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8章 詭異的蘇幻 穆凌肆的抗拒 連錫質問穆凌肆

穆凌肆臉色蒼白如紙，儘管他仍在竭盡全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也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要受到蘇幻的影響，但效果卻不明顯，畢竟今日發生的事情太過於詭異了，也實在是太挑戰他的承受能力了。

之所以能夠『借殼重生』，也不過是因為穆凌肆提前洞悉了皇陵的秘密，穆凌肆曾深深地抵觸這種存在方式，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不得不『將就』，好不容易等穆凌肆接受了眼下的局面，卻又猛不丁地被拉入了更加黑暗的深淵，穆凌肆的心態也全線崩潰了，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亦或真的如蘇幻所言的那般，他們所有人都只是被動的棋子罷了，棋子是沒有選擇權的，除了逆來順受，別無他法。

穆凌肆的沉默落在蘇幻眼裏，也讓蘇幻很是興奮，蘇幻拖着長長的頭髮，在逼仄的石室裏面，神態悠閑地踱步，他的視線始終落在穆凌肆身上，就在穆凌肆思緒百轉千回的時候，耳畔再度響起了蘇幻那別有深意的清冷嗓音，「穆凌肆，你不用掙扎了，這一切本就是註定，你避不開，也逃不了，反正大家都是身處同一個棋盤。」

蘇幻說這話的時候，絲毫都沒有隱藏自己的深深惡意，但從蘇幻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心情的愉悅。

穆凌肆聽得頻頻皺眉，連帶着落在蘇幻身上的視線也顯得格外深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待情緒有所平復之後，穆凌肆這才輕啟薄唇道，「蘇幻，無論你到底是以怎麼的方式出現在我面前，今日你我相見之事，我不會透露給任何人，也不會被你操控，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這話也不知道穆凌肆到底是為了說服自己，亦或只是為了向蘇幻表明自己的態度跟立場，反正在撂下這話之後，穆凌肆就面無表情地朝着石室的出口走去，顯然是打算離開這個詭異萬分的所在了。

蘇幻並沒有開口挽留，連表情都沒有變幻分毫，他只是伸手撫摸著距離他最近的木偶，神色隱晦莫名，蘇幻周身的煞氣更是讓人無從忽視，誰也不知道此刻蘇幻到底在盤算什麼，誰也不知道今日的一切到底是夢境，亦或是殘酷的現實。

穆凌肆走出石室的時候，後背早就爬滿了冷汗，他看着面前那不知道究竟通往何處的密道，內心卻很是迷惘，靈魂深處的恐懼不斷地提醒著穆凌肆，他今日的遭遇，穆凌肆用力地搖了搖頭，想將方才發生的一切都趕跑，儘管效果依舊不明顯，很快，穆凌肆就目光堅毅地朝着密道走去，雖說每一步，他都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頭頂上方依舊滴答著冰涼刺骨的水，穆凌肆身上的衣服也早就濕透了，這樣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很不舒服，儘管穆凌肆覺得自己從未害怕過什麼，可今日他卻抵觸著所有的一切，他甚至希望時間可以倒流，因為那樣他就可以重新選擇。

此刻的穆凌肆再也不去肖想那把龍椅了，就算當上皇帝又如何？同樣還是要面臨着失意跟不可得，而在所謂的自我強大的過程中，他卻丟失了曾經的自己，那個既意氣風發，又積極向上的品格。

穆凌肆終究還是讓自己成為了最不希望成為的自己，而且也因此失去了最為珍惜的一切，其中就包括穆熙兒，穆凌肆其實內心很清楚，穆熙兒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甚至連朋友都沒得做。

這樣的念頭讓穆凌肆整個人都很痛苦，只要回顧來時路，穆凌肆就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果然人生就是一步錯，步步錯，穆凌肆知道將他推向深淵的幕後推手，其實歸根到底還是他自己，而不是所謂的外界，亦或是外人，那些充其量只能算是某些誘因罷了，真正的罪魁禍首還是他自己。

