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6章 孑禹的危機 司阡黎跟孑禹和解
儘管司阡黎答應了會全力救治獨孤凌夢，但他卻沒辦法打包票，畢竟獨孤凌夢的情況算是『病入膏肓』了，司阡黎又不是神仙在世，怎麼可能有那本事跟閻王爺搶人。
所以他才會選擇先把醜話說在前頭。對此，孑禹並沒有流露出任何類似於失望的表情，他只是輕扯薄唇道，「我相信你的醫術，若是連你都救不了他，那麼獨孤凌夢就只能接受死亡了，我也不會再奢望什麼。」
一聽孑禹這話，司阡黎當即就冷哼道，「管獨孤凌夢之前，我看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你的傷需要我處理嗎？」
司阡黎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孑禹，想了想，便擰眉追問起孑禹來。
司阡黎這話一出，孑禹立刻就搖頭道，「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沒什麼大礙，你不用擔心。」
既然孑禹不讓司阡黎幫忙，司阡黎也懶得再堅持，他只是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而後眸光微微閃爍道，「獨孤凌夢那邊暫時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至於他體內的毒，我需要在好好研究下，指望全部解除恐怕是不太可能，但我可以盡量想辦法看能不能在不打破那些毒物之間平衡的情況下，再幫他緩解下痛苦，延長壽命……」
既然已經答應了孑禹，司阡黎就不會再弔兒郎當，對於這種具有挑戰性的疑難雜症，司阡黎還是願意花時間研究的，再說了如果真的可以救獨孤凌夢，到時候孑禹又欠了他的人情，一想到這個可能，司阡黎也挺高興，不過他面上並沒有流露出任何多餘的表情來。
聞言，孑禹想了想，而後就迎著司阡黎的黑眸，如此跟司阡黎說道，「也許有一物可以幫他，但要給我時間，我去北疆一趟。」
一聽孑禹這話，司阡黎眉頭都快要打成死結了，他眸光帶着明顯的不贊同，司阡黎也秒懂了孑禹的未盡之意，他知道孑禹口中所提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司阡黎眸光嚴厲道，「你如果真的連命都不要了，你就儘管跑去北疆，但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時候不能前往北疆，更何況，眼下你跟梵青龍待在一塊兒，你覺得梵青龍會毫無反應嗎？他會任由你前往北疆？嗯？」
司阡黎也有些惱火，就算孑禹很想要救獨孤凌夢，但也不應該為此不顧及自己的性命。
司阡黎知道梵青龍將孑禹扣押在自己身邊，也知道孑禹其實跟梵青龍理念不合，更加知道孑禹跟梵青龍有着難以調和的矛盾，這些，司阡黎都知道，可司阡黎卻沒辦法幫孑禹什麼。
司阡黎這話一出，孑禹只是輕輕皺了皺眉頭，好半晌都沒有正面回應司阡黎什麼，只是薄唇緊抿，陷入在自己的思緒中，難以自拔，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涼亭裏面的氣氛越發壓抑，就在司阡黎打算開口打破沉默的時候，孑禹再度語出驚人道，「司阡黎，不瞞你說，我的生命已經在加速流失，我只是擔心若是再拖延下去，我會失去最後的機會。」
一聽孑禹這話，司阡黎雙眸圓睜，他瞠目結舌地看着孑禹，顯然不相信，對此，孑禹只是勾唇一笑，笑容卻顯得有些落寞，孑禹背過身去，看着被夜色籠罩的群山，而後再度幽幽補充道，「很意外對嗎？當初我發現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的表情，畢竟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一直走到世界的盡頭，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也是，既然連穆王府的陰軍弒佛都會徹底隕滅，我又怎麼可能不會死呢？再說活了這麼久，我其實也累了，在這樣一個失序且時間紊亂的世界，我覺得自己更像一個行屍走肉，如果可以結束，我想我該感到高興才對。」
