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2章 穆天賜跟穆凌肆攤牌 對鳳無痕的戒備

因穆凌肆主動跟穆天賜提到了他父王所留手札中記載的一段前朝密辛，倒是引出了有關前朝丙戌將軍的一段往事，而且這事還牽扯到穆王府，從而讓兩人都齊齊關注神隱龍脈，而且從兩人如今的態度可以看出，他們都在擔心神隱龍脈會再度掀起另一陣腥風血雨。

好半晌穆凌肆跟穆天賜誰都沒有開口，從兩人那如出一轍的凝重表情可以知道兩人心情都有些消沉，恐怕事態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所能控制的範圍。

片刻之後，還是穆凌肆率先打破了沉默，穆凌肆黑眸幽幽地看向臉色陰沉的穆天賜，輕扯薄唇笑了笑，笑意卻沒有抵達眸底，他直接開門見山地追問起穆天賜來。

「穆天賜，這一次你又會如何選擇？」

穆凌肆的出聲打斷了穆天賜的出神，穆天賜黑眸劃過一抹銳利的寒芒，轉瞬即逝，他表情有些複雜地看着穆凌肆，略微思索了一下，如此跟穆凌肆說道，「如今的我一無爵位世襲，二無官職，不過一介布衣，如此重大的事情哪裏輪到我指手畫腳，所以穆凌肆你倒不必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我不會過多介入此事，更何況就算我想介入，你又會置之不理嗎？」

嚴格意義來說，穆天賜這番話並不算表態，他只是再度將問題又重新推回給穆凌肆而已，而且穆天賜還格外強調自己如今『閑雲野鶴』的身份。

穆天賜這話一出，穆凌肆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他冷哼道，「就算你如今沒有任何官職在身，倘若是你決定做的事，外在的因素又會制約你嗎？」

穆凌肆的反問算是正面駁斥了穆天賜，而且從穆凌肆的強勢來看，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搞清楚穆天賜對神隱龍脈一事到底秉持着什麼態度，這件事情對穆凌肆來說尤為重要，所以他也不能讓穆天賜就這麼打着哈哈就此揭過……

穆凌肆話音一落，穆天賜眉心狠狠一擰，他目光如炬地看着穆凌肆，想了想，突然勾唇一笑，神態倒是沒有先前那般嚴肅了。

「穆凌肆，其實你更應該將關注點放在魔宮，放在曦兒身上，畢竟如今的曦兒才是穆王府正兒八經的主人，而且穆老王爺生前那麼疼愛自己的孫女兒，總該會給曦兒留下一星半點的警示或者……錦囊吧，更何況神隱龍脈如此重要的事情。」

「你在我面前也不用刻意掩飾什麼，你我都應該心知肚明，在曦兒心目之中始終都是鳳無痕最重要，而且如果不是早年間曦兒不告而別，進入虛緲國，想必鳳無痕也不會連皇位都不要，四處找尋曦兒的蹤影，再讓你有機可乘，坐穩了墨龍的皇位。」

「但現在曦兒回來了，鳳無痕也很快就要回來了，你說他們兩人會否再次對你發起挑戰，讓你交出龍椅呢？」

穆天賜這番話字字誅心，而且頗有一種挑撥離間的感覺，而且他笑看着穆凌肆，顯然是對接下來局勢的發展很是好奇，更甚者給人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不良觀感。

穆凌肆眉心輕擰，目光銳利地看着似笑非笑地穆天賜，語調低沉道，「你不用老是將話題引到曦兒跟鳳無痕身上，你怎麼不說說你自己的野心？」

「穆天賜，這些人你雖然甚是低調，也鮮少回過墨龍，但我從不認為你真的對這把龍椅沒有任何念想了，你我都是過來人，而且也都當過墨龍的皇帝，做過皇帝的人，自然放不下曾經權力在握的感覺，你一定也想過『捲土重來』，因為這是我們幾人宿命的糾纏，這些早已註定好了，誰也改變不了，更避免不了。」