想到這些，穆凌肆表情很是陰鬱，他自嘲地笑了笑，而後停下腳步，穆凌肆手撐著濕滑的牆壁，整個人腰身也佝僂著，儘管此刻面前沒有鏡子，但穆凌肆卻突然開始嫌棄自己來，或者應該說他早就連成為『自己』的資格都沒有了，畢竟眼下他的身體都不再屬於自己，穆凌肆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容卻顯得很是蒼涼。

也許是因為穆凌肆情緒起伏比較大，也許是因為先前他已經遭受過一波劇痛，最終他還是因支撐不住，眼前一黑，當即就陷入了黑暗之中，當穆凌肆跌倒在地的時候，蘇幻又從石室走了出來，他微微勾了勾唇瓣，嘴角揚起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但蘇幻並沒有上前，也沒有打算查看穆凌肆身體狀況的意思，他只是低聲呢喃道，「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存在，天真地以為自己就是造物主，殊不知自己什麼都決定不了，活着跟死去又有什麼區別呢？」

無人知道蘇幻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感慨來，更沒人知道蘇幻這話又是說給誰聽的，當所有的光線突然都熄滅的時候，蘇幻不見了，那通狹長，陰暗又不祥的密道也不見了，石室里唯一只剩下一具具沒有雕刻上五官的木偶，木偶依舊堅守着自己的『位置』，這樣的場景看起來讓人心都跟着揪緊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後來所有的木偶，在對應眼睛的位置，都在開始流淌著血水，看起來就像是血淚似的，場景讓人越發驚恐。

可隨着光明徹底消失，無人能再看到木偶，也沒人知道木偶到底又在承受着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等穆凌肆再度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還是呆在那個簡陋的房間，周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穆凌肆臉色依舊蒼白如紙，整個人都病怏怏的，嘴唇也乾燥起皮，喉嚨更是如同火燒，他強忍着身體的各種不適，撐着手肘，緩緩地爬起，儘管只是做了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已經讓穆凌肆滿頭大汗了，他斜倚著床頭，不斷地喘著粗氣，待氣息有所平復之後，他才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穆凌肆扶著床柱，皺眉看了一眼四周，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而後伸手按捺著自己那生疼不已的眉心。

穆凌肆依舊沒有忘記先前在那個詭異的石室見到蘇幻的場景，儘管穆凌肆同樣不清楚，這些究竟意味着什麼，但他還是本能地害怕。

「蘇幻，蘇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木偶，那些木偶……」

說起木偶的時候，穆凌肆身體更是抑制不住地顫抖，他用力地捏緊拳頭，狠狠地搖了搖頭，就是不想再被影響，可這件事已經成為了困擾穆凌肆的噩夢，又怎麼可能輕易地消失呢？

穆凌肆不想再回想那些詭異的場景，他邁著沉重的步子，朝着房間中央的圓桌走去，穆凌肆端起桌上的茶壺，取了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溫熱的茶，穆凌肆一飲而盡，卻還是覺得不解渴，穆凌肆又再度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等穆凌肆情況有所好轉之後，他才在桌前坐下，穆凌肆不讓自己去回想有關蘇幻的事情，也不想去回憶那些詭異的木偶，不然穆凌肆也擔心自己會瘋掉。

穆凌肆最終還是決定去找柳絮兒，畢竟柳絮兒背後的組織更加強大，如果真的需要調查什麼，若是能夠說服柳絮兒，肯定要比自己一個人單打獨鬥容易得多。

既然已經想好了對策，穆凌肆也不打算浪費時間了，他將自己的面具戴上，重新換了一套衣服，而後就從住處離開了，其實穆凌肆找柳絮兒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他希望柳絮兒可以幫他緩解下身體的痛苦，穆凌肆是真的再也扛不住了，他發現自己的情況已經越發嚴重了，儘管穆凌肆不怕死，但他也不甘心就這樣窩囊地死去，尤其是當他已經抵達龍州城，得知英雄令出現的時候。

人本就是奇怪的物種，雖說總是在失望，絕望着，但又總是會湧現出不同的希望，如今的穆凌肆就是這樣的狀況，穆凌肆想要去找柳絮兒，自然也是有辦法的，畢竟他早就不是一般人，作為任務者，不可能連追蹤的能力都沒有。