孑禹的出聲打斷了司阡黎的出神，司阡黎終於醒過神來，他快步朝着孑禹走去，站在孑禹身邊，眉頭深鎖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司阡黎雖然沒辦法接受，但現在他也無計可施，可司阡黎還是想要了解到更多的詳情，他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可能從中發現某些端倪，是不是也能幫助孑禹。
「皇宮宮變的那一日，我就發現了，只是當時並沒有重視，我以為只是小事而已。」
孑禹並沒有刻意隱瞞司阡黎，他表情淡淡地掃了神色凝重的司阡黎一眼，而後就跟他如此說道，一聽孑禹這話，司阡黎眉心輕皺道，「你到底是傻，還是真的不想活了，居然這麼久，都不跟我說，如果在一開始出現端倪的時候就說，也許不會讓情況惡化，我就說你怎麼可能會輕而易舉地被人傷到，就算是梵青龍也不應該可以讓你重傷至此，孑禹，你太不謹慎了。」
面對司阡黎的指責，孑禹只是輕扯薄唇笑了笑，卻沒有回應什麼，孑禹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有意在放任着什麼，也許他是真的厭倦了這樣的日子，也許他只是想要順其自然，也許他只是想讓一切回到最初，但有可能嗎？恐怕這個問題的答案，沒人能夠給予，畢竟事情從來都不像表面所看的那般簡單。
見孑禹不吭聲，司阡黎越發惱火，他將拳頭捏得咯吱響，腦海思維更是在高速運轉，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司阡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伸手拍了一下孑禹的肩膀，眸光微微閃爍道，「孑禹，如果你信得過我，就讓我給你檢查，我想知道你身體的確切情況，這樣才能對症下藥。」
說這話的時候，司阡黎表情很是真誠，顯然是真的想替孑禹做些什麼，就在孑禹打算拒絕的時候，司阡黎再度幽幽補充道，「你如果不答應，我可能也不會很想救獨孤凌夢，畢竟若是連你都死了，我覺得獨孤凌夢也沒有什麼活着的必要了。」
司阡黎這話一出，孑禹眉頭狠狠一皺，他臉色不善地瞪着司阡黎，最終只好選擇了妥協，孑禹了解司阡黎為人，他知道司阡黎也是一個說得出做得到的傢伙，為了避免獨孤凌夢再因為他的『不配合』而失去最佳就自己回，孑禹只好將手腕遞給司阡黎，司阡黎見孑禹終於妥協了，那顆高懸在嗓子眼的心也跟着平穩地落進了肚子裏。
司阡黎沒有浪費任何時間，他將手搭在孑禹的手腕上，表情很是認真地給孑禹檢查起來，隨着時間的流逝，司阡黎眉頭也越發擰緊了。
孑禹並沒有因為司阡黎的變臉而流露出任何懼怕的神色來，畢竟孑禹早就做好的心理準備，司阡黎鬆開孑禹的手時，孑禹只是輕描淡寫道，「當我知道陰軍弒佛集體隕滅時，我就知道我的時間也所剩無幾了，畢竟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跟弒佛也算是一樣的存在，我們都是無法容於世，以前曾以為可以永遠地活下去，不生不滅，不死不休，但卻沒想到，原來真的會有走到盡頭的那一日，對我來說，死亡並不會讓我感到恐懼，只是當明確的倒計時出現時，原來我也會像那些普通人一樣開始焦灼，因為發現需要自己完成的事情還有很多，可卻沒有多少時間了……」
今日的孑禹較之往日有了更多的傾訴慾望，這一點，司阡黎也發現了，畢竟若是擱在以前，孑禹可能還是那種沉默寡言的存在，恐怕還是什麼都不會向旁人傾吐。
司阡黎看着身邊的孑禹，心中湧現出一種挫敗感，那是一種由發自靈魂深處的無力，司阡黎一度以為他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對於他們來說，這個世界的一切不過就是如同遊戲那樣的存在，可他們卻是高於所有『遊戲人物』的主宰，但隨着時間一點點流逝，司阡黎卻發現他們已經開始跟遊戲中的『人物』融為一體了，他們也漸漸迷失了自我，甚至都快要忘記自己初次來到這個世界的初衷了。
