,承平帝賜下的軟椅,他根本不肯坐。

既是人便做不到無心無情,承平帝也同樣如此。他的老師待他如子如親,他待他也如父如親。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還是老師教於我的,為江山社稷萬萬生民,老師以為我該如何?」。

既不是質問也不是疑惑,而是平平靜靜的陳述,反而更叫人壓抑難安。

「君之道在制衡,沙礫不論何時何地總也是清不幹凈的,陛下當以為如何?」。

承平帝輕聲笑了出來,卻是柔和了他成日因威嚴而冷硬的眉眼。

「若只是沙礫便是不喜,卻也不是容不下。只是啃食大周基業的蛀蟲,老師,朕是天下萬民之主也是武氏的子孫後代。大周絕不能在我的手上衰敗,腐肉、蛀蟲自是容不下,也容不得。」。

「還有我的珠珠兒那是多好的一個孩子,多耀眼的明珠,我豈會捨得明珠蒙塵?」。

「既是惡人便由我來背負便是,恩賞留與後人未嘗不是好事?我總歸是日薄西山之態了,好與惡又如何?初生的太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總是不好蒙了陰影,民既誠也愚。」。

老者凝視着承平帝一時之間卻也無言,多年的師生,他們何嘗不知彼此的性情?

「陛下意已決,我一垂垂老朽且又能如何?人心思變,來來往往紛紛擾擾,陛下與我這老朽尋一清凈住所吧!事不了,便也不必去那紛紛擾擾之地。」。

「自無不可,這禁宮之中么么的壽安宮最是清凈雅緻,老師以為如何?」。

帝王的容忍與好性子向來不多也不能多,不過是偶有真情流露罷了。壽安宮,老者雖在野多年卻也有所耳聞,自是明白帝王這裏面的心意。便是多思量,卻也不忍拂了他的意去。

「固所願也。」。

「老師,大周的江河山川你也行過不少,眼中所見風景令人羨慕。可憐我的么么生來體弱多病,連這京城都未曾走遍,還望老師閑暇之時能與他講講。」。

能留一時卻不能留一世,承平帝要做的事太多太多,哪怕貴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欲要下狠手重治理也太難太難,身後豈能沒有鼎力相助之人?

至於是否情願,這天底下的事向來不是條條件件想清楚了才可行事,畢竟有的事自是可以如此,有的卻是山窮水盡奮力一搏。

老者凝視着尊位之上已經不在稚嫩年輕的帝王,既是欣慰也是傷感。年輕的帝王已是華髮漸生,曾經俊秀的臉龐也染上了風霜,心慈手軟非是帝王尊,而今只怕是鐵血手段未曾真。

「陛下,我老了,心有壯志而體先衰,為國為民只怕是力不從心。空留一個名號,若是用得上,便拿去吧!」。

老者一生無子,唯一的愛徒偏生又是九五之尊,此生未曾體會過兒孫滿堂的天倫之樂。時至今日若非沒有一二不好輕易言說的情誼在裏面,便是他自己也是不信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既是弟子要做的,他這個老師替他背書又如何?

總歸不過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名聲罷了,百年之後是非功過留於後人說,當下莫不如隨心。

對上老者瞭然包容的目光,承平帝心下微酸,一時之間也有些情難自禁。只是這帝王做久了,便是連親近卻也生疏。

「老師。」。

「陛下,不出手則罷,既已出手便當如迅雷,絕不可心慈手軟,亦不可放任自流,大周的江山尚未爛至根本,不必搗碎了重立。」。

「太祖乃真天子也,時間最是擅忘,陛下若有疑惑不可解,可尋太祖起居錄觀之,或可解惑。」。

「老師……」,千言萬語凝成一句老師,承平帝卻是再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畢竟不論帝王也好,尋常人也罷,皆是先為人後為其他,不擇手段的行事,且能心中無半點波瀾?

「陛下,老胳膊老腿兒不中用了,壽安宮如何走?」。

不論是感激之言還是其他,老者全然不在意,既也下定決心,那便在無後悔的理。既是如此,何必在言其他,無非徒增煩惱罷了。

「老師,一路舟車勞頓確實該歇歇了。待老師先休息休息,我晚些再去尋老師。」。

「福生,送老師去壽安宮,囑咐壽王好好孝敬老師,另外著杜隨觀常伴壽安宮。」。

「諾。」。福生如同影子般從大殿的陰影里悄無聲息的走出來,恭聲應下便連忙行至老者跟前,虛虛一扶卻是不敢真上手。畢竟這樣一生好強的老天生,連帝王面前都不肯輕易示弱,那裏又會在旁人面前弱上一二?

「壽安宮與前朝略遠,賜與轎。」。

「諾。」。

老者本欲推辭不受,只是對上承平帝執拗的神情,終究還是不好辜負他的心意。

「謝陛下恩典。」。

「老師。」。不必如此,承平帝本是不願老者如此辛勞,便只是拱手禮承平帝心下卻也是不願的。

只是對上老者不贊同的神情,終究卻也不便強求,只得作罷。

無奈的揮了揮手,卻也不好在說旁的,這大殿之上,他卻也不好要求老者不必多禮,到底君臣有別。

見此,福生卻也明白,不敢耽擱,連忙半引半扶著老者離去。

承平帝看着老者離去的身影,恍惚間似是又回到了年幼時求學的時節,卻只能嘆一句歲月催人老。

承平帝尋摸著御案上的摺子與密函,心下卻是遠不如面上平靜。一場承平大案已是不知掀起了多少風浪,多少人人人自危,然到底範圍有限,他也無牽連之意,故而雖是恨戾了些卻也不至於人心惶惶。

這一次,卻是不下手便罷了,既是下手便不可能輕易罷休。若非趕盡殺絕,這大周的江山只怕還不知落入誰人手中?故而這時機、由頭卻是不得不仔細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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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痞農妃:將軍家的小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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