但穆凌肆沒有先遇到柳絮兒，反倒是意外地碰到了影府府主連錫，連錫看到穆凌肆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穆凌肆，畢竟連錫這段時間都跟梵青龍呆在一起，自然也從梵青龍那裏學到了一些『旁門左道』，能夠幫他分辨出穆凌肆來。

看到穆凌肆的時候，連錫眉頭也快要打成死結了，黑眸之中的陰翳更是讓人無從忽視，連錫又想起了東海帝師孑禹的死狀，整個人都顯得很是陰鬱，垂落在身側的拳頭更是寸寸收緊，穆凌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而後就抬步朝着神情滿是戒備地看着他的穆凌肆走去，在距離穆凌肆兩步之遙的時候，停下。

「穆凌肆，你我還真是有緣，居然能夠在龍州城見到。」

連錫微微勾了勾唇瓣，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但笑意卻沒有抵達眸底，連錫對穆凌肆當然是有着不小的意見，他一點都不喜歡穆凌肆，當然也不會刻意隱藏自己對穆凌肆的敵意。

縱觀穆凌肆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連錫甚至覺得穆凌肆就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小人，反正絕對跟君子扯不上任何關係就對了。

連錫黑眸之中的嘲諷，穆凌肆不是沒有察覺到，但他還是竭盡全力剋制着自己，穆凌肆不想在這個時候跟連錫起任何正面衝突，畢竟眼下他的目標也不小，他不希望再節外生枝。

正是出於這樣的考量，所以穆凌肆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眉頭深鎖的連錫，而後四兩撥千斤道，「的確是有緣，不過怎麼沒看到梵青龍？他肯定不會願意錯過龍州城的熱鬧吧？」

穆凌肆直接將話題轉移到梵青龍身上，而且在提前梵青龍的時候，穆凌肆黑眸更是精光乍現，顯然是在影射着什麼，連錫又不是傻子，當然也聽懂了，不過連錫並沒有正面回應，只是故作高深地笑了笑，而後語氣生硬道，「你還是多操心自己的事吧，他就不勞你費心了。」

連錫跟梵青龍才是合伙人，自然不會將梵青龍的行蹤透露給穆凌肆這個跟他們立場不一的死對頭。

連錫的不配合，穆凌肆也沒有放在心上，他只是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而後就意有所指道，「當然，他是大忙人，恐怕也自認自己就是執棋之手，我們這些人在梵青龍眼裏，又算得了什麼呢？」

穆凌肆也沒有放過嘲諷梵青龍的機會，對此，穆凌肆只是冷哼了一聲，卻沒有正面回應，很快，連錫就話鋒一轉，如此跟穆凌肆說道，「孑禹的事，我知道就是你乾的，穆凌肆，你太不顧大局了，居然連孑禹都殺，你難道不知道孑禹代表的是什麼嗎？孑禹死了，無論是對你，亦或是對我們都不是好事，穆凌肆，我看你真的是瘋了，而且還瘋得不輕。」

連錫說起孑禹的時候，整顆心更是沉入谷底，他都恨不得直接弄死穆凌肆了，但殘存的理智還是提醒穆凌肆，不能這樣。

面對連錫的指責，穆凌肆依舊沒有流露出半分懺悔的表情來，他只是眸光微微閃爍地看着義憤填膺的連錫，而後避重就輕道，「我本來也沒想對付孑禹，可孑樾太固執了，既然他非要擋我的路，那麼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連錫，你也是江湖中人，你應該明白，先下手為強的道理。」

穆凌肆抓又激怒了連錫，連錫目露凶光地瞪着穆凌肆，但後者卻沒有流露出任何類似懺悔的表情，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錶情陰翳的連錫，而後再度語出驚人道，「連錫，大家不過半斤對八兩，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裝什麼深明大義呢？搞得好像沒人清楚你的真面目似的，就算你想去彌補，恐怕穆熙兒也不會再把你當做朋友了吧？所以我看你還是省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