穆凌肆算是將話題再度轉移回穆天賜身上，而且穆凌肆今日就是想成功撬開穆天賜的嘴，從穆天賜進入皇城的那一刻開始，穆凌肆就知道這是穆天賜想要『參@戰』的準備。

所以從那一刻開始，穆天賜跟穆凌肆就站在了彼此的對立面。

現如今，穆天賜始終避而不談自己，卻老是要將話題引到穆曦兒跟鳳無痕身上，其實也讓穆凌肆挺反感的，但與此同時，穆凌肆也知道這意味着穆天賜的城府越來越深。

穆凌肆的話讓穆天賜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就在穆凌肆以為穆天賜不會回答的時候，耳邊想起了穆天賜的輕笑聲，笑意卻沒有抵達眸底，「穆凌肆，你這話我倒是無法否認，但參與角逐的其實可不只你，我，鳳無痕三人，你是不是還漏掉了一個。」

穆天賜這話一出，穆凌肆黑眸精光乍現，心思微動，很快就接話道，「你是說雲染？」

穆凌肆突然提到了鷹堡堡主雲染來，雖說穆凌肆這話是疑問句，但她說話的語氣卻格外篤定，顯然答案是肯定的。

聞言，穆天賜手指輕點下巴，表情略顯高深莫測道，「雖說如今雲染落到乾陵鳳麟，東皇手中，但我想雲染絕對不可能就此落敗，他勢必會想方設法地逃走，雲染身後還有一個不容小覷的鷹堡，除此之外，暗中還有人支持雲染，那股勢力這些年我一直想要追查，奈何進展緩慢，而且每每我快要查到什麼的時候，線索就突然中斷，可想而知這幫人的警惕性究竟有多高，這樣的雲染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地就成為曦兒的手下敗將呢？」

穆天賜當着穆凌肆的面提到了他對雲染的疑惑，說這話的時候，穆天賜表情格外嚴肅，俊臉更是緊繃，可想而知，穆天賜是真的對雲染有着深深的戒備，很快，穆天賜就再度出言補充道，「其實葬魂谷一事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當時已經佔上風的是曦兒跟端木徜柃，為什麼最後曦兒卻做出了那樣的決定，沒有趁機除掉雲染，卻將雲染送給乾陵那邊，難道她會不知道夜長夢多的道理嗎？」

自穆曦兒離開虛緲國之後，穆天賜雖然沒有第一時間去見穆曦兒，但暗中卻始終關注著穆曦兒的動態，所以他當然也清楚葬魂谷發生的事情，以及後來穆曦兒是如何處置雲染跟顧祁鎮的……

但穆天賜隱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在穆天賜看來，穆曦兒並不是那種婦人之仁的人，更不會因為所謂過往的交情就無法對雲染下死手，穆曦兒所走的每一步棋肯定有其深層次的考量，絕不是因為她心存善念才在『關鍵時刻』放了雲染一馬……

只是讓穆曦兒做出這種『不合常理』決定的願意到底是什麼，這些日子以來穆天賜始終都沒有琢磨透。

穆天賜的問題讓穆凌肆心下一沉，黑眸更是劃過了一抹異樣的寒芒，對於葬魂谷一事，其實穆凌肆比任何人都更有發言權，畢竟穆凌肆當時也在場，而且還跟穆曦兒，司徒刑閔，司阡黎一道陪着穆曦兒，那段時間穆曦兒所做決策時，很多時候穆凌肆也是有直接參與的。

不單單穆天賜感到費解，其實就算時隔這麼久，穆凌肆也對穆曦兒的某些舉動無法理解，他隱隱覺得穆曦兒自虛緲國回來之後，還是改變了不少，雖然從表面上看，穆曦兒還是那樣的性格，但穆凌肆內心卻時不時會產生一種『不踏實』的感覺，總覺得如今的穆曦兒個性越發『內斂』，她將很多情緒都深埋起來，如果穆曦兒不想讓外界知道她真實的想法，恐怕穆凌肆跟穆天賜也無從探知，但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因為對兩人來說，穆曦兒也算是他們的最大的競爭對手，儘管兩人這些年跟穆曦兒之間也有着情感糾葛，但在關乎實際的問題上，該如何選擇，大家早已是心知肚明，尤其是當他們知道穆曦兒絕對不會選擇助他們一臂之力，而是會選擇站在鳳無痕一邊跟他們『對抗』時，無論是穆天賜，亦或是穆凌肆都不會再對穆曦兒『心存幻想』。