如今孑禹也要離開了，司阡黎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也很傷感，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會面臨什麼，更加不知道前面等待着自己又會是什麼。
司阡黎表情很是複雜地看着孑禹，思緒百轉千回，孑禹當然也察覺到來自司阡黎的打量了，他只是扭頭沖着司阡黎笑了笑，而後自我安慰道，「其實也沒什麼，如果可以讓我再度成為普通人，我會更開心，在當了這麼多年的帝師后，我真的都不記得以前那個有着七情六慾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了，所以司阡黎你不用為我感到難過，對我來說，那不過只是解脫罷了，有時候想想，我真的挺羨慕鑄魂跟煉魄那些人，至少他們已經徹底掙脫了這個沒有盡頭的循壞，至少他們也算是求仁得仁，穆熙兒這個人雖說有着這樣跟那樣的問題，但其實作為同行者，她算一個很好的領路人，穆熙兒帶着弒佛陰軍徹底完成了他們的使命，所以他們算是『圓滿』了，眼下也輪到我自己了，只不過我只能自渡。」
孑禹這話一出，司阡黎當即就表情不悅道，「難道我就不算你的領路人嗎？」
一聽司阡黎這話，孑禹當即就輕扯薄唇笑說道，「當然算，當然算。」
孑禹跟司阡黎其實一直以來都處於某種對抗關係，甚至可以說算是彼此敵視，可經過了方才這番交心的談論，孑禹跟司阡黎倒是將兩人之間存在的心結都解開了，兩人相視而笑。
司阡黎想了想，而後就主動跟孑禹說道，「先前送別穆熙兒的時候，我曾看到了鳳眠，鳳無痕也在馬車上，雖然從始至終我都沒看到鳳無痕下馬車，但我想一路上有鳳無痕同行，也許穆熙兒的危險也能小很多，更何況，納蘭俊彥跟洛天擇等人都同行，我想或許有些事情，根本也沒有我們所想的那麼嚴重，你也不用思慮過重。」
司阡黎知道孑禹真正放心不下的其實是穆熙兒，所以才會再度寬慰起孑禹來。
一聽司阡黎的話，孑禹表情也跟着變得有些隱晦莫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迎著司阡黎的眸子，而後跟司阡黎說道，「有鳳無痕跟着，我原本是不需要太過於操心的，但那日我無意間聽到連錫跟梵青龍的對話，我擔心的是，鳳無痕本身對穆熙兒就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聞言，司阡黎有些不解，他表情很是古怪地看着孑禹，而後再度追問起孑禹來，「為什麼說鳳無痕會威脅到穆熙兒，他那麼在意穆熙兒，難不成還會因為一些現實的利益，再傷穆熙兒嗎？」
司阡黎顯然想岔了，孑禹卻沒有再向司阡黎解釋，只是表情有些詭異地搖了搖頭，卻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司阡黎心裏有些鬱悶，可又拿某人沒辦法，他輕嘆了一聲，而後皺眉道，「算了，不管此事如何發展，眼下我們都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就這樣吧。」
司阡黎也懶得再折磨自己的腦細胞了，有些事情如果註定是一個劫難，那麼就只能靠當事人自己去化解了，想通了這些彎彎繞繞，司阡黎也就不再替穆熙兒擔心，畢竟眼下墨龍皇城依舊危機四伏，留給他跟孑禹處理的事情還是不少，他們根本就沒工夫去管皇城之外的陰謀跟衝突了。
孑禹眸光淡淡地看了司阡黎一眼，而後又看了一眼天色，他深呼吸了兩三次，而後話鋒一轉，再度跟司阡黎說道，「今日你我見面所談的事不要讓第三者知曉，梵青龍眼下只是對我有些懷疑，但卻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
一聽孑禹這話，司阡黎當即就點頭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將你的事透露給梵青龍，而且獨孤凌夢那邊我也不會過多接洽，只是暗中關注，一旦我找到救治他的方法，我也會傳遞消息給你，他就不需要你再繼續操心了。」
司阡黎略微想了想，而後再度跟孑禹保證道，因為他知道孑禹在意的是獨孤凌夢能不能安然無恙地度過眼前的險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