畢竟龍椅也就一把，要是他們真的就此失敗了，也許日後連跟穆曦兒之間『較量』的機會都沒了，這可不是穆凌肆跟穆天賜願意看到的局面。

如果他們跟穆曦兒之間相處的模式只能是『相殺』，那麼他們也會選擇『一戰到底』，至少那樣他們跟穆曦兒之間的交集不會就此……中斷。

人本就是天底下最為複雜的生物，想法更是稀奇古怪，而且受內在情緒的驅動，能夠讓人做出很多在旁人看來『難以理解』的舉動，但歸根到底，所有的行為都有有其深層次的誘因，正所謂有其因，必有果。先有因，後有果。

當穆凌肆心思千轉百回的時候，穆天賜再度開口道，「鳳無痕已經離開了子虛谷，他勢必是奔著皇城而來，而且這一次鳳無痕『目標明確』，儘管他對過往毫無記憶，但靈魂深處還是會對熟悉的東西繼續熟悉，他會做出何種選擇，你我都不陌生，無論如何，穆凌肆，如今墨龍當家作主的可是你，希望你不會像當年的我一樣，只能被迫地從那把龍椅退下來，如今鳳無痕就算要挑戰，首當其衝地還是你，畢竟你才是皇帝，至於我，暫時看戲就好。」

說這話的時候，穆天賜目光微涼，薄唇勾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笑容卻給人一種陰測測的感覺，顯然是在算計着什麼。

穆天賜的出聲打斷了穆凌肆的出神，穆凌肆眉心狠狠一擰，漆黑如墨的雙眸幽深如古井寒潭似的，他表情略顯複雜地看着穆天賜，似乎在盤算着什麼，正當穆凌肆打算開口的時候，穆天賜卻沖着穆凌肆搖了搖頭，目光涼薄道，「如果你是想邀請我跟你『聯手」的話，我勸你還是放棄吧，畢竟我跟前朝錦玥有關係，跟你也算是對敵，如果我們兩人合作，你又真的能夠放下戒心嗎？」

穆天賜這話說得很是直接，直接掐斷了穆凌肆的念想，也算是不讓穆凌肆再『心存奢望』。

穆天賜其實也知道，就算穆凌肆真的開口邀他合作，背後也會對他各種戒備，與其等到兩人被動『捆綁』在一起，之後又面對很多『問題』，還不如一開始就『當面鑼對面鼓』，將所有的利害關係都說清楚，而後該較量較量，該握手言和就握手言和。

穆天賜這話一出，穆凌肆輕扯薄唇笑了笑，但這次的笑容總算沒有之前那麼虛假了。

穆凌肆目光幽幽地看着笑容淺淺的穆天賜，語調低沉道，「穆天賜，我承認我的確有那樣的想法，不過我也很欣賞你的坦誠，雖然對你這個人依舊喜歡不起來。」

穆凌肆話音一落，穆天賜當即就輕笑道，「彼此，彼此。」

兩人相視一笑，倒是頗有一種『一笑泯恩仇』的感覺。

既然該談的事情都已經談清楚了，穆凌肆也不打算將時間繼續耗費在穆天賜這裏，很快，穆凌肆就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穆天賜，一語雙關道，「穆天賜，我知道你這次回到皇城一定有你自己的計劃，正如你所言的那樣，這次又會掀起另一場腥風血雨，對你我一定會『多加關注』，所以你最好別讓我抓到什麼把柄，不然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不會輕而易舉地放過你，正如你不會放過我一眼，但我自認自己還是君子，所以我們的較量就放在枱面上來，至於那些枱面下的小動作，有些我不屑，有些我不願。」

穆凌肆顯然是話裏有話。

聞言，穆天賜只是但笑不語，很快，穆凌肆就從穆天賜的房間走了出去，顯然是打算離開了。穆天賜站在原地，目光幽幽地看着穆凌肆離開的身影，俊臉表情一副若有所思的高深模樣，無人知道此刻穆凌肆到底在想什麼。

很快，穆天賜就聽到穆凌肆以及他所帶領的人離開的腳步聲，沒過多久，客棧再度恢復了原有的寧靜，但這種寧靜背後卻給人一種心頭一凜的不安感，以及一種難以名狀的惆悵跟彷徨……